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徐笙一覺醒來,便看到姜昀冷冷着臉,盯着自己,她眨眨眼睛,伸出手推開他,翻身坐起。
“大清早的,表哥這是要吓死表妹我不成?”她靠在床頭,拉起下滑的衣衫,斜眼不滿。
昨夜的帳她還未和他清算呢!
姜昀收回目光,手指微動。
“我不是故意的。”許是宿醉的緣故,他的嗓子暗啞幹澀。
徐笙微微一笑:“無妨。”
日子還長,慢慢來。
慢慢欺負你。
說完便掀開了被子起身,姜昀坐在床上,看她喚了綠柳進來伺候她穿衣洗漱,薄唇微抿。“表哥快些起床吧!我讓綠楊去準備早膳。”徐笙一面由綠柳服侍着穿衣,一面回頭道。
姜昀默默地掀被子下床。
徐笙自認為自己應該做個賢惠不讓人挑出毛病,但卻又讓姜昀懼怕她的妻子,故而見此,微微挑眉走了過去,伺候姜昀穿衣。
“不必。”誰知姜昀忽然後退一步。
徐笙收回手,對此不以為意。既然他喜歡自己來,那就讓他自己來好了,左右她又不是真心想要侍奉他,少一事她樂的清閑。
姜昀父母皆不在都城,所以徐笙也不必一大早與人請安,慢悠悠的吃完早膳,已經是巳時了。徐老太太這個宅子并不大,不過三進,徐笙一刻鐘便逛遍了整個宅子。這宅子裏面除了徐笙的陪嫁,其餘就幾個奴仆,很是冷清。
不過因為徐笙新嫁的原因,宅子裏到處都是紅色,布置的很是喜慶。
兩個多月過去,小橘子已經長大許多,像個年輕健壯的貓了,它并不認地方,前日随着徐笙陪嫁一起被送過來後,便玩兒瘋了。今日陽光甚好,徐笙穿的很輕薄,手裏拿着一柄團扇,團扇上繡着逗貓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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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一襲湘妃色輕紗裙,外面罩着一層紅色外衫,頭上挽着婦人的發型,全部梳了上去,露出光潔如玉的額頭。時下婦人喜愛額間妝,綠柳早上又自告奮勇的為她花了額間妝。遠遠看去,她皮膚白皙通透,眉如遠岱,眼如秋波,唇色潋滟,身材消瘦,一陣清風吹過,衣角飛揚。
日頭有些刺眼,她微微用團扇遮住,站在廊下,看着在院子裏的花叢中嬉戲的橘貓。
“娘子放寬心,我不會讓你一輩子都住在這裏的。”姜昀跟在她身後,一手負背,含笑看着花叢中小橘子撲蝶。
綠柳和綠楊就守在倆人身後。
徐笙含笑點頭:“妾身知道,夫君日後定非池中之物。”
她以為姜昀只是自尊心作祟,不願意讓人說是吃軟飯的。要知道這住的是妻子娘家的,用的怕也是要靠妻子,他一看便是那等清高好面子的人,怎麽會願意被人如此嘲笑。
姜昀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徐笙的手。
“娘子你喜歡什麽樣的院子,可以告訴為夫,為夫去置辦。”他問。
徐笙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并不言語。
或許一時情濃,他如此說,可等冷卻了怕是會後悔,故而她并未放在心上。
年輕人,血氣方剛,做不得真。
倆人并肩而立沒有多久,流殇便尋了姜昀去書房,徐笙對于姜昀的事情并不感興趣,便尋了府裏那位管事老伯,讓他将府裏的一衆奴仆帶來,等見過面意思意思敲打後,便又悠閑的躺在軟榻上看書。
綠柳拿了花枝一面插瓶,一面搖頭道:“姑娘,你今日新嫁,怎能如此怠懶,若是姑爺見了不高興可如何是好。”
徐笙整個人都沉浸到了書裏,她換個姿勢,手撐着額頭:“我一向如此,他若是不習慣,只管和離便是。”
雖然姜昀是她滿意的夫君人選,但她最初的目的,便是舒心。若是嫁一個管束自己,嫌東嫌西的夫君,那還不不如不要也罷。
哪怕他那張令日月暗淡的臉,也無用。
“姑娘!”綠柳急道。
“您怎麽嫁過來的第一天,就想着……想着和離呢?您這話叫姑爺聽見,可是要惱的。”任是哪家公子,也不能忍受妻子第一天嫁過來,就想要與自己和離的。徐笙拍拍腦袋,知道自己說漏了嘴,讓綠柳知道了自己的打算。但她也不想和綠柳解釋,終歸她們所思所慮都不同。
“好了,我不過随口一說,你也別當真,快去收拾我的嫁妝,将它規整規整,我還指望着你幫我打理嫁妝呢!”
徐笙扔下手裏的書,起身往外走去,說自己去叫姜昀回房吃飯,讓綠柳不必跟着自己,便出了自己住着的菡萏院,向前面的姜昀書房而去。
“夫人,請留步。”
行至書房門前,卻不想被流殇攔住。
“已經是午時,該用午膳的時候了,你進去告訴他一聲,就不用幫我禀報,我先回去了。”徐笙并未為難流殇,也沒有進去的意思,而是交代完,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門,轉身準備回自己的院子。
可沒想到這頓午飯還沒有用起來,便迎來了不速之客。
徐笙表情淡淡的看着下方座椅上的女子,心裏嗤笑。
呵,新婚第一日便有桃花上門,今夜就去書房待待吧!
“小女知道自己冒昧前來拜訪,實在是有失禮數,況且今日又是姑娘與表……姜公子的新婚第一日,小女本不該這時候來叨擾。”徐笙坐在正院裏面,聽着下方坐着的白衣女子說話。
“只是,姜公子他已經有些時日沒有來看小女了,小女流落風塵,蒙公子不嫌棄愛憐。原本只想偶爾能侍奉公子一回便罷了,不敢奢求其它。卻沒想到,風輕……風輕已經有孕。”
白衣女子淚眼婆娑,掩面哭泣。
“那你待如何?”徐笙仍舊波瀾不興,垂眸喝茶。
“将你納入府中,怎樣?”
那位自稱是風輕的女子遲疑不定道:“小女身份低微,只求能讓姜公子骨血不流落異鄉,并不敢奢求能入府伺候。”
徐笙點點頭:“那好,既然你不願意,我便安排你先住在別處,等生了孩子再抱回來,到時候你想去哪裏,我都會幫你一把。”
說完擱下茶盞,準備讓綠柳帶風輕下去。
風輕垂着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意外。
“夫人……”
“風輕姑娘可還有事?”徐笙頓步,轉過來瞧她。
這般雲淡風輕,輕描淡寫,好似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風輕有些惱怒,卻還是穩穩心神道:“風輕可否再見姜公子一面,風輕……想問問他,我們之間的約定可還做數,求夫人成全。”
徐笙勾唇一笑,紅唇輕吐:“自是好的。”
很好,且不說事情真假,今夜起他就多睡幾日書房吧!
她眼裏劃過一絲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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