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4)

後來,她沒那個板眼洗了,只能靠他。

開始當然很尴尬很羞憤,後來為了舒服,他看上去也沒有歪心,反而還蠻過細,也就習慣了。

“這個木盆太小了。”

她的嬌氣病總會犯。

其實木桶不小,她肥白的身子沉在水裏,正好。坐着,側躺着,都不委屈她。就是不能趴着。可你說一個這大肚子的孕婦,要趴着作甚?

可她不幹,還嫌小了。

以前說“這個木盆小了”,還只是蛐蛐兒,還有點委屈。

慢慢,“這個木盆太小了”。————加了個“太”。膽子大了點。

後來啊,“這個木盆太小了!”———完全就是得寸進尺,無理取鬧了。

陳牧一開始不搭理她。

可她說多了,洗一次鬧一次。

其實,跟她洗澡,別說動歪心思,———真的一點那心思的心情都沒有好不好。

給她洗澡,實在是艱難。

雖然能理解這也是懷兩胎,她也艱難,情緒極其難以控制,可是,———陳牧想,這要不是在這裏,就算在她家人身邊,照顧她幾天,也會搞得人心情煩躁。太嬌氣了,而且想着法兒跟你鬧。

犰犰時常就會坐在澡盆裏哭,指着自己的肚子:你拿個刀子把它刨開算了,我不懷了!

陳牧就說一句:這是你說的。真去找刀子。

犰犰一下站起來,就在澡盆裏瞎踢,踢得到處都是水——

陳牧拿着刀站在一旁,眼色陰沉,單薄的軍裝袖子卷着,渾身都是水———

她哭累了,又抱着肚子慢慢坐進去,眼睛紅紅的,望着那邊的陳牧,

水都被她踢沒了,不至于冷吧,有火爐呢,就是水少了,不舒服。

陳牧眼色越來越涼。

奇異的,看久了他的涼薄,犰犰反而不稀奇了。

她還是一直望着他,又越來越可憐。

陳牧眼光一移,把刀子放在桌上,出去了,

不一會兒,一盆又一盆微熱的水又倒進澡盆裏。

再給她洗。

她還說“這個木盆太小了。”

陳牧當她是個害蟲,看都不看她。

反正,怎麽說,

犰犰也沒去思考,陳牧為什麽要這樣“任勞任怨”般伺候她。她忙着鬧情緒去了咩。

陳牧呢,也不計較,好像習慣性在養肥一個東西。

兩人,吃同桌,睡同床。犰犰肚子大,占的床位都比陳牧多。

偶爾,她會撐着将軍肚出門溜達一下,

看陳牧種菜,

逗逗小雞仔兒,

不錯,這裏确實過着一種“農家樂”的生活。

她心情好,小雞小雞追着後面叫得不曉得幾親熱。

心情不好,大着肚子非要攆着那小雞仔兒跑啊,非要踩它。

有次攆啊攆還滑了一跤,吓死犰犰了,又疼,哭死!

這次哭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哭得傷心極了,主要是太自責。自己貪玩呗,要把兒子們摔成咋樣了———越這麽想哭得越傷心。

陳牧見她哭個沒完了,實在無法,只得把那件綠綢緞拿出來,她又不要了。綠綢緞丢在一邊。

後來,陳牧出去了。

她一人坐在床上哭也确實哭到極限了,

肚子餓了,出去想要陳牧弄吃的,

犰犰雙手扒在門框子邊,醬做賊的倚着往外一看———

蠻多砍得整齊的木頭條兒,還有鐵絲,

那邊有個雛形的大東西——陳牧蹲那邊敲敲打打,———

犰犰撅着個嘴巴要笑不笑,

是個大澡盆。

81

當年,李闖兵敗跑到九宮山,該地農民程九伯跟李闖姿勢不雅地在泥地裏打滾。李闖騎在老程身上拔刀,泥糊住刀鞘拔不出來,老程外甥金二狗正好趕到,一鐵鏟削掉了李闖半個腦袋!

這叫什麽,再牛的霸王也有被鼠輩撂倒的時候!

當然,這裏也怪不得王侯們無用,只能說咱祖國“地大物博”,多的是“地廣人稀”的旮旯角,恰恰,陳牧隐着這地兒更是個連鬼都不想來的地兒,人家又在這犄角裏能自給自足豐衣足食,相當于與世隔絕。就連唯獨一次送到香港給髙廻報平安的信息,人也是心思細致,不留分毫蛛絲馬跡。莫說隊伍們發動百萬雄師海陸空翻查,其實,吳俣他們也找不着他,他們也知道,陳牧“想成”的事情不多,可一旦“想成”,必成。

現如今,人心是浮暴的,處處都有種随時蹭火的可能。荷蘭妹妹卻心平氣和,一來,她的憂患小宇宙在衙內失蹤那日就無爆發之相,再,又收到“報平安”信息,更篤定了荷蘭妹妹心中所想,這又是哪一路數變 态被衙內招惹上了?估計兇多吉少———注意,變 态兇多吉少。

荷蘭妹妹把她這種良好的心态分享給了黃東東,黃東東仔細研究了那套“聖衣”後,也得出了相同結論。

哪套“聖衣”?咳,就是衙內失蹤那天穿的那件柔黃連身裙呗!陳牧将它洗得幹幹淨淨,又疊得整整齊齊,作為“平安”信物送到了髙廻面前。從此,真正一“聖衣”也!

可不“聖”!

來人見着就要摸摸,摸摸完,眼睛就要紅,紅了後還要聞聞。——

真的,每個人都聞了的,荷蘭妹妹當時還頗為好奇地問黃東東,這是準備聞衙內的體香麽?

東東頗為不屑地橫她一眼:早八百年就洗沒了,還體香,——他們這是聞衣裳用啥洗的,看能不能判斷出基本方位。北方、南方,皂角的味兒不同。

“這麽神!”荷蘭妹妹眼睛瞪大。東東卻嘆了口氣,“聞出來的一致結論,用的是奧妙洗衣粉。”荷蘭當場就給了東東一拐子,“衙內喜歡碧浪的味道。那人真龊。”

确實,這件“聖衣”被人翻過來整過去研究了不下千百遍,還被送到公安部全方位“鑒定”,得出的結論,———确實用的是奧妙洗衣粉。咳!搞死人。

不過,這件衣裳也着實看出些門道。

衣裳一送來,首先,那疊法,是衙內疊衣服的手法:任何衣裳都是,攔腰一折,左右一折,上下一折。————說明這衣裳是衙內親手疊的。——疊得很從容。

其次,依然屬于疊法。袖口那裏,衙內喜歡整齊翻折在內裏,不露出。這件,連袖口折印都是她通常折進的分寸。———再次說明這衣裳是衙內親手疊的。———疊得很認真。

她疊得如此從容,如此認真,才叫正常。衙內對衣裳的折疊有輕微強迫症,不疊成那樣,她不放進櫃子裏,極其嚴格。

說實話,這些熟知她生活習性的強人們終是稍稍松了口氣滴。她都有閑心思這麽“強迫症”地疊衣裳,估計,沒吃多大虧。

不過,依然心疼吶。

擺明不可能在城市,甚至有人煙的鄉村,要不,早被翻出來了,肯定藏着哪兒鳥不拉屎的地兒。可是,又能用到奧妙洗衣粉,估計也有一定生活條件。但,依舊艱苦啊,想她還挺着那大個肚子——

最心如刀割莫過于高教授,可是,高教授此次呆在香港卻謝絕了任何隊伍的拜訪。心氣兒髙,意氣兒硬,如此危難時刻叫人真正看出了一個男人,一個為人父者的堅韌與不屈。內心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依舊理智大氣地處理着樁樁件件,照顧好眼前的小女兒,盡力心态理性地看待大女兒這次“失蹤”,不亂陣腳。

“荷蘭,能拜托你一件事麽。”

荷蘭這段時間一直呆在香港,就算跟髙狳再不對盤,現在衙內家處于如此境地,一定要伸援手的,雖然,高教授沉穩地能将每件事安排妥當,荷蘭依舊還是希望能搭個下手,盡自己一番心意。同時,東東也是如此。

髙狳依舊卧床,身體還非常虛弱,得知犰犰的情況,看得出一度甚至撐不住,不過,囡囡也是堅強,不能叫爸爸再擔上一份心了!硬挺了過來。

這些,荷蘭都看在眼裏。原來說是“除非她永遠閉了眼,自己才會進來看她一眼”,現在,——高教授不在,幾乎都是她在病床邊守着。但是,她也不跟髙狳說話。荷蘭心想,我這樣,完全是為犰犰,不幹她髙狳一分錢。

今兒個,髙狳主動找她說話,——荷蘭正在倒開水的,淡淡瞟過去一眼,

髙狳也是有個性,不會因為拜托她辦事就态度上放謙卑柔弱,人虛弱的是身體,性子上改不了,聲音依舊清淡冷靜。

荷蘭也是個怪種。此刻髙狳要是“柔弱可憐”地拜托她,她還瞧不起,堅決不幫。就她這麽個嘎性子,荷蘭還瞧得上,覺得不丢人。

“嗯。”荷蘭如常倒水,哼了聲兒。

就見髙狳打着點滴的手稍顯艱難地在枕頭底下摸了摸,摸出了一個錢夾,再想打開錢夾又有些艱難。荷蘭冷着臉傾過身去幫她打開錢夾,

“那張工行的卡。”髙狳說。荷蘭還是冷着臉抽了出來。

“麻煩你今天幫我送到會展中心。那裏每年這一周都有個‘英恺醫學基金’募捐,我媽媽是基金會會員,每年都會捐款。往年都是以媽媽的名義,今年,———以犰犰的名義吧。”

荷蘭沒說什麽,把卡收了起來,她明白髙狳的意思。

荷蘭也知道這個捐款,犰犰原來跟她提起過,說,這個捐款對他們高家意義蠻大,就算卓璇去世後這一兩年,高家也一直堅持着這個事兒。

咳,嘴上不說,囡囡心裏也有些急出無措感了,“以犰犰的名義捐”,這是求個“積德解難”吧。荷蘭內心裏還是欷歔不已的。

下午,荷蘭就跟東東去了會展中心要了了高家這個願,

卻!

荷蘭萬萬是沒想到,叫她見到了一幕讓人火冒三丈的“奸情”!!

荷蘭氣得手直抖!!

82

“咳,犰犰就這麽被擄走了,不曉得又到哪個山鄉僻野去禍害人了。——”東東邊開車邊搖頭感嘆。

荷蘭坐其旁,扭過頭好好瞧了瞧東東,“我覺得你現在最應該關心的是,等她一回來你怎麽跟她交代你和吳筆的奸 情。啧啧,長能耐了,東爺也會上小姑娘了。”

這一說,東東立即紅臉!——真紅臉!

方向盤往旁邊一打,車驟然一停!

“荷蘭,你今天要再跟我提這些,我真跟你翻臉!”

荷蘭怕他?睨着他,“走不走,不走我下去打車。”

咳,黃東東一輩子就被高犰個神經病“欺壓”了,連帶着,她這些狐朋狗友都慎住了!

哼,爺兒們不跟這些個娘兒們一般見識!每個月都流血七天了還不死的生物,在這個星球上本來就是逆天的存在,跟她們扯個鬼!東東沉着臉繼續開車。

荷蘭無感,看向窗外,思索另外一個問題:犰犰現在在做什麽呢?深山野嶺,也沒個娛樂啊———(恰逢,荷蘭在思索神經病“娛樂什麽”時,千千裏之外,二犰同志正抱着大肚子攆小雞兒玩呢。)

“咳,真沒良心!”東東突然還是啐了句。

“說誰呢!”荷蘭扭頭就瞪他,

東東斜睨她,“沒說你。我說高犰。我一哥兒們得了癌症,彌留之際我們這些熟識的朋友去送送,高犰當着那哥兒們面說什麽,‘他死後別說他得癌症死的,得說他得艾滋病死的。’活活得把那哥兒們立即就氣嗝屁,她還振振有詞,‘只有這麽說才沒人敢打他老婆的主意,他老婆多漂亮啊。’———我之所以突然想到這些,就是覺着跟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女人處久了也沒壞處,心裏無比強大了呗!”

荷蘭讪笑,“扳回一成感覺爽了?”

東東睨她一眼,“爽了!”

反正,兩人一路打嘴巴官司到了會展中心。

今日會展中心內霓裳紛纭,正值香港時裝周,大牌雲集,潮範兒十足。

荷蘭和東東彎開那些紅地毯、閃光燈人群,取旁道側門進入。主道,一輛輛黑色豪華加長座駛入,停下來,出來一個就是一陣閃光燈亂閃。看秀的比走秀的大牌得多。

要不是衙內這事兒心頭壓烏雲,好容易碰上這岔兒,荷蘭肯定要随性觀賞一番。可現下,當務之急是給衙內趕緊“積了這德”,荷蘭和東東并未駐足,心無旁貸,直朝裏走找“基金會”。

通過詢問,順利找着那地兒,荷蘭擡頭看那名牌,剛要扭頭跟東東說“就這兒——”———荷蘭人定在那裏!

東東還奇怪呢,怎麽說着話的人突然就頓那兒了,就見荷蘭看着那邊,———眼,越眯越細,越細,那內火越旺,毒辣辣的!

東東順着她眼神看過去————這一看,東東都愣了會兒。———龔曉躍?———

東東北京那“高老莊”裏頭可有龔曉躍的心意,這位爺他還算熟,不過,真還是第一次見龔曉躍穿便裝的模樣,———boss Selection的襯衣、西褲、軟皮夾克,簡潔幹練,低調沉穩的奢華感随着這位爺淡漠又隐帶玩世不恭的淺笑層層化開,軍人的大氣又擱那擺着,着實極品。

關鍵不在龔爺,——東東也曉得,叫荷蘭如此“毒眼相看”的,是他旁邊站着的這位美人兒。

犰犰家的美人兒夠頂天了,所以,再見美人兒,東東已沒有往日的驚奇感。當然,這裏也不是“美不美”的問題,而是,——她站在龔曉躍的身邊,兩人雖無肢體上的直接接觸,可,給人那種強烈的“天造地設”的融洽感———刺眼!摳心吶———

是的,客觀而言,如此出色的男人,身邊當立如此出色的女人。

女人絕沒停留在簡單的皮囊美麗上,主要是,氣場很正。同樣委婉中嵌些冷淡,又不至于傲人于千裏。她看向龔曉躍時的眼神很柔美,卻也絕不嬌氣,有主見有骨頭。

女神。屬于這個範兒。

荷蘭尤為想得心疼。

犰犰沒懷孕時,跟那女神上去拼一拼,憑着衙內舊時貴族氣,也能拼個一二出來。

可,現在,犰犰懷孕了。

不是沒見她那尖醜的肚子。是的,愛她的人愛死她,她穿成糟糠人家也覺得她美若天仙。

但是,客觀!!一定要客觀吶!!

一個大肚婆拿什麽跟外面的鮮亮驚豔去比!

怎麽就這樣現實?衙內的生活不該這樣現實。

衙內的隊伍不該對她死心塌地麽,不是簡單意義上的“死心塌地”,應該近乎苛刻!你怎能叫一個女人站在你的身邊如此奪目,你又怎能将你卓絕的一面袒露在另一個女人面前,毫不吝啬地将你的光芒與她同享?———這些,不都該,只屬于犰犰麽————

東東都覺刺眼。

他們似乎在與友人交談,有時候女人會微側頭與龔曉躍說幾句話,龔曉躍會稍低頭聽,然後淺笑,點頭。

等着在看一場秀吧。不斷有熟人在與他們打招呼,走過來,交談。兩人仿若是核心。

進場了,

龔曉躍微擡手護住女人的腰側,并未挨上,卻很有心意。随即放下,兩人同步步入會場———

這時候,荷蘭舉起了右手,指着他們進場的位置——手都在抖!

“這,這太傷人心了。犰犰還身處險境———隐婚就隐出個爬牆的了?!!”

東東臉色也不好,“也許不是我們想得那樣,不過,——”

荷蘭對着那邊手直點,“我也想把他往好處想,可連你都說‘不過’了!眼睛騙得了人,感覺騙不了人吧!!他對那女的沒動真格的,———我敢說,這都不是在‘玩兒’!”

東東沒說話,臉色沉的往“基金會”方向走去,走了幾步,發現荷蘭依然氣得又憤慨又難過,擱那兒站着看着那個方向,

“先把捐款的事兒辦了再說,擱那傻站着有什麽用!”小吼了一聲兒。心卻是很煩。

嗯,東東畢竟一家獨子,又執掌這小兩三個飯館兒,動真格計較起來,——大有威嚴!

荷蘭不說怵他吧,可想想也有理,別因為這惡心事兒把正事兒耽誤了。陰着臉子跟東東一前一後走進“基金會”了。

全程,兩人都沒說話。心裏難受。

83

髙狳明顯感覺到這兩人沉悶的低氣壓。

從會展中心回來,荷蘭将捐款後的收據給她後,就和東東這兩人一直垮着個臉,悶不作聲。

髙狳看着自己的這兩位同班同學,———一個青龍,一個白虎,從小跟自己不親,甚至厭煩自己,倒跟犰犰卻是一路跟随,不離不棄,———髙狳內心而言,還是十分感激他們對犰犰的這份情誼,他們愛護犰犰不比自己少。

冷了将近一個多小時的場了,髙狳實在忍不住,“怎麽了?”眉頭蹙起來。

“沒什麽。”東東說。髙狳現在也在病中,何必叫上她也糟了這份心。

荷蘭先不作聲,後來陰沉沉地擡起臉,

“我們在會展中心看見龔曉躍了,跟個女的黏黏呼呼,———什麽玩意兒!”

髙狳眉心似乎一緊,神情更嚴肅起來。

“你生病,這事兒少打聽了,我找他去談談。一來,是誤會就不好了,那時候看龔曉躍對犰犰,——确實真心,我都挺感動。你說他為什麽幫我,還不是看在犰犰的份兒上,那麽癡情。不過,要真是變了心,或者,更可惡,就是玩弄犰犰,當時因為得不到犰犰就巴心巴肝,現在得到了,就不珍惜!——”東東這是真動怒了,說着說着眼睛都冒火了,“老子那份家業,可以不要了!還給他!”

荷蘭都擡起頭看向東東!

頭回哦,荷蘭妹妹真心覺得黃東東也是個爺兒們,犰犰當姐的,沒白疼他!

床上躺着的髙狳閉了閉眼,似乎想了想。

再睜開眼時,好像輕嘆了口氣,

“你們确實誤會他了。龔曉躍那是在幫我。”

哇靠,聽髙狳突然這麽一句,荷蘭跟東東的眼睛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幫你?”

髙狳點了點頭,眉頭依然輕蹙着,

“犰犰懷着孩子,你說爸爸怎麽舍得把她送回北京,要不是因為我,——再艱難,犰犰也應該和我們在一起啊,怎麽舍得把她送回北京——”這時候,髙狳的眼睛挪向別處,看得出,有些泛紅。這段時間,對囡囡而言,就是煎熬。犰犰不見了,——要是沒把犰犰送回北京,犰犰怎麽會出事,———

“我從**年由外交部歐洲司調入香港澳門臺灣事務司,就一直駐守香港,負責事關港澳臺這邊的中 央 領導外事活動翻譯工作,自然出席的外事活動就很多。那是**年香港回歸**周年紀念,領袖親自抵港參加紀念活動,我作為他的随身翻譯出席了港首為他舉辦的家宴。就在那次家宴上,我認識了夢華,她那時候還在港府任職,當然這個女人本身也很有才華和能力,她的家族幾乎包攬了香港百分之六十酒店業務,歐洲、美國、臺灣,都是這方面的産業吧。我那時也有耳聞她的弟弟在美國有黑幫背景,又說是同母異父的弟弟,關系一直也不好,所以也沒有留心她家這些複雜的關系。”

“我和她一直都是處在公事上的聯系,後來因為一次外交部的活動跟她走得近些,這就沒想,她對我提出了這樣一個邀請。”說到這裏,髙狳回過頭看向他們兩,這時候,她的眼神很清亮,因為可以清晰看到裏面不掩藏的怒火,“她讓我去陪一個美國衆院過來的議員上床。”

荷蘭東東的耳朵根兒都豎起來了!——傳奇!隐秘!滔天的權欲與yin欲的結合!!——

“這麽說,那個夢華實際上是個拉皮條的?”荷蘭微眯眼。

髙狳點點頭,“可以這麽說。是個老奸巨猾的淫 媒。從她手上過手的權 色交易,基本上百萬起步。她的服務對象很固定,只針對美歐一些國家的政府高層,來港後,女人這邊由她負責安排。因為涉及政治、商業利益,願意參與其中的女人有些自身家族背景就很雄厚,為了家族利益,出賣一夜身體她們認為也是值得。再就是一些本身有政治背景的女人,渴望在事業上有所發展,她們也會參與其中。總之,這種權 色交易做的很高端,也很挑剔。”

“你去了?而且,還惹出了事兒?”荷蘭想也知道,依髙狳的性子這事兒惹上了她,這冷毒的女人絕不會善罷甘休!———不是荷蘭總把髙狳想壞,髙狳性子冷又穩,屬于那種你不惹她,她眼睛角都不得瞟你;但凡你敢惹她,她千倍找回!讀書的時候,荷蘭就看清了這個事實。

床上的美人兒眼靜心沉,

“如果我知道這事兒會連累犰犰,這口氣———我無論如何也會忍了。”

“你到底怎麽着兒了?”連東東都急着想知道。髙狳可完全不同于高犰,那是天上的仙女兒,而且是很有謀勇的仙女兒,看,只敢仰頭看;惹,是萬萬惹不起!

床上的美人兒淡淡看向東東,眼光,又慢慢移到他的裆 部,

“我把他廢了。”

嘶——東東都想捂裆喊疼!———美人兒的眼滄冷,沒所謂。

狠吧。可荷蘭覺得還不夠狠,起碼不夠人家恨得都想用炸彈炸死她!

“還有呢,”荷蘭挑眉,接着問。所以說,有時候仇人才更“惺惺相惜”,因為,太了解。

髙狳微微垂下了眼,

“我記下了點他們生意上的事兒。”

并未多說,卻,足以叫人瞠目。你說,膽兒多肥,她髙狳多大個人物,敢去探那麽深一潭水!!

荷蘭逮着令箭就不想放了,小鞭一揚,輕嘆了口氣,

“你要多為犰犰想想,多為高叔叔想想,這禍事,就惹不上身了。”

就是要故意這麽說!曉得她肯定不得反犟。

果然,

這是說到囡囡的痛處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連累任何人,這事兒做的有什麽錯?

可現在事實是,連累了最親的人,這事兒做的再正确都是錯!!

眼見着她升騰起痛楚,荷蘭這才小心眼解恨了下,也滿意了,不折騰她了,

“那,這麽說來,龔曉躍就是打入敵人內部的意思了?”

都不是糊塗人,這前因後果一串聯,眼前一抹康莊大道嘛,龔爺“以身試法”堅決做急先鋒了!

“咳,原來曉躍這是犧牲色相破案呢。”東東立即親熱起來,曉躍曉躍的,大舅子呗。

髙狳點點頭,突然稍稍一抹虐诮之色又爬上眼簾,“他确實厲害,已經搞定三個內線了,全是不簡單的女人。玩弄股掌之中——”

荷蘭舒了口氣。

這說明什麽?

這充分說明,遇見不愛的,衙內的隊伍都是玩弄感情的高髙手!造孽啊——

84

犧牲色相?

這話兒幸而是黃東東說的,就算傳到龔爺耳朵裏,龔爺也就一笑了之,犰犰的兄弟咩。

可,要是別人這麽說,龔爺“千裏追窮寇”也要将你那jian嘴拎出來鏟個過瘾,用血洗清老子名聲!

遇見不愛的,衙內的隊伍都是玩弄感情的高高手?

這話兒幸而是荷蘭心裏想的,就算龔爺有透視眼瞧見了,大概還是一笑了之,犰犰的鐵杆咩。

可,要是其它人心裏這麽想,龔爺“聖手搗黃龍”也要将你那沒帶罩子的心 肝掏出來捅個痛快,同樣用血洗清老子名聲!

俺們龔爺不懂感情,更沒那閑工夫去玩去弄,俺們龔爺只懂功利、戰略!

怎麽做,能夠走最捷徑的路收取最大的效益,老子連懷了孕的大表姐都能拱出來當劍使!

沒錯兒,那女神不折不扣龔爺嫡親大表姐,人也有了兩三個月的身孕了,硬是被龔爺拽出來當利器。龔爺的大表姐可比衙內的大表姐有出息的多,同樣名媛,人家仙風神蹤,隐世多年,依舊是上流社交圈一個神話傳奇。

咳,涉及女人的事了,龔爺胡鬧時都不稀得親自下手,何況現在已然“委身”犰犰,更不得沾分毫!可這要拿住夢華的證據,必然要走“涉案名媛”的線索,怎麽跟這群麻煩的女人套這個近乎?也只有請大表姐出山了。

另外,大表姐這個時候對龔爺而言還有個“功用”,咳,寥解相思之苦呗。犰犰也懷孕了,雖然比大表姐早,可懷毛毛的理兒是一樣的。龔爺這時候硬就像那“十萬個為什麽寶寶”啊,總問大表姐吃什麽喝什麽穿什麽做夢夢什麽!然後,夜深人靜的時候,就一個人坐那兒發呆,估摸着犰犰也是吃這些喝這些穿這些做夢夢這些吧———呵呵,龔爺還“玩弄”別人的感情?他的那點純情都被高犰“玩弄”盡咯。

咳,可惜呀,這世上的事兒往往就是這樣,有些人的真性情埋得太深,往往面上那層紗蒙着,就被人篤定了是個壞東西!

後來龔爺這一出出,不得了,被隊伍們也“捉到鳥”,哈哈,那個熱鬧!——後話後話。

咱且不說香港這邊在犰犰失蹤這半年來,小範圍“轟轟烈烈”,畢竟,一,龔爺直至今日還像做小,因為他的這門婚還隐着在撒,隊伍們暫且全把他忘犄角旮旯了,根本沒想到他這岔兒!(由此可想,日後當隊伍們得知龔少“暗渡陳倉”已經“悄然”“入高門”———哈哈,所以才會有後來“捉”龔爺“奸”的那個“群情激奮”“熱情高漲”!)再一個,港府,犰妹妹病中,高教授憂中,且,“明令”不打攪。這樣,香港頂多只能算個“分戰場”,肯定也只能如此小範圍“轟轟烈烈”了。

那,大範圍的“轟轟烈烈”又在何方?皇城根兒下,紫禁城外,那才是衙內隊伍們大亂的戰場!!

衙內丢了!

眼皮子低下丢的!

一丢,鑽天入地,就差掘地三尺了,還一直找不到!!

半年了啊,衙內的肚子只怕都能沖天了,雙虎将就要“破世而出”!——卻,物是人非,犰犰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想啊,想死了,想的真想去死了——(咬牙切齒)

現在的狀況是,你誰也別說誰慫,當日裏,這一個個都在萬壽山下仰望着,把人弄丢了,誰又埋怨得了誰?

找,也是各顯神通的找,還是一個人毛兒都找不到,誰又比誰能幹?

所以說,隊伍們間倒在這半年裏取得鳥一個相對“和諧”的時期。誰也沒空找誰麻煩,都在挖空心思傷透心的找犰犰想犰犰咩。咳,衙內這“被丢”一次,人民之幸社稷之福啊!

此次“高犰失蹤事件”百分百能排到“高門史冊”前三甲。這要細數起理由,可以一大串,什麽“這是高犰失蹤時間最長一次”,“這是高家黴運連連最集中一次”,哎呀,反正衆多“之最”,眼花缭亂。

不過,有一“最”,這會兒最值得一提!———幾乎一年一屆滴“高老莊”“隊伍集中會議”首次完成“重大缺席”突破!——哈哈,第一次,衙內缺席鳥。所以,這次會議的“自發性”極其叫人驚奇。

其實,掰掰指頭算,這次會議應該算衙內的隊伍“全國第三次缺席性大會”,

最重要領導缺席。再就是,還在做小的龔曉躍同志缺席。其餘,全部整整齊齊參加。

當然,這個會開得可絕非“刻意”,相反,十分“偶然”,更确切講,相當緊急!相當,高端。撐破天了都!

召集人,韓應欽。

副召集人,領袖。————(一群烏鴉頂上飛過吧——)

這裏再說個題外話,“高老莊”這次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會舉辦之時,恰逢俺們“高老莊”的老板黃東東同志正在香港抓龔曉躍同志的“奸”呢,氣得跳腳的時候,哪裏又想,就這麽,黃老板錯過了一次多麽多麽珍貴的黃金“廣告時間”:領袖親臨哇!!黃老板事後得知,撞牆的心都有了。呵呵。

事兒的起因是誰?經過又如何?咳咳,待老天爺喝口加多寶再為世人細細道來。

*月18日,是個平常的好日子,因為豔陽高照。稍如果說不好,就是有點熱。

雍和宮。初一小佛藏紅佛袍,清麗與豔麗雜糅。正伏案抄寫着佛經。

這是幫犰犰抄的。犰犰再怎麽說也是“菩薩”,有“作業”滴,佛經可是要定時定量上交她師傅滴。犰犰貪玩,“作業”都是初一幫她做。

這時候,一個小喇嘛輕步走近,俯下身在小佛耳旁說了幾句話。——小佛眼睛沒有離開佛經,不過,眉頭蹙起。

一刻鐘後,一輛大奔從雍和宮後門出去,駛向了中南海。

河北,太行山區。

沈陽、北京、蘭州,我國北方這三大軍區正在進行聯合政治素質和體質訓練。

忙領導的,領導,譬如小韓将軍。

忙指揮的,指揮,譬如胡來仙子。

忙動手術的,動手術,譬如鄭小六。

忙做飯的,做飯,譬如咱魏小白。

總之,爺兒們該幹的事兒挺着在幹,心裏,用各種方式激挂着犰犰。

領導有時候看文件時會稍有些出神,眉頭一緊蹙,搖搖頭,心中嘆息。

指揮有時候靜靜坐在角落裏,耳旁是戰士們的陽剛格鬥聲,心中想着的,卻是犰犰嬌氣的哭聲——

動手術的,手術時可絕不容心有旁骛。只有一場大手術出來,刷手的時候會對着水流有種流淚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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