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Part 30
許久沒見葉芷态度這麽好,嚴溏覺得,他不多說兩句都對不起他自個。瞧瞧吧,他哥就沒這待遇是不,夠他嘚瑟的了。
一嘚瑟,嚴溏可不就開口問了。
“改天我給您找找,準給您尋只合您意的小狗崽兒來養,”嚴溏仔細回想了下他在昊哥那見到的照片,陪着小心道,“就像您先前養的那貝貝一般,您看這樣成不。”他記得,那小白狗崽沒那麽好尋的,通身雪白,沒一根雜毛,不是獅子狗,不是博美,不是土狗,那品種不太常見,要尋到也挺費功夫,但能逗人開心那也成啊~
“不必了。”
葉芷一口回絕了他的好意。
“再是一樣的狗兒,再乖巧惹人憐愛,那也不是我先前養的那只了,再個,那也不是什麽常見的狗崽,”葉芷擡眸看了他一眼,耐着性子給這個打小就招動物嫌棄的家夥解釋,“貝貝是他們從黑龍江特地帶給我養着玩的,要問品種,送我養的那人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一方是獒,你就着貝貝的模樣去尋也不見得尋得到。”
“葉奶奶準你養啊?”
嚴溏一驚,他可是知道的,就葉芷她們家那慣孩子的性子就不可能讓她養這玩意,嬌慣是嬌慣,可那也有底線,嬌慣不是讓你胡天黑地的拿自個的命作,自然,就那些長輩的性子,再不可能讓葉芷去養這麽兇狠的玩意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奶不認識,我媽又是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男人性子,對我的事再上心也就那樣,她又對動物沒啥興趣,自是不清白,還以為只是個別稱,別人便是知道也不好和她提的。自是你送了,那我就給養着了呗~”
“後來怎麽知道的?”
“後來和養狗的人聊到了呗,順口一說,這才給帶出來的,”葉芷撇了撇嘴,“那人起初說的含蓄,說是雪山中的獵犬,後來也就照着這個說法問了別人,這才給吓着了。自此,再不讓我養着這些小玩意了,倒是可惜了。”
嚴溏默了一瞬。
他只不好說葉芷的喜好有問題。
“不過,我是真喜歡以前養在林子裏的那小蛇兒和小鼠兒,那小模樣真可愛。”葉芷揉着手上的小絨毛團子,眉眼彎彎。
嚴溏更是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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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張啓河戳戳他的背,好奇他這副模樣是怎的了,旁邊,解九爺支棱起耳朵在那聽着,嚴溏身子微微後仰,壓低了嗓音,“知道翡翠什麽色吧,那小蛇兒通體都是那色,至于那小鼠兒,可不是倉鼠,是吃貓的那種。”
……
解九爺清清嗓子,踱步到吳五爺那頭去看飯菜了。一個不會做菜的,今兒愣是看着那鍋子跟個裏頭生了朵花似的專注。
吳五爺看了他眼,繼續燒菜。
邊上,霍七娘霍仙姑在旁邊給他擦汗,兩人好不親密,更襯得解九爺着燈泡亮了。連帶着逗狗的葉芷都往這邊看了眼,只是沒坑聲提醒解九爺惹着這位滿心滿眼全是情郎的霍仙姑了。這姑娘家家的臉皮子薄,還是別開口戳破的好。
留幾分情面,日後好見面呗~
待菜全燒好,嚴溏人前人後幫着端盤子,上桌,挪椅子,各自落座時,嚴溏猛地一下還以為是自己眼睛出問題了,臉色煞白的抓過葉芷的手肘一看,看清了,心下一咯噔,只覺的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絕不是……
“爺,求您了。”
“怎的了這是?”
葉芷感覺有些對不住吳五爺,好好的狗肉宴,怕不是要給攪合了。可葉芷心裏也清楚,她能和嚴溏說得上幾句卻不代表他聽她的。
“這些年,您去哪了?”
“……這是五爺的地。”
“……我知道。”
僵持了下,嚴溏咬牙,不甘心的坐回位置,卻也沒心思同吳五爺道歉,滿心滿眼都被葉芷那雙手給占全了,再想不到其他。
說句不好聽的,為什麽他們沒那些人不要命卻也能在那圈子裏頭橫得起來,不過就是自幼的環境叫他們對打鬥多了幾分技巧,對人體組織結構夠熟悉,知道打哪最疼卻不要命,這才一架一架打得那些人不得不服氣的。
葉芷這……
嚴溏只覺得喉嚨那梗得慌。眼前的食物再香也咽不下去,之前在那看着,只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卻因袖口大,袖長又有狗毛遮擋才沒看出來,可這沒了掩蓋,嚴溏只覺得心肝兒都顫,平生頭一回明白觸目驚心是怎個意思。
可不就那樣。
待到飯局莆一結束,還未客套完,嚴溏看着,心裏明白這不是說話的地卻也忍不住,拉着葉芷出了吳五爺的院子,就不遠處,瞧着沒人就在問了。
“您告訴我,您去哪了。”
“張家。”
葉芷知道,認識張啓河的嚴溏自是不可能錯認這張家的,他認識,他也看到了,張啓河之前的招呼足以證實這之間的事。
“您這手是怎的一回事?”
提起葉芷那手,嚴溏仍覺得心口梗得疼。
“張家人弄的。”
“……為什麽?”
“……因為我說我姓葉,我與張家無關,我本和張家就不是一家人。”葉芷深吸一口氣,說出了當初她對張瑞桐說的那句話。
嚴溏險些炸了。
就為這幾句話,他就毀了葉芷的手?
葉芷哪說錯了?
她哪都沒有錯。
“疼麽?”
“怎麽可能不疼。”葉芷笑了,笑了好一會眼淚都出來了,“疼死了,可我不能認啊,我認了,後頭等着的還多着呢。”
嚴溏氣得直哆嗦。
“在張雲陽被派來從我這套消息之前,我在張家,一個人,沒人交流,在一間出不去的屋子裏待了好多年,多的,我險些連話都不會講了。”葉芷努力睜大噙滿淚水,眼前通紅的眼睛,仰頭看着嚴溏,“可我能做什麽?”
這才是最關鍵的。
她當時能做什麽?
沒瞧見本領大如蘇承瑞最終不也只能留在張家了麽,她若沒了,那就真的什麽都沒了,她活着,起碼她還能走出來,還能去尋找機會,還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家……便是不能,至少,如今同竹馬相遇的她多少有分安慰。
“逃也逃不出去。”
只能等……
那段日子的煎熬沒有人比葉芷更懂,沒有任何一個部分比她多次碎裂的指甲更懂,初初關進去,神志清醒的,被逼着瘋狂過,可結果呢,若不是多年來被磨平的性子,哪裏靜得下來,自己給自己想着法子打發時間,在那狹小的空間裏,在那被迫的清醒狀态下琢磨這折騰那的,生生熬過去,如此反複,誰能理解呢?
沒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懂她那心情,而後重回那水域,遇上李雲鳶的狂喜和惶惑又有誰能懂,恍若重獲新生卻擔心這是夢境。
如那場帶她來到這個鬼地方鬼過去的土黃迷宮,可能只是個夢,可能是另一個開始,可能的太多太多,她敢去想,可有用嗎?
而後的那麽多……
看着眼前一如過去般固執的嚴溏,葉芷眼眶中的淚滑落下來,越發覺得寂寥,經過那麽多,她不是當年的她了。
距離越拉越大,還能走在一起嗎?
隔着那麽遠,再想走近還可能嗎?
便是願意,隔閡也阻擋了可能了。
“七爺……”
嚴溏手足無措的看眼前陷入自暴自棄的纖細姑娘落着淚,越發覺得心裏不是滋味。他雖不是和葉芷一塊長大,和那些哥們經歷那麽的歲月,卻也走過一段不短的時間,這還是頭一次,見葉芷哭成這般,他不知道說什麽。
他從沒見過一向堅強的葉芷這般。
她該是雲淡風輕,站在一旁笑看着局勢發展,偶爾起壞心眼的動點小手腳,笑得和貓一般的擺擺尾巴,優雅而又從容。
這都不太像她了。
她都經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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