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高導……”遲默不免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熱情,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聽着一個人長篇大論地誇贊他的吻戲技巧非常好這種體驗……簡直微妙,不過事實上,他的真實感受是非常尴尬……一面又垂下眸子看仍舊坐在軟榻上發蒙的肖洛。
“你別打斷我……太棒了你這個臨時加戲,走的完全是甜而不膩的小清新路線啊,跟你們之前那個激烈的強吻比起來更加打動人心啊……這樣一來情感就會豐滿很多,江風和臨月不再只是一時的沖動,而是更加深刻隽永哦呵呵……”高導眯着眼睛蹦蹦跳跳巴咂着嘴不住念叨,戲癡這名聲着實不算空穴來風,只是他這會兒的眼神不要太少女,太夢幻,太……吓人。
遲默暗自翻了一個白眼,忍住自己扶額就要逃走的沖動,一面抽回自己卡在高導胸前的胳膊,一面伸手遞到肖洛面前,開口道:“……抱歉,臨時加戲沒問過你的意見,但是效果好像還不錯……”昨天最後沈初的那番話他有仔細想過,倒也覺得自己進戲出戲反差太大這樣不太對,但他确實不是故意的,總是覺得在戲外沒個由頭有些奇怪,但誰叫肖洛好騙,沒個由頭應該也發覺不了吧……于是現在打算改變一下自己的态度。
……畢竟,是在……追她?
肖洛這才勉強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覺得現在遲默這個事後的态度大有改善了啊,便握住遲默遞來的手從軟榻上站起來,正想回答他的話結果又給高導打斷了……
“何止是效果不錯啊!簡直perfect!”高導那個高興啊!簡直高興的莫名其妙!不知道的還讓人以為他的那些深宮權謀大戲都不是他導的,反而青春校園初戀堕胎流産才是他的套路。
肖洛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本來也就略微有一點點害羞畢竟男神又加了一個小小的吻戲,雖然尺度一點也不大,但他這麽叨叨叨叨簡直破壞氣氛好麽!心裏一個不爽冷不丁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導演你別咋咋呼呼了行嗎,這吻戲再不錯也不是你給導的。都多少歲的人了……”
……高導被這麽一噎,像猝不及防錯按了靜音鍵,忽然就沉默了。
于是肖洛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個三百六十五線小明星的這番話有點太猖狂了,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可是遲默這小祖宗是個沒顧忌的,聽到了這句話絲毫不給面子地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笑完了之後冷靜地開口:“肖洛說的沒錯……但是你以後也不用找我讨論……這個東西,我只是今天對着肖洛忽然有了一點想法而已,以後大概就沒有了。”
肖洛一聲也不敢吱,只能默默地用她那雙大眼睛看着導演,以表歉意。然而……等等,遲默剛剛那句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對着肖洛有了一點想法?這簡直太有歧義了好嗎?!是不是想要追她要趕緊的說清楚好嗎!否則她會一直胡思亂想□□焚身睡不好覺好嗎!不娶何撩啊遲白蓮!然而肖洛以上的種種只能沒種地在心裏咆哮。
“我……喲呵……拍完了你這個MV我可能命都要少半條……”高導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一邊轉頭走,哎呀了兩聲對旁邊無辜的卻憋笑得辛苦的攝像大哥道:“行了行了,叫劇務別吃飯了都進來撤道具趕緊的,下午還有一場大街上的戲,美工組的場景都布置了沒?那個場景大的不得了攝像機都要□□臺,還有群演那些,快快快……”
遲默目送着高導灰溜溜地跑走了,這才一勾唇角轉頭對肖洛說:“現在一點半,盒飯都涼的差不多了,帶你出去吃飯。”
“好。”肖洛一聽吃的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剛剛的不好的念頭頓時煙消雲散,現在只是純淨的餓死鬼上身,一邊跟上遲默的步子往外走一邊問道:“吃什麽?”
遲默在思考午飯這種人生大事的時候自然是異常嚴肅認真,好一會兒之後才回答:“……我昨天吃火鍋被沈初發現了,他有點炸毛,讓我這幾天禁辣。”
“啊?為什麽?”肖洛難得聽到她家遲默寶寶的日常,這種男神的萌萌噠的日常絕對不容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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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默頓了頓,好像還頗為不情願,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之前二專錄完了之後連吃了半個星期四川菜,就……長了很多痘。我接下來專輯快發行了,要辦簽售會所以讓我克制。”遲默說到最後的時候口氣裏甚至還帶了幾分怨念。
“噗——”肖洛忍不住笑了,心裏的第一個反應是還好她吃辣不長痘,第二個反應才是原來男神也不是神仙吃辣也會長痘也要忌口天哪怎麽這麽可愛,還有那個吃貨屬性暴露無遺的小哀怨簡直戳死她的少女心了!但還是很快收斂了一下,道:“沒關系,那就吃點清淡的。”
遲默當然是聽明白了肖洛笑聲明顯的嘲笑意思,烏黑的長睫毛眨了眨,只能分外無害分外可憐地看了她一眼,一邊道:“帶你去吃蟹黃湯包吧,這個點應該不用排隊了,換了衣服之後來找我。”
“好。”肖洛光是聽“蟹黃湯包”四個字就已經分分鐘繳械投降了,馬上轉身往古色古香的更衣室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遲默盯着她矯健的背影思索了良久,伸手按了按眉心,所以她真的……感覺不出來他在追她嗎?
……
“第九場第一條,action。”
京城的初冬時節,發榜之日。
臨月知道這是從年初至今她寥寥可數的第五次出門,但所幸京城的光景十年如一,街道上的人也都照舊全然為陌路的匆匆過客,只是發布皇榜的街口,這樣的人潮更加洶湧一些。
帷帽上的黑紗并不能全部擋住她的相貌,便只能把頭埋得更低一些,步伐淆亂地往人群之中擠去。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她從前,如何會莽撞至此?竟費力地在人群的脊背之中穿梭?約莫……三年了。
臨月覺得自己的胸口微微有些氣悶,大約是周圍的人太多,等她好不容易和着人流輾轉至那明黃色的皇榜之前時,竟喉嚨發緊到不敢擡頭去看。
但莫名的,臨月覺得他的名字一定會在上面……
就是毫無理由的無端的卻篤定至極的一個想法,他的名字,一定就在她即使伸手也觸碰不到的高處了……
江風……
只是不知……這些時日過去了,過得還好麽?四書五經怕是爛熟了吧?家中二老如何了?怕是要急哄哄地給尋親了吧?怕是有許多姑娘的名字用墨提了在紅紙上頭吧?這回的題目答得如何?應試官可還公正?定是不會再落榜了吧?那便也不會如三年前一般放任消沉了吧?那……可還記得她?那個三年前的約定要如何?
可是江風,不論如何,這些都早早地作廢了啊,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祝願你今後,可以過得很好啊……因為她其實,過得很不好呢……
臨月兀自陷入了思緒之中,眼眶便愈發幹澀起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擡頭向上看去,那皇榜上的字體極小,不知道有多少青年俊傑都密密匝匝地縮在上面,竟不似是什麽光耀門楣的喜事,只是可憐地蜷縮在上面,無法動彈……
臨月的眸子顫了顫,在黑紗之後那些小小的名字竟是看不真切,便只能伸出她依舊纖瘦卻明顯憔悴了許多的手,像是昔日形骸仍在卻明顯殘敗不堪的庭階梨花雪,輕輕地掀開黑紗的一角,露出那雙暗含了白霜秋水的眸子來。
殿試第一甲之首——江風。
饒是臨月有所準備,卻也未料到他的名字赫然便在榜首,以至于腳跟發軟便要跌倒,這樣看來,索性愈發遠了呢……
臨月怔忪之際人潮便遞來了一股大力,直把她從皇榜之前擠了開去,倉促之中臨月猛地回頭去看,卻仍舊也看不到最後一眼了……
便任由人群将她擠開來去,也不顧腳下到底是到了哪裏,總歸……是會被推搡出來的啊。
可人群的騷動在某一個瞬間忽然高漲了起來,臨月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寸步難行,卻仍舊遜色于三年前的那個寸步難行,耳畔隐約傳來了鑼鼓的喧嚣,夾雜在人群的喧嚣之中頗有些難以辨認,但他們口中的“狀元郎”幾乎是無孔不入,哦……臨月了然,這是到了插花游街、馬蹄輕急的時候了……
只是江風,換了個狀元郎的稱呼。
臨月的指尖輕顫,不知道那黑紗是該放下還是掀上才好,正躊躇着,從街道的轉口,在人潮之上,隐約露出了紅色的行隊,雖然只是一點,卻異常顯眼。
臨月的視線從那個模糊的端坐于馬上的身形開始,便再也無法移開來,毫無疑問吧,第一甲之首,理應是坐在車馬的最前端,更何況那個人,已經是多麽熟悉了,熟悉到日日夜夜地思念,把他的眉眼都镌刻在心尖之上,而後縱使不見,也根本無法忘記,就像是一生之中抹不掉的烙痕,她這慘淡的一生之中,唯一還鮮活燦爛的印記……
江風,你應該知道的,那個最是讓人不清醒、最是讓人沉淪的東西……相思啊。
可是三年了,你為什麽絲毫也沒有變過?眼下只不過是換了一身紅衣,不過是騎上了高頭大馬,不過是冠上了狀元的虛名,可你的身影、眉眼,甚至連面上的神色,都未有過絲毫的變動,都仍舊是那種輕輕淺淺的疏離和風雅,和着不谙世事的誠摯。便似乎和初見之時沒有絲毫區別,也同樣隔了這麽多的人和物,只是這一次,你在臺上,而我已經退場了啊……
就好像,你仍舊是昔日的少年,歲月無比地偏愛了你,從你的眉眼如畫到赤子初心,都不敢留下絲毫痕跡,所以就毫無保留地徹徹底底地站在原地,所以還是完完整整的全部的一見傾心的理由……所以就好像,這三年裏,你從未變過,而真正變了的人,只是她……
鑼鼓喧嚣,花仗嘈雜,那大紅的隊伍從人群之中緩緩地駛過,最近的時刻她甚至能看到江風沉靜的神色,他深邃的眸子,他修長雙手牽住的馬缰,卻只是那麽淡然地注視着前方,沒有片刻的回頭,就好像在濃密的街道盡頭,有什麽東西在等着他一般,便讓他心有羁絆,而神魂不在了……
徒留下滿地的唏噓和豔羨,那些目光所交織起來的網,便像是沒有分毫用處,根本擋不住他漸行漸遠的那席紅衣。臨月站在茫茫的看客之中,從那片紅色開始,就像是架起了高高的牆,再也無法逾越哪怕只是一步,所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已經再沒了瓜葛,而她已是淪為了遠觀的看客……
只能在最後用她的目光默然地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街口,視線裏留了一星刺目的血紅之色。
她的江風,很早很早開始,就不屬于她了,又或是,從來便沒有屬于過。
像是一場虛妄的交集,像是那鏡中花、水中月,醒來之後如若是大夢一場,分不清真真假假戲裏戲下,終歸不得恍悟。
所以京都的風月辭曾唱到:
白露未晞茶已涼
啓窗東望,斷夢殘章
浮萍随水,無根也尋常
溺于風月,浮沉未得還
皓月未滿人已散
挑燈卧看,風入推窗
簾绡輕卷,故人空彷徨
不解提筆,錯堪一聲嘆
……
臨月忽然笑了,昔日她記牢了的唱詞,在這場戲登臺之時,怎生會給忘了……
她将帷帽的黑紗放下,細細密密地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低頭垂眸之際,忽然有一滴已經涼掉的淚水砸落到地上。
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涼掉的……
江風啊江風……是孽。
人群在某一剎那忽然就散開了,稀稀落落地在街道上按着各自的路走着,像是都一樣沒有歸宿。而方才那熱鬧的景象,除了路邊餘下的暗紅色爆竹碎片之外,誰也無法證明,亦如她跟他之間的羁絆,誰也無法證明,誰也無法相信……
臨月邁開步子,狼狽地尋找她剩下的末路。
約莫是個笑話,她新的末路,隔着當初的風華樓,只有一個街口,就像是她在這裏度盡殘生之餘,偶爾還能遠遠地回望一下,緬懷一些不知所謂的無可緬懷的東西。而她一生的悲喜病痛哀歡離愁,在如此狹窄的兩個街口,已然上演完畢……
府邸的側門前有兩顆玉蘭樹,此刻只是在枝頭長了緊生生的花苞,一點顏色也不顯。可當她在推開側門之時卻忽然頓住了,順着她眼角的餘光看去,隔了一個街口,他方才的紅衣還沒換下,渾身都還滿是他人強加而來的春風得意,就那麽毫無所謂地站在風華樓的朱門之前,對着一個門童詢問着一些什麽,也不管街上是否有人來人往,也不管那些人的步子都忍不住停駐了片刻,探尋一般地看着鮮豔錦袍加身的他。
臨月有些愕然,不可置信地放下了手,轉過身來緊盯着那個身影,恍惚之後才倉促地躲到門邊,只露出一雙眼來……
她聽不見江風和那門童說了一些什麽,只看到他先是上前一步,而後退開……
那門童轉身回到門後,合上了風華樓的大門。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是淩亂地轉過身去,淡然的風骨早便消失不見,只剩下掩飾不住的失魂落魄,他微微仰起頭來,茫然地看了周遭一圈,卻已經是全然的興意闌珊,只能頹然邁開一步,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臨月看着看着,不免就癡了。
所以江風,還記得她麽……
那他會不會以為,是她失約了?
可是她真的就是……不守信用地失約了啊……
臨月只覺得江風的方向竟是要朝她這邊而來,微微移了移步子,卻跟自己擰上了一般不肯挪動半步……可終歸,還是閉緊了眼轉過身去,推開咯吱的頹老的木門,閃身躲了進去。
臨月的手緊緊地壓着門,就好像還在期待江風能發現什麽一般,而後像是知道這樣的舉動有多麽傻,才終于是松開了毫無血色得手。
她盯着自己沾了些許木屑的手掌,最後終于是兩腿一軟癱坐到地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發出什麽聲音來……
江風,江風……
其實我也和你一樣,非常難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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