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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躺在床上,岑沅沅還沒有從這驚吓中回過神來,快閉上眼睛的時候才猛然想起,顧言時剛才找她幹什麽來着?

好像說是明天要讓她跟着一起回顧家老宅一趟。

而她被幻覺驚吓太過,居然也糊裏糊塗地答應了。

顧言時的父母已經因為意外去世,家裏只有爺爺奶奶和一個弟弟,三年前顧言時結婚結得倉促,又是這麽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小家碧玉,老人家對此很不滿意,岑沅沅又緊接着得了心肌炎,休養了一個多月,最後和顧言時一起去老宅見家長時都已經是領證後兩個月了。

她還記得當時餐桌上氣氛沉悶,她努力想要活潑一下氣氛,結果一不小心切牛排的叉子飛了出去,剛好落在奶奶的面前,差點沒把老人家吓出心髒病來。

最倒黴的是,她吃完飯回到家以後當晚就拉肚子虛脫了,叫了救護車送了急診。

可能是她和顧家八字犯沖吧,自此之後她就沒怎麽去過老宅,和兩位老人家見的面也屈指可數,外面那些人傳她這個顧太太進不了老宅的門,倒也不是謠言。

現在兩個人都要離婚了,顧言時還讓她去老宅幹嗎呢?

早上起來,岑沅沅特意挑了一件她最滿意的連衣裙,米白色的真絲料柔軟服帖,領口處不規則的剪裁大方且有特色,被底襯撐起來的裙擺上非常大,底下還繡着一朵非常漂亮的繡球花,占據了裙擺三分之一的位置,裙角翩翩,飄然若仙。

出門的時候,她仔細觀察了一下顧言時,腦門上空空如也,臉上的表情也仿佛千年的冰川,沒有半點贊美的痕跡。

這完全不可能。

這條裙子怎麽說都比昨晚的廚師服漂亮,顧言時居然沒誇她?

她有點不甘心,瞥了一眼神情冷峻的顧言時,壯起膽子問了一句:“我今天好看嗎?”

顧言時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了個轉,眼神淡漠得沒有絲毫起伏:“還行吧。”

這是什麽審美?!

明明是好看爆了的小仙女好嗎?在穿衣鏡裏看着自己的時候,她都想舔屏了。

沒眼光。

岑沅沅腹诽着,偷偷瞪了顧言時一眼,昂首挺胸地搶在他前面出了門。

今天是司機開車,顧言時和岑沅沅坐在後面。

車廂的空間密閉,顧言時的存在感太強,岑沅沅如坐針氈,只好拿出手機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早上太忙了,手機居然一直關機着,她一開始,好多提醒一個個地蹦了出來。

除了一些營銷廣告,微信好友裏面,小兔乖乖發過來了好幾條消息,發送時間都是昨晚十一點多。

[我剛剛才上線,才知道今天出了這麽多事情。]

[管理群裏那些人都是紅眼病,就憑幾個ID就斷定你刷榜了,真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太輕巧了。]

[我相信你,別理他們。]

岑沅沅撓了撓頭,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如果這消息是在昨天早上她要和整個管理群剛的時候發出來,那就是雪中送炭,可現在最困難狼狽的時候已經過去,只能算是錦上添花吧。

她想了想,給小兔乖乖回了一個:都過去啦,謝謝你相信我。

小兔乖乖秒回了:不客氣啦,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

岑沅沅心裏有點異樣。

兩個人也就是私聊了兩回的交情,怎麽就成了好朋友了呢?

可能小兔乖乖就是樣自來熟的性格吧。

岑沅沅回了一個笑臉,結束了話題。

“車上別玩手機。”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沒事啦,我是飛行員的視力,左右都是五點二,怎麽看都看不壞,”岑沅沅一邊打字一邊轉過臉來,眼睛一眨,朝着顧言時wink了一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特別清澈有神?”

岑沅沅的五官中最為出挑的,就是這雙漂亮的杏眼,一雙墨瞳仿佛琉璃一般透着光彩,明亮靈動。

此時左眼一眨,顧言時的心髒好像被電擊了一樣,随之漏跳了一拍。

努力維系着的表情有崩裂的跡象,他迅速撇開眼去,正視前方不再說話了。

岑沅沅趁機再次盯着顧言時的額頭看了一會兒。

這招wink可是她練就的絕招,被大學室友譽為最撩人的必殺技,一般人都抵擋不了。雖然顧言時不是一般人,但看着她這樣總也會冒出一點感想,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比如說,沅沅這眼神真誘人。

比如說,沅沅這一眨眼太low了,還是奚子雯好看。

額頭上還是什麽都沒有,岑沅沅七上八下了一個晚上的心,終于安定了下來。

車子開出去一段路以後,顧言時言簡意赅地向岑沅沅解釋了一下這趟老宅之行。

顧馮東和于慧芝已經七十了,弟弟顧言壑的身體又不好,所以每逢秋冬兩季,他們三人都會在國外度過,上個月他們剛從國外回來,也不知道是誰在他們倆面前八卦了顧言時和岑沅沅的一些流言,顧馮東十分生氣。

“爺爺發了火,讓我立刻把你帶回家來說說清楚,”顧言時的眉頭擰了起來,臉色不太好看,“抱歉。”

“沒……沒事。”岑沅沅吶吶地回了一句,有心想問問離婚的事情怎麽樣了,可是,看看顧言時的臉色,她卻有點慫。

怎麽就這麽巧呢?在她提出要離婚的時候,忽然鑽出來這麽一個意外。

不過,沒關系。

反正爺爺奶奶本來就不喜歡她,今天見面的時候再表現得小家子氣一點,一定能夠加快她和顧言時的離婚進程。

顧家老宅在際城的東南面,位于東合湖風景區。這裏依山傍水,風景秀麗,曾經出過很多歷史名人,現在也居住着不少時尚界、藝術界的知名人士。

沿着林木參天的柏油馬路,車子駛入了一個幽靜的私人莊園,碧綠的草坪上,兩棟淺灰色的建築一大一小,呈現在岑沅沅面前。

主樓建築是歐式風格的,表面凹凸不平的天然石材在陽光下隐隐跳動着金光,展現着它不同的高貴身份,主樓後面約莫幾十米遠的地方,則是一片茂密的果林,此時正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綠色。

和外面的豔陽高照相比,客廳裏十分涼爽通透,門窗都半敞着,山間湖畔的涼風從紗窗中吹拂了進來,白色的紗簾随風飄動,很是惬意。

沙發上坐着兩位老人家,奶奶于慧芝的頭發已經花白了,一絲不茍地向上梳成了一個發髻,一身改良版的旗袍勾勒出了她依然完美的身材;她眼角和額頭的皺紋很多,卻沒有太多的老相,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十幾歲。

爺爺顧馮東也是個帥老頭,精神矍铄,眼神犀利,五官和顧言時有六七分相像,每一皺褶、每一根銀發都仿佛透出了被歲月沉澱過後的成熟魅力。

岑沅沅乖乖地跟着顧言時上前叫了爺爺奶奶,心裏忍不住感慨萬千。

顧家的人真是得了上天的眷顧,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個個都長得這麽好看,生活在顧家太幸福了,簡直就是顏控的世界。

于慧芝和藹地招呼了她一聲,示意她過來坐,顧馮東卻十分嚴厲:“先等一下,你們倆把事情先說清楚了。”

岑沅沅的臉有點挂不住了。

老爺子怎麽這麽兇啊?

她要撤回“幸福”這個詞,給顧家打上“封建家庭”的tag。

腹诽了半天,轉頭一看,顧言時聽話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副聽訓的模樣。

得了,連顧言時都好像拔了牙的老虎了,她還能撲騰個什麽水花出來?茍着吧。

她瞬間就把忿然的心境捋得平靜了,甚至朝着顧馮東露出了一個怯生生的乖巧笑容。

顧馮東威嚴地看向顧言時:“你和那個二流小明星是怎麽回事?你是有老婆的人了,有你的家庭責任,不能在外面胡來,我們顧家的家風不允許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

岑沅沅愣住了。

她還以為顧馮東這樣大張旗鼓地把她叫來,是為了要教訓她呢,現在聽起來好像是要為她出頭,教訓顧言時?

“還有你,”顧馮東看向岑沅沅,一臉的嫌棄,“怎麽這麽沒用?拿出點做太太的氣勢來,外面那些黏上來的女人要搶的是你老公,你這麽柔柔弱弱的頂什麽用?”

“我……”這情景和想象中的差別太大,岑沅沅一時有點接受不了,破天荒地接不上話茬了。

“你爺爺說得對,”于慧芝的語聲就溫柔多了,不過也很堅定地站在了岑沅沅的一邊,“言時,做人要有責任心,三年前你既然娶了沅沅,就要對她負責,不能鬧出這種醜聞來,難不成還要離婚讓人笑話?”

一聽“離婚”兩個字,岑沅沅精神一振,朝着顧言時擠眉弄眼了起來。

顧言時對她的暗示視若無睹:“爺爺奶奶,我知道分寸的,我沒有胡來。”

岑沅沅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顧言時這麽一個有潔癖的冷漠男人,居然深夜從奚子雯的公寓裏出來、和她一起出席宴會、讓她幾乎要黏在身上秀恩愛,這要是還沒胡來,誰信啊?有小三就有小三了,顧言時敢做不敢當,她可真的要鄙視他了。

不管了,趁着二老提起“離婚”兩個字眼,趕緊把兩人這三年感情不和、即将離婚的事實和盤托出,這樣顧言時不用挨訓,她也可以獲得自由。

她深吸了一口氣:“爺爺奶奶,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顧言時,其實……”

顧言時轉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岑沅沅的錯覺,此時顧言時的臉色看起來沒有什麽血色,顯得分外蒼白。

這讓她的聲音不自覺地頓了頓。

“沅沅,”顧言時打斷了她的話,“你是不是還沒見過言壑?”

“言壑?”岑沅沅愣了一下,這才想了起來。

兩人領證後,顧言時曾經對她提起過,家裏有一個寶貝弟弟,長得十分俊美,但身體不太好,被全家人如珠似寶地捧在手心。

岑沅沅曾經對這個漂亮弟弟充滿了濃厚的興趣,但是後來意外不斷,顧言時對她漸漸冷淡疏遠,她也就沒有機會再和顧言壑見面。

“他下來了。”顧言時低聲道。

“叮”的一聲,西側電梯門開了,一把輪椅從裏面推了出來,輪椅上坐着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

看到青年面容的一剎那,岑沅沅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青年的五官俊美得仿佛用畫精心描摹出來似的,眉眼、嘴唇都精致無比;他的臉色蒼白,頭發略長,黑色中摻雜着些許棕色,柔軟地從額頭上垂落,看過來的眼神仿佛淡漠得不帶一絲人間氣息。

病态殘疾美男。

如果說顧言時是俊美冷酷的阿波羅神祗,那這個青年就是希臘古神話裏的水仙少年納克索斯。

顧家何止是顏控的世界,簡直就是顏控的天堂。

離婚的事情暫且放下片刻,她要舔屏幾分鐘!

作者有話要說:啧啧,小鮮肉,顧大總裁不吃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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