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修)
豎日,他們準備離開沈府。
昨夜蕭黎風泡着泡着就睡着了,朦胧中,有人把他抱上了床榻。
柔軟,舒服,如同陷進溫柔的羽毛中。
清醒以後,床邊擺着一套幹淨的衣服,疊的整整齊齊。蕭黎風伸出小手摸了摸,滑溜溜的,是上好的布料。
以前都是看大戶人家的老爺公子穿在身上,今天竟然能夠親手摸一摸。
“愣着做什麽?還不穿衣服。”覃淮芳站在窗戶前,聲音淡淡飄過來。
蕭黎風訝異,指着那那套衣服:“給我的?”
覃淮芳冷聲:“你的那套破衣服被我扔了,這套如果你不想要,我便一并扔了。”
“要的要的!”蕭黎風急匆匆點頭,喜悅之情幾乎要從眼眶裏溢出來。
那件衣服的做工十分好,雪白的錦緞上繡着十分雅致的花紋,垂感極好,腰帶上繡着一團一團的金絲,看不出到底是什麽紋路,總之好看的緊。蕭黎風捧着衣服翻過來調過去,磨蹭好久,終于,把覃淮芳看煩了。
“你到底穿不穿?”
蕭黎風秀氣的小臉頓時通紅,說話有磕巴道:“我...不知道怎麽穿...”
他一開始确實愛不釋手,但真的想穿上時又不知從哪下手。從前的衣服都是最簡單的粗布麻衣,随随便便一套就好,可是眼前這件,裏裏外外好幾層,腰帶的款式也特殊,總之是把蕭黎風難住了。
覃淮芳頓時一臉黑線,随之竟然莫名想笑。
好可愛。
此想法一處覃淮芳頓時一陣惡寒,竟然覺得主角可愛,他八成是瘋了-_-||
在覃淮芳直勾勾的注視下,蕭黎風頓時臉紅到脖子。
這時覃淮芳緩緩走上前,語氣聽不出感情,冰冰的像是冬天的雪花,但動作卻是極為溫柔的。
“真笨。”他敲了一下蕭黎風的頭,“我幫你穿。”
兩人穿戴整齊的從房間,景陽已經備好馬車,只等啓程。
沈老爺抱着沈皓依依惜別,囑咐沈皓務必聽覃淮芳的話,不準頑皮任性,說着說着眼眶便紅了。他年歲已高,恐怕今後再也沒機會見面了。
景陽看着他們內心頗為感慨,擡手摟住身側的蕭黎風,但看見對方紅撲撲的臉頰後十分驚訝。
“你怎麽了?不舒服?”
“沒...沒什麽!”蕭黎風擺手。
“我說你們凡人就是麻煩,生病了就說生病了,遮掩什麽?我有丹藥,給你一顆?”
“不用了不用了!”蕭黎風捂着臉搖頭,“我真沒事...就是...有點熱...”
“怎麽了?”陸星兒蹦跳這跑過來,手裏捧着許多零食瓜果。
旅途實在太乏味,沒有零食解悶怎麽行呢?
“他好像生病了。”景陽指着蕭黎風。
“啊!”陸星兒一驚一乍的喊出來:“生病了趕緊吃藥!”
“你們吵什麽?”覃淮芳皺眉,從剛才就在那叽叽喳喳,不知道說些什麽。
沈皓杵在那偷聽了好久,刺溜一下蹦出來打小報告道:“報告尊上,蕭黎風生病了,但是不肯吃藥!”
“他是個不聽話的壞孩子,鑒定完畢!”
蕭黎風有些生氣的瞪向沈皓,卻換來對方一個白眼。
“嗯?”覃淮芳疾步上前,抓起蕭黎風的手腕號脈,語氣帶着一絲狐疑:“早晨不還好好的...”
“我沒事...”蕭黎風小聲,臉上卻紅的越發明顯。
覃淮芳擡頭一看,對方眼神躲閃懊惱,心中頓時了然。
“可能昨晚凍着了,去車上休息一下。”覃淮芳拍拍蕭黎風肩膀,轉頭訓斥景陽與陸星兒,道:“你們兩個消停點,別動不動就大聲喧嘩。”
被莫名訓斥的景陽&陸星兒一臉懵逼。
“上車吧。”覃淮芳瞥向蕭黎風,對方頓時陣陣感動。
“哼!”沈皓全程抱臂,頗為不滿,“耍心機!”他聲音很小,卻飄進了蕭黎風的耳朵。
蕭黎風肩膀一僵,回身冷冷瞥了他一眼。
車馬悠悠,陸星兒探路,景陽駕車,覃淮芳帶着兩個孩子坐在馬車裏。
正閉目養神,袖口突然被扯了扯,沈皓小團子又告狀道:“尊上,他一直盯着你看!”
沈皓指的是坐在對面的蕭黎風。
蕭黎風頓時漲紅臉,結結巴巴道:“沒…沒有,尊上不要聽他胡說….”
沈皓:“我沒有胡說呀,你确實一直盯着尊上看呀!”
蕭黎風氣的牙癢癢,不明白為什麽沈皓總找他麻煩,他又氣又惱又羞,哪知覃淮芳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斥了沈皓一聲:“要喊哥哥!”
“不要不要!”沈皓鼓起包子臉:“我不要喊乞丐哥哥!”
覃淮芳一怒:“什麽乞丐不乞丐的?都是誰教你的!”
覃淮芳本來就面冷,生起氣來模樣更是吓人,蕭黎風一哆嗦,沈皓直接哭了。
這哭聲震天響,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景陽在外面砸吧着嘴,心想,讓尊上帶孩子,不哭才怪。
覃淮芳一臉黑線:“你哭什麽?”
沈皓:“你欺負人!你欺負人!我要回家!”
覃淮芳耳膜要被沈皓的哭聲震廢了,真是魔音穿耳,實在沒辦法,覃淮芳揪着沈皓的領子把人帶進懷中,輕輕拍着沈皓背脊,哄着:“不哭了,不哭了,我錯了,不欺負你。”
沈皓嘟着嘴,滿臉淚痕的指着蕭黎風:“我不要叫他哥哥!”
覃淮芳腦仁疼:“不叫就不叫!”
這下輪到蕭黎風不高興了,心裏一陣陣的冒酸水。
接下來幾天,覃淮芳簡直要被沈皓逼瘋。
這孩子實在太嬌生慣養,一路又要住客棧又要吃酒樓,稍微差點的環境就要哭鬧。
煩的覃淮芳呦,真想拿破布把沈皓哭喊的嘴賭上。
倒是蕭黎風,雖然年齡不大,但卻勤勞又聽話。
還有幾天的路程就是西海,覃淮芳本想一鼓作氣,可沈皓小少爺又鬧着要吃醉仙樓的叫花雞。
這荒山野嶺的,瞎要什麽自行車!
“你再胡鬧,我就不要你了!”
“一會狼來了,把你一口吃了!”
陸星兒和景陽一臉黑線,果然是他們冷血又可愛的尊上。
哇——
沈皓不負衆望,越哭越兇。
覃淮芳滿臉怒容,氣的在土路上來回踱步,陸星兒景陽都躲得遠遠的,生怕一不小心殃及池魚。
覃淮芳理所應當的把所有罪責堆在了沈滄瀾頭上,心道,沈滄瀾啊沈滄瀾,回卿山峰看我不找你算賬!
蕭黎風眼巴巴看着這一幕,尊上心情不悅他也不開心......
他小心翼翼走上前,拉了拉覃淮芳的衣袖,小聲說:“尊上…我可以幫忙…”
覃淮芳臉色不好:“嗯?”
蕭黎風吓了一跳,嗓子眼裏如同塞了團棉花,悶悶的說:“我會做叫花雞,雖然比酒樓的味道差,但也可以應付一下了......”
覃淮芳眉頭緊緊鎖成一團:“熊孩子就不能慣着,越慣越猖狂!”
“我要吃叫花雞——嗚嗚嗚——我要吃——”
不遠處沈皓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花式哭法,覃淮芳郁悶的揉頭,拍了拍蕭黎風的腦袋,嘆氣道:“要怎麽做?抓只山雞嗎?”
蕭黎風點頭如搗蒜。
景陽捉了兩只山雞,連同匕首一起遞給蕭黎風。
蕭黎風道了句“謝謝”,手起刀落,利落的給山雞抹脖子放血。
覃淮芳眼眉一挑,沒想到平時柔柔弱弱的蕭黎風殺雞一點都不含糊。
接下來拔毛,開膛破肚,蕭黎風動作迅速而熟練,俨然一副小能手模樣,陸星兒景陽看的津津有味,連一旁嚎啕大哭的沈皓也湊熱鬧的探來小腦袋。
蕭黎風采了幾株草塞進雞肚子,又在雞身上抹了些他用石頭磨出來的草漿,撒上鹽巴,均勻的塗抹在雞身上。
“這是什麽東西啊?”陸星兒問。
蕭黎風抹了把鼻尖上的汗珠,笑吟吟的說:“這些草可神奇了,又可以當藥材,又可以當醬料,把他抹在肉上烤出來很香很好吃。”
“富人有富人的辦法,窮人也有窮人的辦法。”
蕭黎風蹲在地上,認真仔細的塗抹着醬料,他的雙眼晶亮有神,動作娴熟的仿佛已經做了千百遍。
“休息一下,別累着。”覃淮芳突然開口。
蕭黎風精神一震,擡起頭燦爛一笑:“不累的!馬上就做好了!”
整只雞包裹着荷葉又包着厚厚一層黃泥在坑裏烤了一個時辰,當蕭黎風用匕首戳開厚泥時,一股濃郁的香氣瞬間彌漫整個山林。
“哇!好香!”沈皓扒着蕭黎風的肩膀,美食的誘惑讓他忍不住湊到蕭黎風身邊。
“小子,你挺厲害啊!”景陽伸着大拇指誇贊,陸星兒和沈皓都迫不及待的拽了塊雞肉塞進,紛紛幸福的眯起眼睛,大呼好吃!
蕭黎風嘴一咧,露出兩排整整齊齊的白牙:“我還怕你們不喜歡,你們先吃,我去叫尊上。”
景陽專心致志的啃着雞腿,頭也不擡:“你去你去。”
不遠處有條小河,蕭黎風看見覃淮芳站在河邊。
天色漸暗,雲霞似兩團火焰,勾勒着覃淮芳雪白的衣袍,青絲白衫,碧水藍天,美得像是一幅畫。
等他回神,覃淮芳正靜靜望着他。
“過來。”覃淮芳招招手。
蕭黎風馬不停蹄跑過去,仰起頭,像只等着主人寵幸的小寵物。
“尊上,叫花雞做好了,星兒姐姐和景陽哥哥都說好吃,您吃嗎?”
“我不吃,你累了半天,去休息一下吧。”
“……哦。”
不高興?覃淮芳低頭看,果然,蕭黎風的表情很失望。
覃淮芳拍拍他的頭:“我已經辟谷很久,不習慣吃東西,你別多想。”
蕭黎風擰眉,歪着腦袋問:“不吃東西,不會很難受嗎?”
覃淮芳:“辟谷是一種修術,哪怕一年不吃東西,也不會難受的。”
蕭黎風雙眼放亮:“那我可以學習辟谷術嗎?這樣以後就不怕餓肚子了!”
覃淮芳一愣,心頭微酸,語氣不由自主的緩慢柔和。
“今後,只要有我,你就永遠不會餓肚子。”
鳳尾山在西海中央,這是一座凡人難以踏足的仙山。
那裏四面皆是滔滔江水,水下有很多猙獰恐怖的魚怪,除非插上翅膀,否則沒人能到達鳳尾山。
幾人禦劍飛行,周圍海浪拍打的聲音恍似雷聲,踏上鳳尾山的土地,望着遠處直聳雲端的山峰和遍地芬芳的奇花異草,均有一種來到世外桃源的感覺。
陸星兒:“師父!這裏可真美!”
覃淮芳面色謹慎,環顧四周:“你們幾個小心些,不許亂跑。”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一部分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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