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

林安然站到那個窗前，看着遠處江上的游輪，恍若昨日重現。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來到S市的那個夜晚，他們在這個房子裏生活的畫面，在這裏笑過的、痛過的那些瞬間……所有一切都像電影一樣，一幕幕出現在她的腦海，洶湧澎湃。她的眼睛濕潤了，感覺自己在發抖，她強忍着。不能讓他看到！

“這裏變化不大吧？”許亦傑突然從廚房走出來，問她。

“哦。”林安然快速地仰頭想要讓眼淚流回去，然後轉過身，應了一聲。

許亦傑已經煎好了牛排，還拌了一個蔬菜沙拉。餐桌上還備好了紅酒。

“安然，洗洗手，吃飯吧。”許亦傑對林安然說。林安然走到衛生間洗手，然後趁機擦了擦眼睛。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再次提醒自己，要鎮定，一定要鎮定！然後，她深吸一口氣走出來。

“安然，喝一點好嗎？”許亦傑說着給林安然倒了一杯紅酒。

“安然，為重逢！”許亦傑端起酒杯，看向林安然。林安然猶豫了一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他們碰了下杯子，林安然喝了一口，而許亦傑一飲而盡。

“嘗嘗我的手藝吧。”許亦傑對林安然說。

“不錯，比我強多了。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的？”林安然嘗了一口，贊嘆着說。說完這句話，她很後悔，不該多問的。

“一直一個人生活，就什麽都學會了。”許亦傑的回答有些苦澀的味道。林安然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接，只好吃東西。許亦傑說，大學畢業後，他進了一家國有企業，幹了三四年，沒意思，辭了。後來和幾個校友合夥開了現在的公司。5年前，他買下了這個房子。

許亦傑一邊講着這些，一邊不時地和林安然碰下杯，每次林安然都只是抿一小口，而許亦傑總是一口喝光，然後再倒上。林安然開始擔心，這樣喝下去，他會醉的。

“安然，你在國外這麽多年，都好嗎？從來沒有回來過？”許亦傑突然問林安然。

林安然說，還好。出去後，上了幾年學，畢業後就找到了現在這家公司的工作，一直還比較穩定。

“你媽媽呢？”許亦傑問。

“她也還好，在J國。我這次回來也是階段性的。”林安然不想再讓許亦傑問下去。她真的怕她沒辦法再說下去，沒辦法再待下去。

“你的意思是，還會走，是嗎？”許亦傑總是能抓住問題的核心，他盯着林安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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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林安然不敢擡頭看他，她能感覺到他在盯着她。

聽了林安然的話，許亦傑沉默了。她只是回來待一段時間？不管待多久……許亦傑暗暗下決心，要重新讓林安然回到他身邊。

吃過晚飯，林安然要收拾餐盤，許亦傑不讓她弄，自己把餐盤收到了廚房。

他應該沒喝醉，還好。林安然坐在沙發上，胡亂翻看着雜志，默默地想。其實，那些雜志都是計算機專業方面的，她看不懂也沒心思看。

許亦傑從廚房走出來，端了一杯水過來。林安然放下手裏的雜志，接過水杯。許亦傑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頭，好像刻意和她保持了距離。

“安然，韓辰宇也在這裏？”許亦傑突然問。

“哦。他說月底在這兒舉辦個人畫展。”林安然回答。

“你們不是一起回來的？”

“不是。”

“他也在J國嗎？”

“哦。”林安然覺得不能再這樣聊下去。而且已經很晚了。她應該馬上離開。

“亦傑，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林安然說着站起來。

“安然，我喝酒了，不能開車送你了。”許亦傑站起來說。

“沒事，我打個車就行。”林安然說着，拿起包走向門口。

“安然！”許亦傑走過來，一手按住門。

“安然，別走了！”許亦傑從身後一下抱住了林安然。

“亦傑，別這樣，你喝醉了。”林安然掙脫着說。

“安然，你知道，我沒有喝醉。安然，這裏真的是我們的家了，我一直在這裏等你呢！現在，你終于回來了！”許亦傑說着，像是哭了。林安然轉過身，她想用雙手掙脫許亦傑的懷抱，而許亦傑卻不由分說地吻了上來。許亦傑把林安然按在門上，瘋狂地吻她。林安然拼命掙脫着。

“安然，這輩子，我想要的就只有你！”許亦傑□□裸的表白，讓林安然雙眼模糊，淚如雨下。

“亦傑，別這樣，求你了！別這樣！你喝醉了！”林安然喊着。

“我沒有！12年了，你走了12年，我一直在等你！安然，我還愛着你！你不知道嗎？！”許亦傑流着淚說。然後，他又一次想要去吻她。

“許亦傑，求你了！放了我吧！”林安然竭盡全力去推開許亦傑。這一次，許亦傑松手了，他失魂落魄地放開了林安然，然後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放了你？呵呵，是你不愛我了對嗎？你身邊有他了。”許亦傑喃喃地說。

“亦傑，不要逼我，我們不可能了。”林安然流着淚顫抖着說。

“為什麽？！為什麽不可能？！”許亦傑再次握住林安然的雙臂，歇斯底裏地問。

“12年過去了，一切都已改變，求你別再問了。”林安然已經有氣無力。許亦傑慢慢松開了手，沒有再追問。林安然開門跑出去。許亦傑靠在門上悵然若失。

一兩分鐘後，他突然清醒過來，怎麽可以讓她一個人這樣走掉？他瘋了一樣跑出去。然後，看到林安然上了一輛出租車。

“安然，對不起！對不起……”許亦傑給林安然微信發了一長串的“對不起”，他太沖動了，安然一定很難過。可是，她究竟為什麽離開，為什麽拒絕他呢？她真的不愛他了嗎？一定要弄清楚！許亦傑站在茫茫夜色裏，暗自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