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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戲過的當然很順利，先別說肖洛演技好不好什麽的，就坐臺上彈彈琵琶，邊上舞蹈演員繞來繞去那就很擋視線了，只要是個人稍微轉轉腦袋也能過。

再說肖洛是有琵琶功底的，那一摸上弦感覺立馬就來了，今天那麽多遍《風月事》也不是白聽的，順着感覺就彈了下來，中間雖然有彈錯調子的，但反正MV也不收音無傷大雅，反而看起來比一般電視劇逼真的多。

“媽呀，肖洛這琵琶快趕得上專業的了……”沈初在一邊抱着手臂評價道：“遲默，現在覺得我眼光怎麽樣？娶回家了以後做專輯就少付一份琵琶樂師的錢了。”

“話太多。”遲默基本上一進入工作狀态那就是六親不認，跟他開什麽玩笑他都領悟不了，完完全全的對牛彈琴。那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三號機位，嘴角竟然流露出一抹癡漢般的笑容。

“遲默……我總覺得你一遇到肖洛之後，這種陰陽怪氣的笑就變得特別多，醒醒啊遲白蓮，你要高冷，要自重！”沈初在這邊恨鐵不成鋼，只是眼珠子也要貼到屏幕上去了。

鏡頭裏肖洛似是漫不經心地一個擡眸，那眼神帶着微微的豔，明媚到蠱惑，卻又偏偏生得一副純良模樣，那種感覺糅合在一起出奇的協調，那不就是臨月給人的感覺——說良家婦女算不上，說輕浮浪蕩也夠不上，就像是一朵蓮花沾了污泥，一時半會兒還洗不掉。

作為一個演員，在開拍之前看準機位那是傻子都會去做的，肖洛在學校裏就是公認的有鏡頭感，這會兒演員的外挂一加身，随便眨巴眨巴眼睛勾勾琴弦那就都是戲！所謂眼波流轉黛眉輕揚，彈指間，遲默手到擒來！

“卡，過。”遲默喊停之後站起身來，遠遠地看了肖洛一眼，轉而伸手指指外面，示意要連着第二條繼續拍。

肖洛沖他點點頭，這麽抽象的手語竟然聽懂了。

遲默忍不住又是一笑，因為隔得遠那就笑得毫無顧忌，沒等沈初再揶揄他轉身就往外走。

“我的娘，要和頭牌對戲了，好興奮！”肖洛一邊按着琵琶的弦一邊嘟囔，畢竟只聽過遲默唱歌沒看過他演戲，她也是非常好奇遲白蓮演起戲來會怎麽樣，想到之前連一張照片都不願意發現在卻要拍近似微電影的MV，遲白蓮這轉變有點大啊……那萬一太帥太投入她噴鼻血了怎麽辦……

肖洛第一條戲沒緊張現在緊張起來了，深呼吸幾下放松天靈蓋暢通七竅，想着臨月的反應會是怎麽樣……那還能怎麽樣，青樓女子第一次看到恩客這麽帥，那肯定又興奮又好奇又鬼迷心竅又故作矜持，當然還有一擊即中的怦然心動……

媽蛋，這就是本色出演嘛緊張個卵！

肖洛這邊心理工作做完了，高導煙抽到一半也就回來了，小聲罵罵咧咧着：“媽的這怎麽拍的這麽快……我一根煙都還沒抽完呢，臭小子還什麽吩咐我啥也別幹，就看他們演，那我進來幹嗎？哦，觀摩學習啊，老子拍了二十多年戲沒見過這樣的！”

高導嘴上這麽說着，身體卻已經很誠實地到了屏幕前面，張口像是随意地問道：“小沈子，剛剛那戲拍的怎麽樣啊？肖洛是個新人吧，演技你看着怎麽樣？遲默不會因為他倆的關系放水吧？”合着現在整個劇組都覺得遲默和肖洛有點什麽□□，畢竟萬年老光棍忽然帶個漂亮姑娘來拍戲，沒點什麽還真說不過去……

“高導，我開始還覺得湊活湊活吧，反正MV不比你那些大制作的電影考究，但是拍出來還不錯，我給你倒過來看看……”如果平心而論，沈初身為遲默經紀人兼助理兼好友，又是圈裏有名的專輯制作人，眼光自然放得很高，在他一開始見到肖洛的時候，真的只覺得她是個花瓶，不過是個性格比較好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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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在這個MV只是粉絲福利沒打算掙錢，肖洛的戲份也不多，加上兩個人的外貌分數太高，所以畫面精致配樂動聽粉絲就買賬了，演技倒放在次位。畢竟肖洛要是真和遲默成了一對兒，以後想不想工作都可以，知名度絕對不輸一二線女星，演技什麽看得過去就行了……

沈初想得非常現實，也非常商業化，但肖洛的表現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MV考驗不了臺詞功底，但更考驗演員的戲感，在沒有對白的情況下要讓觀衆明白這個故事，不僅是動作表情，而更是眼神，眼中有戲，那假戲才成真，如果一個拍MV的演員雙目無神，除非他去演一個盲人，否則什麽也演不了。

正因為如此，肖洛化妝的時候就直接提出來不要帶美瞳，在練眼神戲的時候，帶美瞳，那不是自尋死路麽？

“……诶，女演員眼神戲練得不錯，看起來還有一點表演的成分，但明顯在學校裏基本功練得很紮實嘛，比那些什麽什麽好多了。”高導回看了一下臨月彈琵琶時的那一個擡眸，雖說外行人看起來已經是臻于完美，但給他一看還是欠缺一些火候，“可以，再給她拍個幾年戲就能上女主角了……我手上剛好有個古裝劇本，小沈子你跟遲默溝通一下看她想不想要，要上的話讓遲默給我把主題曲唱了。”

“高導，你這個評價還給的挺高啊……”沈初知道這個東北大老粗其實拍過多少戲，見過的女演員那更是數不勝數，肖洛能有這個評價絕對排進前十了……

“行行行，我們先拍，我還得再看看……”高導把回放關掉，一邊揚起嗓子，“來來來，我們要開始第二條了啊，大家夥兒這條過了就去吃完飯了。”

肖洛在舞臺上坐得屁股都有些痛，因為下面是硬木的高凳，坐起來特別難受，但是看導演和沈初在那裏看着屏幕叽叽歪歪也知道是在讨論自己，那就只能乖乖坐着等，她現在這個斤兩在人家眼睛裏還不夠瞧的。

新人嘛，還是老實一點好……

“遲默，你在外面自己踩時間進來，我們裏面背景音樂放出來，第五場第二條，action。”高導從椅子上拿了個揚聲喇叭出來，吼道。

肖洛這便立馬冷靜了下來，裝作自己啥也不知道，裝作今天又是無聊的一天，她臨月容貌好才學高，若是出身高雅一些，又何苦在這風華樓裏消磨日子，歲歲年年，倒不是沒有一個頭，就是看何時門前冷落鞍馬稀了……

臨月把手上的調子彈得随意，視線落到臺下的人群之中，她目光所及之處便是一片噓聲叫好，那些男男女女在燭光中浮動着，酒香釀做了讓人作嘔的臭味，她微微勾起嘴角，粲然一笑，只是目光染上一些厭惡。

琵琶彈得再好又有何人聽，花黃貼得再妙又有何人賞，詩書讀得再多又有何人知，她臨月，怎樣溫柔怎樣體貼，終究不過一個妓子，頂多，是個上好的妓子。

那嘴角一抿，收回笑容，帶了一些諷刺。

而眼神卻并無焦點，看似輕浮一些，卻更近乎于百無聊賴。

“好，神态轉換的很完美……”高導瞪着屏幕忍不住一個叫好，一邊又問：“男主呢我男主呢？”

臨月的目光不經意地向門前一掠，卻飛快地止住了，就像是被一只手生生逮住，逃也逃不掉。

那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形容不出來。只知道并不風流卻勝似風流，并不清冷卻更奪清冷，只知道那颀長的身姿，那俊逸出挑的容貌，絕非尋常來此尋歡作樂的人所能擁有。而那雙眼睛，明明隔得那麽遠，卻好像無視了這一段距離，無視了花紅柳綠，無視了酒意融熱，只映出了她的模樣。

她臨月，映在這樣澄澈而又浩瀚的眼神之中，似是被墨色攪得粉身碎骨。

惶恐，有麽？探尋，有麽？驚嘆，有麽？更多的應該是在紛亂的人群之中，獨獨認出了這樣一雙眼，這樣一個人，而周遭的亂流在霎時湧退，耳畔的絲竹也驟然消失，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提了一提，然後重重地落下。

何為一見傾心，她臨月，不知。

而手上的動作在這樣的恍然之中，早便亂得毫無方寸，只能彈盡了最後一弦，無所适從。

……

江風看着她，同樣無所适從。

但是心底有一顆種子，在輕抱琵琶的那位女子的眼神之中，破土而出。在那深藏了春光而又壓抑了秋風的眼神之中，不可自制地瘋長，蔓延了一片。

什麽功名利祿什麽古來聖賢，什麽光耀門楣什麽前程光明，什麽黃金屋顏如玉，他為何就要無故背負了這一切……他根本無所欲求的東西？他現在只知道，他踏進了煙花之中，他葬身在這樣一抹眼神之中，在這樣一個錯得離譜的場合地點，在這樣一片蒙蔽心神的燭火交映之下，他江風，只想要她！

那雙酒意輕沾的墨瞳之中，桃花紛紛揚揚，似是落了一場細膩的桃紅色煙雨，卻在對上臨月的時刻湧上大片的火光，将一切灼燒為灰燼，只剩下毫不掩飾的，火熱與占有。

兩廂無言，時光慢走，江風和臨月，一個坐于花紅繡臺之上，一個靜立燈火闌珊之邊，遙遙無期地對望着……

“卡！卡！卡！”高導在這時候重重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恐怕現在也就只有他還能想起來是在拍戲，因為邊上的編導攝像都已經完全忘了工作，只愣愣地看着片場裏的兩個人……“Perfect！Perfect！老子這麽多年很少導過這種程度的眼神戲了！現在那些演員以為張口哇啦哇啦幾句臺詞就行啊！現在倒好……一個剛畢業的姑娘都這種實力！完全就是……哎呀！遲默你唱什麽歌，還不趕緊的過來拍戲！你自己糟蹋自己知道嗎？”高導甚至覺得，就剛剛那麽一個對視，他死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少女心又緩緩地複蘇了，不行了，好想看下面的吻戲！

“不行，遲默得唱歌！”肖洛這會兒也剛剛回過神來，一聽到導演不給遲默唱歌就急了，不小心就脫口而出，站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屁股骨頭都坐酸了，要是多吃幾個NG今天恐怕要擔架擡回酒店。不過剛剛……肖洛真的已經完全忘了自己在拍戲了，她的世界裏坐在這裏的就是臨月，看到的就是江風，眼神自然就流露出來了……沒辦法，此情此景流露不出來才是見了鬼，只不過沒想到遲默說的還是真的，在鏡頭面前，劇本什麽都是放屁，這麽簡單的情節動作，特意寫個劇本才是真傻逼。

沈初這會兒聽到肖洛的一聲咋呼也是回過神來，忍不住伸手啪嗒了兩下手掌，不敢置信地喃喃：“厲害了……連我都給帶入了，媽的這一對要是不成，老天爺都不答應，這簡直太他媽有cp感了！我都佩服我自己！”不用說這個MV出來了之後肯定大火啊，想虧本都難，完全已經超出MV的水平了好嗎，剛剛那場景，絕對能排進什麽“年度影視劇中的最浪漫初見top10”好嗎！

沈初這一鼓掌，劇組裏剛剛看得目不轉睛的人也就紛紛鼓起掌來，嘩啦嘩啦一大片，只有剛剛那些演戲演得認真的群衆演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個兒站起來到外頭領盒飯去了。

遲默這會兒把高導從他的位置上趕走，自顧自地用手撐着桌子看總機的屏幕。

“得，你可以不演戲了，你直接接管我的位置算了，這不膈應我麽……”高導一邊哀怨地對遲默說着一邊迎上肖洛，開口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啊，有機會來加我的新戲不？拍完了這個去試試戲啊……”

“高導……我才剛出道，經驗不夠，你要不嫌棄我就拍呗……”肖洛笑嘻嘻地回答，變臉速度之快只讓人覺得剛剛演臨月的是另一個人，然而傻子也感覺得出來肖洛這話說的挺敷衍的，下一秒已經拍拍導演的肩竄到遲默邊上去了。

“江公子，我這假頭牌你還看得上眼不？”肖洛趁着有機會吃豆腐就伸手搭住了遲默的肩膀，還好他現在半俯着身體高度剛剛好，她還能瞅見他俊秀的眉骨，眉骨下長長的睫毛，以及微帶些紅暈的面色。小樣，這太勾人了！感受着手下的觸感肖洛忍不住一個哆嗦，真不是她說假話，剛剛回神的時候她都忍不住有一種錯覺——遲頭牌這丫的是不是看上她了？那眼神，跟真的比都能把真的比假了，肖洛一看到都覺得自己肝腸亂跳跟在油鍋上煎似的，這他媽太刺激，要沒她這種素質絕對都搭不了戲。

遲默給她搭着也沒躲，甚至還覺得挺自然，只是從喉嚨裏低低笑了一聲，一邊按下暫停鍵一邊點點頭道：“表現很好。”

肖洛給那低音炮電得暈眩了一下，轉而道：“別暫停啊，我也想看看。”

“現在先別看，等全部拍完了給你看完整版。”遲默轉過臉來，看着她。

“搶先看嗎？比所有粉絲都早？”肖洛又是一個激動，這絕逼24k實力寵粉啊，诶不對，實力寵妻，嗯，寵妻。

“當然。”遲默又是輕輕一笑，不可置否。

真是夠了……沈初看着那畫面真是辣眼睛，活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想過遲默能和一個雌性生物調情，而且還調得毫無違和感……而且這個有潔癖的小祖宗竟然能允許一個剛認識的女性搭他肩膀，真是匪夷所思，要說不是真愛根本無法解釋啊……

所以說他得立馬得改口了？小祖宗奶奶這頭銜要上身了，就這種情形，想棒打鴛鴦都得使流星錘。沈初甚至想不到他們倆要是在一起了該怎麽吵架，遲默就算随便說幾句好話那肖洛都能給聽得不知道東南西北……好吧，趕緊發消息跟那一票子人說去吧，保準也吓不死他們。

“你們小兩口先打住啊，我說怎麽拍得這麽順利，合着這個基礎這麽紮實，把我都膩歪到了……那我們直接場景六吧，我感覺剛好上來了！”高導平時在圈裏是出了名的戲癡，演員要是一進入狀态他也立馬興奮，和打了雞血似的馬不停蹄地往下拍。

“好，那肖洛你先去換一下戲服，待會兒會有人帶你去攝影地點，就在這樓上。”遲默聽了高導的話微微有些不自在，但好在化了妝本來臉就微紅，這會兒欲蓋彌彰地輕咳了一聲，拍拍肖洛的腦袋示意她把手拿下來。

“行，聽真頭牌的。”肖洛這會兒豆腐也吃得差不多了，總算彌補了一些沒有親熱戲的遺憾，想着這幾天都不能洗手了，一邊應聲一邊走。走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導演剛剛說了些啥，她吃豆腐正用心還沒來得及消化，消化完了聽出來這是在點鴛鴦譜啊，還點得很靠譜嘛！

然而最最重點的是，遲白蓮這丫的沒有反駁啊！沒！有！反！駁！這說明了什麽，她入主吃馍教教主夫人這位置不遠了！

肖洛停下腳步，回眸一笑，百媚生了沒不知道，只生了一句話：“導演，你眼光不是一般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遲白蓮要破處了。

以及我從未寫過像今日這般男主害羞女主自得其樂的被湊cp。

這叫個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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