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卡！”高導從屏幕後面站起來，緊接着在場的所有劇組人員就爆發出一陣掌聲。剛才拍攝的是第八場的戲份，而之前江風的戲份已經跳着拍完了，所以《風月辭》的拍攝到這裏已經全部結束。

肖洛的心裏在這一刻湧起了一片不可自制的難過，這前後統統算起來竟然只用了四天，她這個MV，就拍完了呢……

然後從現在開始，她就再也不是臨月，遲默就再也不是江風，也許他們的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

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就像之前遲默的簽售會結束的那一刻，她站在人群裏面，手裏捧着兩盒專輯，邊上的粉絲都在瘋狂地尖叫挽留，遲默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對着話筒認真地說：“我們的時間已經到了，謝謝大家今天的到來。我知道還有很多教衆沒有拿到簽名，我感到非常抱歉，所以請沒有拿到簽名的教衆回去之後一定要發微博@遲默工作室，附上專輯的封面和入場券，工作室會進行登記并在之後補寄簽名卡。所以……今天就是這樣了，很期待和你們下次的相遇，再見了。”

當時肖洛聽到那個“期待和你們下次的相遇，再見了”頓時就哭得稀裏嘩啦的，而據她的不完全估計，在場的五六萬粉絲有一半以上是在遲默溫柔的聲音說到一半的時候哭的，剩下的在遲默說話之前就哭了，所以她還算是挺能堅持的。

肖洛這時候回想起簽售會的畫面，莫名地浮現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簡直唏噓到不行，轉頭看看遲默，竟然發現他也在看她。

“好了，我們《風月辭》劇組到這裏就結束了前期的拍攝，簡直順利的不像話，我嘛自我感覺跟大家合作得非常愉快，怎麽樣，遲默，要不要說幾句？”高導剛說完“非常愉快”之後就很不愉快地一轉話頭，問遲默。

“說什麽說啊，遲老板，大家好幾天沒認真吃飯了，唯一還吃的好的只有你和肖洛，今天殺青宴絕對不能少！不把你吃窮我後面的片子都不能安心剪。”沈初湊過來義正言辭地開口接茬。

“現在時間還早，大家把片場整理完了就收工，先回酒店補個覺休息一下，晚上慶功宴。”遲默是個徹徹底底的完美主義，在這種時候從來都很大方，從他在影視城包的那條街時限還剩二十多天開始到肖洛五場戲八套戲服，基本上劇組的花銷都不帶精打細算，只力求成片的精致完美。

“那遲老板打算請我們吃什麽？”沈初好像唯恐遲默的錢花不完，整天挖空了心思掏他錢包。

“想吃什麽？”遲默轉頭問肖洛，幾乎是下意識的，這好像也是他們平時的對話中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句。

“你現在還禁辣嗎？”肖洛也算是從MV殺青了的失落中回過神來，一邊問。

“不。”遲默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好像打從心底松了一口氣。

“那去吃小龍蝦？呃……讓我來決定？”肖洛平時都跟着自己的心走，靈機一動想吃什麽了就去吃，結果這次說完了才覺得這是劇組的殺青飯怎麽能她想吃什麽就吃什麽，那也未免太大牌。

“遲默的意思可不就是你決定嗎？那晚上就定下來去吃小龍蝦，反正劇組裏面沒幾個不吃辣的，好久沒吃了我現在想起來還挺饞……行，那大家夥就收拾收拾回酒店，晚上争取每人吃他個五六斤。”高導在一邊煽風點火地替遲默回答道，一邊指揮收拾攝像機和電腦。

“……熬。”肖洛弱弱地應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點心虛，腦子裏飛快地給遲默打着算盤，劇組上上下下大概有将近三十個人，小龍蝦這種東西又是來多少就能吃多少還完全不管飽的類型，放開肚皮一人五六斤那得多燒錢啊……肖洛覺得自己好像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坑了遲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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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吃個小龍蝦怎麽夠，之後上KTV唱歌去，今天晚上都不要睡覺了！”沈初可能是想到接下來得不眠不休地趕剪片子精神有點崩潰，打算今天先放縱一把不醉不歸，所以光是說着說着都high起來了。

遲默對他頭一次這麽寬容，笑笑就答應了，又跟肖洛打個招呼之後跑去換衣服，絲毫也看不出來MV殺青之後應有的依依不舍和失落。

哎……

感覺好像把撲倒遲默的大好機會都錯過了，那以後該怎麽辦诶……

肖洛心痛又心累地下去卸妝，一邊思索該吃多少斤小龍蝦才能彌補傷害。

她的遲默寶寶啊，她不想分開啊！

……

晚上去的是一家專門做小龍蝦的特色店，光是小龍蝦的口味就有十五六種，其他的龍蝦特色菜也不少，還沒走進大堂光是在街上都能聞到香味。當然價格比起肖洛設想的路邊攤是要翻個倍，就不免又一次開始心疼她遲默寶寶的荷包……

劇組在之前已經預定了大廳的三張桌子，于是一堆人到了店裏什麽也不管就直徑往裏面走，留遲默和肖洛兩個人在服務臺點菜。

遲默先是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木牌，上面用毛筆整齊地寫了菜色和龍蝦的口味，然而他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下一秒就低頭問肖洛的意見。肖洛雖然滿是負罪感，但是一看到菜牌上的一個個名字也就忘光了，不算客氣地說了幾個自己最喜歡的口味。

于是遲默點了點頭，綜合肖洛的意見開始點菜：“麻辣的二十斤，香辣二十斤，剁椒十五斤，酒蒸十五斤，蒜蓉十五斤，椒鹽十五斤，鹵味十五斤，都分三份上……龍蝦面龍蝦飯蝦黃炒年糕都三份，芝士焗龍蝦三十份……冰鎮啤酒五打，橙汁三紮，椰汁三紮，蘋果汁三紮。”

肖洛腦子裏的小算盤已經算也算不清楚了，雖然三十來個人吃這麽多一點也不過分，但是講起來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啊！肖洛沒什麽別的原因就只是覺得遲默的銀子花在不是請她吃飯的事情上讓她非常心痛！

這邊點單的小哥倒是處變不驚，畢竟影視城邊上的店面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報了個數字出來讓遲默付錢。

遲默遞了卡過去，輸密碼，簽字，面對這種金額的私款吃喝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肖洛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兒……遲老板遲老板，行啊……

點完了菜之後兩個人回去找座位，劇組裏的其他人早早地已經落了座，只給他們空了兩個相鄰的位置出來，所以他們就……順理成章地坐到了一起。

遲默在肖洛身邊坐下的時候肖洛內心甚至還有點小激動，他那種理所當然的表情簡直讓她太喜歡了好嗎！而且現在這種并排坐和他們倆單獨出去吃的面對面坐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會……更親密一些。

接着服務員就先送了啤酒和果汁來，大概小龍蝦還得不少時間。

“喝哪種？”遲默低聲問肖洛，在邊上嘈雜的環境裏他的聲音便顯得格外清潤動聽，甚至連極為标準的普通話都被凸顯得貴氣十足，特別還是這種顯示紳士風度的細心的問話。

“冰啤。”肖洛眉頭都不眨一下就點了唯一含酒精的飲品，這不是廢話，出來吃小龍蝦不喝冰啤，那還吃什麽小龍蝦！再說她的酒量一向很好，尋常吃喝是不會有任何影響的，京城老女痞的稱呼那可不是白叫。

遲默應了一聲給她拿了冰啤，甚至還幫她開了瓶蓋，修長的右手拿開瓶器的姿勢簡直帥炸了！然而，下一秒肖洛就看到他自己給自己倒了橙汁，安靜地低頭喝了一口。

雖然他的側臉在燈光之下輪廓優美，尤其是長長的睫毛落下的小片黑色影子，默不作聲喝橙汁的唇瓣顏色鮮美，扣着杯子的五指白淨漂亮，微微滾動的喉結更是性感的要命……但是，遲默在吃麻辣小龍蝦的時候竟然不喝冰啤，就算現在已經是秋天了那也不能忍啊！

遲默寶寶遲默寶寶叫久了難道就真的是不沾酒精的乖寶寶嗎！

肖洛徹底地震驚了，總覺得自己待會兒這麽大口冰啤大口小龍蝦的跟他比起來……簡直像後街女流氓和白淨高中生的搭配！

于是她小心地開口了……“遲默，你不喝酒的麽？”

遲默也知道她剛剛已經打量了他很久了，久到他半杯橙汁都下肚了，當然她要問什麽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于是回答：“酒量淺，所以不太喝。”

“肖洛，遲默的酒量不止是淺，根據我的經驗來看，可能他的大腦構造異于常人，在酒精進入血液之後就不大工作了，智商大概應該只剩下七歲。”沈初就坐在兩人的對面，一邊“咔咔”地給邊上的人開啤酒一邊迫不及待地給肖洛爆料。

“遲默喝了酒會變傻？你具體描述一下。”肖洛把啤酒倒進杯子裏，覺得有點口渴就一口氣喝了大半杯，一邊興致盎然地追問。

肖洛這話一出大家就莫名覺得要有猛料要爆了，畢竟劇組裏只要是女性的基本都是遲默的粉絲，于是暗自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豎起耳朵來聽沈初接下來要講的話。

遲默這會兒覺得不對勁兒了才擡起頭來，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十指交疊置于桌上，一雙眼睛直盯着沈初。

沈初佯裝看不見遲默的神色，只是開心地看着肖洛，開始甩料：“我和他大學的專業雖然不一樣但是學校是各個系混寝的，所以從大一開始一直到畢業都是室友……然而他自從意識到自己不會喝酒之後就不大會去碰了，我好像也就看過幾次，真是懷念啊……”

“呃但是遲默喝完了酒之後也不會撒酒瘋，就只是變得……蠢蠢的。”沈初一邊想揭遲默老底一邊又怕遲默弄死他，斟酌了一下還是選擇一吐為快反正最後讓肖洛保護他就行，“我記得他大三生日的時候，算是我們和影子師爺奶媽他們第一次面基，二哲那時候還沒有進來，然後大家一起去KTV，遲默那個時候還不好意思來着沒跟我們說他不會喝酒……”

遲默發現自己現在竟然已經吓不住沈初了，只能無奈地偏過臉去裝作他什麽也不知道，然而他身邊坐着的那個人貌似還聽得非常津津有味，那雙眼睛甚至都在放光。

肖洛這個時候也是蠻激動的，雖然她從遲默剛入圈的時候就粉了他，但畢竟他展現給粉絲的只能是很小的一部分，而且這一小部分的大部分還都奉獻給了音樂，所以遲默的喜好、習慣、經歷這些東西，她幾乎是一無所知。

但就在這種狹窄的了解之中，她能在極其偶爾的情況下捕捉到他的一點真實面貌，比如說他對粉絲非常用心，比如說他其實并沒有那麽高冷反而很傲嬌很可愛，比如說他是一個吃貨他有強迫症有潔癖，于是一點點地開始拼湊出一個遲默，一條條地加入“論我喜歡遲默的無數個理由”列表之中……

肖洛從她太早的時候就關注到了他，在他沒有簽約公司沒有發照片粉絲只有幾萬的時候，于是所有的想象都不再必要，不管她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喜歡什麽樣的音樂，因為所有的原則都會随着遲默而改變，就像她之前認為白襯衫是多麽青蔥美好然而遲默不喜歡襯衫，于是就明白原來白T恤可以如此幹淨舒服。

因為遲默的樣子就是她喜歡的樣子，沒有理由，不接受反駁。

“……遲默那天應該只喝了四百五十毫升十二度的啤酒，然後整個人的眼睛都直了，奶媽還跑過去戳戳捏捏了他的臉，他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事後也完全沒有記憶。”沈初想到說到這兒就變得面色沉重，平時遲默多麽悶騷的一個人，心裏又無比渴望那樣的情況可以多來幾次，哪一次騙他給簽支票報密碼什麽的就太好了。

肖洛聽到這裏頗有些不懷好意地轉頭看了一眼遲默，結果發現遲白蓮面不紅心不跳波瀾不驚，就好像說的人根本不是他，只是耳朵似乎有點發紅。怎麽辦，肖洛好想現在就撬開遲默的嘴給他灌酒。

“後來大學畢業那段時間有各個系的私人小party，就有好多妹子讓我拉遲默一起去什麽的，然後那會兒他還很好騙的，又在籌備第一首歌要讓我做PV和海報，于是就跟我去了一個全部都是妹子的party……”沈初說到這裏忽然就頓住了，好像……下面的事情遲默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吧……忽然就有點後悔怎麽自己挖坑讓自己跳進去了。

“然後呢？”

“然後呢？”

遲默和肖洛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完了之後相互對視了一眼肖洛就繃不住笑了，“你不會被灌醉了然後到現在也記不起來了吧？”

遲默只是默默偏過了視線，用手抵着嘴唇尴尬地輕咳了一聲，然而耳朵更加紅了。

“噗，我懂了我懂了……小沈子，所以遲默在大學很受歡迎嗎？有沒有人給他遞過情書？”其實肖洛真正想問的是遲默大學的時候有沒有談過戀愛，她只知道遲默出道以來沒有談過，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了。

“那當然瞎子也看得出來很受歡迎啊，畢竟在大學成績優秀長得好看不打游戲每天洗澡的男生太少太少了。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遲默好像确實把我也帶得受歡迎了，因為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都通過我要聯系方式什麽的，畢竟這個年代應該沒人遞情書了吧，只是不知道遲默有沒有通過好友申請，反正我給了，順便也加了一下嘿嘿……”沈初趕緊抓住了這個新的話題，他反正是不打算現在告訴遲默他二十二歲那年夏天到底發生了什麽，至少……也得等遲默進行一六五計劃那會兒吧……

“哦……我明白了。”肖洛了然地點了點頭，重新又打量了一遍遲默，他長得這樣子大學如果不受歡迎的話……只能說明他畢業之後整了容。說到整容，貌似遲默出道到現在唯一的黑點就是“疑似整容”，還說他極少露面是因為整容過程中顏值浮動太大……

沈初正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沒想到肖洛緊接着就又問道：“所以剛剛喝醉酒的那個梗你可以繼續了，畢業party的時候你對我家遲默寶寶做了些什麽？”肖洛一不留神對遲默的愛稱就脫口而出，火速瞄了他一眼，結果發現沒啥反應。

遲默的眼底先是劃過了一抹笑意，然而在對上沈初的時候就變為了陰森。

“呃……我下次跟你單獨說吧，現在這個、是不是有點不方便？”沈初覺得自己的背上都要狂冒冷汗了，肖洛的戰線本來不是和他一起的麽，現在怎麽反過來坑他了？

“有什麽不方便？當事人兼受害者在場麽？”遲默在這個時候才冷不丁冒了一句，手指在杯沿扣了兩下，發出清脆的“叮叮”聲。

肖洛聽到遲默的那句話頓時就又笑了，為什麽一句事實在他陳述起來就這麽搞笑？而且還用這麽總攻這麽腹黑大BOSS的聲線來講？

“……我其實什麽也沒幹，都是那些妹子幹的，她們提出來說想要摸摸你的腹肌，你當時醉了無法反抗嘛，我就充當你的發言人了啊……但是其實我還幫你争取了一下的，我說必須要隔着衣服摸，而且不能往下摸……”沈初說道這裏就心虛了不少，接着一閉眼開口：“但是她們說想要不隔衣服，那我說不隔衣服摸就要給錢，摸一把一百塊，我、我真的只是開玩笑的，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書男主角的原型是我男神。

是一個非常非常棒的古風圈歌手。

而影子、奶媽、二哲、師爺、羊先生在圈裏确有其人。

我想所有人喜歡本命的那種心情，應該都和我一樣吧。

每天我都高叫着他的名字從床上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