32 想讓你也疼

或許是前幾日工作太勞累，這天姜爺難得睡得很沉，直到日落西山，都未曾有要醒來的跡象。

黃白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讓方助理全權代勞。自己就安靜地坐在床邊等着。

下午，方助理來了之後，他們已經換了個房間。黃白刻意要求，轉到高級病房，只為了有個安靜的環境供他休息。

那是個單獨病房，有獨立的浴室和家屬休息室。床鋪沒換，是直接從原來病房推過來的。

其他設施也很簡單，但空間夠寬敞舒服。

床鋪上，他還是那個姿勢趴着。臉頰側貼在枕頭上，額前的碎發落下來，遮住了一只眼睛。

因為身上綁着繃帶不方便，他并沒有穿上衣。白皙卻強壯的手臂搭在白色被子上，鎖骨要露不露的，顯得有點魅惑。

閑坐着無事，黃白手掌搭在他手臂上，輕輕摩挲。

要擱在平時，他或許會冷言呵斥，“別撩我。”但今天他沒吭聲，還在沉睡。

摸了會兒，黃白心想自己這樣有點怪，抓起他的手臂，将其塞進被子裏。以免自己忍不住再動手動腳。

她伸手為他将額前的碎發往後拂去，随後靠在白色的木椅椅背，發着呆。

她想起了那句話：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裏出西施。

是這樣的，沒錯。

……

姜爺醒來的時候，第一感覺是房間裏的白色燈光有點刺眼。

他在基地的宿舍是單人間，他睡覺習慣了會關燈，再拉上厚厚的窗簾。每次醒來，看到的都是一片灰暗的房間。

而這次不同，頭頂上的白熾燈光線很強烈，就像是一把把小刀，要紮進了眼睛裏一樣。

他舉起手掌搭在額頭，緩和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跟前坐在椅子上歪着頭睡着了的人。

身上的衣服還是那件，和早上沒有差別，就是頭發淩亂了些。

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嘴角嚴重下垂，好似很不爽的樣子。和平時他故意逗着她生氣的模樣很像。

趴太久了，脖子有點僵硬。他想轉個頭，可是他稍微一動，脖子後面的那一層肌膚就被扯動，疼得厲害。

他頓了會兒，用手掌撐在床鋪上，想要爬起來，床鋪卻忽然發出“咯吱”一聲巨響。

旁邊歪着頭睡覺的人彈身而起。看到床鋪上半撐着身的人，皺眉問道：“你做什麽？”

姜爺沒出聲，他沒那個力氣。勉強用手臂撐着身體，轉了個身，坐下。

黃白趕忙站起身，将枕頭豎起來，讓他靠着。但即便枕頭再松軟，擠壓在傷口上，還是覺得隐隐疼着。

察覺到他眉宇忽然凸起的小山，她低頭問他，“很疼？”

姜爺面無表情地看她，口氣一如既往的冷，“拿硫酸潑你你不疼？”

黃白：“……”

經過剛剛這些動作，他後背上的傷口扯到，生生疼着。他安靜坐着，也不說話。

他知道自己一開口，肯定沒好口氣。他習慣了，即便是面對她，一時半會也改不了。

和他相處了這麽些時間，黃白自認為還是挺了解他的，也沒将他那黑臉放在心裏。

“餓了嗎？我讓助理帶了營養粥過來，先吃一點吧？”

黃白将旁邊的保溫瓶打開，往碗裏倒了點百合粥，端起來，想喂他。

姜爺眉宇擰得更緊了，“你就讓我吃這個？”

黃白：“醫生說你傷口愈合期間，雖然多半靠外用藥治愈，但是飲食也要注意。辛辣食物和高熱量食物都不能吃。”

姜爺冷呵了聲，“你不知道那些醫生專門騙你們這種傻瓜的？”

黃白：“……”

“換點能吃飽的。這什麽東西，撒泡尿都沒了。”

黃白點頭，“那我讓生活助理送點營養餐過來。”

她就站在原地，給助理打了電話。挂斷後，側臉看他，“馬上就來了，再等等。”

姜爺咬牙往後靠下去，緊繃的身體這才放松了下來。他舉起手臂，抓住她的手掌。

為了防止病人畏寒，病房裏開了暖氣，盡量保持室溫正常。可是，她的手還是冷得不像話。

他把人拉過來，讓她坐到床上，半靠在他懷裏。

他的手指輕輕磨蹭着她的肩膀，臉頰就貼在她頭頂上，視線剛好落在窗外。

不知道天黑了多久，雖然外面亮着路燈，但還是可以判斷出，挺晚了。

他問：“我睡下後，你就在這守着？”

黃白微微動了下，額頭貼在他脖頸的紗布上，手臂往後環住他。不敢将全部力量靠在他身上，又不舍得離開。

她發出很輕的聲音，“嗯。”

他的手指往上，摸到她的脖子，捏了一下。

“後面又哭了？”

“沒有。”

他的手指往上，摸到她的耳朵，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耳廓。

過了半響，又說道：“男人身上有個疤沒什麽。我身上也不是沒有其他傷痕。”

“嗯。”黃白遲疑了片刻，擡頭看他，“是不是還很疼？要是真疼得沒辦法，可以讓醫生開止疼藥吃的。”

姜爺抿嘴笑了聲，低頭，嘴唇抵在她鼻子上，“還忍得住。就比你第一次疼些。”

黃白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第一次是指哪一次。

可是，那天晚上她喝醉了，沒什麽感覺。醒來後，也沒有特別不舒服的地方，所以記憶不深。

他故意問，“怎麽？沒印象？”

黃白紅着臉，“誰老記得那事。”

“嗬，那晚你把我後背都抓爛了，現在來裝蒜？”

“我喝醉了，不記得。”她低頭，往他懷裏躲。

他輕笑了聲，臉貼着她的頭發，眼皮有點重。

她喝醉了不記得，他卻記得一清二楚。那晚，她一直在哭，抓着他的手掌，哭着罵他“混蛋！混蛋！”罵到最後，累了，又忽然對他說，“你抱抱我？抱抱我，好嗎？”

那個樣子，很像十八年前的他。

看着爸媽被黑鬼殺死的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在櫃子裏躲了很久。直到老爺子帶着人找來，為他拉開了那個櫃門。

當時，他和老爺子說過的同樣的話。

那種感覺太深刻了，他從沒想到，會有人跟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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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夏輕和徐韶瑄就說過要來看望姜爺，但被黃白拒絕了。她想讓他好好休息，盡量避免那些繁瑣的雜事打擾到他。

沒想到，有些人還是躲不過。

其中，就包括黃橙和黃敬孝。意料之外的是，黃碧也帶着未婚夫魏丹澤來了一趟。

這天早上，黃白讓助理帶了營養餐過來，特別囑咐，一定要有肉。不然他不會吃。

在這點上，姜爺還真像個男人。用他的話說：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喝粥，那是你們娘們做的事。

他就習慣大口喝粥大口吃肉，飯可以用倒的，菜不用咀嚼，反正吞進肚子裏都一樣。

他沒覺得胃不舒服，在一旁看着的黃白都替他幹着急。轉念一想，這種狀态也間接說明，他的傷勢确實在他可忍耐範圍內，他甚至沒有什麽不便。

如此，她心情好了許多。等他吃完，她就把碗筷都收起來，收着收着就哼起了歌，不太着調。

姜爺靠坐在床上，頭往後抵着白牆壁，眼袋發黑，眼皮很重，一直往下掉。

平時，這個點是他睡覺的時間。即便昨晚睡了一晚上，身體一到點還是有點本能反應。

黃白把碗筷都丢到旁邊的籃子，拿出裝着水果的盒子，擱在白色櫃子上，“吃點水果嗎？”

姜爺睜開眼看她，左邊嘴角往上揚，“你喂？”

黃白用鐵刀叉叉了塊蘋果，遞到他嘴邊，“吃吧。”

姜爺張嘴，咬住。很快吃完，又張開嘴，“再來。”

黃白又往他嘴裏塞了一塊，看他吃得挺開心，幹脆坐到床鋪上，靠在他旁邊，一塊一塊地往他嘴裏喂。

姜爺半點沒客氣，就那麽随她伺候着。

吃完後，黃白将盒子放回櫃子上，“早上醫生說會來給你做個檢查，看看後面的傷口。需要的話，還得上藥。”

姜爺用手臂箍住她的腰，将她往懷裏抱，手掌在她前面揉捏着。黃白想抓開他的手掌，卻被他抱得更緊。

他的脖子還綁着綁帶，不是很方便。但這并不妨害他繼續撩撥她。他把臉貼在她脖子後面，輕輕地蹭着。

溫柔的唇落在她肌膚上，很熱。黃白不自覺地仰着頭，想躲開，那溫潤的嘴唇又追了上來，用力咬了一口。

手掌已經伸進衣服裏，解開了胸罩的扣子。捂住。

黃白有點受不了。隔着衣服，手掌覆蓋在他手背上，“你不疼了？”

昨天還疼得給她臉色看，這會兒倒是有力氣撩撥人了。

他哼笑了聲，嘴唇貼着她的肌膚往上蹭，低沉的聲音傳入她耳朵裏，“疼。所以想讓你也疼。”

手冷不丁地收緊，抓得她身體一顫。

她倒吸了口氣，依舊抓着他手掌，但是半點拿他沒辦法，只能氣勢很弱地罵了聲，“混蛋。”

可想而知，胸口肯定淤青了。

他笑聲更甚，“我這還沒幹混蛋的事兒呢。”

這時，敲門聲響起。

黃白吓得又是一顫，用力掰着他那闖入衣服裏的手掌，“松開！有人來了。”

姜爺故意又揉了兩下，才抽出手，靜靜靠坐着，看她手忙腳亂地把胸罩扣上，拉好衣服後，還拍了拍上面的褶皺。

“進來。”

聲音剛落，病房的門被從外往裏推進來。黃橙的小腦袋探了出來，“小白姐姐，姐夫。”

打完招呼，她幹脆推開門，往裏面邁步。黃敬孝緊随其後。

黃白蹙眉，“你們怎麽來了？”

昨晚他們打過電話說要過來，可是她拒絕了。她早說過，姜爺不是她，沒必要因為她受到莫須有的幹擾。

“我來看姐夫的。”黃橙快步走到她跟前，将手裏的花遞給黃白，“聽說姐夫受傷了，我很擔心。”

黃白接過花擱在旁邊的沙發椅上，瞄了床上的人一眼，“沒什麽事，你看他好好的，就是肉疼。”

姜爺露出淡淡的笑。

黃敬孝手裏拿着一籃水果，直接擱在旁邊桌上，自己也在沙發坐下。

“幸好沒有重傷。小橙看到微博就給我發了截圖，我都吓了一跳。忽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黃橙則站在黃白旁邊，也跟着說道，“我才吓了一大跳呢。上化學課的時候，老師就給我們普及過濃硫酸，沒想到生活中也能聽到這詞。那個女人真是太可惡了。她肯定是存心要小白姐姐毀容的，還好有姐夫幫小白姐姐擋了一道。這種人就該讓她坐牢。”

黃敬孝樂，“小橙，你放心。你的小白姐姐不會放過她的。”

黃橙想想，覺得也是。黃白怎麽可能放過那個女人。

“不過，姐夫真帥。雖然新聞出來不久，就都被删掉了。但是我當時第一時間看了視頻，姐夫好英勇，把姐姐一抱，摟住，轉身，躲開了潑過去的東西。簡直就跟拍韓劇似的。”

黃橙邊說邊比劃着，用滿是仰慕的眼神望着姜爺，對他翹起了兩只大拇指。

“姐夫你真帥！帥呆了！那個宋仲基你知道麽？你比他帥多了。男人！爺們！”

姜爺都被她逗笑了，“送終雞？不認識。不過比他帥這點，我認同。”

黃白嗤笑，“不要臉。”

黃橙和黃敬孝朗聲大笑。

“啊！”黃橙叫了聲，“對了，小白姐姐，我們剛剛過來的時候，遇到黃碧了。她說她也要過來，還要帶着她未婚夫來。”

黃白神色微變。

她和黃碧的關系一向很淡，雖然以前這種表面上的事情，黃碧都會做得很到位，但是黃白一向是抗拒的，也不配合。

昨晚，黃碧打來電話，表示過慰問，還說有空會親自過來探望。當時，她就直接拒絕了。

沒想到這女人居然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