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9)

輕刮着旁邊放在茶幾上的杯盞蓋兒,人顯得若有所思。

走過來一位年輕軍裝,肩頭挂兩杠三星,坐下來也翹起了腿,身子稍向他湊了湊,

“曉躍,老爺子已經開始知會曹宇閩着手辦你的事兒了。”

“嗯。”曉躍吭了一聲,很平淡。

這一平淡卻叫軍裝微蹙起了眉頭。

這位上校名叫紀醇,是龔全志辦公室的一級秘書,本身也是個八 旗 子弟,龔曉躍的嫡系。

龔全志接手總政後,龔曉躍的去向就一直耐人尋味。

都曉得這位龔小爺爺跟他老子不對盤,這位又最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現在老子調任成了自己的大BOSS,龔小爺爺肯定受不得憋,要找下家的。從老爺子這邊看,也是萬萬不想把這小閻王放在自己身邊的。老子一來,兒必須走,這是個必然結局。只是,尋味就在此,這場必然的父子較量,到底是小的聽老的的話,去老的安排的地方;還是,老的屈服于小的的荒誕不羁,聽任小的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總之,又是一場好戲。

只不過,這次,好多人恐怕要大跌眼鏡了,別說瞧熱鬧的人,就是身處熱鬧本身的人,————都大大的出乎意料,———龔曉躍,轉性兒了?

首先就是從紀醇這會兒開始感知到的。如果以往,曉躍聽聞這樣“擺布他”的消息,早譏诮一笑,看着那沉穩的壞主意就一個一個地往外冒了!

可現下,———他只是淡淡一“嗯”,

他手上依然輕輕撥着杯盞蓋兒,并不是輕慢的表現,反而似乎是在認真考慮,

紀醇有點不信,“曉躍,這次老爺子把你撂去駐港,頭銜上好像是升了,權限可是降了不少啊,相當于貶回基層。——”

“嗯。”他還是淡淡吭了一聲,接着,說出的話兒,紀醇聽了心驚!驚的是,這真是龔曉躍?那個怎麽也不得吃點點虧的龔曉躍?!

“基層也好,重新來過,再怎麽說,這次是憑自己本事吧。”

他這意思是———願意聽他家老爺子的?願意去駐港?回基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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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醇望着他,“曉躍,你,你這是不是有新主意?你可得考慮清楚啊,香港那地方是不錯,可部隊裏,不自在啊,——”

曉躍放下杯盞,慢慢起了身,微微一笑,“要那麽自在做什麽,我是去長本事的,不是去享受,——”說完,似乎又是那種若有所思,不過,眼底現出些點點堅決。

紀醇愣那兒,

長本事?長什麽本事?

你說龔小爺爺反常吧,他說這句“長本事”又太突兀;說他不反常吧,———還不反常?!!他老實乖乖都準備聽老子的話滾去香港保衛港府人民,做基層解放軍鳥!!———

只能說,荒唐主有深邃心,深不可鳥哇。

89

龔曉躍刮着這枚汝窯瓷的小杯盞,想着什麽叫大器晚成。

人都說出名須盡早,他到不太茍同。因為不管什麽人,要想成就一番事業,都有一個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過程。

龔爺細想了一下自己這小半輩子,開端是有點像毀了一樣。

從小大院兒裏拘着,老子娘都忙事業去了,他撒了歡的瘋長。胯 下兩枚蛋都沒長熟,就碰見過這樣一檔子事兒。那是軍區後院的牆角根兒,有個老宅子,據說以前是關*老特務的。那天他鬼使神差摸進去,猛然就撞見一老流氓,斜躺在牆角,上身穿了個白色跨欄背心,背心上四個紅字“青年标兵”,*赤luo,露出他的雞毛信。

他一手拿了一本花花綠綠的雜志,一手抓着他的雞毛信。眼睛一邊盯着那本雜志,手一邊不停搓動。他越搓越快,“啊-啊-啊!”地哼唧了幾聲,雞毛信不自主地一陣chou動,白旺旺的東西全she在地上,地上相應的位置鋪了一張對折了幾次的《人民日報》。

未長熟的龔曉躍轉頭就跑,那老流氓一聲斷喝,“小兔崽子,別跑!”

手裏那本雜志就向他後腦勺“啪叽”丢過來,龔曉躍個野性子不服氣還回頭一瞪,見到的,就是肉 晃晃滿是光了屁 股的國民黨女特務。他滿是嫌惡地啐了口唾沫那雜志上,卻聽見老流氓晃悠悠地說,“尿滿則流,精 滿則溢,尿滿了上廁所,精 滿了打手槍,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大驚小怪個什麽,沒有教養的樣子。”

奇異的,那老流氓長啥樣現在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可他說的這句話,卻着實主宰了自己小半輩子。

一切都是再自然不過的樣子,怎麽快活怎麽來,想到過“器物要成,幾臻化境”嗎?

現如今,到想到了。

一個女人的歸宿問題叫自己想到了。

這個女人感覺就像個蚊子,感覺對了,心神一交,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在你不留神的時候打動你一下,就像那蚊子叮你一口,當時沒有太多感覺,但是之後想一想,撓幾下,感覺不對,越撓越癢,腫起一個大紅包,摳了還有疤。

知道她的“傳奇”命相了,

知道她嫁給了胡來,嫁給了鄭井,甚至,韓應欽。連那個沈迦離都跟她“攀親帶故”上,更荒謬的是,白鶴筱收了她做女兒。

其實,看透了,都是想被這蚊子越咬越長久,疼不怕,癢不怕,就怕她不咬你了。

不自覺,龔曉躍放下杯盞,左手輕輕摩 挲了摩 挲右手背,

他何嘗沒迷上這被咬得又疼又癢的滋味?只不過———“大器晚成”,冷不丁這四個字就蹦進自己腦殼裏,揮之不去。

胡來,是自己一直敬佩的人物,是兄弟。現,“器”以成。且,完全自己打拼而來。

鄭井,你再怎麽看不慣他,可他的真板眼你不得不服,醫術精湛,在軍中享有盛名。

韓應欽,白鶴筱,更不得說,家世顯赫,可細數個人經歷,全靠真才實學。

就連那個沈迦離,———也是國防大學天才少年一枚。

回頭看看自己———龔曉躍不想用“自卑”這樣的詞彙形容自己,可客觀想來,确實一無是處,落于人下。

都有祖輩蔭蒙,可最後贏得一席之地,還是得靠自己。

确實不能這樣得過且過下去了。犰蚊子那小 嘴兒,你把手伸過去,相信她還是會咬你一口的,只是,這滋味,總有到她越咬你越淺的時候,———龔曉躍算也看出來了,犰蚊子是個會挑隊伍的,沒板眼,她最後也會瞧不起,看不上,頗為勢力咧。

龔曉躍淡淡笑起來,沒想,一個自己一無是處的女人,到有了“激勵他人成器”的作用?當然,隊伍多了,優勝劣汰,也應該她挑花眼。

這就是龔爺靈滑之處了,與其現在岔一杠子進去,慢慢慢慢顯出自己的不堪,不如,先強盛起來,到時候強勢回歸,不丢臉也符合龔爺撒野的性子!

其實,細瞧,這靈滑之處又怎得不隐隐顯大氣呢,到底世家子,也到底還是自尊心強,最終,還是個傲氣孩子。再喜歡,舍得了一時,看細微處明明白白。

高教授随後在首長會見時見到的就是這麽個年輕軍官。他并不認識他,可他主動過來與自己握手時,那份隐隐的靈氣,

“高教授,我剛才仔細聽過您的發言,确實,立德和立功立言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問題。往嚴肅了說,立德是後兩者的前提,德不立,事功文學都無以立。往實際了說,立德是扯淡,橫看成嶺側成峰,什麽是德?往開了說,都不容易。——”

龔全志首長在旁聽他這混賬兒子一言,都暗暗心驚!好嘛,俺們家曉躍也有這樣“烨然若神人”的時候?!

殊不知,這是他這混賬兒子“長遠計劃”的第一步,先給犰蚊子的爸爸下降頭,叫他對自己留有深刻印象。

我要出去“長本事”了,再回來之時,會叫那蚊子把自己咬得又深又痛,也能叫她疼進心裏去———

啧啧啧,心聰與心機并存,高犰或隐或顯淬煉着她的隊伍,也許,“十一觀音”相是妄言,可這一命數确實真真實實地改變着各路王侯的終生命運。

國防大學那邊,高教授驚賞,龔全志驚惑,而龔曉躍暗暗為人生鋪路之時。這邊,衙內還在有滋有味品着荷蘭妹妹的歪理哲學。

“————元朝權臣伯顏家養了一條狼,就是他當兒子一樣養大的侄子脫脫。脫脫為了上位慫恿元順帝幹掉了自己的親大爺。當然這條狼自己也沒好下場,被元順帝藥死了。所以,老師們,咱們要吸取慘痛教訓,看準是個苗子了,也要悠着勁兒培養,不能一口喂成個大尾巴狼了。———”

荷蘭激情澎湃,引經據典滴,下面的老師真還頻頻點頭!

衙內也點頭,她主要是贊賞荷蘭的每個“引經據典”都很準确。正韻味兒時,手機震動了,

衙內從口袋裏翻出來一看,是她僞爹的號碼。弓着身子從小禮堂裏出來,

“喂,”站門口一接起,

卻,

不是她僞爹那不溫不火的聲音,

一個男人焦急地,

“是犰犰嗎,你知道白主任藥放哪兒了嗎,快拿到雍和宮來!!”

犰蚊子被蜇了一口,因為搞糊了這兩個關鍵詞,藥、雍和宮,有必然聯系嗎?

90

作為正宗格魯派傳人妙吉祥,自然明了雍和宮的地位。

這片“龍潛福地”适于夢游,特別像她這樣一直夢游一樣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眼中不為人知的角落,燃燒着豔 麗的火焰,就像雍和宮琉璃瓦上燃燒着的晚霞。瓦上是yu望,瓦下是偉大。

白鶴筱那晚把她領進家門第一件事就是指導了她自己的藥放在何處。小少也有可愛之處,既然領回個“大閨女”,就得當救命稻草用,你以為“叫她送終”這話真說着玩兒的?指望她養老救急哩。

高犰匆忙趕回家取了藥,門口,小少的辦公室主任方啓亮早已在門前迎接她。剛才,正是這位大叔匆忙打的電話。

“喏,這是藥。”犰犰把藥遞給方啓亮,

方啓亮也沒接,卻是很為難樣兒,“你一塊兒去,把他接回來吧。——”似乎欲言又止,

犰犰也幹脆,藥揣荷包裏,上了車。她這段時間吃他的喝他的,人把她伺候得不錯,理應去關懷一下。

車上,犰犰好奇地問方啓亮,“是上次住院的舊疾犯了?”

“嗯。不過,誘 發的。”方啓亮如此精油的官場人物,怎麽犰犰覺着他今天說話這麽艱難,好像特難以啓齒。

可該問的她還問,“什麽誘 發的?”

方啓亮停了下,“chun藥。”

人家到底是官場老油子,既然被逼着說出來了,也就很平淡了,接着說下去,很穩重,

“這都是下面一些人瞎琢磨,你現在也該了解他,他,他其實不好這個。可一些人總聽外面傳的,瞎搞。雍和宮,佛門清淨地,他本去上柱香的,不過就多問了句,有更适合女人用的佛香嗎,下面人就會錯意了,以為小少又喜歡玩佛門禁 忌了——”

犰犰聽着,眼睛望着車窗外,耳朵根兒都是紅的。沒別的,她就是想到鳥她自己,她玩過多少次“佛門禁 忌”了?———

當聽到“chun藥”時,犰犰心就一跳!chun藥與雍和宮聯系起來,真是百般銷 魂吶——

可當引入雍和宮深處萬福閣中時,——撩起明黃簾,外殿,她看見一個女孩兒。

短發,獨自坐在大紅立柱邊,整個身體包裹在深紅色的大喇嘛袍裏。不遠處,站着幾個工作人員,似乎監視一樣盯着她。

犰犰走近些,才看見女孩兒腳邊有煙蒂,她手上還夾着一根。

女孩兒漫不經心擡頭看過來,卻是正好跟高犰好奇看過去的眼光碰撞!——犰犰覺得這女孩兒真漂亮,眼睛裏桀骜不拘,很有個性。那女孩兒望見她,卻是一愣,——犰犰跟着方啓亮進去內殿了,她是沒注意,女孩兒的眼睛一直望着她,眉頭輕蹙起來,好像在回想什麽,——

這一進來,犰犰望見這滿地淩亂的蒲團,再看看蜷縮在佛床上的白鶴筱——犰犰感嘆,七世達 賴 喇嘛當年敬獻這尊邁達拉大金佛時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佛眼下會躺着這樣一位傾國傾城的古怪妖孽,被chun藥磨 折,散發着新鮮 鬼 魅的yin态,卻生生被心中的極厭感摧殘,———

車裏,方啓亮已經跟她說了,這次是真把小少搞煩了,他把十根手指都燙傷了,就為保持清醒!

犰犰一進來,佛床上蜷縮着的男人像感應了一樣輕輕睜開了眼,

“藥呢,”

他這一吭聲,犰犰才感知到他人好像還在隐隐戰抖,聲音微嘶啞,人裹在一床大佛被裏,藏花團簇,更顯臉色蒼白,眉間一點 媚 紅!

犰犰忙走過去,從荷包裏掏出藥倒在手心裏微彎腰遞給他,“喏,”

他伸出手想拿過藥,——犰犰看見那黢黑的手指尖兒還在隐隐抖,哪裏拿得住藥?———犰犰側坐下來在床邊,手湊到他唇邊,把藥送他嘴裏含住,心裏直嘆,這孩子這次毀的不成名堂鳥,十指連心,為了這一刻的清醒,手指尖兒燒成這樣?顯然,已經簡單處理過,不過,肯定疼的揪心!

吞下藥後,他撐着手肘就要起身,犰犰忙按住他肩頭,“你這樣走得了?等等吧,叫救護車,———”

他将她輕輕一呼開,微啜着氣,好像耐性已然用光,“你不想扶我就走遠點!”

犰犰撅嘴巴,怪他不識好人心,不過,知道現在極難受的是他,就遷就他吧,

犰犰又湊過去,醬個他的小答應跟他把被子裹好,他裏面估計沒穿衣服。衣服擺明都甩在那邊地上嘛。

“你打外面那小姑娘了?”她還問,

他陰沉着臉,身體依然像打寒噤一樣不停隐隐顫動,被犰犰環抱着扶着一點點往殿外走,

短短幾步路,又有人掀簾子的,又有人從旁關切護衛着的,犰犰又覺得好笑,說不好聽點,這是小少“被強制”“嫖”了個怒氣沖天,下面讨好的人都有點戰戰兢兢。

一出來,那女孩兒立即站了起來,有點想向他們走過來的意思,眼睛明明是盯着高犰的呗,可是卻被工作人員誤會,以為她還是要沖小少,忙過來揪住她,拽着她的胳膊。佛袍有些松動,隐隐現出女孩兒裏面也同樣什麽都沒穿,這一點點的窺見,就能想象女孩兒完美無瑕的身材——

“她怎麽還在這兒!”

白鶴筱看見她一眼,———哎喲喂,就像看見那超級惡心的啥東西,厭惡到極點!

犰犰本想多看那女孩兒幾眼,這麽美麗的尤 物,他都不動心?——卻,這個時候,————犰犰真信了他的邪!!——他突然一作嘔,竟然真吐了!!———吐出來的全是清水——

犰犰忙去拍他的背,那些工作人員也顧不得驚訝了,忙把那女孩兒連拉帶拽地拉走了,女孩兒走時,還一直回頭看犰犰,——

犰犰邊拍他的背,她自己都有些呆愣,真能惡心到這個程度了?

“完了完了,你這病不輕啊,都這樣了?你是不是打她了?你這麽惡心她,——”

“你能不能閉嘴!”小少已經有點被逼到底線了樣兒,她還在一旁嘚嘚嘚。小少低吼她。

哪知,這神經病蚊子又揪心又cao心的,竟然擡手狠狠按了下他眉心那個紅點兒,

“太yin傷身,可是你這太素,也傷神吶!”

91

小少的身邊人也都知道犰犰是誰,又都深知小少重隐 私,嚴重潔癖,于是,犰犰親自開車把他接回家。方啓亮他們再開一層車遠遠跟在後面,看見犰犰把他安全扶進家門才離開。

咳,犰犰醬個人樣兒啊,一進屋把他扶到床上躺着,又打熱水給他擦臉擦身的,——也沒什麽好尴尬好害羞的了,現如今,他這麽難受,———小少全身泛出一種媚紅,就像那薄薄的皮層下桃滟滟的紅,他還在輕輕戰抖着,好像很冷,又好像很熱,人是清醒的,可是因為難受,難免脾氣大,又似暈暈沉沉,——犰犰給他擦身時,擦過敏 感區域,譬如,小 腹、大腿,他的手都會緊緊揪住被單,犰犰又過不得,他的十指全部起了小水泡,這一揪不更疼?

“我給你去請個家庭醫生過來好不好,”犰犰傾身用毛巾給他擦額頭上滲出來的細汗,

他側過臉避開她的手,“不用,你出去吧,讓我睡會兒。”

真是犟!

就見他又把自己裹進被子裏向裏蜷縮成一團。犰犰拿着毛巾站在那裏直嘆氣,這是要瀉的火,你以為睡就能睡熄火了?當然,犰犰也知道他肯定懂這個道理,就是太潔癖,寧願這苦自己受着,也不叫任何人近他的身。犰犰也清楚,他要不是身上有剛才那女人的味兒,根本也不得叫自己給他擦身。

犰犰端着水出去了,輕輕給他合上了門。

可是,怎麽放得了心?

他才吃過她帶去的那藥,那藥說到底是止痛藥,也許chun藥誘發了他的骨疼,吃了那藥後,陣痛過去,他才起得了身能被她扶着走出來。

你說,這是不是受罪?本身體弱,又被這樣兇猛的yin藥一沖擊,———犰犰越想又越愧疚,他要健康人一個,扛也扛過去了,偏偏,這鬼門關前晃幾道又都是她給的,———

這一想,犰犰是無論如何都坐不住了,就在她自己房裏來回轉圈圈,胡思亂想,

不就是瀉火麽,

用手?

再不濟,用嘴?

神經病是個心裏擱不住一點愧疚感的,只要他好受點了,自己犧牲點權當贖罪了!

她還直給自己打氣,“哐當”像壯士一樣把門打開跑出來了。

她先跑到洗手間,擠牙膏把嘴巴又好好洗了一遍,雙手捧着嚯了一口氣,嗯嗯,清新的薄荷味。趕着味兒沒消,她又一鼓作氣跑向他的房間!——

“砰!”醬撞牆的,她一把推開他的房門,伸手打開頂燈,後來又覺得頂燈太亮,她自己一會兒要做那種事,又覺得不好意思,把燈又關上,摸着去把他的床頭壁燈打開。

她這鬧得轟轟響的,他卻一直還如剛才她出去時一樣,向裏裹着被子蜷縮着,

犰犰爬上床,屁 股撅着,臉湊到他臉龐,手去輕輕扒他的肩頭,

“诶,诶,我給你弄出來好不好,”她現在是急于贖罪,啥臉也不要了,當然她也不覺得醜,就想盡快解決問題。

可他沒動,她還撅着屁股,上邊的睡衣随着曲線滑下去,露出皙白的腰 線,

她還往他臉龐上湊,

“你聞聞,我剛才又洗了一遍口,”她還吹口氣,“是不是,絕對幹淨,我給你吸出來就好了,———”

個軟 肉坨坨都趴到他身上去鳥,小少昏昏沉沉本來就冰火兩重天,她這一吵鬧,耐性都用光了!突然一大力翻身,“你就不能叫我安靜會兒!!”

嘎嘎!這個場景其實蠻好笑,

小少這一發怒翻身,硬把個趴在他身側的軟 肉 坨坨掀翻在床上變成四腳朝天!

犰犰剛開始還愣鳥,醬個呆頭鴨子絕對料不到他這麽嫌惡撒,

後來腦子一轉過來,那個絕對受鳥刺激!

就見軟 肉 坨坨一下坐起來,真發脾氣鳥,伸腿就去踢他,醬個不依的孩子大吵大鬧,“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我都這樣了!我還不是怕你被憋死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個王八蛋!”又去踢他!

小少啜着多重的粗氣仰躺在床上,眼中真是——極怒極不耐煩,又極度陰沉,還有極度的一忍再忍——

犰犰氣死了!又踢了他一腳,醬個球迅速滾起來下了床就往門口沖,“咣當”門被她甩得門廊都一震!

床上的小少閉上了眼,卻,過不了一會兒,又睜開了眼,

艱難地扯過被單裹上,下了床,向門邊走去,

門一開,——

傻犰犰站在門口哩,

眼睛紅通兒滴,

“你個僞君子做個什麽相,上次你含着我直喊媽媽,怎麽那時候不嫌了?——”泣訴啊!

小少站不穩,靠在了門廊上,一手揪着被單,一手伸過去牽她的手,又轉身慢慢往裏走,

“我是真的不喜歡——”他微低着頭,真不知道該怎麽說好!

其實,你這個時候,真細看咱白鶴筱小少哦,——不曉得幾可愛!全身泛 濫 豔 色,卻耳根兒眼角兒細微處都是童真般的局促與強烈的不适。

犰犰哇,你是能把人逼瘋!你看你把小少逼得,——身 體 強烈難過,心裏強烈反感,卻,一角,又生怕把你弄傷心了,還要來照顧你———

當然,犰犰還算懂事,他退一步了,她也體諒他,

把他又重新扶到床上躺着,

小少這被折騰着,說實話,真是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刻了,

死犰犰站在他床邊撅着嘴巴老半天,看見他難受地又合上眼,

她慢慢又爬上床,跪在他身側,

動手開始脫下睡衣———一對嫩 挺 挺的嬌ru顫巍巍,

犰犰傾*過去,側靠在他臉龐,推了推他的肩頭,“喏,你看看,是不是想吐,”

他慢慢睜開眼,———入眼的,就是這軟凝脂香,

兩個人一時都有點愣,

犰犰咬 嘴 巴剛要chou身離開,——他擡頭含住了右邊一粒,———犰犰一啜,躺了下來——

他吸着,越吸越重,

犰犰啜着,還不忘,“你別想着我是你媽媽,多想點兒———”多想點兒什麽,她又不知道怎麽說,這時候感覺他整個人側過身來抱住了她的腰身,犰犰習慣性把腿弓起來摩 挲在他的腰側、腿上,

他shun吸得犰犰骨頭發軟,小 腿 肚也不由自主去蹭他 胯 下。那裏,剛才她給他擦身時,已經昂了頭,現在依然硬 挺 挺,

犰犰此刻渾身濃烈散發着母性與女人味兒,——身份上,她是他的女兒;如此人事兒上,她是他的母親,他的導師,他的啓蒙人。

犰犰輕輕撫 摸着他的頸後,小聲問,“你看見我這裏,難受嗎,”

他搖頭,臉龐埋在那ru香裏,

犰犰醬理解一般也點點頭,

她又牽起他的一只手往自己小 腹下伸去,——他真的不是在裝!手碰到她的身 體都是緊繃的!

犰犰唇抵着他的額頂,“我給你看看我那裏好不好,我那裏很漂亮的,如果你也不難受就———”犰犰臉微微紅了,這時候怎麽樣都有些羞澀的,可是,你不會覺得她這麽說很yin蕩,相反,十分之純誠,她是真心實意想他好。

許久,他點了點頭。

犰犰稍一翻身,微弓起身 體,脫下睡褲,

小少趴在她身旁,看着她,

她的長發有幾縷含在紅 唇旁,她的身 體在暈柔的燈光下泛着一種很柔美又很媚意 的光潤,

她的耳朵紅紅的,

脫下睡褲後,赤luo着,她輕咬了咬唇,又翻過身來,微微蜷縮着身子,看着他,眼睛裏有個好漂亮的小獸,“你看看呀,——”嬌氣又果敢,

他低下頭,黑蔥蔥一片,

“怎麽樣,”

“嗯,”他嗯了一聲,

犰犰把腿稍稍分開一些,“下來看,—”

這個時候她耳朵已經紅得燒,小少蜷着身子往下挪去,犰犰看着他挪,看着他注視着自己那裏,

“怎麽樣,——”又問,像呓語,

沒有他的回答,

感覺他的手背靠在她的膝蓋上慢慢往上推,犰犰的腿也慢慢,慢慢,打開,——

他就那麽望着自己那裏,——犰犰想去看他的表情,可是,——該是如何的嬌羞。這個時候回想起剛才自己的猛 浪來了;這個時候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太yin濫了;這個時候,——一個男人注視着自己最si秘的地方,想起剛才說的話兒,“我那裏很漂亮,——”犰犰整個臉埋進枕頭裏,卻接着就低低一聲“嗚——”

———他的呼吸覆蓋住那裏———

92

高犰想,自己前幾輩子肯定有欠他的時候,要麽她是他的妃,要麽他是她的妾,反正不得正出,偷雞摸狗,要麽她,要麽他,死于風 流 宴。否則,這輩子,怎麽就在床 上傷透腦筋了呢?

他只是唇峰抵在那裏,薄薄的呼吸刷過,犰犰覺得癢,弓着身子去摸他的額頭,“用 舌 頭。”

他卻直接放開,就枕在她的腿 內側重重地呼吸,實難突破那層心理底線。

犰犰悲哀地想,我那裏确實漂亮,也看得出他對我不一般,可,就這樣,他還艱難如此,咳,這孩子被毀得太極品!

憐憫心一泛濫,神經病變得特別有耐心。

她雙腿輕輕夾着他的腦袋,手也柔柔地摸着他的頭頂,醬她的孩子,

“我這裏惡心嗎,”

他搖頭,

“你對我沒感覺?”

稍停了會兒,他還是搖搖頭,

“那為什麽不用——”

犰犰還沒說完,他說道,“一會兒如果還要親你的嘴兒———”他邊說邊用食指磨了磨她的黑叢叢,這個動作,實屬局促不安,又有某些年少時的堅持,———非常可愛!

白鶴筱啊白鶴筱,多麽一個沉靈美傲的人兒,也只有眼前這個放 浪又真誠的神經病能叫他展 露 這一面了。

死犰犰會了半天才會過來他什麽意思,潔癖症害死人吶!扯得驚天地泣鬼神鳥,誰還管得着上通下,還是下通上?難道他先親了她那兒,再來親她的嘴兒,她就嫌髒了?犰犰真是憐憫他不懂“激 情”何義,白活世上一遭!

正兒八經,犰犰放下了腿,像豔 蛇,扭動着柔軟的腰 肢滑了下去,

腿環在他腰間,手纏上他的頸脖,xiong脯貼在他的胸前,眼對眼,鼻頂鼻,唇,若幹分分開,

“歡 愛 時是不能想些實際淨美的,寧願想下 流了,想髒了,想龌龊了。比如‘男人男人真奇妙,兩 腿 之間設火炮,不打飛機不打鳥,專打女人下水道;女人女人真奇妙,兩 腿中間設圈套,不套老虎不套狼,專套男人火腿腸’,———”

她輕輕低喃着,自己都覺得下 流,呵呵笑,可聲音好低好低,只有他,和她聽得見,

她邊說,腰 肢依然輕輕扭動,雙 腿 間潮 濕的一道口,仿若狂熱的氣功迷迫切想找的宇宙缺口,熊熊的烈火燃燒着,勾勒出半江瑟瑟半江紅的風韻與銷 魂———

白鶴筱當下心中一空!———接着就是一陣一陣地酥麻,不由自主緊緊環住了她的腰,

她卻仿若不依般,妖 嬈扭動,唇 峰在他的唇 峰前若近若離,

“我親你那裏我就不嫌髒,因為我想你舒服,你呢,還嫌棄我嗎,難道我這麽誠意的心,還抵不過那個老女人對你——當然,有朝一日我也會老,我的那裏也會松弛幹癟,黑 毛生白發,唔!——”

他的硬朗突然直 挺 挺地沖了進 來!犰犰的身 體如弓一繃,當即就如chou了絲的棉,瀉了地的水,軟了骨的蟲,一團兒,化在他的身體裏,——白鶴筱瘋狂地shun吸着她的唇!這一刻,所有的難耐都釋放出來,所有的難過都宣洩出來,所有的迷與戀啊——

床 上的甜言蜜語他沒親耳聽過,可是,各種渠道的“所謂欣賞”也不是不知,

女人或嬌憐,或妩 媚;或風 騷,或靜美,

可,抵不*一句“難道我這麽誠意的心”!明明白白,坦坦蕩蕩。

原來,

別人會說,我的懷裏,有一條船。

只有她會說,我的懷,就是船。

白鶴筱重重地吻,胸口裏一顆心,輕輕地顫,

手摸着她的每一寸膚脂,

硬朗深入再深入,貼近她的靈魂!

犰犰 美 豔 迷 離地在他身 下盛開成一朵花兒,

汗浸濕了她的鬓角,

也許這是一顆爛梨,可她确實在漸漸蠶食一顆潔傲的心!勝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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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吃我!”犰犰一下睜開眼,好像做了噩夢!

要命吧,她夢見自己小時候穿着那件熊貓裝,被老虎抓住,老虎一只爪子随意地扒她在地上滾,好像在沾糖,要吃她!

小熊貓犰犰哭着,“你為什麽要吃我!”

老虎聾着鼻子說,“我感冒了,廣告上都說了,感冒就要吃白加黑!”

你看看,什麽樣的人做什麽樣的夢,這不着四六的就做不着四六的夢。

她睜開眼後就一直愣那兒,思忖,我這夢邏輯還挺嚴密咧,———突然感覺旁邊一道視線望着自己,

犰犰在枕頭上扭過頭去,看見他趴在自己身側,懶洋洋的,臉龐陷在枕頭裏,望着自己。

“誰要吃你,”聲音略帶嘶啞,低沉,格外迷人,

犰犰咬了咬唇,覺得沒必要把這不着四六的說出去,“沒人要吃我,”她翻過身來,醬個蛤 蟆一腿彎曲攀上他的luo背,輕輕地摩 挲,一手也環上他的肩頭,唇貼上去去親他眉心那個紅點兒,“舒服吧,這才是個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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