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天堂鳥
春節過後不久, 熱鬧漸漸散去, 春寒卻還料峭。
今天是新年後第一天上班,晨驕影視有一個重要會議,唐晚作為當家制片人是必須要參與的。
宴非白送她上車,目送她的車子駛出路口, 這才讓羅管家把準備好的車開過來,羅管家忍不住問:“先生真要去公司?”
宴非白的輪椅被保镖們擡上車後, 男人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淡淡道:“嗯。”
這是已經下定決心的意思, 羅管家再勸也沒用。
正好葛禦拎着件西裝外套從莊園出來, 似乎要去車庫取車, 看到宴非白的車停在這兒,側過身體往裏頭瞧。
車窗落下, 冷峻的男人沒看他一眼:“上車。”
大清早被宴總高貴冷淡的氣場殺得措手不及, 葛禦忍不住撇嘴,拉開車門上去後就問:“去哪兒?”
“上班。”
葛禦怔了一下,想了想倒也想得通, 八成是因為唐晚在公司, 他一天有好幾個小時見不着她, 着急了呗。
“随你,反正公司是你的, 你說了算。”葛禦拿出一份文件給他:“這是公司新年的提案計劃,你看看?”
宴非白只是懶散的靠在車上,并不接過那份文件:“你們決定就行。”
羅管家也不耽擱, 趕緊開車往公司去。
……
新年第一天上班,大家都按時到崗,唐晚和張禾芮進來時,辦公廳裏的同事從電腦面前探頭跟她打招呼。
唐晚笑着說:“剛剛路過早餐店的時候已經給大家叫了早茶和甜品,一會兒就送來,大家都吃點。”
同事們連忙道謝,唐晚拉開辦公室的門,和張禾芮一前一後進入。
會議在半個小時後開始,張禾芮把公司最新的提案拿給她看:“葛禦要搞一個主角海選的節目,通過媒體和綜藝把咱們電影炒到最熱。”
唐晚簡單看了一下,這個提案是準備海選女主角,選出十八位優質候選人參加演技類綜藝節目,冠軍會出演唐晚的電影女主角。
不得不說葛禦也是一個不錯的商人,知道如何把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這樣一來,話題有了,熱度有了,到時候誕生的冠軍會有一撥忠實粉絲支持,電影省了好大一筆宣傳費用的同時,還能拉投資贊助,穩賺不賠!
再說這是演技類節目出來的冠軍,演技肯定也沒問題。
唐晚看過之後很喜歡,雖然她不搞炒作那一套,但是也得跟得上時髦,懂得揣摩觀衆的心理啊。
張禾芮問:“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非常好,會上就說一下吧。”
倆人準備得差不多,進入會議室,葛禦還沒來,雖然他是個挂名總裁,但大家都很尊重他,自然要等。
葛禦是掐着點到的,不過讓人意外的是,不是他一個人來,他還推着一個男人的輪椅進門。
那男人坐在輪椅上,矜貴冷淡的氣場活生生把其他人甩開一大截,長着很斯文禁欲的一張臉,比娛樂圈大多演員和小生都要有魅力得多。
穿的是最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大衣,戴着副做工精細的銀絲邊眼鏡,越發襯得膚色冷白,睫毛濃長。
他坐得很端正,冷白修長的雙手放在腿上,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
對于他是誰,公司上下誰人不知,真正的幕後大老板宴先生啊,也不知道誰先從座位上站起來的,其他人也跟着激動的起身,宴非白垂着眼,并沒有多看。
他冷淡慣了,并不懂交際那一套,除了對唐晚溫柔,其他人在他這裏實在讨不到一絲好。
唐晚疑惑的看着他,對上男人看過來的眼神,他朝她勾起唇,唐晚也莞爾笑起來。
葛禦介紹道:“大家也都認識咱們宴總,以後他會親自管理公司,今天的會議也會參與。”
他把宴非白的輪椅推到會議桌首位,自己坐在右手邊的第一個位子,唐晚在左手邊的第一個位子,宴非白轉頭看看她,而後掃了一眼還站着的員工:“坐下吧。”
他的嗓音很低沉,帶着點微微的暗啞,唐晚看他一眼,宴非白也掀起眼睫看着她,眉眼很溫柔。
倆人之間的小互動讓人看得清清楚楚,葛禦咳嗽一聲,把自己的提案拿出來,讓秘書給各位員工一人發一份:“大家都看看,這是我們晨驕新年打響的第一炮。”
大家看過後都覺得不錯,不過事關唐晚手上的資源,得她點頭同意才行,宴非白也随便看了一下文件,不過他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任何興趣,只是看着唐晚,似乎也想知道她的決定。
可還沒等唐晚說話,葛禦就開口問:“宴總覺得怎麽樣?”
宴非白不為所動:“聽唐制片的。”簡直像個昏君。
葛禦被噎了一下,倒在辦公椅上不說話了,實際上他覺得唐晚應該不會同意,她眼光雖好,做事也認真,但是腦瓜不行,做生意這一套還是得聽他的。
誰知道唐晚毫不猶豫的點頭:“我覺得這個提案非常好。”
葛禦愣住了,覺得自己被打臉打得厲害。
宴非白嘴角一挑,溫聲說:“那就做吧。”
很好,的确昏君!
葛禦忍不住在心內吐槽,合着這哥們兒是把整個公司都當做唐晚尋開心的東西了?幸好唐晚不是個壞女人,要是一門心思亂搞,那可就賠大發了!
會議結束後,員工們陸陸續續的從會議室出去,唐晚和宴非白坐着沒動,葛禦見場子也空了,拿過桌上的文件也離開,順便還把門給關上了。
宴非白握住唐晚的手腕,眼神灼.熱的看着她:“晚晚,我以後都來公司陪你好不好?”
唐晚有點臉紅:“好啊,反正都是你的公司。”
宴非白笑起來,親親她的手背:“你今天真漂亮。”
天氣還冷,唐晚也沒穿太少,不過女孩子家總是愛美,早早就脫下冬裝,她穿的是今年早春剛上市的某大牌小黑裙,長發披散在腰後,耳朵上戴着兩顆白色珍珠耳釘,那被宴非白拿在唇邊親吻的食指上還戴着他前幾天剛送的蝴蝶鑽戒,為了搭配,她特意染了黑色的指甲,妝容也比往常更重一些,顯得有些妩媚誘惑。
這樣的唐晚,他怎麽舍得把她放在人群中央,而自己卻只能呆在家裏等她?
這是他的寶貝,他得時刻看着她啊。
宴非白眼中漸漸浮現一絲迷戀,唐晚将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出來,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微微眯起眼看着她,沒說話。
唐晚被他極具攻略性的眼神看着,忍不住躲閃開:“我哪天不漂亮?”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
宴非白嗯一聲,笑道:“我的晚晚最漂亮。”
唐晚臉蛋變得紅撲撲,宴非白捏住她的兩頰湊近過來,唐晚拍拍他的手,有些緊張的盯着門:“幹嘛,這是在公司。”
宴非白微微笑着,俯過身輕咬一口她紅潤的嘴唇,軟糯的觸感非常好,男人用舌頭輕輕舔一下,有些滿足的低笑,慢慢放開她:“出去吧。”
唐晚立刻抱着文件奪門而出,會議室內的宴非白摸摸自己的嘴唇,饒有興味的挑起眉,原來在辦公室裏親她這麽刺激,他有點喜歡了。
而唐晚則是覺得自己像個被總裁看上的小秘書,在被總裁“欺負”之後落荒而逃。
她苦着臉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誰讓宴非白的眼神那麽露骨,那麽情.欲,她是個女孩子,不害羞也不正常啊。
張禾芮是過來人,看一眼唐晚的神情就猜得出發生過什麽,好笑的搖搖頭,知情識趣沒有多問。
……
“海選女主角”的綜藝一經問世後,果然在網上炒起一波熱度,這檔綜藝由晨驕影視負責,節目規格能堪比國內一流綜藝節目,是準備斥巨資擡高衆位候選人的身價,借此炒一炒還沒有拍的大制作電影。
海選雖然被稱為海選,但也不是任何素人都能參加的,節目規定報名者可以是電影學院的學生,或是有過表演經驗的明星。擺明是要叢衆多優秀者之中選出最優秀的人,好在節目新奇,倒吊足了觀衆的胃口。
之後,為期一個月的海選開始,唐晚不負責這一環節,并沒有多麽關注有哪些人來參與報名。
直到最終的十八位候選人選出來之後,張禾芮把名單拿給唐晚過目,唐晚一眼掃過去,有畢亞妄,有頂級流量蔣茵茵,另外還有幾個女明星,除此之外都是一些電影學院的學生,不過令人意外的是蕭玥竟然也被選上了。
唐晚皺起眉:“這次海選是誰負責的?”
“是殷明瑩全權負責。”
唐晚拿上名單直接去了殷明瑩的辦公室,進門後看到葛禦竟然也在。
殷明瑩看到她不意外,笑着打招呼:“唐制片也是為了這次海選名單而來的?”
她淡淡嗯一聲,看向葛禦,用眼神詢問葛禦在這裏做什麽,葛禦聳聳肩,什麽都沒說。
殷明瑩倒是直接:“葛總是來讓我把蕭玥的名字劃去的,我已經拒絕了,唐制片不會也是為了這個事來的吧?”
唐晚拉開辦公椅坐下,把名單遞過去:“我也覺得蕭玥不行。”
殷明瑩只是看了一眼名單,就擡起眼笑着看向唐晚:“究竟是蕭玥不行,還是因為唐制片跟她有仇?”
話裏帶着點刺,葛禦皺起眉,忍不住開口:“殷制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唐制片算是你的老板,做員工的能這樣對老板說話嗎?你也別覺得我仗勢欺人,只是宴總如果在這裏的話,可不會像我這樣好言好語的警告你了。”
殷明瑩是很害怕宴非白的,也知道宴非白有多疼愛唐晚,剛才的嚣張勁兒一下子低了很多:“不好意思,只是一大早兩個大人物都到我的辦公室要求我把蕭玥的名字劃去,我怎麽也想不通,一個優秀的電影學院學生,有能力被選上,為什麽不要?我這也是惜才,請唐制片和葛總不要怪罪。”
唐晚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靠在辦公椅上看她:“蕭玥優秀?”
殷明瑩點頭:“我作為海選的總指導,曾親眼見過蕭玥出色的完成各種要求,我認為她絕對配得上“優秀”這個詞語。現在娛樂圈很缺少新鮮血液,我相信唐晚是會把個人恩怨撇開,配合公司計劃好好完成綜藝錄制的,是嗎?”
葛禦這時候再幫唐晚說話也不太好,也看向她,想知道她會怎麽對待此事。
唐晚靜靜的看着殷明瑩,兩個人隔着一張辦公桌對視,葛禦覺得他聞到了戰火硝煙的味道,這是屬于兩個女人之間的戰争。
唐晚笑着拿起桌上的名單,她的手很漂亮,食指上戴着一顆紅色寶石戒指,襯得她的肌膚很白,手指很長,她慢慢的把那張紙撕成兩半,就好像在撕殷明瑩的面子,讓對方的臉面有點挂不住:“唐制片,難不成你真要為了蕭玥一個人而耽誤綜藝錄制行程?”
唐晚淡笑,把那名單扔進垃圾桶:“瞧瞧殷制片這說話的态度,這語氣,我都以為你是我的老板,能替我做主了。”
“我也是為了公司和電影而考慮。”
唐晚随意的點頭:“那就當你是為了我的公司和我的電影着想吧,你這麽勞心費神的為了我,我怎麽好不接受你的心意。你既然這麽想讓蕭玥上節目惡心我,沒關系,那就讓她上,你好好看着她能不能選上電影女主角,也好好守着你屁股底下的位子,看看這個節目錄制完成之後,是蕭玥能成功上位,還是你的工作不保。”
她起身要走,殷明瑩怒得一下子站起來:“你想解雇我?”
唐晚沒理會,徑直從她的辦公室出來,殷明瑩追出來,當着辦公大廳所有職員的面質問唐晚:“你要等着蕭玥被萬人唾罵的時候解雇我,讓我嘗到後悔的滋味,讓我嘗到跟你作對的滋味,是不是!”
唐晚繼續往前走,沒理。
可殷明瑩依舊追在身後:“唐晚,你以為你是誰,不就是靠男人上位嗎!你難道不怕我現在就去辭職?”
她拉住唐晚的手,唐晚反手就給她一巴掌,打得響亮無比,直把殷明瑩和葛禦都驚得愣在當場,辦公廳裏大家卡殼一般的盯着這個方向,驚呆的張大嘴。
唐晚順手端過員工桌上的咖啡潑到殷明瑩臉上:“我就是靠男人上位怎麽樣?有本事你也去找一個像宴非白一樣厲害的男人來對付我啊,要辭職現在就去!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我嗎?還是再修煉個五百年吧。”
她看向那位女員工,抱歉說道:“不好意思,等下我會讓秘書再買一杯咖啡賠給你。”
那女員工都吓傻了,連忙擺手:“不不,不用。”
唐晚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後,殷明瑩從羞辱中反應過來,憤恨的尖叫一聲,踩着高跟鞋快步往洗手間的方向走過去。
葛禦神情嚴肅的看向大家:“都愣着做什麽,工作啊。”
大家連忙打電話的打電話,複印資料的複印資料。
葛禦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後,終于忍不住笑出聲,趕緊給宴非白打電話,他只是一天沒來公司,就錯過了一場好戲,可惜啊。
電話接通,葛禦急急忙忙說道:“你老婆,你老婆跟人吵架了!”
宴非白握電話的手緊了緊,語氣嚴肅:“她被欺負了?”
葛禦一笑:“她怎麽會被欺負,簡直氣場碾壓好嗎,有你這麽個大靠山護着,她現在橫着走都行。”
宴非白略微放心一些:“你看着她,別讓她被人欺負了。”
葛禦嗯了一聲,跟他商量:“哎,我以後跟姑娘分手的時候能帶上你老婆嗎?就她那氣場一拿出來,賊有氣勢,那些妞就不敢再纏着我了,怎麽樣?”
對方果斷挂了電話。
葛禦:“…………”
**
殷明瑩并沒有辭職,她怎麽舍得下晨驕影視的大好前途?她眼高于頂,其他任何公司都看不上,早就盯着唐晚手裏的幾個大制作眼紅了,就等着找機會分一杯羹,這種時候怎麽也不可能撤場。
至于之後有可能被解雇的事,她相信這麽長的時間內,一定能找到方法解決。
這幾天霍子乾一直給她打電話催促電影的事,她自己的事都一團亂,根本沒心思管他。
前不久還跟霍子乾吵過一架,早就有點心煩意亂了,所有才給唐晚找來蕭玥這個麻煩。
她就不信,蕭玥這個惹禍精能讓唐晚好?等她們兩姐妹撕成一團的時候,她就可以混水摸魚了。
與此同時正在劇組拍戲的霍子乾,在電話再次被殷明瑩挂斷之後,暴躁的踢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吓得兩個助理不明所以,愣愣的對視一眼。
等拍完一天戲回到家的時候,霍子乾發覺桌上多了一個包裹,他左右看了一下,阿姨早就下班了,應該是白天就放在這裏的。
他沒理會,先去浴室洗個澡,回到客廳時再次看到這個包裹,有些意興闌珊的拿過來打開。
看到裏面的東西後,他不耐煩的眼神變得格外興奮,原本皺緊的眉頭慢慢松開,嘴角也勾了起來。
有了這個東西,不愁唐晚不讓他做男主角了……
**
唐晚接到霍子乾電話的時候是在中午飯點的時候,最近宴非白不知道在忙什麽,都沒怎麽來公司,她今天和張禾芮葛禦一起吃飯。
她一連挂掉他好幾個電話,準備把他拉黑時,收到對方的短信:事關宴非白,你不來會後悔的!
唐晚皺了皺眉,看向葛禦和張禾芮:“我有點事,你們兩個去吃吧。”
跟倆人告別後,唐晚給霍子乾回電話:“在哪裏見面?”
“我就在你公司對面那條街的新開餐廳裏,三樓靠窗五號桌,不見不散。”
霍子乾首先挂斷電話,唐晚冷哼一聲,她倒要看看這個花.心大少打的什麽鬼主意。唐晚朝着霍子乾給的見面地點走過去,沒發覺葛禦和張禾芮也跟了過來。
葛禦問她:“唐晚有什麽事還要瞞着我們?”
張禾芮搖搖頭:“晚晚這麽嚴肅,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稍等。”葛禦掏出手機撥號碼:“我給宴非白打個電話,唐晚可是他的心肝肉,出事了咱們都得完蛋。”
張禾芮深有同感。
宴非白正和醫生談話,桌上的手機震動,是葛禦打來的,他想到唐晚,立刻接起來,果然聽到葛禦說:“你老婆好像有事。”
宴非白立刻挂掉電話看向對面的醫生:“我今天有事,明天再說吧。”
醫生點點頭:“宴先生的情況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我們慢慢來。”
宴非白沉吟片刻,神情冷峻道:“不,一定要盡快治好我的腿,我不能再等了。”
他怕唐晚出什麽事,語氣也急切了一些。
醫生是個老頭子,姓鄧,見此提議道:“我認識一個小姑娘,是故家的人,她對你這種病情很有研究,應該能治好,但是我聽說她的行程已經被人定下來了,好像也是去治病的。”
宴非白冷聲道:“我會把人搶過來。”
“可是對方好像也是個大人物。”
宴非白面無表情的說:“這個你不用管,不管用什麽手段,我都要見到這個人。”
一切能治好他病的人,他都要見一見,也因此,這段時間沒去公司是因為在和醫生探讨病情。
只要治好病就能站起來,他就能更好的保護唐晚,想到此,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
挂掉電話後,葛禦和張禾芮發覺唐晚已經不見了,滿大街都是人,再也找不到唐晚的蹤影,倆人對視一眼,疑惑的皺起眉。
唐晚則是很快找到霍子乾,對方帶着鴨舌帽和黑色口罩,穿着很平庸,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就是大明星霍子乾。
在他面前坐下後,唐晚開門見山道:“找我有什麽事,不要拐彎抹角,我喜歡攤開說。”
霍子乾大概在笑,眼睛都彎了彎,唐晚嫌惡的瞪他一眼,他把手機遞給她:“看看裏面的視頻。”
唐晚低下頭,視頻裏的男人是宴非白,他被關在一間光線昏暗的屋子裏。
屋子很小,密不透風,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窗戶外有一道直直的光打下,就是這間屋子所有的光明。
宴非白正在發病發狂,這時候的他已經找不到平時矜貴冷淡的貴族少爺模樣,面紅耳赤的蜷縮地上顫抖,臉上布滿青綠色的青筋,極其可怕。
似是有人在捉弄他,朝他丢過來一些小奶貓,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是不是很痛苦?把它們都殺了,緩解一下痛苦吧。”那人愉悅的笑起來,卻像是最惡劣的世間魔鬼。
宴非白紅着眼盯着那些小奶貓,似乎在掙紮猶豫,他突然狠狠閉上眼,從房間裏僅有的桌上摸到一根注射藥物的針管,然後一下一下的紮進自己的大腿。
那個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你是不是因為看到這些小貓想起了唐晚,所以才不忍心傷害它們?我聽說她也養過一只流浪貓,對吧?”聲音的主人頓了頓,接着說:“你好像真的喜歡她,到底有多喜歡呢?”他似乎很疑惑,又似乎在探究。
宴非白原本止不住顫抖的身體在聽到唐晚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渾身變得僵硬無比,他平時是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卻為了唐晚伏低做小,急切的求道:“你們不要傷害她,我願意一輩子呆在這裏,永遠不會出去,求求你們!”
那人沒有給他回複,輕笑着,腳步聲漸行漸遠了,宴非白慌亂的拍打着牆壁:“不要,你們不要害她,不要害她!回來,都給我回來!”
畫面最後,是宴非白無助害怕的眼神。
唐晚僵在那裏,呼吸滞悶的堵在嗓子眼,每一下都帶着劇烈的疼痛,深深直擊到她心髒的每個角落。她突然用力的捂住嘴,壓抑着哭聲,眼淚卻一下子滾在手背上,一顆顆狠狠的砸下。
霍子乾看着唐晚呆呆的瞪着那手機視頻,她慌亂顫抖的伸出手,似乎想摸摸視頻裏宴非白的臉。
霍子乾先她一步把手機拿過來,她驚惶的看過來,那眼神極其可怕,把霍子乾弄得一愣,片刻後,他笑起來:“你們真是很相愛,連我都想知道當初到底發生過什麽。”
“給我!”唐晚怒吼一聲,着急的要來搶他的手機,但她的身體抖得哆嗦,被霍子乾一下子就推了過去。
她有些急切的擦去眼淚,泣不成聲問道:“你……你是怎麽得到這些東西的!”
“想知道?求我啊。”
唐晚紅着眼瞪他:“霍子乾,你卑鄙!”她咬着牙,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痛恨。
“好了,不開玩笑了,只要你讓我做你電影的男主角,我就把這個視頻給你,保證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好!”唐晚很幹脆的點頭,伸出手要手機,急切的道:“把手機給我,快給我!”
“有白紙黑字的合同才行,你放心,在這之前我不會把視頻發出去,你男朋友的完美形象還可以繼續保持,希望唐制片動作快一點,最好等會兒我就接到晨驕影視的合作電話。”
唐晚突然拽住他的衣服,不知道是因為用力還是因為沒能從剛才那個視頻的震驚中回過神,她的淚好像收不住,卻很堅強的一遍一遍把眼淚擦幹,看得霍子乾都有些佩服了。
她看着他,兩張臉隔得那麽近,卻只有她硝煙彌漫的恨意,唐晚咬牙切齒道:“你敢把這個視頻發出去的話,我不會放過你!”
一向溫柔的唐晚也是有剛強的時候,宴非白能為了她玩命,她也能為了他不管不顧,霍子乾覺得他們都是瘋子。
他掰開唐晚攥得緊梆梆的手指,笑着說:“放心,我還指着這個視頻跟你合作呢。”
她被毫不留情的推倒在座位上。
霍子乾走後,唐晚一個人呆坐許久,最後糊裏糊塗的離開餐廳。
走了多久她不知道,走到了什麽地方她也不知道,只是一直走一直走。
初春的風刮在她的臉上,眼中的熱淚一下子又滾了出來,她沉默着把眼淚擦幹,漫無目的游走在無人的小路上。
良久後,她神情木然的蹲在路邊的角落,雙手捂住臉,蹲在那裏很久沒有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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