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說心下有多疑惑,展空跟着葉昱探了一圈,就趕忙追着白瑜,一同朝藥王谷反了回去。

路上張弛一共醒來了三次,前兩次被白瑜和展空眼疾手快,一人一掌劈暈了過去。直到第三次三人将近走到藥王谷門口了,葉昱才終于在二人動手之前,将張弛一把扯過,護在了自己身後。

白瑜輕啧一聲,臉上的不悅明顯的就差直接寫出來了。

展空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他看了看葉昱,又看了看那被藏在身後卻還在發出陣陣野獸般嘶吼的張弛。

手中悄悄捏了一塊兒靈石,展空打算費些力氣。用妖氣将這石頭轉個路線,再次去砸暈自個兒的六師弟。

只是這次不用葉昱,他還沒動手,暫時和他統一戰線的白瑜就已經扯了扯他衣袖,搖了搖頭,小聲提醒道:“你冷靜點兒,那是師父。”

展空聞言一愣,随即撇撇嘴,默默将靈石收了回去。

就算白瑜不說,他自己心裏也清楚得很。之前那幾次能得手,一來是因為他倆速度确實夠快,可更重要的,則是葉昱的有意放縱。

現在葉昱既然做出了要保護張的姿态,那再想動手,基本說是做夢,也沒多少差別了。

展空有點兒不大高興。

葉昱瞥他一眼,開口悠悠道:“一路過來讓你們一人打了兩次,只是洩憤的話,也差不多夠了吧?”

“怎麽可能夠了?”白瑜冷哼一聲:“就是因為他,害得我們都以為永遠都見不到你了。要不是師父你攔着,這個仇千刀萬剮都毫不為過,哪兒能就這麽完了。”

葉昱無奈。

他也知道不論自己怎麽說,這剩下幾個徒弟對張弛的怨恨是絕對不可能減少分毫的。所以這一路過來,他倒也從未要求這其餘兩人,對張弛有過一絲一毫的諒解。

只是……

“你們總說我護着他,可我若不護着他,你們下手一狠把他打出個什麽毛病,那鎖魂的事情,你們還打算去哪兒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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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白瑜和展空對視一眼,也都意識到了這種報複行為有多幼稚。

繼而一個擡頭看天,一個低頭對地。倒是都不敢去接句什麽。

葉昱見兩人明白,便不再多說。

剩下的路上他帶着張弛,後者倒不知是認出了他還是什麽,這一路安安靜靜,除了雙目無神之外,還真是完全沒了一點兒瘋癫的樣子。

因而餘下兩人雖說仍有不滿,可看這情況,也終究沒再鬧什麽了。

待到第二日清晨之時,幾人也總算回到了藥王谷的地界兒。

和第一次白瑜帶着過來的情況不同,這次葉昱手裏有吳念給的令牌,想進谷裏,也就用不着感受那趟密密麻麻的機關結界了。

和上次一樣,這次将近山谷的時候,吳念還是在入口處負手等着。

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一身白衣立在萬花叢中,那面上的表情,卻冷的像是在冰天雪地中凍了一場似得,冷的吓人。

葉昱也不知怎的,被他這表情鬧得總覺着有些心虛。

可是這站在門口待着也不是個事兒,葉昱躊躇片刻,還是輕咳一聲,低低喚道:“卿言……”

“不救。”

不等他說完,吳念就開口打斷。

一改往日那副溫文爾雅師父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樣子,他冷着臉道:“你讓我救聞天,我可以告訴自己那是小師弟,于情于理是有個救的必要。可是張弛這厮,我殺他還嫌不夠,又怎可能出手相救?”

葉昱眨眨眼。

吳念說的是“不救”,不是“救不了”。這就說明那還是有救。

葉昱想着,也只得把他一路用來安撫白瑜二人的措辭,又給吳念說了一遍。

這話出口,方才一副絕不退讓狀态的三徒弟,果然也有了些許猶豫的意思。

至少是将幾人放入谷中一起向內走了,他口中卻仍有些不确定道:“師父的意思是,眼下就算殺了張弛,你身上的咒也還是解不了對嗎?”

“沒錯。”葉昱點點頭:“而且現在望元應當是完全沒活口了。若是再救不了瀾生,那咱們可就得處于絕對的被動地位了。”

吳念捏緊拳頭,半晌也沒給回話。

剩下幾人也都明白他是個什麽心情,就連向來不太會看人眼色的展空,此時倒是也安安靜靜的格外乖順。

話說到這兒,葉昱又給幾人說了一下那長老死前沖他說的最後一句。

這聽的幾人怒火翻滾又無可奈何,最後還是吳念咬了咬牙,撂了句“我去救人”之後,便從葉昱手裏接過張弛,用略顯粗暴的手法直接将人提溜去了一旁的房間。

剩下的是醫生的事情,也不是白瑜等人能處理來的。

因而幾人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讓白瑜和展空先去休息,而葉昱則是去卧房裏面兒,先看看他放在這兒幾天沒管的新徒弟再說。

此時雖說時間尚早,可是秦鶴的狀态卻是和猜測的一樣,仍然如前幾日那般,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

葉昱進門的時候他倒是醒了,點頭打了聲招呼,小孩兒開口問道:“師父此行過去這般迅速,可是達成了目的?”

“且算是一半一半吧。”

葉昱搖搖頭,搬了把椅子在他床邊兒坐下。倒是沒急着去說張弛的情況,只捏了捏秦鶴的胳膊,探了探他內力道:“這幾日我不在此,你可有聽你三師兄的,好好養傷?”

“自然是都有聽的!”

秦鶴用力點頭,邀功似得道:“三師兄說我恢複的甚好,許是不出三日,便能下地試試。如果尚還不錯,待這月月末,我就可以重新調息修煉了。”

小孩兒說的開心,葉昱聽着這消息,那沉了一路的心情也總算是稍稍舒暢了些許。

擡手在秦鶴發上揉了兩下,葉昱笑道:“那即是如此,你倒是可以從現在開始想想,日後是想繼續修那道術,還是直接換個方向,和我一同去修那魔功了。”

“這個師父你可得容我思考一下了。”

秦鶴撓撓頭。

他确實是很想跟着葉昱去修魔,可身上現在還有幾分的道法,卻是他已故娘親親自傳給他的。若是就這麽抛了去了,先不提盡不盡孝,他自個兒也總有些舍不得的。

只是沒想他這方才開始糾結,那邊兒葉昱就笑了起來,又補充了一句道:“其實你若是實在難以抉擇,也還有一個其他路可走的。只是這條路難且不說,還容易直接走火傷了神智,所以如非必要,我是絕不推薦你去嘗試一二的。”

秦鶴一愣,思索片刻,也沒急着說什麽同意拒絕的定論,只抿唇道:“不如這般,師父您先同我說說,這條路究竟是何?”

“很簡單,魔道雙/修。”

葉昱表情淡淡,口中吐着吓唬人似得話語。他說:“早先在我第一次探你情況的時候,我便發現了這個問題。正常來說,一個人體內要麽是魔根要麽是靈根,這是互相沖突,且絕對不該同時出現的兩種氣脈。”

秦鶴眨眨眼。

消化了半晌,才猶豫着問道:“師父是說,我體內混了這兩種?”

葉昱點頭:“開始的時候我确實也沒敢相信,原以為是你中的那毒鬧出來的假象,直到剛剛探了一下,我才确認你的确是如我所想。”

說着,他似乎是想再确認一番。伸手過去捏了捏他胳膊,而後點了點頭,肯定了他方才的說辭。

秦鶴見狀,稍作猶豫就立刻表态道:“師父,我可以試試的!”

“這可不是‘試試’的問題。”葉昱在他額上點了一下,有些無奈道:“我方才便說了,這雖然是個機會,但同時也極其危險。所以還是想清楚再下決定的好。”

說着,為了不讓秦鶴再堅持這個話題,葉昱稍作停頓,便又換了個話題道:“這事兒你先想想,反正時間還久,沒必要這麽早就告訴我個結論。只是我想同你說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事。就是這次去望元的時候,我不但尋着你六師兄了,還将人給帶回來了。”

葉昱說的是六師兄。

不是仇人。

秦鶴在聽到這話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個措辭中的問題。再加上臨走時葉昱對他說的那些所有的心理準備,要說驚訝,倒也确實沒有太多。

定了定神,秦鶴捏着被角的手指緊了兩下。看着葉昱那雙讀不出波瀾的眼睛,他猶豫着問道:“那師父,殺我父母的究竟是誰,你可知道?”

“這就得等瀾生醒了,問問他才知道了。”

葉昱說着,眼底也帶起了一絲惆悵。他說:“當初本說你複仇一事,我不會出手幫忙。可眼下看來,咱們要尋的仇家,怕是一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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