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夜風習習, 吹得院子裏的兩棵大樹上的葉子沙沙作響。巷口犬吠聲不止, 更夫敲更的的聲音傳來, 驚的屋子裏的燭火閃爍跳動起來。

徐笙和姜昀倆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長,投在紗窗上, 融為一體。

一陣低語聲傳來。

“什麽時候出發?”昏黃的燭火打在徐笙臉上, 泛着一層淡淡的柔和光芒, 她眼神溫柔的看着姜昀問。

“五日後。”

徐笙想想,跪坐到軟榻上, 拉住他的大手問:“有幾成把握?”

“據我所知, 眼下冀北軍在劉碩手裏。昔日我父親曾和他見過幾面, 言此人乃無利不起早之輩。若五好處, 想必不會輕易借兵與你。”

“且我曾聽聞,去年匈奴來無終搶掠,無終縣令也曾向他借過兵,卻被斷然拒絕,導致上任無終縣令被匈奴人所斬。”

“往年, 冀北軍尚在冀北王手裏時,無終雖然亂, 偶爾有匈奴人搶掠, 卻是周邊的小鎮,從未像去年一樣,進入無終城內後,大肆掠奪財物奸。淫。女子。”

“要說起來,那位冀北王治理下的幽州與冀北, 要比劉碩強上百倍千倍!”

“只可惜……”

徐笙搖搖頭,嘆口氣。

這是她與姜昀兩個人私語,她才說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不過在她看來,那位冀北王當真是可惜。

徐笙撐着下巴,分析到。

劉碩是孫氏部下,自去年冀北王叛亂,他領兵平叛後,便被皇帝封為二等千戶侯,接手了冀州的二十萬冀北軍,一時風光無限。

她沒有注意到,她說話的時候,姜昀平靜的眼神漸漸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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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碩小人,對付他我自有辦法。”她聽到她忽然冷冷道。

徐笙一愣,擡頭看他。

只見他眉頭凜然。周身泛起一股殺意,很是攝人的模樣。

徐笙從未見到過他如此殺意滿滿的模樣,眉心蹙起,下意識想要抽回手。

“皎皎莫怕。”

抽手的瞬間,驚醒沉浸在滿腔恨意的姜昀,他拉回她的手,合上發紅的眼睛,斂了臉上的殺意,安撫到。

“表哥準備如何?”徐笙觑了他一眼問。

哪怕過後意識到自己驚到了徐笙,刻意收斂胸腔的怒火與殺意,徐笙卻還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她低頭抿唇,眼裏閃過一絲波瀾。

為何一提到冀北王和劉碩,他和他那黑臉護衛皆是如此反常?觀他周身的殺氣,仿佛與劉碩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扒其骨抽其筋。

徐笙感覺自己的手被姜昀狠狠的握緊,将她勒的生疼。

“表哥,別這樣。”她努力睜開自己的手,坐起來,隔着中間的小玑,輕輕環住他的肩膀,想要讓他冷靜下來。

“皎皎……不要問我為什麽,也不要告訴別人。”姜昀發狠地摟住她的腰,。

“表哥放心,你願意告訴我,我便聽着,瑞士不願意聽,我便等你願意告訴我的那一日。”徐笙拍拍他的肩,安撫他。

“至于今夜,我誰也不會透露的。”

姜昀手收的愈發的緊。

父親與幾位兄長的仇,他必定會報的,那些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夜漸漸深了,這樣別扭的姿勢令徐笙的腰有些受不住,她推推姜昀的胸膛,坐起來道:“夜深了,安歇吧!”

姜昀定定看着她,忽而站起身來,抄手将她一把抱起,去了內室。

昏暗的紗帳裏,他腰間一麻後,将身體所有的重量都壓到了徐笙身上。他喘息了一會兒後,從徐笙身上翻身而下,躺倒一旁,将她摟在懷裏,閉着眼睛,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她光滑的玉背,似是在回味又似在沉思。

“我不在,便別出去了。”沉默許久之後,他忽然道。

“好。”徐笙蹭蹭他的胸膛,柔聲應到。

“至于那群匈奴人你先不要管,若是可憐那些奴隸,便讓虞舜帶人去買下。”

“若是有事,就找虞舜,讓她幫你解決。”姜昀扭頭,在她鬓角親親。

“好,都聽你的。”徐笙打着哈欠,眼睛眯着,有氣無力道。

“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讓我擔心。”她已經抵不住困意,喃喃到。

姜昀低頭看這像睡得小貓一樣恬靜的徐笙,目光沉靜,良久低聲道:“好。”

淡青色燭火搖曳,帳子裏的呼吸聲漸漸平順了下來。

……

雖說已經定好去信都的日子,可姜昀還是要去衙署點卯。

他初來此地,那些小吏和師爺并不将他放在心上,最後還是他斬殺了一個小吏,這才立了威,讓衙署裏的人不敢在與他做對。

去年城內被搶掠一空,待匈奴人走後,好不容易找來一點種子,種在地裏,又因為天氣幹旱收成不好,許多百姓都是在城外挖野菜,啃樹皮過活。

眼下快入秋了,再不想辦法,冬天無終的百姓怕是要熬不下去了。

姜昀這些天一直在帶領那五千将士開拓城外荒山,想要趕在這茬小麥收割後,再種下一季,這樣來年也不至于饑荒。與此同時,他還命人去購置糧食,為過冬準備。

一連忙了四五日後,七月初三一早,天還未明,姜昀便帶着百名将士,向信都而去。

無終隸屬幽州,而信都則在冀州,兩地相隔甚遠,一來一去,不少于一個月。

幽州與冀州原同屬冀北王封地,後來冀北王叛亂後,劉碩接手這兩地後,整日飲酒作樂,不在幽州的邊境好好守着,卻将大軍駐守在邊境,自己跑到了信都。

原本劉碩便不怎麽能壓住冀北軍,若是匈奴趁此時進攻,只怕漁陽威矣。

姜昀一身黑衣,騎着馬背馳在官道上。

劉碩如此愚鈍,若匈奴大軍趕在姜昀拿到青霓令之前攻打漁陽與無終,幽州與冀北怕是要大亂。

正是因此,他更是要盡快拿到青霓令。

……

姜昀走後,徐笙便足不出戶,連隔壁住着的宣節校尉府上的女眷相邀也沒有應下。

這日,一切如往常一般,徐笙坐在外院的樹下,為姜昀縫制衣物,卻忽然聽到院子外面傳來了吵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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