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薛星這句話說的輕描淡寫, 但确确實實也是直接踩穩了葉昱的軟肋。

天知道他不論其他如何,唯獨不能觸碰的地方向來就只有他的徒弟。

現在薛星這麽一提, 葉昱甚至想趕緊給每人都發個聯絡問問情況,更別提去追他本來就沒打算去追的薛星了。

然而和他不同。

白瑜那邊兒對薛星的話倒是沒什麽感觸, 反正魔界沒事兒,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反而是薛星這邊兒……

他擰了擰眉,有些不解:“師父, 方才為什麽不讓我攻擊他?”

“因為連我也看不出他的虛實。”

葉昱說:“狐妖之前說過, 關于薛星這個人,一切都是謎團,讓人猜不到也摸不透。我之前一直以為這是因為他程度不夠,可方才見着人, 我才發現, 就連我也看不出他是什麽狀況。”

白瑜驚訝:“你的意思是說,他修為在你之上?”

葉昱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當然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在用某種我不知道的法寶, 或者是什麽功法。”

他說着,稍作停頓, 又補充了一句道:“當然不管是哪種情況,只要有第一種的可能,最好就不該冒險。再者他說不定也有狐妖那種自保方法,安全起見我不會讓你動手,也不會讓你去追。這樣解釋,你可懂了?”

“自然是懂了。”

白瑜應了一聲。

眉間皺痕也跟着越來越深。

若說起來, 他确實是從未想過,這世上還能有比葉昱修為更高的存在。

可若是真有,對方還加入了冷風那邊兒,那眼下這情況,怕是就有些難對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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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問題的時候。

葉昱回了他兩句之後,就直接開始點着手腕兒上那串珠鏈,先一個個聯絡起剩下幾個徒弟,詢問着眼下情況。

本來他想着華風在忙,藥王谷那邊兒就聯絡了一下吳念。結果聽對方說,今日一大早的時候華風就做好了他之前所說的那個能稍微抗住鎖魂的法器,現在正吵吵着不停,說要給葉昱送來。

除此之外,吳念還是老樣子沒什麽區別,那邊兒一會兒瘋癫一會兒正常的張弛也是以前那樣,雖說清醒的時間似乎比以前要長了不少,但硬說起來,也還是沒有徹底治愈。

秦鶴倒是挺乖,每天在吳念的教導下認真修煉。至于牧遲那邊兒吳念也聯絡不到,葉昱想了想,也就沒再多問。

這一波問完,掰着指頭數了一下,也就剩展空一人沒聯系到了。

葉昱想着,也順手聯絡着對方。

可這次卻完全沒有那邊兒那般讓人放心。

葉昱連續向他發了七八次聯絡,也沒能得到一句回應。

這下着實是讓葉大師有點兒慌了。

一邊不停的繼續發着聯絡訊息,一邊在腦中不停回想着薛星臨走前說的那句威脅似得話。

又待了片刻,葉昱抿唇,朝白瑜道:“我有些不放心小空,果然還是得去妖界轉上一圈。你看你是回藥王谷還是和我同去,若是一起的話,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動身,也莫在耽擱什麽了。”

說着,他作勢就要直接布陣破界。

白瑜則是一把将他扯住,頭疼的勸了聲道:“師父你冷靜一點兒,那個叫薛星的說不定只是在迷惑我們,老四不回消息可能也只是在忙。議塵好不容易做出來的法寶還在藥王谷放着,你現在這般狀況,不先管管自己反而要到處亂跑,不是成心想讓我們擔心嗎?”

“我又不會有什麽事兒……”

葉昱被他一連串的指責說的有點兒心虛。

別過頭小聲嘟囔了一句,但心态明顯是比方才要冷靜了不少。

擡手在眉間輕輕摁了兩下。

他又思考了一會兒,才再次做決定道:“那這樣,咱們先回去一趟。路上我一直聯絡着小空,如果他一直不給消息,我回去拿到法寶,就直接去妖界看看。你說行嗎?”

這話說是在詢問,但實際看來,其實更像是單方面的通知。

白瑜很清楚這點,所以在葉昱說完之後,便點頭應道:“去是可以,但是我要陪着。”

“那便一起。”葉昱點頭,倒也沒有拒絕。

剩下的安排就像是他說好的這般,兩人當即啓程回了藥王谷裏。

這一路上白瑜禦劍而行,少了來時那些耽誤事兒的暧昧舉動之後,速度也比當時要快了數倍。

因而不過是第二天的清晨,兩人也就重新回到了藥王谷裏。

和葉昱想象中最壞的、一直聯絡不到展空情況還是略有差別。在回程的一路上,他又接連着發了幾次聯絡,就收到了展空那邊兒的回信。

只是雖說是回了消息,但對方似乎也有些忙碌,回信兒的速度略慢不說,應的也模模糊糊的帶着點兒躲閃的滋味兒。甚至在他直白問着是不是出了事兒時,展空支支吾吾的含糊了一聲“沒有”,然後就像是生怕言多會失一般,快速切斷了通訊。

按照自己對徒弟多年的了解來看,葉昱可以确定,這絕對是有問題。

不過尚能回信,就說明問題還不算大。

這種情況,撐到他回去拿個法寶,打消了幾個徒弟的擔心,也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樣想着,葉昱也就沒去改變之前在城外給白瑜說的那個計劃。

待兩人回去谷中,華風給他将防護的法器拿出來了,他也重新将這安排,給其餘幾人也說了一遍。

而後如預料般,華風果然舉手表示,自己也要同往。

吳念身子不便,張弛還沒清醒。

剩下一個小秦鶴,躲在一旁閃着眼睛,雖是一言不發,可就表情來看,也足夠說明他對那個從未去過的妖界是有多好奇和向往了。

這反應完全在葉昱的計劃之中。

因此哪怕再怎麽不想帶人,為了安撫這幾個等他太久的傻子,他還是沒有猶豫,就直接點頭應下了華風的要求。

至于秦鶴那邊兒……

葉昱摸了摸下巴,眨眼看着白瑜,認真問道:“如果我帶你小師弟一起過去轉轉當做歷練的話,萬一出什麽突發情況……”

白瑜聽到一半,就一臉心領神會,特別幹脆的拍了胸脯,一字一頓的保證道:“我自己受傷,也絕對不會允許小師弟被傷着分、啧。師父你幹嘛打我?”

“因為你也不許受傷。”

葉昱撇嘴:“我只是讓你保護一下你師弟,又不是讓你去當人肉盾牌。你好歹是個魔尊,一界之主,也不該讓妖界的輕易收拾去吧?”

白瑜嘴角一扯,也意識到自己是說錯了話。

而秦鶴那邊兒聽着要帶自己,則是欣喜的瞪大了眼睛,又有些猶豫的扯了扯那個向來對他挺溫柔的二師兄的衣角,小聲問道:“師兄,如果我跟着的話,不會添麻煩嗎?”

“自然會添。”

華風應得倒是格外直白。

只是在應聲之後,他稍作停頓,眼看那小孩兒讓他說的已經想去主動拒絕跟随,才笑着又補充了一句道:“但是你得知道,不論是多強大的人,當年也都有過拖後腿的經歷。我有,白瑜有,包括師父自己也有。這種經歷其實并不丢人,具體要看的,只是你多久能擺脫拖後腿的位置罷了。”

他說着,又伸出手去,安撫似得在小孩兒頭頂上揉了兩下。

秦鶴聽的認真,大眼睛眨巴兩下,方才眼底滅下去了不少的金光,也慢慢的重新亮了起來。

眼下行程确定,去的人數也選定好,葉昱一聲令下,大家也便都沒再耽擱下去。

吳念作為幫忙畫破界陣的,先是跟展空那邊兒聯絡了一番,告訴對方師父要親自去尋他後,又問對方要了個結界定位的妖氣,這破界之前的準備,基本也就算做的差不多了。

而後整個陣圖的繪制都是吳念一手包辦,不過他本人似乎也是弄習慣了這些東西,明明是用來破界傳送的陣法,在他手中也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就完成的只剩下注靈氣了。

最後這一步是由白瑜代勞。

待鋪天蓋地的魔氣從他手中傾瀉而出的時候,決定同行的四人也已經一起站在了陣圖之上。

紫黑色的雲霧在周身缭繞開來,淡淡的晶光又仿佛描圖一般,将地上畫好的陣圖一筆一劃的琢磨了徹底。

待光澤徹底将視線模糊,周圍的氣場也開始逐漸混亂。

葉昱在第一時間将秦鶴扯進懷裏,雙手摁放在小孩兒額角的位置,一邊輕輕按揉,一邊在口中念着清心的咒術。直到身旁的光線開始消退,才止了動作,低頭朝秦鶴問道:“感覺可還尚好?”

秦鶴點頭,實話實說道:“開始的時候頭有些暈,可是跟師父你念了一會兒清心訣,現在就已經沒什麽不适的感覺了。”

葉昱放心:“這般便好。”

秦鶴則是咧嘴一笑。

正想再說點兒什麽,一扭頭就看着了周圍已經變化結束的光景。原本想說的話在嘴裏繞了兩圈兒就沒了聲響,待重新開口的時候,就只剩下了滿滿的興奮和些許的緊張。他說:“師父,這就是妖界了嗎?”

他說着。視線一直在四周不停的看着。

由于展空的引導,四人傳送過來的地方也恰好就是他現在的所在之處。

這周圍除了幾人高的參天古樹之外,就是一片石頭巨木制成的建築,看樣子是個小城鎮的模樣。雖說從外邊兒目測過去,每個建築最多也就是兩三層高,但對于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的秦鶴來說,也着實是足夠他去感嘆一二了。

對于他的提問,葉昱點了點頭,又輕輕“嗯”了一聲。

随即跟着他一同看了周圍,卻還不等看清,就被一旁明顯是在等他們的一個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子主動行禮搭了話道:“上仙久等,我們的王尚在處理要事,幾位請随我來,我帶你們過去見他。”

這裏是妖族,因而她口中的“王”,那定然就是展空沒錯了。

幾人在心底反應了一瞬,也便相繼回禮點頭。

只是略有意外的是,展空非但不在旁邊兒那些個看着不錯的建築物裏,反而那女子一個轉身,直直朝身後的密林裏走了出去。

葉昱有點兒不解。

但這女子身上妖氣很重,再加上是展空讓他們落在此處,想來也不該有什麽問題。因而就算奇怪了些,他也沒打算開口去問些什麽。

四人白瑜在前打頭,葉昱跟在其後,然後牽着秦鶴,讓華風墊底。跟着大概走了一盞茶不到的功夫,便遠遠看着了前方林間空地上圍站着的幾人。

展空站在正中,倒是格外顯眼。

那女子将人帶到,先是沖展空低頭行禮,又回頭給葉昱比了個“請”的手勢。待四人走過,她雙手一張,随即化作一只三尾白鳥,翅膀一扇,便直接飛離了原處。

秦鶴被這種變戲法似得化形吓了一跳,下意識扯了扯葉昱的衣角,然後腦袋就被人輕輕揉了一把。

前方除了展空之外,還有五個妖修在那兒。三男兩女,看年紀倒是也都尚算青壯。

此時見葉昱幾人過來,那五人都相繼行禮打了招呼。展空則是幾步走到葉昱跟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說:“我都說了尚能處理,師父你又何須跑這一趟?”

葉昱搖頭,不容拒絕道:“眼下不是逞強的時候,能一起對敵便無需硬撐。畢竟對手如何我們不知,還是盡量避免些意外,才讓人放心的下。”

展空撇嘴。

看那樣子,似乎還是想說他一人足矣。

只是沒給他說下去的機會,一旁沉默了半晌的華風就跟着接了話道:“師父之前遇着冷風的左右手了。那人說咱們師兄弟幾人裏會有人運氣不好。現在除你之外,其餘幾人都确認過了無事,柏岚那邊兒聯系不到,所以你就當是為了讓師父放心,有什麽事兒就一起解決罷了。”

“議塵說的沒錯。”

白瑜也開口補充:“之前聯絡你的時候,你也只說是稍有些事。現在我們但跟前了,你便直接說實話罷。是妖族這邊兒也發現冷風弄得那種不人不鬼的怪物了嗎?”

來自師父師兄的提問和關心接連砸下,饒是展空這邊兒再怎麽不想告訴他們,也還是不好再繼續憋下去了。

視線在幾人身上來回轉了幾圈,最後還是鎖定回了葉昱身上。

展空撓撓頭。

有些煩躁的點了點頭,稍作停頓,卻又搖了搖頭道:“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因為就我知道的來看,好像确實是有點兒像。但是我不知道是因為種族不同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麽,我們這邊兒出現的情況,似乎比人界那邊兒要奇怪的多了。”

“什麽意思?”

聽他這麽一說,葉昱原本就很嚴肅的表情一時間也帶上了不少備戰的緊張感。

展空皺眉,似乎是在思考着如何措辭。這稍稍停了片刻,才嘆了聲道:“我們這邊兒見到的也是之前在望元山上見過的那種無魂之人,但區別在于,這些無魂之人每一波都會有自己的一個将領。那些将領雖說也沒魂魄不怕疼痛,但是修為方面……”

“大乘之上。”

不等展空說完,一旁白瑜就先一步開口,幫他應完了最後半句。

這話一出,其他幾人皆是愣了一下。

直到那邊兒展空緩緩點頭,華風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難以置信道:“怎麽可能?不是無魂嗎?那修為……”

“可絕對就是大乘。”展空沒等他說完,就直接打斷,一臉認真道:“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弄出來的,不過看樣子只是初期。而且就我這個合體後期的,再加上幾個合體的一起輪番的打也能打過,所以我是覺得,只要時間足夠,想消滅幹淨也是沒問題的。”

能打過就沒問題。

華風略微松了口氣。

倒是那邊兒一直躲在葉昱身後的秦鶴聽到這裏,忍不住問了聲道:“那些大乘期的怪物多嗎?”

“發現的一共只有四個,不過現在還在搜查,具體能找出幾個還真不一定。”展空搖搖頭道:“在師父最初聯絡我的時候,我正在和其中一個戰鬥。而後你們過來之前,我也是剛剛殺了一個。”

白瑜皺眉:“那屍體在哪兒?”

“已經消失了。”展空說:“這東西奇怪的很,它體內原本應該是丹田的位置,有一顆靈力珠一樣的玩意兒。只要把那東西毀了,他就會像是碎了似得,直接變成粉末,随風散了。”

白瑜繼續追問:“那你就沒想過,去把那個靈力珠拿出來研究一下?”

展空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大師兄你覺着就我們幾個合體期,去對付一個大乘期的。就算它修為不真,我們有膽子去顧慮別的事兒嗎?”

畢竟修為的差距,一層就是一個天地。

尤其是在死鬥的時候,這種本來就比別人低了一等的情況,稍有差池就是一死。所以仔細想來,就展空這邊兒,也不可能去考慮破壞之外的事兒了。

想到這裏,白瑜也意識到自己提的問題有多愚蠢了。

而到了這時,一直沉默的葉昱也終于開了口,擰了眉道:“既然如此,那便分頭去尋剩下兩個。我和莫晨都是大乘以上,因而我倆分開,剩下人随意,一邊兒殺了,一邊兒取珠,盡快解決,也免留後患。”

對于這種安排,白瑜是有些不樂意的。

可是也确實就像葉昱所說,眼下就他們兩個修為到了大乘。若不分開,似乎也有點兒說不過去。

于是短暫的商量過後,葉昱帶着秦鶴,和那群妖修一起行動。白瑜雖說和華風不大對付,但此時此刻,也互相臭着臉,不得不搭了個伴兒。

按照葉昱的說法,展空這邊兒連續打了兩只怪物,雖說是車輪式的圍攻,也确實還是廢了不少體力和精力。所以讓他這個修為最高的出來帶隊,也恰當的沒有任何毛病。

至于白瑜那邊兒,他雖然強烈要求自己單獨完成任務,但是他師父覺得這樣比較危險,所以橫豎也還是把華風拉着,組了個兩看生厭的小隊。

而後事不宜遲,待隊伍分好,兩方便分開朝着最後那兩個行屍所在處行了過去。

好在妖界本就是展空的地盤,在發現目标以後他也一直有派人在跟前疏散居民守着等着。所以這中間路途多遠倒是無妨,兩邊兒傳送的法陣一出,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直接将人分別送去了怪物跟前。

葉昱幾人過去的地方是一片湖泊周圍。

長及膝蓋的青草在腳下一邊接水一邊連天,一陣清風吹過,碧波和湖水蕩成一片,看着讓人心情都跟着舒适了不少。

當然,如果沒有湖面上那個立着不知在做什麽的怪物,這畫面就美得更甚一籌了。

不需要展空去解釋什麽,也不需要再弄什麽探測的工具。

幾乎是在被傳送過來的瞬間,葉昱就清楚的知道,那個湖面上背對他立着的男人,就是他們此行要找的那個“怪物”本人了。

不同于一般生物所散發出的生氣和靈氣,甚至和牧遲身上所帶的陰鬼之氣也大有不同。這人身上只能感受到一種讓人打心底裏犯惡心的死氣,而且比記憶中在望元所見,還要更甚了幾倍。

葉昱不舒服的擰了擰眉。

快速給秦鶴和展空幾人身前攔了結界的同時,自己的另一手也在虛空一揮,将他習慣性隐去的須臾劍握回了手中。

這是要和怪物單打獨鬥的意思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展空忙在後面拍了結界道:“師父你別自己硬抗,咱們可以聯手,我們人多,磨死他就行了!”

“但是這樣看來,他磨死咱們得可能性反而更大一點兒。”葉昱應着,沒有回頭,也沒有撤開結界。他說:“這怪物就修為來說可以和我勢均力敵,功法尚不可知,但是……”

“也可以與你一戰。”

話沒說完,突然一個聲音自前方響起,打斷了他方才的猜測。

這聲音聽着有些沙啞,好像是喉嚨幹涸了太久一般,帶着一種讓人渾身雞皮疙瘩亂竄的低沉。

在這聲音響起的瞬間,葉昱甚至根本沒打算回頭去看那幾個跟他過來的妖修。視線死死鎖定在前方那個行屍上邊兒,他擰了擰眉,有些猶豫的問了聲道:“冷風?”

“冷風是誰?”

對方似乎也挺不明白他這問題由來。

終于舍得轉過身子,将那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對向葉昱,他說:“我不知道你在說誰,但是你是我見過最強的人了。所以來吧,我們可以一戰。”

這人身材高挑,一身藍白相間的長袍将身材襯的格外結實。劍眉橫飛,鷹眼深邃,再配着他那高挺的鼻梁和下面兒抿成條線的薄唇。都無一不在說明,這人曾是個很俊的妖修。

當然,是說他還活着的時候。

就現在這副面上無血甚至發青的模樣,再配上左邊兒面頰已經損了大半、甚至能透過腐爛的皮肉看見骨頭的狀态。說是地獄裏剛爬出來的惡鬼都有人信,那帥氣俊美,也實在是仿佛說笑了。

葉昱皺眉。

說來其實也有些奇怪。

不知為何,他在這人身上,絲毫感受不到望元山見到的怪物身上的那種狂躁的肆虐之氣。而且就此情此景,甚至讓葉昱覺得,如果換個時間換個地點和身份,他或許能和這人成個朋友也說不準的。

只可惜這個世界,從來最不會有的就是“如果”。

有些可惜的輕嘆一聲,葉昱握着劍的手也稍稍收緊些許。

卻不等動作,一旁盯着那人看了一會兒的展空就先一步開口,一臉吃驚道:“江丞?”

聽着這聲呼喚,那人的視線也終于對去了展空身上。勾了勾唇角,他揚起一個沒帶多少喜悅的笑容,一邊嘆了聲道:“見你半天不語,我還當你是忘了我了。”

“怎麽可能忘了!”

展空聽着這聲應答,那原本還尚帶着些猜測的語氣也瞬間變得急躁了起來。他說:“這些年你到哪兒去了?琳姐她一直都在尋你,你既然回來了,那幹嘛還要在這裏待着?跟我回去,我……”

“我回不去了。”

展空那邊兒越說越激動。

可被他喚做江丞的那個男人,除了那聲“琳姐”時神色微動,其餘的時候,也仍舊是平靜的和他方才對待葉昱之時沒什麽兩樣。

開口打斷之後,他稍作停頓。

而後搖了搖頭,他說:“大約百年之前,有一個人來尋過我。他問我想不想和他一起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我問了他,他說重塑天地,我覺得是很可笑,便将他拒絕了。”

葉昱皺眉,忍不住問道:“這人是道修?”

江丞繼續搖頭:“是個妖修。”

那便十有八九是薛星了。

葉昱在心裏想着。

那邊兒展空也急吼吼的問了然後。

江丞倒是也沒賣關子,只嘆了口氣便繼續道:“我拒絕之後他就動手了,我本以為他應該不是什麽高手,沒想到不過三招,我就被他取了心髒。”

他說着,擡手指了指自己胸膛的位置。

此時有衣服遮着,也看不出下面兒是個什麽情況。可就聽他所言,不用多想,葉昱也清楚,那衣服下面兒鐵定是個空洞。

只是……

“如果你已經……那為什麽……”

展空思考着措辭,努力不去把話說的那麽吓人。

可江丞卻已經坦然接受了一般,攤手道:“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懂,只是感覺好像一覺睡了很久。等再次睜眼的時候,就是當初那個男人,他告訴我,是時候讓我來折騰一次了。”

這話一出,其餘衆人都是一愣。

又過了許久,展空才猶豫着問道:“折騰什麽?”

“毀天滅地。”

江丞說:“他既然是要重塑天地,那現在的天地自然是不需要了。我從清醒過來開始,腦子裏就只有一個聲音,讓我去毀滅一切看到的東西,殺了所有見到的人。”

“所以我一直站在這裏,前面無人,身後也無人。只剩下湖泊草地,雖說就連這些我也想毀,但這種沖動沒有殺人的大,因而也還是勉強能忍下去的。”

他說着,原本漆黑的瞳孔中,也随着時間的拉長,漸漸泛起了紅光。

擡手在虛空一揮,一柄散着紫黑色霧氣的長劍便現于掌心。

他指了指自己丹田的位置。

似乎用盡了最後一絲清醒,朝葉昱道:“我已經快撐不住了,所以你看清這裏,我知道這裏被破壞我就會死。我是不想活了,能死于你這種高手手中,我也無怨無悔。”

說罷,他眼底的墨色已然将近純紅。

周身的氣息在瞬間變得狂暴起來,連帶着原本平靜的湖面,此時也開始了波濤翻滾。

這場面不是第一次見,當初在望元山的時候,張弛在清醒和瘋魔交替之時,也确實是這個樣子。

葉昱清楚的很。

因而在那人動手之前,他又趕忙喊着問了聲道:“你體內的那個珠子,我能取出來嗎?”

“這就看你本事如何了。”

江丞應着。

下一秒,手中長劍一轉,直接朝着葉昱的方向狠狠刺了過來。

那劍鋒帶水,在劃破空氣之時,又瞬間轉成了一只猛虎的模樣,張着血盆大口,用一種不顧一切的姿态瘋狂的朝葉昱沖來。

這一擊完全是全力而出。

葉昱心底清楚,面上卻也沒有什麽畏懼之意。

沖天的死氣混雜這妖氣,随着這猛虎的動作奔湧到了面前。

葉昱定了心神,手中須臾一緊,劍刃一翻,直接就這麽對着那虎口迎了上去。

轟隆一聲巨響自交接時傳開,葉昱表情未變,而在後面圍觀的展空等人,則是一個個面露了懼色,又接連在葉昱的結界之後跟着布了幾道,才稍稍安了些心。

而從這一擊過後,接下來的戰鬥就不是其餘人能看清的了。

好像只是團團光芒在空中拼接,可一聲聲刺耳的虎嘯龍吟,卻真真切切的說明這兩人的戰鬥不但一直未停,反而還越演越烈。

若說起來,江丞把葉昱當成對手,葉昱也同樣是對此戰頗為滿意。

只是這打了一會兒,他便明顯感到,後者雖說在剛開始的時候那爆發的能和他勢均力敵,可這過了幾招,就慢慢感覺到了對方的後勁兒不足。

果然是催上來的大乘。

葉昱在心裏想着,手中的須臾劍也随着一步步的畢竟,越來越平穩了起來。

只是在戰鬥逐漸變成了單方面的壓制之後,他也沒有再去步步殺招,而是轉成了半防半攻,着重對着江丞丹田處的那個靈力珠攻了過去。

之前在和白瑜他們商量的時候,他便跟那兩人說了。直接毀球的事兒白瑜來做,留他這邊兒抓回去個好的就是。

這确實可以說是葉昱對自己修為的一種自信體現,而眼下來看,也确實是如他所想——

他可以成功将江丞的靈力珠從體內生挖出來。

随着戰鬥時間的拉長,這種自信在葉昱腦中也慢慢變成了絕對的肯定。

江丞原本還有些步調的攻擊,不知是因為理智的徹底喪失還是什麽,變得越來越混亂且無章法了起來。

葉昱看準時機,右手握着須臾向前一個虛晃。在江丞本能的後撤躲閃時,左手也化掌為爪,直對着他丹田之處探了過去。

這一掌若中,必能如願以償。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出了這點,葉昱原本還尚有些放不下的心思,此時也徹底變得明快了起來。

然而萬般不想。

在指尖觸碰那圓珠之前,葉昱本能的感到了一絲不對。

快速将身子後撤出去。

下一秒,一道半人粗的驚雷直接從萬裏晴空劈斬而下。轟隆一聲巨響,甚至沒給江丞反抗的機會,就直接連人帶那珠子,一起劈了個焦黑。

這次不止葉昱,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雷劈了個懵神。

又待了片刻。

葉昱咬牙攥手,擡頭朝空中怒吼:“你幹什麽!”

別說他想多,在此時此刻,他無比确定,方才那雷絕對是那個自稱天道的家夥弄得。

而後果然,在他喊了之後,那天空又傳了幾聲悶悶的雷聲。

好像還挺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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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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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