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更廣的眼界

“小穆，你怎麽看？”飯後，穆竣與楊平一同坐在電視前看看新聞聯播，第十五屆中央委員會第四次全體會議，會議審核通過了《關于國有企業改革和發展重大若幹問題的決定》，全會認為，國有企業是國民經濟的支柱，必須大力促進國有企業的體制改革、機制轉換、結構調整和技術進步。

楊平很認真的聽着新聞中的每一個字，在他的手邊也有一份更為詳盡的資料，由省委省政府聯合簽發，也是關于國有企業改革的若幹警示，配合這次中央委員會的決議，楊平面色凝重，勢在必行老話重彈塵埃落定，終于有了明文，國有企業改革，必須踏上征程。第三機械廠的改制算是結束了，可其中暴露出來的問題也不少，作為縣委書記，在吃老本的甸榆縣內工作，幾大支柱卻已經不适合市場經濟的落後國有企業，改革勢在必行，楊平責任重大。

穆竣來自經濟最前沿的上海，在那裏學習生活了四年，從接觸到現在表現出來的素質堪稱優異，對待劉廣事件中表現出來的強大神秘背景也讓楊平對他有了期待，期待他能夠給自己一點建議。

穆竣一副國事我不夠資格的模樣，楊平笑着化解了嚴肅的氣氛：“只是我們兩個人談一談，算不得數，閑聊而已。”

“首長的魄力。”豎起大拇指，穆竣只用了五個字和一個手勢表達自己的意見，間接對國有企業改革表述出自己的長遠看法。

楊平點點頭若有所思，既然是勢在必行，早走就要比晚走要好得多，可如何走，怎麽走，在諸多縣委領導還準備看中央、省市的步伐再做決定的今日，楊平一個人的意見并不能影響所有人，也不能一個人代表整個縣委縣政府，他也很為難，每一次新的改革都會遭到雙重阻力，反對派的對抗和保守中立派的不作為。

“說說你那邊吧，現在的局面這麽好，下面的百姓對政府也有信心，為什麽不好好大幹一場？”楊平的措詞相對嚴謹平和，他對穆竣比較有信心，不相信他是個保守派。

“楊書記，誰說我不大幹，我是這樣想的，以點帶面，帶動的帶，大口鄉地處在寧奉市和甸榆縣之間，又位于公路邊緣區域，每日穿鄉而過的車輛不計其數，我打算以五龍山溫泉為品牌，打造旅游品牌，以此來帶動整個大口鄉的旅游經濟，短時間內能夠迅速拉動大口鄉的經濟，長遠計對大口鄉可能不夠規劃，可對甸榆縣和寧奉市卻能夠帶來旅游資源影響……”穆竣的話至此，楊平手裏的煙燃着，半天忘記吸允，腦中浮現出立體的畫面，旅游業如何暴利他很清楚，能夠産生如何的爆發力影響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能夠産業鏈，寧奉市和甸榆縣都能夠被輻射到，再開發一些相關的旅游産業，形成一套完整的産業結構，那時的前景就不止是一個大口鄉……

“好！”想着，楊平不禁叫了聲好，渾然忘記了手裏還夾着煙，煙灰和燃着的煙頭随着一拍四散飛舞，煙頭還在手指頭上崩了一下，燙的楊平身子一激靈，下意識的快速拍打，也顧不得收拾煙灰飛散在沙發、茶幾、褲子和地面上，眼露淡淡的興奮：“具體說說，具體說說。”

“楊書記，現在說這一切都還早，五龍山溫泉沒有成為省內知名旅游景點之前一切都是妄談，不過我到是有一個想法，現如今随着有錢人的增多，越來越多的女孩子對自己很舍得花錢，我們五龍山溫泉有着潤膚滋色的作用，對女孩子的吸引力該是無窮的，即可以打造普通旅游品牌，也可以做一些高端客戶，如果他們對溫泉離不開了，首先要做的就是落戶端雲，而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寧奉市周邊或是雲濟市，這些人潛在的消費潛力和投資潛力都不俗。這還只是我一點粗淺的想法，還沒有經過論證。”穆竣有所保留，适當讓領導看到你的“宏圖偉業”并給予承認，從工作上拉近彼此的關系，并不比生活中私人情感拉近要差上分毫，志同道合，會讓彼此間擁有更多的話題。

“穆竣，好好幹，有什麽需要來找我，我等着你在大口鄉給我書寫一個奇跡。”楊平正色與穆竣交了底，自己的态度一點也沒有保留，一個能有如此眼界的下屬，焉能不支持。

“放心，楊書記，我會努力。”

……

當天晚上，穆竣離開楊平的家後，又通過聯系拜訪了鄭建設，在他的聯系下，縣公安局局長錢東進拉着一同接受宴請的韓軍出來，一行四人在城郊一家特色小酒館內圍坐一桌，舉起酒杯，釋掉了之前的介懷，韓軍能在縣委辦主任的位置上幹的風生水起，格局小一些精明有餘，回去之後經過楊平等人的提點，也清楚當日自己的勝率很低，穆竣也是有着神秘背景，省裏市裏都有人開口。

沒有人提及韓軍被于志當做馬前卒的事情，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絲毫未提這件事，完全當作了沒有發生過，見面與穆竣幹了兩杯酒之後，過往的感覺又出來了，把酒言歡。

縣城內，很多場合都已被宴請安排滿，多少人想要宴請鄭建設、錢東進和韓軍不得其門，此刻三人卻與穆竣一人坐在一家小酒館中，說出去也沒幾個人相信。

下面的不知道，上面有些門路的都知道這位年輕的黨委書記可不是普通白丁，背景深厚着呢，省裏市裏都有人，與一些省級衙內的關系密切，現在又正值仕途飛速提升期，過去在穆竣面前還有些領導派頭的錢東進，如今也是同層次交往，性格直率與愚笨不懂得變通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鄭建設則是越來越對鮑部長那句話深有感觸，他已經百分百的确定穆竣是個世家子弟，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背景，但這并不妨礙他與穆竣拉近關系。

縣委常委、縣裏公安一把、縣委大管家，這三位在甸榆縣算得上是大角兒了，而今都不約而同的與一個今年只有二十三歲的年輕人結交，如若此刻這幅畫面被其它鄉鎮的領導看到，以他們的格局看不到省裏市裏，只要在縣裏看到穆竣有縣委領導的支持，就會覺得他的背景已經通天了。

返回到大口鄉之後，穆竣召開了黨委委員會議，另外八位委員悉數到場，暫時沒有記錄者，這麽長時間以來，胡森不止一次的提過黨政辦主任的人選穆竣都沒有理會，而今日這對于很多人來說都相對有些莫名其妙的會議，将會在短時間內決定大口鄉如今真正話語人的地位。

上午九點半整，會議室內陸續走進各位領導，寧寧臨時過來幫忙，收拾會議室的衛生，準備茶杯煙灰缸和一些會議上可能用到的東西。穆竣在九點二十八分從辦公室走出來，幾乎是踩着就九點三十的時間走了進來，這似乎是所有領導的潛在規則，不完全按照職位順序也相差無幾，一把手肯定是最後踏入會議室的那一個。

成績，是穆竣擁有話語權的第一要素，踏入會議室，所有人都停止了談話，一小段時間大口鄉的變化，讓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認可了他書記一把手的身份，劉廣等案件的摧枯拉朽，大口鄉發展的如火如荼，他擁有這個資格享受大家的尊崇。

第一次坐在圓弧的頂端，一鄉的領導分別落座于他的左右兩側，雙手搭在桌子上坐下來，靜靜的看着大家，遠端寧寧合上了門，退出了會議室。

這是第一次作為黨委書記召開會議，從張大海到胡森，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開口，這是最基本的尊重，最基本對于一把手班長的尊重。

“這段時間忙壞了吧？”穆竣輕聲笑道，輕松的氣氛讓會議室內相對緊張的氣氛也松了下來。

張大海作為二把手，在會議室內也擁有相當的話語權，笑着說道：“再忙也沒有穆書記忙，大家可都說了，穆書記這是到非洲轉了一圈。”

笑鬧着穆竣的膚色，大家紛紛發出輕輕的笑聲，氣氛一下子松了下來。

“有幾件事其實早就該議一議，穆書記和張鄉長一直忙，今天大家坐在一起，有些事情該做決斷。”胡森作為黨委副書記，相當于更高一層結構的黨務副書記與組織部長雙重結合。

“黨政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一直空着，現在很多工作都斷檔了，穆書記咱們今天是不是把這件事定下來。”胡森看了穆竣一眼，有問詢的口氣，但更多是篤定的态度，這件事必須今天定下來，否則會影響到整個鄉政府的正常運作。

穆竣點點頭：“想來胡主任和大家也都溝通過，不過在這之前，大家看看這個東西，改革也要先從咱們內部開始……”

穆竣示意大家看一看擺放在身前的文件，胡森眼中陰霾一閃，自己的第一個提議就被穆竣軟刀子擋了回去，很是不滿意，臉色略顯有些難看。

權力鬥争，殘酷而又現實，只要你在這個位置，就無法規避，就必須去争取，去戰鬥。

穆竣是新上任的黨委書記一把手，胡森是新上任的黨委副書記三把手，穆竣會讓嗎？會讓他來呼風喚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