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1)

高犰的表姑姑從加拿大給她打來電話,問髙狳的電話怎麽打不通。高犰說,囡囡現在去朝鮮公幹了,那個極品國家把通訊停了,又問表姑姑有什麽事。表姑姑本來不想打攪她,家裏人都知道犰犰腦袋不好,從來也沒把她當大人看,只管寵着嬌慣着,啥正經事兒會跟她說?可現在,需要救急,只得把原委說了。

原來,高犰的大表姐是個大煙鬼,現在好,肺癌上了,這位全家聞名的纨绔女終于嘗到苦果,可是依然死不悔改,臨了臨了非要抽“特品黃鶴樓”,家裏人又可氣又心疼,她都這樣了,禍害這世上也沒幾天了,還不了她一個心願?

表姑姑說,這種“特品黃鶴樓”據說一個月只生産兩包,3800一包,國外買不到,國內沒關系的人也買不到,于是就托囡囡的路子買這個煙。

開始大表姐病情很穩定,所以不急這事兒,現在大表姐病情突然惡化,再不了她這個心願,———管她抽不抽得着,起碼圓她一個願吶。———表姑姑那樣一位氣質貴婦哭哭啼啼地在電話裏跟她說,犰犰也哭起來,

“怎麽不早跟我說。”大表姐糜 爛是糜 爛,可對犰犰那還是蠻好的。犰犰只要去加拿大,她玩兒的再遠再野也會抽空回來見見面,她總說犰犰是個異世界小精怪。

“咳,犰犰,犰犰,不哭不哭,都怪表姑姑跟你提這,主要是你大表姐她——”表姑姑還不是很糾結,又怕把犰犰撩傷心了,又一想自己這不争氣的閨女———根本不敢跟髙廻打電話,全家上下都知道這姑爺頂是個口舌不饒人的,元慶(指大表姐)從小他就說他們把她慣壞了,———咳,髙廻就是這樣,他自己慣死高犰,別人說不得。別人家慣孩子他犀利地看得分明!當然,話說回來,性質是不同,犰犰從小是個腦袋有病的孩子撒,誰人看了不心疼?——不敢給髙廻打電話,內地也只有這一脈親戚了,幸虧高家還有個高狳是個伶俐能幹孩子,路子也還廣,可以想辦法。

犰犰接了這個電話,着急了好幾天。

她也曉得以她現如今的境況,搞條“特品黃鶴樓”算什麽。可是,這是她娘家的私事,隊伍們權勢再滔天,她也不想說。她寧願去麻煩黃東東。

東東一聽這事兒,拍了下大腿,“我家就有啊!”

犰犰脖子一撐直,“特品的?”

東東笑呵呵,“那會兒特興抽這個,房芮他們抽得都是那個經典熊貓,7000一條。就是那個時候,他們給了我一條特品黃鶴樓。”

犰犰點頭,東東那幫頂級富家子同學搞到的應該不會是假煙。“煙呢?”

“啧,肯定在家撒。”

“那我得回武漢一趟。”犰犰蠻急啊,站起身,好像立即就要動身。

東東拉住她,“你慌什麽,大表姐在加拿大撒,我給常蒙打個電話,叫他幫個忙,他就在加拿大,讓他送兩條去不行了,我們給他錢。不過,估計他也不得要。呵呵。”

犰犰擺手,“又麻煩一個人,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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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扯着,犰犰的手機響了,

一看,是肖沅。

那天一起吃飯,氣氛好的時候,她把他們的電話都留存了。是後來就因為吳俣問那句“你怎麽認識吳筆的”把她搞翹了撒,這幾天,他們都沒有跟她聯系。

犰犰眉頭一輕蹙,接起電話,“喂,”

“衙內麽,”

“是的。”

“又要麻煩你去接個東西了。”比起初次見面,肖沅的聲音現在要稍微親和些,雖然還是很冷淡的口氣。

“嗯,什麽時候。”犰犰也不熱絡就是,公事公辦樣。

“今天晚上,不過是在武漢。”

犰犰眼睛一亮,正好她要回武漢撒!“趕得上麽?”

“你下午六點來西苑機場,送你過去。”

“好。”她也沒廢話,電話挂了。

對東東直擺手,“解決了解決了,我晚上就可以回武漢,你把屋裏鑰匙給我。”

東東還蠻好奇,“你這快就回得去?”不過還是去取了他家裏的鑰匙給她,“在那個——”告訴她位置。

六點,高犰自己開車到了西苑機場。

她也曉得軍用機場保不齊碰見熟人,穿着一件大外套,還戴着棒球帽,大墨鏡。看上去酷酷滴。(機場風大,她傍晚帶個墨鏡也不顯突兀就是。)

她要有記憶的話,應該熟悉直19,那是她的“大型的士”咧。可惜,她沒印象。

所以坐上武裝直升機,身旁一位野戰服軍官,覺得蠻新鮮。

顯彧把她送上機,交代了一下這位野戰服軍官,又跟她具體說了下安排,飛機升空,他就開着軍用吉普走了。

要不是犰犰曉得他們玩得大,還真覺得這是豆腐盤成肉價錢。武裝直升機專程送個女的去取貨?———有權有錢的就是會瞎搞。

當然快,一個小時左右就到了陽邏機場。這也是武漢的一個軍用機場。

已經有一輛奧迪等在機場,犰犰上車,将她送至漢口南京路附近,犰犰就下了車。

到底是自己家門口,犰犰以前跟着荷蘭他們到處混着玩也玩過不少夜店,曉得這家“夢吉”。這家不算夜店裏的翹楚,可也有它獨特的性格。通常二十毛邊的鮮孫鮮果兒喜歡來這裏玩。

犰犰進去了,轟鳴激越的嗨樂,她擠過舞池裏的青春尤 物們,向吧臺走去。不一會兒,電話就震動了。這次是發短信,交貨那人告訴她在C區。

這次是個年輕男子。看上去眉清目秀,可仔細看,眉心英氣十足!

高犰曉得來交貨的其實都是各個軍區基層領導絕對十分信任的親信,這個兒子伢這麽年輕就能深入到領導層如此機密的“活動”中,前途無量啊。

确認身份後,兒子伢把一個黑塑料袋交給她,沒有廢話就走了。

犰犰挑眉,這次的有點重咧,不過,管它是什麽,她也不得看。現在只想快點送到指定的地方,交了貨,她好趕回武大拿煙去。

卻,再次穿過舞池時,突然犰犰的胳膊被人拉住!

“跳奇奇舞,跳奇奇舞。”

犰犰無奈啊,當然知道什麽叫“奇奇舞”。這是武漢夜店比較流行的一種舞池文化。冷不丁,各自狂舞的人會腰貼腰,手勾手練成一片共同扭動,有時候嗨了,還會“接力親吻”,不過,不是親嘴兒,就是挨臉。

拉住犰犰的是個小帥哥,唇紅齒白,勾着犰犰的腰輕擺身體,擺得很有味道。

犰犰一手拎着黑塑料袋,是跟着擺也不好,不擺也不好,不擺醬個傻子一樣被人摟着還醜些。

正在兩難間,———今天,真是注定跟這個嗨樂一樣嗨啊!——突然音樂驟停!!

“都別動!都別動!警察臨檢,身份證都拿出來!”

“燈打開!燈打開!”

大燈全部打開了!

場子裏,妖孽們都還有些怔忪。我們國家夜店蠻少碰到這種事撒。

犰犰更是怔忪,接着,就頭疼上鳥,

我沒有帶身份證撒!!

42

內地公安很少搞臨檢這一套。一來執法強悍,上來就是抓人,還檢什麽檢;其次,這類娛樂場所和各級公安都有種千絲萬縷的聯系,不會貿然行事。

高犰也算點子低,這次到真碰上一次正兒八經的“臨檢”。主要是馬上世界杯了,武漢正在徹底清查重點娛樂場所,該行動最主要的目的是打擊黃賭毒,“賭世界杯”也在專項打擊範圍內。

此次擔任專項打擊任務的是市局治安管理支隊、網監支隊與江漢分局。近九點,警方出動大批警力,持沖鋒槍特警參與,攜緝毒犬,地毯式清查了沿江一帶酒吧、KTV、夜店。警方以十數輛警車開路,既沒響警笛,也沒開警燈。到達沿江大道後,近百名警員魚貫而下,按小組分頭進入各酒吧、KTV、夜店檢查。同一時段進去,估計就是避免互相通風報信。

此刻,先莫說“身份證”的問題,死犰犰心慌死!一只緝毒犬已經嗅到她的黑色塑料袋跟前鳥!

這情形,這陣勢,無論如何,神經病都有點做賊心虛滴。不過,她也曉得越驚惶越出鬼,所以,面上,她到還鎮定,心想,她又沒真偷真搶,什麽事兒說不清楚咧!

高犰小時候被熊追過險些掉命,所以,見着有毛的動物都有點膽戰心驚。那只緝毒犬就在她的黑色塑料袋跟前嗅,她還在心裏腹诽,這袋子上有肉味兒?她都想提起來聞聞。

“你這袋子裏裝的什麽?”怎麽可能不引起警員們的注意,警員甲問。

裝的什麽她怎麽知道!

高犰也不敢看警員,兩難間,那畜生已經嗅到她腿邊了,高犰一慌,退後一步,手一松,黑色塑料袋掉在地上。

狗還在嗅她,死犰犰覺得這狗真色,它拿舌頭舔她腳踝!

急不急死人!

人家警員覺得她可疑,蹲下來兩位去扒開她的黑色塑料袋。她呢,只一心跟這只狗周旋,覺得它色不可言!

“這些是什麽!”

一扒開黑色塑料袋,警員們明顯眼神一震!

裏面,

除了五條煙,全部是一打打的鈔票,還是美鈔!

再一看那煙啊,——警員們不認得,高犰一看過去,是傻了眼!———特品黃鶴樓!!

也不是她識貨,那煙盒金邊銀殼,上面寫着“特品黃鶴樓”呢。警員們當然也識字,只是他們可能不會得知這煙有多金貴!

犰犰還傻愣地看着那煙,心裏那個感慨啊,——我巴心巴肝這晚從北京飛回來,就為拿兩條這救命煙,沒想,給他們運的這袋子裏就裝了五條!這真是他媽叫人唏噓不已啊——

她正擱那兒“唏噓不已”呢,感覺一條濕濕的舌 頭又舔上她的小腿肚!神經病一下就惱了!!

“你們把這條色狗牽開好不好!!”

呵呵,她這突然嗷一嗓子,把個警察們都搞愣了!

再一看,今兒個這緝毒犬是有點色,還在舔她白 嫩的小腿肚呢,

警員同志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可是面上絕不卸威嚴。一人上來把狗牽開了,一人依然指着那黑色塑料袋,

“這哪兒來的!”

死犰犰被那色狗撩得煩死,她膽子一下嗷兒大咧,“什麽哪兒來的,我自己的東西,私有財産!”

這又一小嗷,警員同志到沒說話。

他們不說話,卻更強悍了死犰犰的膽子。是啊,我一沒偷二沒搶,這是我自己的東西,你們沒任何證據,憑什麽說我“非法所得”——這一想,她跟穩了神。嗯,既然要打入敵人內部,這個時候就要沉住氣,甭一開始就慌了手腳全說出去了,這樣,好不容易在敵人內部建立起的信任不就功虧一篑?嗯,不慌。

警員同志們沒再跟她纏,可是,留着心眼兒呢,把她扣留了。也蠻好解釋麽,她沒有身份證咩。

所以說,高犰之後就是懊惱這一點,我怎麽不帶身份證!要有身份證,他們憑什麽扣我!

又陷入無法,這走不了啊,東西也就送不出去。

警員叫她先坐在一個沙發上等着,說是一會兒跟着回局裏一下。那只色狗就拴在不遠處,還盯着她,高犰就是覺得色迷迷的。

實在沒法啊,高犰只得跟剛才那位交接貨的“前途無量”兒子伢打電話。一開始警察還不叫她打,她說,我不是沒有帶身份證,總要有個人來證明一下撒。她說得一口漢碟子,絕對本地人。加之,犰犰又有點委屈又有點憤恨的樣子,蠻像個嬌氣包,警察拿她也無法。确實,她袋子裏裝的東西驚人,可你也不能說別人就是非法。

“喂,警察臨檢,我被扣住了,還在‘夢吉’———”

“前途無量”兒子伢電話裏到非常鎮定,告知她,莫慌,他也看到情況了,已經通知了人,一會兒有人來接她,叫她別着急。

才說着呢,就看見,一個警察,一看就是當官兒的,領着一個便衣,那便衣官應該更大,夾着一個包兒,走過來。

守着她的警察一看二人,敬了個禮,“彭局。”

那個便衣點了點頭,卻是直接向高犰走來,臉上帶着微笑,“不好意思,誤會了,叫你受驚了,我送你出去。”

高犰懵懵懂懂的模樣,不過立即起了身。這時候,一位警察将黑色塑料袋恭恭敬敬遞到她跟前。犰犰提上後,跟着便衣出來了。

門口,都是警車,還有不斷從各個夜店領出來的“可疑人物”,再加上圍觀的,不曉得幾熱鬧。

便衣客客氣氣地領着穿過這些,沿途不少人跟他恭敬打招呼,“彭局,彭局。”

走到那邊路口,停着一輛黑色奔馳。

彭局親自為她打開車門,犰犰往裏一瞧啊,——肖沅坐在裏面呢!

竟然他能親自來接?犰犰莞爾,脫褲子放屁,不過,也好理解,他也一直沒露面,有朝一日事情否出去了,還是她的直接經手人。

“肖處長,不好意思啊。”

肖沅坐裏面微起身,朝他一擡手,微笑,“謝謝。”

高犰上了車,大奔無聲駛離。

車裏,高犰将黑色塑料袋放到肖沅腳邊,“我可沒打開啊,警察打開看的。”

肖沅也沒看袋子,淡笑,“叫你受驚了。”

“嗯。”她不客氣地嗯了一聲。是受了點驚咩。

都沉默了一會兒,聽見肖沅說,

“在裏面,你怎麽不說這東西不是你的,”

高犰一聽就火大,“你們有完沒完,還試?不信任我就別叫我,這事兒又不是非做不可!”

肖沅笑,這次笑得挺真,“甭氣甭氣,這次真不是試,确實他們警方臨檢呢,你也看到那麽多人。”

高犰微撅着嘴巴看向窗外,不說話。

又是沉默。

高犰腹诽了一會兒,看向窗外,

“就前面停吧,我自己打車回家。——”

卻,正這時候,肖沅的手機響了,見他接起,———“哦,什麽,——”眉頭突然就緊蹙起來!而且,隐隐的怒意。“嗯,”一直沒在說話,就聽電話裏說,然後,隐隐的陰毒——

“嗯,我馬上過來。不行的話,把姚林的部隊調過來。嗯。”挂了電話。

車停了下來,犰犰下車。肖沅臉色不好,可還是禮貌地跟她道了謝,說錢回京後馬上給她。犰犰擺擺手,“好說。”走了。

高犰又哪裏知道,———此時,黑雲密布,一場大戰在即哇!!她算又趕上鳥!

43

武漢大學。

東東家跟高犰家就住上下樓,高犰先回家了一趟,想着只怕能碰見初一,可家裏沒人。

既然已經回家了,她也就不慌了。在家洗了個澡,換身幹淨衣裳,拖着個拖鞋下樓去,輕車熟路在東東告訴的地方找到了兩條煙。終于滿意地笑了,是“特品黃鶴樓”。

又上樓來,在自個兒家沙發上賴着,犰犰突然都不想回北京了。想着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找那麽多事兒幹嘛,在家舒舒服服呆着多好。可是,——又嘆了口氣,自己跟自己說,除非你不想要兒子了。這是她的軟肋,再懶散,她也要走下去。

到底是自己家,心一放松,不知不覺賴在沙發上竟然眯着了。所以,家裏門鈴突然想起,她一坐起身,腦袋瓜還糊噠噠的。

“喲,犰犰回來了。”貓眼裏看見的就是餘阿姨,餘阿姨是他們這一棟樓的樓長。犰犰打開門,微笑着,“餘阿姨好。”

“你們家小佛呢?”小佛對外的名義都是她家表親。

“沒在呀,有什麽事您跟我說吧。”

“呵呵,謝謝初一啊,我們這老教工樓啊一直都用頂樓水箱的水,陳水,又不健康,給他們後勤反映多次改造水道了,一拖再拖。這不,你們家小佛給出了頭,今天我被叫去後勤部了,說馬上就給解決。我這一高興啊,先來跟初一道個謝,明兒,咱們業主委員會還有表示。”

犰犰反應很直接,“他怎麽出的頭啊?”當然疑惑,甚至挺不可置信,一個那樣精靈的人兒,怎麽就跟這些婆婆媽媽的事兒攪合一處了?

餘阿姨不曉得幾喜歡初一的樣子,“你們家初一真伶俐,嘴兒特會說,說的頭頭是道。不過,這話兒說回來,初一這孩子也認真。我們本來準備聯系全樓住戶聯名搞這事兒,你們家初一說,光上訪沒用,要有根有據,他就找那些法規呀頒布的措施呀,說的頭頭是道也是因為有理有據嘛。真不錯這孩子,就不知怎麽就出家了呢——”

怎麽就出家了呢?嘿,神經病她也不知道撒。笑笑,依然糊噠噠的樣子。

這都是老街坊了,都曉得犰犰的情況,誰還能真跟她一直說正事兒?她家誰都做得了主,就她最拎不清,看吧,高教授還在西藏,髙狳在北京外交部,犰犰就跟着去了北京,可想着她在武漢還有工作,在武漢又給家裏安排了個小佛照顧她,走哪兒都離不了人———咳,真真兒含嘴裏怕化咯。武大這邊的老街坊們看她家這情形,就是這麽想滴,真還沒人知道犰犰早結婚了。(确實,小白結婚那次是請了武大教授。一來,都是髙廻私交甚好的朋友,這些人有些已調出武大,有些也遷出武大宿舍區,在外買了房。所以,這些老街坊知她家事甚少。)

送走餘阿姨後,犰犰心裏啧啧,這個初一挺有意思咧,家裏這些婆婆媽媽的事兒他處理的也利利落落,甘之若饴;把北湖那邊的老房子交給他處理,他也是盡心盡力,難怪荷蘭說我離不開他—————犰犰心一暖,拿起車鑰匙,決定去北湖老房子看看。一來,既然回來了,就去看看到底怎麽個回事兒。再,也看看他。

一路開車去了北湖。已是夜裏十點,美麗的大武漢依然璀璨如夕。

北湖,可是武漢現如今最新貴的地段,因為著名的金融一條街就在此,由此帶動了周邊商機。現如今,北湖地段的房價直線飙升,近半商業精英在此安家。

所以,高犰邊開車邊還在想,家裏這老房子現在拆絕對是賺了,就搞不懂爸爸怎麽又舍不得那兒了,咳,也許爸爸也是想着媽媽了,那裏是他們的婚房———

一想到媽媽,犰犰的心緒就傷感了起來,開着車靜傷的模樣,———她才洗過澡,頭發微幹,只是在頸脖後挽起松松的發,前面一排劉海因為車窗吹進來的風微微分開,整個臉龐顯得純柔,甚至有些稚嫩,想媽媽了麽———

卻,還沒開進她家老房子那條街的路口呢,就出現了擁堵。哎呀,真是熱鬧!外面的行人都在往她家那條路口走,甚至還有人在跑,蠻興奮滴表情。車一輛接一輛越堵越多,按喇叭的,撐出頭往車窗外瞧的,——犰犰也好奇地把腦袋微撐出了車窗。

“這怎麽回事兒,這裏從來不堵車的。”

“就說撒,——诶!拐子(武漢話,哥哥的意思),前面麽回事兒啊。”

她側後兩輛車在那說,左邊這輛攔住了一個往回跑的路人,問,

哪知那個路人幾興奮諾,

“快去看!快去看!百年不遇!你吓老子,那多當兵的,硬搞的像要打仗鳥!八一杠都擡出來鳥!”

“為麽司(為什麽)咧!”問的人也興奮鳥,

“曉得是為麽司?就看到那個軍用大卡一輛輛滴往裏面開,下來的全部是當兵的!還不是一個派系滴啊,好像有三方人馬!哎喲,那個黑幫争地盤老們也只能在電視上看一下撒,這,比那搞得大的多!先開始開過來好像三個連,後來恨不得來一個營!”

“喲喲!一個連就百把多人,三個連———一個營五百人吶!”

“這要真打起來了,老們這塊兒就出大名鳥!我要回去拿攝像機,這就算打不起來,那陣勢,也一定要拍下來!要搞快點,要不等下肯定有人來封路鳥——”

咳,全國各地都不缺岔巴子(就是多管閑事看熱鬧的人)!

這個路人嘴勁又大,一煽動,車上的司機都熄火下車醬看“百年一遇大事件”一樣看熱鬧去鳥。

犰犰個糊糊,聽着蠻新鮮,她有時候也蠻岔撒,跟着也下了車,反正現在她車卡這兒也進退不得。

犰犰其實心裏還在想,哪有他說的那吓人撒。我們社 會 主 義這好的治安,軍民和諧,部隊裏的就算再張狂,輕易能出動這多人?沒有組織紀律性鳥!人數上可能還是有些誇大其詞。

哪知,真到犰犰跟着這些先驅人群湧進街口———

犰犰震驚鳥!!

這跟電視上看到的“大型戰争片”有什麽區別!!

完全有“千軍萬馬”的氣勢!!氣吞山河!!

硬像打巷戰滴,房頂上都是當兵的!!

更可怕滴是,軍車還在接連往裏面開,他們這些看熱鬧的小老百姓已經被往外面趕鳥。當兵的也不客氣,“後面站後面站!”比警察橫!

那邊路口已經開始封路了,專門行走軍車。

犰犰他們已經被趕出幾個路口了,如果從空中俯視,這裏一定已經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圈內,兵甲霍霍!!

後來,據統計,竟然有近一萬官兵參與了此次事件!轟動全球!

因為,如果只是官兵圍城到也不會造成如此惡劣影響,而是——

“砰砰!!”

正當高犰一衆這邊小老百姓被驅逐似的往更遠的地方退時,叫人膽戰心驚的是!!——清脆的槍聲響徹武漢的上空!

高犰傻了眼,真敢打了?!!!

44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着祖國的大地,背負着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高犰這輩子估計是親臨不了真槍實炮的戰場鳥,不過,此情此景,也足以叫她明了俺們滴人民子弟兵有多麽滴雄壯氣吞山河!

事後證實,那聲響徹武漢天際的槍響,純屬擦槍走火。卻,足夠說明當時的氣氛有多麽滴劍拔弩張!

誰曾想,北湖一片普通民居,裏面,藏青龍卧霸虎!當然,也不是無跡可查。這裏一帶,原為清代湖廣總督府衙,周邊數裏住着的均為當年湖廣一等大員。雖歷經歲月烽火洗禮,已不複當年封疆大吏們府邸的輝煌,大多建築已遭毀坯,可,依然有五六間深宅保留下來,但均破損嚴重,最後還是被列為拆除的行列。

這五六間老宅裏,陳牧家在東,中間隔上四五家平常民居,就是高犰家老宅。說起來,這兩家還是不遠不近的鄰居,可是,确實不認識。陳牧是從小在這座老宅裏長大,老高家卻是自髙廻在此結婚後,就全部遷出此宅,高犰出生後更是沒來此地幾回。由此可想,陳牧對此地當然留戀更甚。

前文說過,由于金融一條街的興起,北湖地價直線飙升,那這塊黃金地又是被誰所有呢?正是廣州軍區武漢後勤部所屬。就是看中這塊地皮的商業價值,武漢後勤部決定開發此地,由此發出拆遷通知。

根據武漢地标建築相關管理條例,這裏畢竟也屬古跡,準許保留一幢完整的清代府衙。所以,早已經是暗潮湧動,初一住進了高家老宅,上下活動想得到的,就是這張唯一的“保留權”。而,陳牧,——此時,陳牧在新疆支邊,——陳家老宅,有人為他忠實守護。

所以說,部隊裏的事兒才叫真真複雜難纏。從上至下,派系多,實權遠遠大于虛職。

沈迦離家背景雄厚,可畢竟不在部隊中,困難重重。

為老陳家守宅的肖沅他們,就算是部隊中的老地頭蛇,可也有趕不上變化的時候。

廣州軍區自胡橋調往蘭州軍區後,唐全義上臺,廣州軍區內部就是內鬥的厲害。胡橋的、唐全義的、各方滲透進來的,明明暗暗,不清不白。

就說這武漢後勤部,頭兒叫張光伏,近兩個月才提拔起來的,如果硬是要分個派系,唐全義的人吧。

這人犟,誰的帳都不買,他看中的保留宅邸既不是高家,也不是陳家,于是一鼓作氣,給老子全扒了!

好嘛,*月18日晚,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出動了一個工兵連啊,星夜扒宅,免得夜長夢多。于是乎,引發了這場驚天駭地的大事件!

同時動手,卻兩邊告急!

老高家這邊,初一死也不開門,強行闖入之時,突然浩浩蕩蕩開進來三個連把老高家一圍!

“你們誰敢動手扒了這宅子,老子扒了他的軍服!”

“你哪方面的!我們這是按文件執行命令!”

“你管老子哪方面的,這宅子不能扒!”

——————好咯,這是西邊。

東邊,陳家老宅,更是火爆!

沖出來就是六七個肩頭扛星扛杠的,

“誰敢給老子動一下試試!”一個兩杠三星,只怕比他們的總頭張光伏官都大!何況,這裏最差也是個兩杠雙星!

不一會兒,更牛B,一個營,兩個營,三個營——注意,起步就是以營一級為單位咧!全都是從黃陂基地開過來,直 插北湖!

這下好,這下好,把搞拆的也激怒鳥!

反了反了不是!

老子正兒八經廣州軍區武漢分軍區後勤部的,行使文件辦事,你們這麽快部隊都調得過來,還不都是廣州軍區的?看現在聽誰的!

電話一通播出去,張光伏大腿一拍,還有這種事?!趕緊趕過來,這一看,已是擦槍走火槍響之時!張光伏虛汗直冒,事兒鬧大鳥!

大鳥,大鳥,真實滴是大到什麽程度?

大到的是,明顯看出什麽叫“弱肉強食”!

這麽多部隊從哪兒調來的先說不清楚,可,一個突發的轉變卻叫人看了又唏噓又驚魂!

三軍對壘,

左翼,如龐然大物的陳家,

中路,理直氣壯的強拆軍,

右翼,一先實力不俗,卻,突遇——

初一再精靈,是如何也想不到會發生這一幕,

當三方對壘,

突然,

“陳明才!你他媽怎麽在這兒!”

左翼一營級直指着右翼那領頭連長嚴厲叱喝!

右翼領頭連長一見上司,嚣張氣焰驟熄,“我,我——是指導員——”

“給老子趕緊撤開,回去再給你小子算賬!”

嘩啦啦,就這麽“官大一級壓死人官大N級壓衆人”,右翼三個連頃刻間“樯傾楫摧”!

勢力的天平一下高度傾斜至左翼,

初一明白這調人不淑,可無論如何要保住犰犰家的宅子,就算用自己一己之力!——

寧靜的小佛,一聲不做,就站在犰犰家老宅的大門門廊下,

眼中清冷如頂上一夕明月,

面龐清麗勝佛下青蓮,

老宅紅漆與他身上那襲藏佛佛袍交相輝映,又顯得小佛妖冶逆天!

軍裝們看着他,心魂震顫,可,不忘使命,

張光伏見風使舵,老陳家底沒摸清,今一看,勢力遮天!當下命令,拆西宅!

高犰的初一是被四五個戰士拖出門廊的。

沒人認得沈迦離,只覺這男孩兒似人似妖,穿一藏紅佛袍,裝神弄鬼呢吧。

拽!他不動。

拉!他不搖。

只有,打了。

渾身是血,依然抱住高家那露出朽木的門檻,——這是犰犰的家———

打了再拖,十指是被一根根掰開的,

血肉模糊,大男人們心想,打不死的,至多一個妨礙強拆的小混混,不過,這小混長的邪乎,昏厥過去了,口中還在不斷吐血,其實他們又使了多大力氣呢——

肯定不能打死人,只要拖開老宅,趕緊駕着就送醫院了。

轟隆隆!

百年大廈粉末灰塵,聲聲悶錘,記憶如幽靈漸漸飄散———

垮了,

老高家的老宅,垮了———

犰犰也,——逆天了———

肉血腥重的初一,生生挨痛打,

百年家宅,遭無情痛拆,

對面樓樓頂的犰犰,——生生看了個魂飛魄散!

是的,不誇張,魂飛魄散。

犰犰慢慢滑落在地上,淚,流不完,流不完,———當徹底陷入一片黑暗時,耳旁聽見的,唯有家宅頃刻倒,強軍蠻進,燒殺擄掠———

國破家亡!國破家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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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高犰的“野史穿越劇”喜歡往悲情上走?她還不是想上身到楊貴妃,上身到趙匡胤,不是媚妃就是蓋世帝皇,可是,生生被刺激得狠鳥哇,神經病一下沒扛住,上到了崇祯身上。

熟讀史書滴人都知道,崇祯這人,性格陰毒而被動,當年皇太極給他寫了八封信,他一封都不肯回,搞得皇太極老沒面子鳥,只好不斷地打進來鬧事。最終,鬧成了事。

他這才叫真真兒國破家亡啊!

李自成的流寇就在城門樓下,各個張着大嘴,我要吃飯,我要吃飯!

皇太極的鐵甲步步逼近,怒吼着,我要女人,我要女人!

崇祯兄殺妻殺女,一身淋漓鮮血依然威嚴下令:敲鐘,傳群臣上朝。

鐘響了,這喪鐘回蕩于紫禁城宮,良久良久,卻不見一個大臣跑來。

一個也沒有。

衆叛親離。

孤家寡人的崇祯,踉跄上了煤山。

在山頂,他看到自己心愛的太監們打開城門,李自成的流寇如潮水一般湧了進來——

垮了,國垮了,

散了,家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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