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Part 56

“追！！”

葉芷和佘霖跑得飛快，将小姑娘氣急敗壞的聲音抛在腦後，專注的離開這地界。不，不一定要完全的離開，只要不被發現。

什麽地方最合适隐藏？

這才是關鍵。

那兩個都是瘋子類型。

一個……

等等。

佘霖拍拍葉芷的肩，示意她停下。

葉芷慢慢停下腳步。

兩人看了看身後，他們沒跑直線，左右不确定，現在，葉芷不确定佘霖是發現了什麽，正虛心等待着，那話愣叫葉芷恨不得抽他。

“你上回是怎麽逃出來的？”

“別想了。”

葉芷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上回，是張雲舒加那小姑娘同時腦抽，這才放她出來禍害他們張家的人，這回，小姑娘明顯智商在線，沒那個閑心再放她一回。

“他們是怎麽救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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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霖還在追問，不肯走了。

葉芷沒好氣的拉他往前拽，拽都拽不動，固執的不是時候，葉芷愈發沒了好氣，說的話，口氣更是沖人得很，“救？佘霖你想得倒美啊，上回是人家腦抽放我出來的，不然？連地都進不來，黑子都沒法子，咱們就別折騰了成嗎？”

“他沒辦法，我就做不到？”

佘霖冷笑。

他最煩的就是什麽人都拿他和黑子縛比，黑子縛做不到，他就一定做不到嗎？便是做不到，那也沒得這個話吧。

“你若聽不懂話就算了。”

葉芷甩開他的手，冷着臉看他，隔着好幾步遠，眼神甚至帶着些仇視，“反正，我把話撂這，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再進那地！！”

佘霖給那眼神激得愣了。

在他印象中，葉芷一直是平和好相處好說話好商量，極少數時候才小炸一下的乖順女孩，卻從未見過她這般敵視過誰，他知道自己将她當餌，去轉移那些人的注意，她會不高興，但他真沒想過葉芷的反應會這麽大。

這太反常了。

“你要留就留在這吧，我走了。”

葉芷将槍留給他，轉身跑起來。

沒多遠，身後響起的槍響和炸裂開的疼讓葉芷心涼的同時，慶幸這回，她沒爛好心的想帶佘霖一起逃…這人，不是一夥的，想的就是不一樣。

而聽到後頭來人，對葉芷下狠手的佘霖拖着傷腿站在原地，在後背被抵上槍口時頗為後悔，或許他不該選擇和葉芷鬧。

這不……

也怪他嘴賤。

葉芷之前都和人說了那般的話，他卻還想着推她出去換自己平安，卻不想，這些人得到葉芷後又如何會留下活口。

是他想岔了。

佘霖難得升起一絲悔意。

但令他意外的是，這追上來的人不是之前那夥，而是那小姑娘身邊的那人，他拿槍抵着他，冷靜而警惕的掃視周圍，沉聲問，

“葉姑娘呢？”

“你覺得呢？”

佘霖反問。

被那人往後一摔，兩個親兵一架，好一副審問的架勢。

佘霖心下愈發涼。

這些人會動真格。

“葉姑娘呢？”

佘霖沒答話。

這時候，回答得越快，死得就越快。

不想死得那麽快，活罪就免不了了。

張顯宗的耐心，如今都給了小姑娘，張墨麟，可沒多的份額留給佘霖。這之後會發生什麽，葉芷不知道，她只知道，憑空出來只手将她拽入鬼街時，她是驚惶的。她還以為是那小姑娘用了張家秘術之類的，卻不想——

“曾外祖母？”

葉芷驚訝極了。

她過去只在夢中回過過去一趟，見過她，同她，同老一輩的幾個老人一起吃過飯，但她怎麽都沒想到在逃亡間，她會遇見這位長輩。

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整體收拾得利落大氣的中年模樣的女人抿緊了嘴，什麽也沒說，只抓着葉芷的手直往前走，力道大得吓人，速度也是一樣，葉芷被拽得踉踉跄跄的，周圍什麽也看不清，建築都扭曲了部分，掃得飛快。

停下時，葉芷累得喘氣。

幾乎是立刻給捂住了嘴。

葉芷聽話的小小的呼吸，努力調整着。

平靜下來，才發現牌樓。

“邺州鬼城？”

葉芷瞪圓了眼。

講真，她确實去過不少次，可她真不知道鬼街，鬼市在哪個鬼城，這頭一回，咋然一看，葉芷這心裏就不太自在了。

媽呀，她這是從哪到哪了？

“乖，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咱們回家了。”

女人順着葉芷新長出的發，心下嘆息。她不是不知道張家人做了什麽，可到底…有些地，他們這些做長輩的再心疼也插不了手。

得虧她還知道跑。

如若不然……

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愛憐的親親葉芷的小腦瓜，沒舍得說她什麽，只是覺得可惜，她家這麽好的姑娘卻攤上這些個爛事。

葉芷乖巧點頭。

閉眼睜眼間，又是一處地。

就在她家院子附近那林子？

葉芷懵逼的眨眨眼，拖着還流血的傷回家。

她媽冷眼看她進屋，那手叩着茶幾的模樣，那氣勢，葉芷腿有些哆嗦，再一看旁邊，好嘛，這玩得好的叔叔阿姨全在這。

那——

葉芷側頭看向牆角。

很好。

一個不落，全揪耳面壁呢~

“葉小七，你是不是給我交代下，你的定位是怎麽憑空從這頭竄到咱們家樓下的？”媽媽心裏老窩火了，這一次兩次的還沒完了是不，這些熊孩子，那就是欠收拾的，“你用的什麽交通工具啊？還有，你身上這血是怎麽回事？”

“就是…挨了兩槍…”

葉芷眼神飄忽一瞬，掀開下擺，後腹部黏着的深紅膠狀半凝血格外的刺眼，撩起更多，一看就是才受傷，血都還流着呢。

媽媽眉頭頓皺。

依着這血液凝固的時間，這傷口拉扯的程度看，怎麽她們在屋裏也該聽得到聲響，怎的，她閨女悶聲不響的受了那麽重的傷？

“定位呢？別糊弄我！！”

她心疼不？

真疼。

可當媽的更知道孩子不能這麽慣！

這手一拍茶幾，那響聲——

葉芷忍不住倒吸口氣。

媽呀，這回真的……

“您這也不能光顧着我不是~”

“小七，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是弄什麽呢？”

好脾氣好說話的林叔叔這回也淡定不起來了。

別提啥淡定，他不蛋疼就不錯了。

“這事真不賴我！”

“我知道。”

葉芷訝異看去，是笑着的佘叔叔。

正不可思議着，佘叔叔又開口了，

“你們這些小崽子全都有份！！”

葉芷倒抽一口涼氣。

我去，說這話的時候還笑？

絕望的看小夥伴們，葉芷內流滿面。

她的悲傷有——辣——麽——大！！

悲傷再大，傷得再重，那也得交代。

最多就是一邊收拾傷，一邊交代吧。

呵呵，真特麽疼啊！！

葉芷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真不知道多少啊~”

“唔小樣，繼續裝啊~”

纏紗布的動作又緊了些，葉芷感覺自個都快給勒得翻白了，這…怪不得以前有男人埋怨鯨魚須做的緊身衣能将男人勒骨折，順帶還能給勒成34D了，她也差不多了，這氣都喘不勻了，只差氧氣一個不足就可以翻白倒地不起了。

“我從頭到尾都給關着，我能知道多少啊？”

葉芷抓狂。

若說經歷，一萬個她都沒這些人經歷得多。

“我們都知道啊~”

瞧着無辜的語氣，能生生把人怄出口血來。

葉芷就差怄血了。

你們知道還這麽逼問我有意思嗎？

“那你們還問什麽？”

她不免郁悶。

“問你們這幫小崽子到底是去哪受的這身傷。”收拾傷口的黃阿姨恨鐵不成鋼的戳葉芷腦門，他們當初自個嚴守規矩，以身作則管教這幫小崽子的初衷，是想着長大後，甭管多乖，多多少少都會被不良風氣帶歪，為避免歪得過度，這才講究那麽多，卻不想這幫小崽子一個比一個的蠢，受欺負了不知道跑來告狀？喊人收拾啊？非得他們發現不對勁，瞧着危及生命，這才糊裏糊塗的跑來開個幾堂會審，從他們嘴裏撬真相？

又不賤得慌。

“真不知道。”

葉芷幾欲抓狂。

她給關成那樣了還能知道啥？

“梁珩璟那小子呢？”

黃襄染轉頭問起另一件事。

恍若說溜了嘴。

葉芷一不留神也給帶溜了。

“在長沙。”

“在長沙？”

在長沙你個球啊！

翻遍了也沒瞧見那小崽子！

這死小子果斷是皮癢癢了！

媽媽氣得想找東西抽人了。

奈何——

她們家那麽多代下來都是書香門第，官宦世家敗落下來的，沒打孩子這習慣，家裏自然沒得打孩子的物件，只得生悶氣。

“不是現在，是在1935年的長沙。”

黑子縛不情不願的開口，他背上之前給他老爹抽了兩下，抽破了衣服，兩道長血印子疼得夠嗆，短短一句話，愣是一頭冷汗。

“編，接着編。”

“穿越劇看多了是吧？”

“你以為……”

幾個大人的數落，話還沒落音。

張超先受不住了，

“那你們要怎樣？真話，你們不信，假話，你們又不接受，那要人說什麽？說我們為了回來手上沒沾過血，你們信嗎？”

葉芷心裏一沉。

因着體貼，因着習慣，她沒問過。

他們亦是一樣。

她那會，若不是張家做得太過火，鬧到明面上，不依不饒的想做些什麽，其實，他們也不見得能從她這知道什麽，更不會做什麽報複。

她确實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麽。

她也沒想着讓他們扯開傷疤說事。

大人們亦是。

死寂持續在屋內蔓延。

無人來打斷。

張超紅着眼睛上前拉過葉芷，

“你們真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楊皓嘆息。

轉過身來，眼神複雜的看站前頭的張超。

說好了瞞着的，還是給捅破了。

這壓不住的跳脫，可怎麽辦啊？

“楊皓，你說。”

“真沒什麽……”

楊皓舔舔唇，喉嚨有些幹澀。

“都過去了。”

曲婷婷眼裏噙着淚，她不想再提起那段日子。葉芷不好受，她亦沒好收到那裏去，女間諜那活，那就不是個人能當得的。

但至少——

她還留着條命回家。

她沒殘廢。

葉芷退後，握了握她的手，“別的我也說不出什麽，只能說，我慶幸我曾是‘星星的孩子’，正常了卻還保留特性。”

背後的意思懂也好，不懂也好。

只能也只想說這麽多。

大人們的心驚，他們無處懂得。

他們的傷，大人們也未必能懂。

不是那個時代，沒歷經過就沒法懂得。

感同身受？

那其實就是句屁話。

身臨其境？

算了吧，沒法再來一道。

他們也不想再來一道了。

“易如死了。其他人，我不知道。”

“方子呢？”

“我沒見過他。”

葉芷實話實說。

別說在那邊沒見過他，便是這，她也有五六年沒見過方子了。自打從他們解除婚約，方子和謝婉婷在一起，就再沒見過了。

“豆豆呢？”

“不知道。”

葉芷确實不知道。

他們呢？

黑子縛頗為心煩。

他忍不住撓撓頭。

“你知道什麽？”

媽媽有些坐不住。

“我知道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葉芷眼神冷得能掉冰渣。

“我家小子呢？”

佘譚軍抽了口煙，問道。

“好着呢，好得都能來上兩槍。”

“怎麽回事？”

張超明顯站不住。

會過意了卻怎麽都沒想到這茬。

黑子縛亦是驚呆了，瞪圓了眼，忘了正思索的事，直直看着葉芷，張超更是氣急敗壞，曲婷婷也沒好多少，只差開削了。

那幾個就更是——

“那他呢？”

“誰知道他沒逮着我換功勞會如何？”那從另一個世界跨界來的小姑娘可和她之前遇到的那個不一樣，靈魂不穩定的人，誰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話說，岳绮羅那毛病，多半也是這麽來的吧，也不知道小小和她如今怎樣？

葉芷忍不住跑神。

看這表現，幾個大人忍不住懷疑在他們視線外的地方，小崽子們經歷了什麽？怎麽心軟如葉芷都能表現得這麽不在乎？

究竟發生了什麽？

“便是拿槍的人是你，你那準頭也不行，還得多練練，”卿語這會還能嫌棄葉芷的準頭，“打不準，提什麽都是空的。”

卿語打了個哈欠。

最好就像他那樣。

做一出內行人都看不出錯的手術，救活人，也在不長的時間後誘發術後病症，生生看着一個個對他下手的人活活熬死。

便是無處下手也能創造機會。

誰讓他們做得不夠絕？

若絕到無從反擊，哪會有這下場？

只是當着面，這話不好說就是了。

“最好是能打中腹腔。”

內髒出血，腔內感染才麻煩。

那年代，哪來那麽多消炎藥？

便是有，輪不輪得到還兩說。

楊帥冷笑。

他還嫌葉芷不夠狠。

“到底是一起長大，太過也不好。”葉芷聽得解氣卻也心存猶疑，她總歸還是念着情的，“只是有個不太好的消息。”

“若你是指那人複活之事，我倒有所耳聞。”

黑子縛淡淡道。

早在葉芷失蹤，張家大亂之時，他就注意到不對勁，便是有虞帥出手，張家的人員也不該消失得如此詭異，人都不像是死了。

倒像是——

張啓山之外有人領導着？

只是後來沒來得及處理。

這才放了她一馬。

“不是複活，是另一個世界跨界來的。”

既然捅開了，葉芷也沒打算避着他們。

“跨界？”

“我當初只被關押在其中之一的禁地容器內，另外的地方，我沒去過，不确定禁地是不是和古樓一樣有其他古怪之處。”

“大概是有的吧。”

虞帥記得很清楚。

在張家人被她安排的事處決，清理得差不多了後，在一個山洞，小姑娘的屍體被綁上什麽奇怪惡東西拿去獻祭的場景。

很奇怪。

場內恍若無風自動，彌漫的濃厚香氣令人作嘔，她看不明白，也看不上那些早就落後的封建迷信玩意，自是作罷，離開。

卻不想——

虞帥醒過神來，面色古怪，

“莫不是佘霖站她那邊了？”

“嗯。”

葉芷沒否認。

佘霖确實想靠那小姑娘先擺平那些人，再利用她的重要性擺平小姑娘，卻錯估了小姑娘的實力和能耐，錯估了形勢和她。

想法很好，可惜無人配合。

“可惜了。”

想起葉芷那同麟大戰之後，留下近乎被血染紅，破壞大半的房間，曲婷婷咋舌，這人是有多想不開才會覺得葉芷這人狠不下來？他承認，葉芷是嬌氣，是給寵得跟個小孩樣，可這不代表她不狠也狠不下來啊，狠起來，別說曲婷婷那下得去手的，她便是去了大半條命也不帶眨眼喊疼的，那會的舍得可就，難得比較了。

程景鵬也納悶。

這佘霖也真敢想啊~

他是太天真還是太無邪了？

他還做着沒長大的美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