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徐彥松陪着江妍一起看電視。

剛才随便切換到了一部電視劇，但她根本沒看進去，平時不追劇，看也看不明白。

這陣子習慣了早起早睡，多了十點，她就已經困得眼睛快睜不開。

徐彥松看着她強撐，說：“困了就上樓休息吧。”

江妍瞬間清醒，連忙搖頭。

徐彥松哪能不知道她這個膽小鬼在怕什麽，突然間心裏有些氣。“你怕什麽？”

江妍坐直身子，用微笑掩飾情緒，“我什麽都不怕啊。”

徐彥松冷笑一聲，直言道：“你怕我。”

江妍：“……”想狡辯可是說不出口，都被看穿了。

“走吧。”徐彥松豁然起身，“不會吃了你的。”

他站着等江妍。

江妍心裏确實很不安。

但是覺還是要睡的，夫妻之間的義務還是要履行的。

算了，早晚的事，他今天要的話，那就……

做了個深呼吸，江妍站了起來。

兩人往二樓走去，徐彥松走在前面，江妍慢吞吞在後面跟着。

徐彥松開始還遷就她的腳步，過了一會就不等她了，大步走上去，進入他的房間，沒關門。

江妍進去的時候，他已經在浴室裏洗澡了。

這是他的房間，跟公寓裏的風格不同，這裏是歐式裝修，豪華大氣，水晶燈繁複美麗，寬大的床上，鋪着溫馨的粉色小花被子。

被子很少女心，跟整體風格不搭，但看得出來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卧室沒有椅子，江妍四處看了看，打開通向陽臺的玻璃門，出去看看夜空。

晚風輕拂，郊外的空氣清新，帶着淡淡的草木香氣。

是江妍喜歡的氣味。

她的心境漸漸平靜，不多會，裏面傳來“咔噠”的開門聲。

徐彥松洗完澡了。

江妍咬了咬唇，轉身走進去，關上門，至于窗簾，她猶豫了一下，沒拉。

徐彥松身上穿着浴袍，腰間系着腰帶，衣襟處露出點鎖骨，浴袍下是結實有力的小腿。

“輪到你了。衣服在衣櫃裏。”徐彥松很自然地說道，根本沒有初次跟江妍同一個房間過夜的不自在。

江妍也已經坦然了，她應了一聲，走到衣櫃前，推開衣“哦櫃門。

開錯了，這邊全是徐彥松的衣服，風格倒是不少，有T恤衛衣牛仔褲。

看到牛仔褲她就想起那天晚上喝醉的事，還有衣服被他換了的事。

她立即關上這扇衣櫃門，開另一個。

這一塊，都是女熱的衣服，很多件。

她頗感驚訝，站在床邊的徐彥松解釋：“這是媽給你買的。”

“哦。”

江妍翻找睡衣，睡衣有五六件，但都是睡裙，吊帶的、真絲的、基本都有點小性感。還有一件比較公主風，粉紅色，有蕾絲，肩帶較寬，相比之下露的不多。她拿了這件。

十幾分鐘之後，她洗完澡出來，徐彥松在陽臺。

聽到聲響，他走了進來，關上玻璃門和窗簾。

他已經換上了棉質的睡衣褲，沒剛才

江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還是克制不住有點兒緊張。

徐彥松一步步靠近，江妍忍住後退的**。

他在她跟前站定，“睡覺吧。”

江妍反應慢了一拍，才小聲應道：“嗯。”

徐彥松仍站着不動，在江妍忍不住擡頭的時候，他才輕笑着說：“放心睡吧。”頓了一下，他補充：“今晚不動你。”

說完，他繞過她，走到床邊掀開粉紅色的輕薄夏被，躺了上去。

江妍沒想到他會說這話，愣了一下，也過去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上去。

同一張床，同一床被子。

第一次跟男人……睡覺。

心髒劇烈地跳動，全身緊繃着。

頭頂的水晶燈美麗耀眼，徐彥松在她躺好的時候，便關燈了。

驟然陷入黑暗，精神放松了些，感官卻愈加敏銳。

敏銳到，他轉了一下頭，她都能分析出此時他的姿勢。

江妍現在是平躺的姿勢，雙腿雙腳都老老實實地伸直，一動不動，維持了好幾分鐘。

她不喜歡這個姿勢，這個姿勢讓她難受，并且睡不着。

好想翻身啊，可是他也一直沒動，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萬一剛睡着就被她吵醒，豈不是很不好。

算了，再忍忍，等他睡熟了再翻身。

“你這樣睡，不累麽？”寂靜的房間裏，旁邊的人語調清晰。

哪裏睡着？明明清醒得很。

江妍确實累，可是不能承認。“不累。”說完她意識到他的問話有問題，于是反問：“我這樣睡有問題嗎？”明明是超級标準的睡姿，軍人好像都要這樣睡。

“沒問題。”徐彥松話語裏帶着一丢丢笑意，“睡吧。”

“嗯，晚安。”江妍說完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這個姿勢稍微好點，雖然不比抱着枕頭或者被子睡舒服。

江妍閉上眼睛，努力睡着。

她一般不認床，可今晚卻很難入睡，一定是因為床的另一半躺着個大男人。

睡不着卻不敢亂動，平時喜歡滾來滾去的江妍，又難受起來。

徐彥松剛才翻過一次身，現在是平躺的姿勢。

江妍不知道他睡着沒有，反正還是不敢吵到他。

萬一吵得他睡不着，然後他不守睡前的“承諾”怎麽辦？

睡不着的時候，特別容易胡思亂想。

她甚至在想他睡着會不會打呼嚕，會不會霸占床鋪什麽的。

“衣櫃裏有枕頭，你要不要？”徐彥松沒睡着。

江妍一時沒反應過來，說：“我有枕頭了呀。”

“你不是喜歡抱着枕頭睡覺麽？”

江妍驚訝：“你怎麽知道？”問完她就知道答案了，一定是那天晚上她喝醉被他發現的。

所以，那天晚上她喝醉都做了什麽？會不會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

杜雲菲以前跟她說過，喝醉了的她跟正常的她判若兩人。杜雲菲舉的例子是，正常的她保守害羞，喝醉的她奔放流氓。

杜雲菲用的就是這兩個詞語，江妍覺得杜雲菲是騙她的，她怎麽可能是那樣的人呢。

此時，她突然想起她所不相信的話語有：她喜歡抱着杜雲菲的腰，蹭她的胸，還喜歡用腿夾着她，把她當抱枕。

難道她真的是這樣的人？難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徐彥松身上？

如果是，她能原地消失嗎？

如果不能，那就假裝不知道好了。

“見識過。”徐彥松說道。

不管他是怎麽見識的，江妍假裝輕松地說：“我怎麽睡都可以，不需要了。”

徐彥松“嗯”了一聲。

江妍：“快睡覺吧，不要說話了。”

然後徐彥松就不說話了。

江妍漸漸地也睡着了。

翌日早上，江妍是被熱醒的。

她迷迷糊糊還沒睡清醒，就覺得身體像是被一個火爐烘烤着，令人煩躁。

她感覺到那個火爐就在自己旁邊，于是，她手腳并用，把“火爐”推開，并且用腳踹開。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個悶哼聲。

這聲音猶如一盆冷水，江妍被這盆冷水兜頭澆下，瞬間清醒。

“江妍——”那盆“冷水”或者“火爐”說話了，語氣透着不高興。

她睜開眼睛，看着躺在旁邊怒目而視的徐彥松，揚起笑臉，禮貌地說：“早安。”

剛才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她剛醒的。

徐彥松笑了。

真會裝。

“你踹我了。”徐彥松幫她找回記憶。

江妍強裝鎮定，“是嗎？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徐彥松輕笑：“抱夠了就踹。”

江妍：“……”

所以，她剛才被熱性是因為抱着他嗎？她為什麽要抱他？！

“對不起。”除了道歉她也不知道說什麽。

徐彥松：“說對不起就行了？”

江妍：“……”

此時的兩人都平躺在床上，臉轉向對方，認真地讨論關于睡覺的事。

“你要踹回來嗎？”江妍問，她目前只想到這個，剛睡醒，頭腦不夠靈活。

她也不想靈活。

徐彥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嘆了一口氣。

沉默了一會兒，他直直地坐起身，不用手撐，直接用腰裏坐起來，而且看起來一點都不費勁。

體力真好。

“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

徐彥松下床，走向衛生間。

江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然後發現他身上的棉質家居服，腰部那一塊褶皺明顯。

這是……她弄的嗎？

她移開眼，不看他了。

徐彥松進入衛生間之後，江妍就起床了，她可睡不下去了。

她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和衣服，床鋪也整理整齊。

十幾分鐘之後，徐彥松出來了。見她在陽臺，跟她說：“我下樓了。”

江妍轉身，“好，我等會也下去。”

現在才是七點半，能夠跟孟欣蘭吃個早餐。

他出去之後，她立即去衛生間洗漱。

他剛才洗澡了，但是衛生間裏沒有水霧，反而透着一股比室溫更低的涼意。

家裏一直開着空調，因為是早上，溫度有點涼，所以她剛才去陽臺，夏日的早晨，氣溫宜人。

然而這麽涼了，他還是洗的冷水澡。

昨晚他也是洗冷水，真是一個超級不怕冷的男人。

想起自己抱着他睡覺然後被熱醒，江妍後知後覺，連她都覺得熱，那他豈不是更熱？

那他為什麽不把她弄開？

是因為……

啊啊啊，不要想了！

江妍看着鏡子裏臉頰緋紅的自己，真是懊惱極了。

她的一世英名，好像保不住了。

她花了十幾分鐘洗漱打扮，并調節了情緒，然後款款走下樓。

徐彥松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裏，手中拿着報紙。

遠遠的就聽見孟欣蘭在廚房跟周姨說話。

很有家的味道。

江妍覺得心裏有些暖。

暖到眼睛有些熱。

在這兒住其實很好。

正在這時，徐彥松轉頭看過來。

被他這樣一看，江妍淡去的羞怯複蘇了，臉有點熱。

住在這兒唯一不好的，是要跟他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