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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窗外, 便見外面還是蒙蒙亮, 并沒大明。
這個時候, 會是姜昀回來了嗎?
她心想。
可是,接下來外面傳來的動靜, 讓她的心悸了一下。
“快, 我要見夫人!”因為緊接着, 前院便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
然後她聽見,外面開始喧鬧了起來。
“快去禀報, 我有要事要見夫人。”只聽那道聲音越來越近……大概快要到內院, 才堪堪停下來。
徐笙識得, 那道聲音是姜昀身邊的流殇。
她呆了半響, 猛地掀開被子,從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外衣披到身上,手腳有些慌亂的穿着衣服。她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能慌,姜昀不一定有事情, 她千萬不能慌……
這樣想着,她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 再睜開時已經沉靜下來許多。
她将自己衣帶系好, 提着心打開了房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徐笙看到流殇和管家虞伯等人正站在內院門口,焦急的走來走去。
“發生了何事?”她問。
這時,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火紅的太陽露出了一點點臉龐。陽光照在徐笙身上,她眯上眼睛,盡量不讓自己顯得慌亂。
可是這樣焦急的流殇,令她不敢再往深處去想。
綠柳和劉媽媽她們聽到動靜,也都出來了,見到徐笙和本該和姜昀在外的流殇,頓時明白了什麽,一個個都噤聲立在原地,不敢上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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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流殇回頭見到徐笙出來,頓時大步走過來,猛地跪倒地上,聲音顫抖道:“夫人,公子他……他……”他聲淚泣下,令徐笙的心頭浮現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他怎麽了?”徐笙扶住門框,手指用力的抓緊,低着頭緊緊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說到。
“告訴我,他怎麽了?”
流殇跪在地上,擡起頭來滿臉淚水。他顫聲道:“公子他……他身受重傷,現在……生死未蔔!”說完,他猛地低下了頭。
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淚流滿面……
徐笙指着他,高聲道:“什麽叫身受重傷,什麽叫生死未蔔!你給我說清楚!”她這副模樣,是從未有過的失态。
流殇伏地,泣不成聲道:“夫人随屬下去信都便知。”
徐笙身體一晃。
“姑娘,您可千萬要撐住啊!”綠柳和劉媽媽等人撲過來,跪在地上齊聲道。
徐笙閉上眼睛,揮揮手:“我無事,不必擔心。”
随即,她眼神銳利地看向整個身子都伏在地上的流殇道:“立馬去準備馬車,我要去信都。”
“是。”流殇身子一顫,忙應到。
與此同時,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綠柳等人,一面轉身快步往內室走去,一面語氣急急道:“随便收拾兩件衣服,我們馬上就出發。”
聽了她的話,綠柳和綠楊忙從地上爬起來,彎着腰大氣不敢出一下,跟了進去。
這時,徐笙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慌亂。她有條不紊的指揮綠楊和綠柳兩個,該帶些什麽東西,然後還勉強自己喝了一碗粥,這才帶着兩個婢女上了路。
……
灰塵飛揚的官道上,數十個護衛護衛在一輛周圍,馬蹄聲嗒嗒,一行人顯得十分焦急。
“流殇,你走的時候,你家公子如何?”徐笙坐在上下颠簸的馬車上,撩開簾子,沖前方正在正在騎馬奔馳的流殇喊到。
聞此聲,流殇放緩速度,控制這馬匹與徐笙的車窗平行,這才在馬上拱手後道:“回夫人,屬下并未見到公子,是葛老告訴屬下,說公子重傷,讓屬下來請夫人前去信都看望公子。”
“這麽說,你并不知道他的情況?”徐笙想了想,蹙眉看他。
流殇到:“是。”
“可這是葛老告訴屬下的,他對公子忠心耿耿,應當不會說謊。”
徐笙道:“我并不是懷疑什麽,只是想着,若你沒有親眼見到他的情況,那是不是或許他并不是真的受了很重的傷?”
流殇抱拳,沒有多言。
徐笙寡淡一笑,放下車簾不再為難他。
她重新靠到車廂上,揉揉發脹的額頭,閉上眼睛養神。
飛馳的馬車颠簸不已,途中流殇見徐笙萬般不适,臉色白的可怕,想要停下來休息一日再出發,卻被她果斷拒絕,态度極其強硬的讓他繼續趕路。
流殇無法,只能讓綠柳和綠楊一路上注意一些她,若是徐笙實在是撐不下去,一定要告訴他。
他本以為,徐笙這樣養在深閨裏的人,定是會受不住的,誰知道整整一路,她也沒有喊過半點的苦和累。
一行人日夜趕路,終于在六日後,抵達了信都。
馬車停在一個極不起眼的巷子裏,徐笙下馬車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如同走在雲端,腳下踩着棉花,頭也昏昏脹脹的厲害。剛走了一步,她便覺得腳下一軟,想要向地上跪去。
“姑娘!”綠楊和綠柳驚呼,連忙扶住了她。
徐笙沖她們笑笑,安撫地拍拍兩個婢子的手,看了一眼沒有牌匾的朱紅的小門,松開她們的手,擡腳向裏面走去。
連日來的奔波,不僅是徐笙受不住,就連綠柳和綠楊兩個婢女也受不住了,她們臉色蒼白的扶持着站在一起,腿腳發軟。
進了那朱紅色的小門,流殇領着徐笙直直地向姜昀所住的院落而去。等到走到院子門口時,他停住腳步,看着徐笙,示意她進去。
徐笙提着裙子,大步向那扇緊閉的房門走去,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見過夫人!”
屋子外面守着的護衛就要跪下行禮。
“起來吧!”徐笙扔下這一句,面色肅然的一把推看門,頭也不回地往裏走去。
兩個護衛一臉懵逼,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攔徐笙,就讓她進去了。
“百裏先生和葛老還在與公子議事,夫人就這樣進去,怕是不好吧!”
“一會兒公子會不會怪罪我們?”左邊的侍衛道。
右邊的護衛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放心吧!夫人來了,公子哪有功夫訓咱們。”
“那就好。”左邊的護衛舒口氣道。
……
姜昀披着衣服,靠在床上,正在聽百裏明禀報關于太行山的事情:“蘇澤來信,說他們已經找到了虞家軍的行蹤,就等公子您拿着青霓令……”
“哐當……”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一把推開。
姜昀眼睛一眯,向外看去。
便見素白的屏風後,一道纖細的人影正快步繞過屏風,向內室走來。
他微微坐直身子,有些不敢置信。
是她!
她怎麽來這裏了?
是聽說自己受傷,匆忙之下趕來的嗎?
姜昀沒有去管百裏明的反應,只是盯着屏風的的拐角,想要看清楚來人究竟是不是徐笙。
而一旁的百裏明本來正在禀告事情,卻被人忽然打斷,本就不悅,現在見姜昀有些急切的模樣,他便也順着姜昀的目光看了過去。
“你怎麽來了?”便見一個素衣女子快步走進來,直直的看着自家公子,幾乎是看呆了。他眉頭一皺,正要呵斥她不懂規矩,居然在他們正在議事的時候闖進來。卻忽然聽到自家公子清冷的聲音響起來,帶着絲絲柔和。
他到嘴邊的話一噎,忽然明白了來人是誰。
“他們說你受傷了……我便急着來見見你。”便見那女子站在門口,怔怔的看着自家公子,滿面的擔心。
他以為自家公子會訓斥這女人,畢竟他一向公私分明。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到自家公子,臉上雖然仍是面無表情,但從眉梢洩露出來的愉悅騙不了人,他沖她招手:“并不是什麽大傷,竟然勞動了你來信都。”
百裏明看看容貌妍麗的徐笙,眉頭一皺,便要說話。
正在這時,他的衣角卻忽然被人拽住了,他回頭看去,便見坐在一旁的葛老一手捋着胡須,一手拉着他的衣袖,也不看自己,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姜昀二人。
“公子受了傷,需要休息了,老夫與百裏老弟便不打擾了。”便見葛老一手拉着自己,一手向公子供禮說到。
百裏明使勁兒的想要掙脫。
可葛老不等徐笙和姜昀反應,便笑眯眯地,将不情不願的百裏明拉着往外走。在公子面前,他雖然不悅,但是也還是強壓下,跟着葛老出去了。
出去的時候,路過內室門口的徐笙,葛老還笑呵呵沖她點點頭示意。
“葛老,你這是做什麽?”
一出門,百裏明便使勁兒扯出自己的衣袖,冷哼一聲道。
“沒什麽,沒什麽。”葛老也不惱,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慢悠悠地走下了臺階。
留在原地的百裏明:……
他眉頭打結,面上挂着薄怒,回頭看看緊閉的房門,又看看葛老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一甩衣袖,擡腳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們……這是?”徐笙看着他們出去,回過頭問姜昀。
“咳“姜昀輕咳一聲,這才低笑道:葛老和百裏先生一貫如此,不必理會他們。”
徐笙“哦”了一聲,沒有做聲。
“傻站着做甚?進來。”姜昀見她還不知道進來,唬着臉道。
徐笙淡淡的撇了他一眼。
“我腿軟。”
“坐馬車坐的。”她補充到。
姜昀一愣,随即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大笑道:“皎皎,你怎麽那麽笨,坐馬車也能坐腿軟?”
呵呵,這種人,注孤生。
得知姜昀身受重傷,生死未蔔的時候,她的心就一直提在嗓子眼,沒落下去過。連夜趕來信都看他,結果現在告訴她,他還活蹦亂跳?
她忽然呵呵地笑起來。
靠在床上的姜昀看着她的笑,不知怎麽,忽然覺得她的笑有點……殺氣騰騰?
他眉頭微跳,心裏有些不妙,卻不知道這不妙的來源在何處。
見她不語,不知怎麽回事,他心裏忽然一慫,伸手掀開被子,走下去抱起她就往床邊走去。
“皎皎腿軟,那就先……先休息一下吧!”
他第一次發現,她不說話的時候,還挺唬人的。
“你的傷如何了?”徐笙沒有掙紮。
“無妨,只是小傷。”
“奧?”徐笙挑眉。
被這尾音一晃,他心裏一跳,輕輕将徐笙放到床上,避開徐笙的眼睛,脫口而出道:
“我不睡書房。”
徐笙一怔,明白過來,忽地就笑了。
她原本就是裝樣子唬姜昀的,根本沒有生他的氣,于她而言姜昀平安就好,其餘的秋後算賬也不遲。
誰知道,他竟然慫了。
她便有些憋不住了,剛才故作的高深,完全被打亂了。
而緊緊盯着她看的姜昀,早在話脫而出的時候,便後悔了。待他準備再說些什麽描補描補時,卻見徐笙忽然笑了。
霎那間,他眼前只剩下了她的笑顏。
這感覺,比他當初被夫子誇還要好,還要讓他受用。
于是,他下意識又來了句:“皎皎,我錯了,你打我吧!”
徐笙便笑:“你哪裏錯了,我打你做甚?”
姜昀咳嗽一聲,移開目光。
他才不會承認,是葛老見他想念她,才讓流殇去請她的。
不過,觀剛才她沖進來時,那擔驚受怕的表情,真是讓他心裏美滋滋的。
“皎皎,你能來,我心甚悅。”
他高興起來,一把摟住徐笙,大笑起來道。
渾然忘記了,自己剛才的慫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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