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1)
什麽時候的馬路大道最威武!無疑,停滿齊刷刷的軍用大卡時最激動人心,想想國慶閱兵時吧——
白日當頭,整個建設大道靜壓壓,尤其北湖一段更是肅整,莊嚴。
一輛黑色奔馳悄然行駛期間,猶如一抹黑色極光,反射的車窗看不到裏面的秘境。
鄭井親自開車。
小六只穿着軍裝襯衣,肩章扒了。犰犰自聽見初一醒了,人情緒似乎穩定了些,不哭了,很少說話。有時候她總皺眉頭,一皺,就是剮他們的心。知道她那是疼,可是不說出口。
說話的時候還是糊裏糊塗,不說“國破家亡”了,老談“明朝的體制改革”,憂國憂民樣兒。
後座,魏小白抱着神經病。
魏小白也是只着軍裝襯衣,肩章扒了。犰犰現在依然見不得軍人,可你把軍裝标志都卸了,軍綠色,她似乎沒有概念,可以接近她。
魏小白扒了下她額前的劉海,唇遞上去貼在她的額間。
“陛下,你身上戾氣好重。”低聲喃喃。
犰犰又要皺眉頭,小白趕着她要皺眉頭前牙齒輕咬她的額前,一個印兒。
小白是心裏難受得厲害的,犰犰以前多怕疼,你要像這麽咬她,她早跟你發火了。額前的肌膚最薄最嫩最疼。———可是現在她也不動眉頭照樣蹙起。
“朕又不是開國皇帝,戾氣不重。自古以來的亡靈都未得超度。改朝換代10次人口減半,隋末唐末恨不得十去其九,都是自相殘殺。——”
前面開車的鄭井握着方向盤的手不覺握緊。自相殘殺,———詞彙兇殘,卻包含真情為了認定的事、認定的人男人們“殘殺”已成本 能
車停了下來,正是當日高犰看熱鬧那個路口。
一人站在路邊。竟是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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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來一件樸素白襯衣,這還是頭次看仙子脫下軍裝,卻更顯風華。人如果有一種秉承于天的東西,那麽越樸素,反而,越靈氣。
從魏小白手中接抱過犰犰。犰犰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裙,外面給她裹着銀白牡丹暗花的細毛毯。
說實話,神經病這樣被抱來抱去,好像沒多大感覺。她是皇帝咩,被人這麽伺候着,習慣了,理所當然了。
抱着犰犰,胡來轉身離開,向她當日“觀拆樓”的大樓頂層走去。沿途有官兵,胡來微微用毛毯遮住了她的臉龐,犰犰像只小獸半眯着眼乖巧地窩在他的懷裏。她以為是散步。
這邊,小六走到車尾,打開後備箱。裏面,拿出肩章戴上,又一手拿出軍裝外套穿上。站在車尾邊,扣着軍裝扣子,眼光注視着胡來抱着犰犰走遠的背影。
魏小白下車後,人就立在車門邊,靜靜站着,也沒動,雙手放在軍褲荷包裏。眼睛,一直注視着胡來抱着犰犰慢慢走遠——
小六整理好軍裝,淡淡向胡來那邊投去最後一眼,微側身拿出軍帽,戴上,向小巷子裏走去。
一輛強勢奔馳,
一人從容向小巷走去,
一人立于旁,
奔馳後車尾還高高翹起,
立于車前那人,直到那雙白色身影消失在樓道,才淡漠轉過身,也來到車尾拿出肩章戴上。慘淡的很,只一道折杠。魏小白新兵入伍,僅為列兵。穿上軍裝。戴上軍帽。帽檐壓地較低。
一手按下奔馳車尾士氣隐隐的狂狷也向小巷走去
走在前的,
走在後的,
包括抱着那位走向大樓頂層的,
彼此間,始終一句話都沒有。
也許有那麽幾次眼神的互視,可也是那樣淡漠。
這也許是隊伍間僅有的幾次“同仇敵忾”,卻依然界限分明。
不過,絕對默契超群。
事先當然有安排,可是,寥寥幾語,都是精明人,點到為止。
分配都是有用意的。
鄭井為什麽要先一步進入“事發地”?
因為一,工兵是北京軍區的,小六的老巢咧。二,初一已經被送到了“重蓋”起的老宅子跟前。這是都有耳聞的,鄭井是沈家的女婿,小舅子被欺負了,鄭井理應撐這個頭!
魏小白慢一步進入,是為了“壓陣”
吳俣的那幾個狗腿已經被鄭井派人押到了現場,怕有人反或有人追回。小小少軍銜次得厲害,可,這無與倫比的身份———押出來的人就別想送回去!
外圍封路的人都是廣州軍區的,且,都是胡來的嫡系,進出自由,無人非議,理應胡來抱着衙內從旁“觀戰”。
啧啧,說個題外話,這要衙內将來好好**,她這只隊伍——咳,可不“戾氣殘殺”最高級!
胡來抱着她一步步踏着臺階上樓。
神經病始終半眯着眼,其間要伸出手來撓撓自己的脖子,
胡來見着她雪白手腕上一個清晰的針眼兒,眼黯淡了下。
“哪兒癢,”
“脖子。”
胡來伸出一只手給她撓了撓,
奇異地,那樣準确就是自己很癢的地方。
犰犰本 能信賴地看向他,
他也看着她,腳步未停,依然沉穩上着臺階,
“陛下,你信任我麽。”
犰犰看了下他,點了點頭。
他也點點頭,
“我現在要帶你去看一幕場景,你不能害怕,要堅持看完。”說着,仙子柔軟地俯下唇貼在了她的眉心,那裏,是她最容易蹙起的地方,“犰犰,你要聽話,一定要看完。看完了,你就知道,你的國沒破,你的家沒亡,你的人,還在。”
仿若有魔力,犰犰覺得心緒被一只溫柔的手輕輕地撓,輕輕地撓,就像他剛才給自己撓脖子一樣———舒服,安心———
帶着這種無以言說的魔力,直上頂層,卻!
有時候,“突破刺激”是需要強悍的勇氣的,犰犰還沒準備好——
當向樓下恍惚望去,———犰犰突然就從那層迷魔中驚醒!!
“不!!”
沒有驚叫,卻是比驚叫更讓胡來傷疼!
犰犰沉悶地一聲,如果聲音大,足以凄厲。
她一頭栽進胡來的懷裏,緊緊抓住他身前的白襯衣,指甲掐白,
“不!——”那樣堅決,那樣懼怕,那樣倔強——
試着換位想想,
如果你是一位親眼目睹自己“國破家亡”的帝皇,例如,你果真是崇祯帝。
在煤山上吊自殺前,最後投去的一眼,就是自己的萬歲江山被蜂湧而至的怒吼淹沒———卻,沒死成。
時光倒流,叫你仿若倒帶般,再看一次!
同樣的紅磚黃瓦,
同樣的鶴唳風鳴,
同樣的兵甲威吓,
同樣的血紅漫天———
承受不了!
只一眼,
高犰已經被那鋪天蓋地的軍綠,震刺得心神俱栗!
(看不到标點的大人們,是否是因為浏覽器或者其它看圖片模式的問題,因為,俺打聽了下并不是所有的大人都看不到标點呀。咳,揪心。另《高老莊第一部暗渡陳倉》明天就發書了哈,嘿嘿,阿正會在官網公布發書名單滴,請大家留意哈。最後,2012六一兒童節快樂,各位大朋友們,哈哈。)
49
鄭井一出現,在拆宅現場一位軍裝迎了過來,肩頭兩杠四星,還是個大校,年紀卻不大。他是總參二部的徐鳴義,總參二部即總參的情報部。此人年前才加的一顆星,要說此刻這塊兒軍銜最高的就是他了。這是鄭井的人。
走過來,遞給鄭井一支煙,鄭井銜住,微側低頭,徐鳴義為他點燃了煙。
“張寧說要過來一趟,問,還需不需要帶人來。”
鄭井微眯着眼吸一口煙,搖搖頭,淡淡說,“這都是韓應欽的人,這次,沒必要跟他搶。”
徐鳴義點頭。
鄭井眼光又滑向對面。
那邊,一座清代老宅跟前,站着幾個被反手拷着的軍裝,軍裝外套都被扒了,有幾個嘴巴裏還被堵着東西。
他們看見鄭井各個眼中先是一驚異!
蒲寧他們是開車回北京的途中被部隊稽查扣住的。付戍幾個則是在武漢海軍工程學院的寓所裏被抓。
被扣被抓時當然有厲聲反抗,“你們哪兒的!憑什麽扣老子!”
部隊稽查都是一口京腔,所以蒲寧付戍他們才納悶,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哪兒路的?
全部被控制在了晴川大飯店。也沒任何激烈手段,就是全關在一個套房裏,門口有荷槍的戰士守把,禁止出入。早餐還是好飯好菜送了進來。
“這是哪兒路的?”
“北京軍區的?——”
蒲寧他們也沒多說話,就算寥寥幾語也是壓低聲音。怕隔牆有耳。
幸虧肖沅當夜就乘機回北京了,這事兒詳情,吳俣那邊肯定已經得知。蒲寧他們也并不慌。
卻,沉住的氣在忽然早間八點左右湧進來全副武裝的戰士嚴肅戾狠的行動中驚怒到極點!!
不由分說,進來就是反扣!當然有激烈反抗無奈對方正兒八經特種兵模樣,而且人數占優勢。全扣了,軍裝外套也趴了,軍用繩索雙腕向後熟練一纏,打得結你怎麽扭動都解不開!雙臂一邊一位戰士,押着就上了軍用大卡。要喊要叫,黑布塞進嘴巴裏!蒲寧付戍他們算是恨透了心!
竟然被押到了這裏!!
重兵霍霍!
更叫人瞪大眼的是,———這是什麽速度!昨晚才拆的宅子,一晚上——又蓋起來了?!!
所以,你想想,當看到鄭井,———那種驚!——當然,瞬間之後就是一覽無餘的毒了!
好啊,現在想得通點兒了,北京的兵,鄭井———不過,又想不通,他老子實權在握,調兵不成問題可這北京的兵,就算以前是他的大本營,但是,鄭井半年前不是已經回去當他的軍醫了麽,更何況,現在北京軍區完全是韓應欽的天下,別說他鄭井,就是吳葑、吳俣的人都打不進去!———他憑什麽調得動這麽多北京的兵?!———還有更想不通的是,那宅子到底是誰的!
管那邊的男人們如何或驚或怒或陰或沉,鄭井依然吸一口煙淡然地望着那邊,
“都是哪兒的”
“中間那個叫蒲寧,總政組織部的;旁邊那個叫付戍,總後基建處的——”徐鳴義低聲說。
鄭井點頭,“吳俣的人———房主叫陳牧?”
“嗯,陳牧到不像個人物,就是總政老幹部處一個小書記員。三個月,前總政機關工作人員下基層支邊,他沒後臺,被分到了新疆最艱苦的伊犁州阿勒泰地區的清河縣,據說這一呆,要呆一年。嗯,這是才得到的消息———”鄭井聽他突然聲音下沉了下,微扭頭看向他,徐鳴義更壓低了聲音,“陳牧的工作關系現在已經完全轉到了新疆軍區,估計就在清河縣定下了。聽說是吳紅光辦公室親自辦的這件事,估計有白鶴筱的施壓。——”
鄭井沒做聲。這就對了,吳俣為什麽到現在還沒露面?白鶴筱———他是人沒來,啥缺德事兒都先做前面了。
或者,這麽說,陰着,一掃而清!
小少在部隊沒有直接關系,沒事兒,咱不急,擒賊先擒王!把最大的後臺吳紅光罩着就行了!
你把你兒子看好,打了沈家的人,就要付出代價。
代價就是,他那幾個猴孫,非得在現場給咱把戲演回來,你兒子這時候最好別去丢醜玩救人,否則,連他一起按着“演戲”給沈迦離出氣。
再就是,這個屋主也沒那麽便宜了,既然已經在支邊,就——一輩子在那兒呆着吧。為人民服務一時,是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服務一世,也是為人民服務。
小少和此時的鄭井想法大致相同。
說這個陳牧沒背景?——他一個中校,一個小小的書記員,這麽多上校護着?——事實上,當吳俣得知陳牧被永遠“下放支邊”,——二爺激憤地恨摔了幾件宣德瓷器!!———難以置信吧,二爺一向穩重,形于外的狠毒與瘋狂———倒像這個陳牧才是他們中的主心骨——
當然,這個時候,誰也無法深入發覺這些,呵何,止二爺——“拆房”事件就是個開端,之後,你待看那明争暗鬥,血雨腥風!———
此時,白鶴筱打壓陳牧也完全就這次“拆房事件”本身,至于,到底對方水深何如,确實不至于深入。
鄭井又看了眼身後,不遠處,魏小白并未走進現場,他默默站在某個房屋廢墟的門廊下,
這個位置真是極好,
視野既可以看到整個現場,又隐蔽,不會叫更多人看到自己,特別是左邊吳俣的那些人。更關鍵,他稍一擡頭,能看到頂樓那兩個并不分明的白色身影。
鄭井嗤笑,白家人真不愧為玩陰的祖宗。大的,不露面,千裏之外,就那麽陰了一個人的前程;小的,隐着。鄭井了解魏小白的心思,這次他不出頭,因為他就要入伍,一先就這樣張揚,不利于他以後深入這灘水後怎麽玩花樣。
嗯,還有這個初一———
鄭井又看向老高家重建門廊下盤腿坐着那尊小佛,——依舊一身藏紅的佛袍!廢墟中,靈神不似真人!!
這他媽真是個打不死的孽障!
你說他都瀕臨死亡多少回了?!回回跟閻王調個情就回來了,只怕,現在連閻王都制不住這只妖孽了,不敢收——
鄭井看向初一,眼色更沉。
最邪氣是他,
可不得不說,最深鑽入犰犰心神的還是他,
他醒來,聽說了計劃,只淡淡說了句,
“我如果是崇祯,就恨不得扒了李自成的祖墳。拆宅子前,做個碑豎在那宅子的前面,先砸了。犰犰看了,會舒心的。”
好了,為什麽到現在“演員”都上場了,“戲”還沒開演呢,————鄭井把眼光又投向左邊那陳家老宅,———說實話,現在誰的眼睛沒盯着那兒呢
因為,工兵們在豎碑。
好大的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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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犰的眼睛其實不小,可是膽小或者做壞事的時候,特別小。眯着,但,放着賊光。
此時,高犰的小賊眯眼就從胡來的袖子縫兒中露出一點兒。因為聽見仙子在她耳朵旁像逗貓兒地說了句,“陛下快看要扒李自成家的祖墳了。”
這一看,高犰爽了。
那麽大一塊石碑被重型機械手瞬間砸得粉碎!
再一看,是左邊!———不是俺滴L江山咧!
高犰趕緊看向右邊,哇哈哈,她的小佛安然無恙立在門廊下,眼神淡定地看着敵寇家園。
小賊眯眼睛蹭出光來了。
———戴笠的墓被農民炸掉之後發現裏面神馬值錢的東西都木有,只有燒變形的左輪槍一只,還有個鐵片子,都扔了。可惜了那個鐵片,它就是乾隆最喜歡的九龍寶劍。農民不甘心空手回去,就把棺材扛走做了個木桶用。估計不會裝水或米,裝米應該是裝米和水的将來時:尿與糞也———
咦?戴笠是誰?
此時衙內的思維已經徹底混亂了,見着毀墳炸墓的,她腦袋裏本能就想起剛才那個情節。可惜,細節想這樣清白,戴笠是誰到不清楚了,因為,她是崇祯咩,戴笠是多少輩兒以後孫子的孫子的孫子———
不過,衙內此時不介意腦袋裏奇奇怪怪的念頭,“朕心甚慰”咧,看着我的江山永固,仇人的賊窩嘩啦啦如大廈傾———
重型機械手一榔頭下去!——砸在蒲寧、付戍的心上,血淋淋!
工兵神勇,建房子神速,拆房子更是如猴子拔毛下來的神兵,頃刻間,夷為平地。
———新朝末年兵臨城下,有人給王莽出主意說,要是全城都哭會感動天,敵兵自然退卻。于是王莽下令:“誰哭得慘誰就當官。”長安城哭聲震天如喪考妣———
現如今,照樣有種“兵臨城下”之感,雖然是她的将她的兵,可她依然希望聽到哭聲。——
“要是有人哭幾聲就好了。”衙內糊裏糊塗喃了句。莫怪她,神經病曉得什麽叫荒唐什麽叫不荒唐呢
不過,仙子就不一樣,就算腦袋燒焦了人家也知道什麽叫荒唐什麽叫不荒唐
但是,
這個時刻
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她要天上的月亮你不還得跟她去摘?
“要是有人哭幾聲就好了。”
突然樓頂上傳來一個男聲,清雅沉定,稍稍聽,帶有幾許愉悅。
都擡了頭,可惜,沒有看到任何。
沉寂片刻,
忽聽見——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孤魂随風走。
天庭遠,冥州近*** 情,魁星隕落。
錯、錯、錯。
皮如舊,骨空瘦,
前世閨閣消息透。
新花落,舊葉多,山盟雖在,魂魄難托。
莫、莫、莫———”
這是哭聲麽?這是比哭聲更如泣如訴!!
聲音清亮,
聲音又如鬼魅,
回響墟房殘瓦間,
直灌人心!
魏小白驚聲鶴唳,哀婉凄絕,不怕天,不怕地,不怕人言可畏,一種由心而泣,一種由心而訴。
犰犰聽得賊眼星亮,望着湛藍天空,臉龐,動人心魄的美——
魏小白已轉身離開現場,
現場無人知道這是誰在泣訴,
無人明了這是為何要泣訴,
更不得知,頂層又是何人清音直下,
整場戲,
前激烈,
後魂凄,
仿若不在人間,
只看得人如夢似幻。
就連蒲寧、付戍都掩不住心中的驚茫,随後,精光乍現,———這出戲到底演給誰看?!!
演給誰看,已無人得知。
真正的“帝皇”已經被送往醫院。
物是人非。
依然同濟那個手術室,
二十多年前,小小的高犰也是穿着這樣淡藍色的手術服,如此光光個頭安安靜靜躺在手術推車上
媽媽說:犰犰不怕,出來了媽媽把勞勞帶來。
勞勞就是犰犰非要揪着小耳朵拖回家的小野兔子。
犰犰點頭:媽媽,我要把勞勞頂在頭上,做我的頭發。
說得卓璇多傷心。
可想,當髙廻在此看到這一幕,如何痛徹心扉。
卓璇已經走了,他們的女兒卻再次躺在了手術車上。
“犰犰,”
一身風塵仆仆,髙廻從高原萬裏奔襲趕來。————高教授因一直在高海拔地區工作,臉龐已黑瘦,卻,更顯五官輪廓精美潇灑雅致漸褪,更是一種蒼茫淩厲之感。然而見到心愛的女兒,叫他寶貝入骨的女兒———驚急中是強烈的脆弱。
犰犰轉過頭來看爸爸卻已經是不認得她是崇祯誰也不認得
饒是在途中,白鶴筱親自去接他,已經将大致情況告知一二,可當真親眼見到糊裏糊塗的犰犰———高教授禁不住熱淚盈眶。
走近,
犰犰還是乖乖的模樣,
高教授摸了摸女兒的頭,還不是深深的自責,沒有照顧好她啊——
高教授從腳邊的皮箱裏抱出了一只小灰兔子,放到犰犰的手邊,
“摸摸吧,出來了,它給你做頭發。”
犰犰歪着脖子摸着,微微笑。
高教授眼淚都流了下來,滴在犰犰的手腕上,髙狳忙走過來扶住爸爸。囡囡也是急忙從朝鮮趕了來。
“爸爸,楊叔叔也看過犰犰的片子了,說這個手術很安全,摘除那個小血塊就行了,您別這樣難過,搞得犰犰好像——”
高教授看向小女兒,“我知道,我就是過不得她這樣,你說一直好好的,上哪兒摔的?”
聽見高教授的話,這一衆她的隊伍哪個心裏好受?
當然,全體到場。
說句題外話,這個時候照全家福最好,因為,沒有任何人缺席。
東東就是這麽想的,不過,此時,他有更重要的事,
就見他提哩着一個塑料袋,忙走到手術車前,
“陛下,陛下,不管你記不記得,我給你把煙搞來鳥,你摸摸,然後我馬上就寄去加拿大,你大表姐還等着這了願呢。”
說着,往外掏哇!
衆人本來情緒蠻低落滴,這一看,又真哭笑不得,
你當他拿什麽來哩,全是“特品黃鶴樓”!
東東對他姐那是真好,犰犰回家拿煙,他還怕不夠,又托他的富貴朋友連天又搞來幾條。正好!這個時候來了她的願。
犰犰真摸啊跟摸兔子一樣。
摸完,東東又一條條放回塑料袋。整個過程,荒唐,可是又暖心。
糟心的犰犰被推進去了,
推車後,一只小兔子追逐了幾步,也停住了腳。回頭張望,——也許兔子眼中是這樣一幕,
高大的人們,各懷鬼胎,
當然,兔子是不知道,走廊上這一幕,堪稱史上最牛帥“等病人出”一幕,
你看看,有一般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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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場面,荷蘭妹妹是不得錯過滴。
荷蘭背着蠻大個包來,裏面都是卷子,各種試卷,考研的,考四六級的,甚至考廚師的。
風塵仆仆。(這樣說來,現在趕到醫院的,誰不風塵仆仆?)
荷蘭一來,隊伍們她不得搭理,她都不熟。直奔高教授,先略帶谄媚地,“高叔叔,犰犰吉人有天相,這次開刀,必定能越開越機靈。”握着高教授的手不放。
高教授本來心情悶郁的,被這孩子一說,也不覺笑了起來,“犰犰最舍不得你這個朋友了,她忘了誰都忘不了你,———诶,對了,荷蘭,犰犰一直跟你在一處,她這腦袋什麽時候摔的你知道麽?”
荷蘭妹妹多精,來時已經做好充分準備,猜準會有這麽一問!
她當時還琢磨,如果是犰犰滴隊伍問起這,她以“犀利”滴“不熟”滴眼神“敷衍”之,反正死也不說。
如果是高教授問起咧———這個是不能搪塞過去滴,只得說在旅游途中,犰犰确實出過一個小意外,可是,她當晚就醒了,并未“間歇性穿越”,而是喪失了喪母之後的記憶。荷蘭老老實實告訴了她失憶的內容,可犰犰怕大家擔心,硬是不叫明說,還說既然自己并未“穿越”,說不定過兩天就好了的,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兒。
荷蘭覺得自己這麽說并未說謊,只是暫時說掉了“部分事實”而已,因為,她充分了解衙內,“生娃”大計,高犰絕不容動搖之!況且,現在衙內已經得到治療。荷蘭也是充分衡量到衙內目前的狀況才敢如此說,如果衙內腦子裏的血塊十分嚴重了,荷蘭老早把吳筆帶來一五一十坦白鳥。現在,唯一叫荷蘭憂心的是,要是她這一開腦袋瓜,血塊一摘除,———鬼曉得這死衙內又跳到哪個階段?————咳,只有随機應變鳥。當然,随時保留“坦白”滴可能性,先“保守”這樣說之。
“什麽意外?”髙狳問起。
荷蘭心裏翻個白眼,高教授問她她才說!
半天她也不答。隊伍們算看清楚鳥,怪不得她跟犰犰這鐵,一樣嘎得不聽見!
“什麽意外?”诶——高教授問了咩,
荷蘭擡手輕撓自己臉龐,有點小尴尬地瞄着高教授,“撞電線杆子上了。”聲音不大,像怕丢衙內的醜。
啊,呸!!
也許隊伍們一時還難以相信,可,看高教授瞬間又無奈又可氣又心疼的,———難道以前有過這樣的事兒?
莫說高教授,就是高狳都像嘆氣般,
咳,別說電線杆鳥,高犰原來撞擦得透亮好像沒玻璃的櫥窗上都能撞暈!頭上鼓蠻大個包!!
“這要撞多厲害啊——”
東東在一旁“感嘆”了句,荷蘭立馬投以“淩厲”的眼神,東東趕忙低下了頭。
荷蘭又乖孩子一樣扭過頭來,看向高教授,“高叔叔,我敢對天發誓,我要當時就知道犰犰腦袋裏有血塊兒,就是按也要把她按在手術臺上!”噗!以為衙內是白斬雞,手起刀落,血塊砍下來鳥?呵呵。
這是鐵铮铮的實話!!絕對發了誓後不遭天打雷劈。
咳,荷蘭這樣說,這裏誰都無話可說,因為,明明都知道她在失憶,他們不都和荷蘭一樣,哪裏想到她會這樣嚴重,腦袋裏有血塊?所以,此時每個人心裏真正想追究“怎麽撞的”到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全深深自責着,怎麽就這麽放過了——
荷蘭妹妹圓滿完成了“詢問”,退回到東東身旁。
啧啧,你看此時這個陣型,———如假包換,派系分明!
隊伍們,一個一個,獨立!獨立!獨立!各成風景。
高狳當然跟她爸爸站一處,
剩下的,就荷蘭和東東一人抱一包兒窩在最旁邊的長椅上鳥。
“好哇,你膽子粗,在高叔叔跟前扯謊。”東東小聲點頭說,
荷蘭尖高跟兒已經翹在他腳大拇指上方,歪着頭咬着牙,“是不是要我踩下去?”
東東也沒縮回腳,不過抱小心滴,“好好,我瞎說我瞎說。”
荷蘭嫌他煩滴瞟他一眼,接着,又嘆了口氣,“衙內已經拿到四個人的JZ鳥。”
東東忙問,“哪四個?”
荷蘭咳了一聲兒,手擱在下巴上,眼睛看着手術室門口,卻像蚊子哼,“你給老子鎮定點,曉不曉得現在幾多人在看着你我!”
東東假嘛假整理了下自己抱着的袋子,也像蚊子哼,“曉得曉得,這一個個如狼似虎滴,其餘的還好說,我都不熟,跟你一樣打哈哈就完了,魏小白咧?那是我正宗姐夫哥。”
荷蘭“啧”了聲兒,看他,“你這容易就被收買?我就曉得魏小白給你的好處最多!你要敢背叛衙內,看她醒了不咬死你!”
黃東東也學她手支着下巴,“我怕她咬死我好不好,放心,我怎麽得瞎說。啧,魏小白要去蒸馍馍鳥。”
“蒸馍馍?”荷蘭好奇地側過頭看着東東,
東東一幅好笑的樣子,“你不曉得,魏小白被分到一個炊事班,他這幾天氣死鳥!”
“啊?!”
荷蘭不禁看向小小少去,
魏小白雙手環胸靠在手術室門邊,微仰頭就看着那手術室亮起的紅燈。姿态潇灑又專注。
荷蘭直啧啧,如此妙人以後要背着大鐵鍋跟馍馍包子為伍——真是折騰死個人!
“在韓應欽手下?”
“這就不曉得鳥。如果在韓應欽手下,你想,魏小白會不會在飯裏下毒?”
東東又看向了韓應欽,荷蘭妹妹的眼光也順着溜過去,
韓帥坐在他們斜對面的長椅上,右腿壓左腿,也是看着手術室方向。不過,淡定而大度。
“可能會有這個心思,不過,手段,可能還要毒,魏小白咩。”荷蘭妹妹點頭。
“你說,衙內屋裏這多當官滴,哪個最黑?”
“你指哪種黑?”
“啧,當官的都貪,黑心爛肝,搜刮我們民脂民膏!”
“這到不會,他們都到這個程度鳥,要什麽沒有?不過,你要說貪,我倒覺得,那個小和尚有點貪,他收的好東西不少。——”
又都看向比他們坐得還遠的初一———
初一小佛美麗地坐在遠遠處,遙遙望着手術室,位置正好和魏小白一頭一尾,恰似衙內的兩個幺兒,左右相向。
“白鶴筱不黑?跟他進貢滴只怕全國第一,無人企及。”
“這也要看他瞧不瞧的上撒,你送個女的看看?”
眼神又都飄向小少———
小少出人意料站在離他們最近的地方,出人意料正好看向他們!
東東忙一笑,荷蘭看他一眼,面色如常,轉過頭來,
“這個最陰,身份又最高,你莫被他吓着了啊,什麽都水了出去。”
東東假嘛假低下頭摳頭發,“他我才高攀不上咧。”
“咳,說起來,要沒有後來這些鬼事,衙內就跟胡來和鄭井老老實實過日子也蠻好。一靜一動,一南一北。啧,少cao幾多心。”
東東微擡頭,看站在走廊上的鄭井,翩翩風度,飒爽英姿,
又看向坐在靠近手術室第一張長椅上的胡來,啧啧,清隽高潔,仙子靈秀———
最後,東東嘆了聲,“犰犰硬是豔福不淺吶———”
咳,這兩只鬼哦,
還說曉不曉得現在幾多人在看着他們?
他們兩個人把這一圈兒王侯從頭到尾說道個透鳥!跟衙內一個德行,2B+小 市 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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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高犰主刀的老先生叫王芳。別看人家名字女氣,那名聲,卓璇活着也得尊聲兒老師。
老先生動手術時有個習慣,喜歡邊聽戲邊動刀,而且,聽得還都是樣板戲,什麽《紅燈記》、《沙家浜》、《智取威虎山》,做到特別嗨時還會跟着唱!這也叫情 趣不是。
高犰這臺手術真叫小兒科,王芳老先生做得十分順利,當然,成功切下那小血塊時就唱道“這一帶常有匪出沒往返,只盼深山出太陽,管叫山河換新裝,誓把反動派一掃光,把剝削根子全拔掉!”——嘿嘿,那叫一個大氣!
出來了,老先生手裏拿着一個托盤,手上還血滋拉呼的。
高教授看得揪心,這都是犰犰的血!
可老先生不揪心,誰的血在他眼裏跟豬血都差不多。
“諾,小高,看看,這就犰犰腦子裏那個血塊兒,哎喲,我說不着急吧,沒事沒事。”一口唐山話。
高教授當然忙感謝了幾句,老先生才要轉身再走進手術室,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喊住了他,
“爺爺,等一下!”
都回頭看過去,
造孽!
初一從袖子口掏出一個紅梅瓷的小罐罐,捧着走過來。———他喊王芳“爺爺”确實不矯情,是這個年紀咩。就是這樣個品格,這樣個樣貌,這樣個——行為——把王芳老先生都微怔住鳥。
“能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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