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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孩兒面, 一日臉三遍。前幾天還一派陽光明媚,這兩天就下起了連綿的春雨。
這天氣,就适合窩在家裏的懶骨頭上,泡一杯熱巧克力,擺上幾樣零食, 捧着一本小說懶上幾個小時。
可惜,這麽美好的日子, 岑沅沅卻不得不撐着傘出了門, 今天和程汝峯約好了要在福興廣場見面。
因為下雨, 廣場上人很少,穿過廊檐連接的廣場花園, 就到了江邊散步道的露天噴泉,程汝峯正等在那裏, 鴨舌帽、墨鏡、口罩, 明星的必備三件套一應俱全。
一見到她,程汝峯遞給了她一杯青桔汁, 又接過了她手裏的傘:“我幫你撐吧。”
“謝謝, 沒想到程大影帝這麽紳士。”岑沅沅開玩笑道。
“客氣了,”程汝峯彬彬有禮, “能和你這樣的美女雨中散步,是我的榮幸。”
眼前的這個人,風趣、溫柔、進退有度, 又長了這麽一張俊朗迷人的臉龐, 要放在從前, 岑沅沅一定會抓住時機,全方位無死角地鑒賞這絕美顏值。
可今天不知怎麽了,她的眼前總是閃過顧言時那隐忍、痛苦的眼神,還有院子裏那白藍相間的繡球花。
她下意識地晃了晃腦袋,把這奇怪的影像驅逐出腦海。
那天她也沒多做停留,把喬如思的事情告訴顧言時後就走了。她和顧言時現在只是前夫前妻的關系,沒有資格來對他的八字指手畫腳。
而且,命理這種事情,很多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旁人說再多都沒有用,只有事實證明了所有的厄運并不是什麽八字帶來的,才能讓人相信這張紙上寫的都是無稽之談。
這幾天,顧言時也一直沒有什麽動靜,不知道他查得怎麽樣了。
“怎麽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程汝峯打趣着,“這要是被狗仔拍到了,欺負女朋友的渣男角色直接扣在我頭上,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岑沅沅吓了一跳,趕緊往四周看了看:“不會真有狗仔吧?”
“別怕,應該沒有,”程汝峯連忙安慰,“我出門的時候特意讓人開了我的車,把他們引開了。”
岑沅沅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對了,你要和我聊顧言時什麽事情?我們倆要結什麽同盟?”
“想知道?”程汝峯笑得很神秘,“來,先來張自拍。”
岑沅沅簡直莫名其妙,不過還是配合着和他來了一張兩人自拍。
程汝峯的自拍技術高超,構圖很有創意,綠意盎然的背景中,一對俊男靓女各露出了大半張臉,朝着鏡頭露出了一絲微笑,十分賞心悅目,尤其是兩個人的一雙眼睛,細密的雨絲剛好落在了眼睫上,将眼睫勾勒得越發卷翹纖長,一雙墨瞳越發深邃靈秀。
程汝峯很滿意,低頭編輯了一下,給顧言時發了過去:看看,浪漫的約會。
剛剛打完最後一個字退出頁面,手機居然立刻震動了幾下,程汝峯打開一看,顧言時一連發過來了好幾條消息。
[淋雨?]
[她會生病的。]
[馬上去個緩和點的地方,把雨擦幹了喝杯姜茶。]
程汝峯忍不住想笑,回複了一句:雨中散步很浪漫的,你別掃興。
顧言時沒有動靜了。
程汝峯又補充了一句:行吧,等會兒帶她去看電影,你說過她喜歡看愛情片,今天剛好有。
還沒等到顧言時的回複,旁邊岑沅沅接連打了幾個噴嚏,狐疑地自言自語:“是誰在想我嗎?”
程汝峯吓了一跳,趕緊拉着她往旁邊的咖啡店走:“你可別感冒了,趕緊去喝一杯熱巧克力。”
玩笑歸玩笑,要是真的把岑沅沅折騰得生病了,顧言時可能會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吧。
咖啡店裏點的情侶杯、岑沅沅的側顏、電影院情侶海報前的合影,短短一個小時,程汝峯給顧言時發了四五張照片輪番轟炸,可惜,除了第一次的回複,顧言時都沒有再出聲。
到了後來,岑沅沅開始懷疑了:“你在和誰聊天?笑得有點奇怪啊。”
程汝峯心裏暗暗叫苦,再不把顧言時炸出來,他也要撐不下去了:“這個……沒誰。”
岑沅沅看了看時間:“你今天到底要和我聊什麽?怎麽這麽長時間了還沒聊到重點,還跑到這電影院來,不會真的要去看電影吧?我們倆去看愛情片可真是太怪了。”
程汝峯投降了:“對不起,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想刺激一下言時。”
岑沅沅呆了半晌,恍然大悟:“你在假裝我們倆談戀愛?你覺得顧言時會被你逼出來?”
“他不來就不是男人。”程汝峯輕哼了一聲。
“你別白費心機了,”岑沅沅樂了,“我已經知道他為什麽把心事都悶在心裏了,
程汝峯頓時來了精神:“可以啊,我花了這麽多年都沒從他嘴裏撬出一個字來,你居然這麽幾天就知道了?到底是為什麽?”
岑沅沅笑了笑:“沒法說,一言難盡,挺玄妙的。以他的脾氣,你再逼他他也不會來的,只能等他慢慢想明白。”
程汝峯定定地看向了岑沅沅的身後,眼睛亮了起來:“誰說的?”
岑沅沅猛然轉頭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視線裏。他的身形隽挺、氣勢奪人,目光在片刻的梭巡之後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快步朝着她走來。
正是顧言時。
這兩天,顧言時過得很煎熬,一連兩個晚上他都沒有睡好,一閉上眼,就是岑沅沅在書房裏說的話。
車禍的事情,還在徹查,還沒有最後的結果。
如果這車禍真的是有人別有用心的謀劃,這樣,是不是意味着岑沅沅的厄運并不是冥冥之中的命運之手了?
這個念頭一起,身體裏的血液仿佛就在同時沸騰了起來,他需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住這種沖動,要不然的,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去找岑沅沅。
這一次,一定要有了完全的把握才可以行動,一定不能讓岑沅沅受到任何一點傷害了。
可是,所有的心理建設,在收到程汝峯發過來的消息之後,開始有了崩塌的痕跡。
理智告訴他,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他必須要遠離岑沅沅;然而,情感卻催促着他,“去看看吧,看一眼也好,程汝峯這麽粗心大意,還這麽會花言巧語,萬一沅沅讓他騙了……”
雙人巨幅海報上,一男一女含情脈脈地對視着,巨大的丘比特愛心箭射中了彼此的心髒;海報外,一對男女靠得很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輕語淺笑,氣氛暧昧。
顧言時的步伐漸漸緩慢了下來,在離他們幾步開外停頓了下來。
“言時,你怎麽來了?”程汝峯一臉的驚訝,“我們倆的電影快要開場了,可沒給你買票呢。”
顧言時把手裏的外賣袋遞到了岑沅沅面前。
岑沅沅遲疑了一下,接了過來一看,是一大杯姜茶,她有點無語:“你當我是瓷娃娃嗎?淋一點雨就會感冒?而且,我們倆都離了婚,就算感冒生病了,也不是你引起的,你用不着這樣一幅對不起我的模樣。”
顧言時充耳未聞:“喝了。”
程汝峯輕咳了一聲:“沅沅,你喝了吧,要不然你病了我可能會被追殺。”
岑沅沅只好拿起姜茶,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剩下的實在喝不下了,用另一只手掩飾着,把蓋子一蓋丢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顧言時來不及阻止,一下子沉下臉來:“你又這樣。”
以前就是,岑沅沅總不肯吃藥,吃了也讨價還價,兩顆變一顆,一勺變半勺。
岑沅沅被戳穿了,看着他冷冰冰的臉,頗有幾分羞惱:“我……我就這樣,你是我什麽人啊,瞎管我。”
“說得對,都是前夫前妻了,言時你就別惦記沅沅了,”程汝峯一本正經地煽風點火,“今天我好不容易約了沅沅出來,可不需要電燈泡。”
他朝着顧言時揮了揮手,拉過岑沅沅就往影院大門走去。
“等一下!”顧言時脫口而出,目光死死地定在了程汝峯那只攬着岑沅沅肩膀的手上。
幾乎就在同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又是一連串的“噯呀”聲,嬌軟動聽。
岑沅沅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你……你怎麽還沒把手機鈴聲換掉?”
“我……”顧言時狼狽不已,趕緊接通了電話,強做鎮定地“喂”了一聲。
“顧總,”秦賀在手機裏急急地叫了一聲,“你方便來一趟警局嗎?車禍的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還扯出了其他問題,警察需要你和顧太太……哦不,岑小姐一起來做個筆錄。”
挂了電話,顧言時看向岑沅沅和程汝峯,輕籲了一口氣:“不好意思,你們今天看不成電影了,沅沅需要和我一起去一趟警察局。”
警察局裏,秦賀和律師正等着顧言時,負責案件的兩名警官、警局王局長都在。
顧言時和警局的人打過交道,那年顧言壑被綁架時,他支付了贖金救回了顧言壑,王局長當時是辦案負責人,花費了幾個月時間破了案,最終把幾個罪犯繩之以法。
兩人握手寒暄了片刻,警官們把兩人請進了筆錄室,問完所有的問題後,負責的陳警官向顧言時講了一下案件的偵破情況。
“接到秦特助的報案後,我們第一時間進行了偵查,車禍雖然已經過去四五個月了,但是各個路口攝像頭的備份都還在,可以看到徐飛榮駕駛着這輛車一天之內數次在年會現場踩點,最後一直等候在網吧那個三岔路口的轉角,期間下來過兩次。他避開了路口的攝像頭,不過,後面剛好是個老年活動中心,有個隐蔽的攝像頭,他沒有注意到。”
“另外,我們查實了他在車禍前後兩天,分別收到了兩筆不明來源的款項,一共有十五萬人民幣,另外,車禍後一個月,他做生意失敗後去A市賭博,共欠下了幾百萬的賭債,從前個月開始,又有人向他打入了幾筆款項,共計三十萬。”
岑沅沅輕吐出一口濁氣:“那麽,我的車禍真的是有人在背後預謀指使的?”
“是,徐飛榮已經承認,是受了一位名叫喬如思的人的指使,”陳警官的臉色凝重了起來,“顧總,她是你的小姨?”
顧言時咬了咬牙:“她人呢?”
“放心,我們已經對她采取了強制措施,”陳警官又道,“另外,徐飛榮還提供了一個有效信息,關于你弟弟的那起綁架案的,希望能夠以檢舉換取量刑上的輕判。”
顧言時繃緊的表情猛然出現了一絲裂縫:“什麽?”
王局在一旁接話:“顧總,你還記得當時案件偵破時,我們有一個疑點嗎?正常的綁架,一般都會選在目标出行的時候,比如學生上學放學、富商吃飯娛樂的途中,而你弟弟這一起,綁匪們卻選擇了半夜,好像有人知道你弟弟半夜會出來一樣。但是當時審訊時,綁匪們都一口咬定,這是他們的慣用手段,二十四小時蹲點後随時準備出手,并不是算準你弟弟會半夜出來。當時我們沒有發現其他異常,所以就把這個疑問放下了,現在看來,其中真的有問題。”
“那……是有人知道我弟弟會出來,通知了綁匪?”顧言時的臉色漸漸泛白。
“對。”王局點了點頭。
“是誰?”顧言時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來。
“這個……”王局有點為難,“具體證據我們還在核實中,暫時還不能透露,不過你放心,嫌疑人已經……”
“是小姨。”門口有人顫聲接了一句話。
顧言時和岑沅沅猛地轉頭一看,居然是顧言壑。
顧言時的腦中嗡嗡作響,無數念頭紛至沓來。
這怎麽可能?喬如思為什麽要透露顧言壑的信息給綁匪?又怎麽能和綁匪有聯系?這樣做對她又有什麽好處?
顧言壑幾步就到了他面前,眼中是快要噴出來的怒火:“只有她能猜到那天我會半夜偷跑出去,只有她知道我喜歡雲王和他戰隊,哥,我說錯了,她不止要我們做她的提線木偶,她還想讓我們倆永遠都活在痛苦中,我們家是不是什麽地方得罪她了?她怎麽就這樣不安好心?”
顧言壑是被警察請來協助調查那件久遠的綁架案的,他在門口聽到了喬如思指使人撞了岑沅沅,腦中靈光一現,從前隐隐的疑惑終于有了答案。
那會兒他偷偷躲在被窩裏通宵玩游戲被顧馮東打了一頓,事後,喬如思安慰過他,還鼓勵他應該有自己的興趣愛好,不要被媽媽留下來的遺願所束縛,為此,他覺得喬如思分外可親、開明,比家裏其他人都好多了,所以,上次喬如思撺掇顧馮東鄙夷岑沅沅的直播時,他有點納悶。
他喜歡上雲王和C&G戰隊後,實在按捺不住自己心裏的傾訴欲,和喬如思隐晦地提起過兩次。如果是有人告訴綁匪那天晚上他有可能半夜外出,那麽除了喬如思,沒有第二個人能猜到了。
“這……這太可怕了……”岑沅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識地抓住了顧言時的胳膊,指尖微微顫抖,“她到底想幹什麽?她想要害我也就算了,怎麽連言壑都……她瘋了嗎?”
顧言時抱住了她,想把恐懼從她身體裏驅離:“別怕,沅沅,都過去了,她不會有好下場的,你放心,我不會讓她逃脫法律的制裁。”
幾位警官也過來說了幾句場面話,不過,畢竟這裏人多眼雜的,很多情況不能明說,具體的原因只能等到案件徹底水落石出後才能知道了。
從警局出來,外面的雨已經停了,雨後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岑沅沅站在人行道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手從顧言時緊緊握着的手掌裏抽了出來。
顧言時怔了怔,一下子心慌意亂了起來:“我……我送你。”
“送什麽啊,”顧言壑在一旁趕緊助攻,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沅沅,正好大家都在,今天一起去吃飯吧,爺爺奶奶念叨了很久了。”
可能是外面的春光明媚,剛才才警局中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好了很多,岑沅沅定了定神:“不了,我要回去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顧言壑有點不太高興:“哥,你倒是說話啊。”
“一起去,好嗎?”顧言時懇求道。
那雙凝視着她的眼睛裏,沒有了從前的淡漠,取而代之的是極力克制的期待和溫柔。
原本就漂亮深邃的眼睛,配上這樣的眼神,要是放在從前,簡直就是對付岑沅沅這個顏控的大殺器。
就算是現在,岑沅沅也被看得失神了一瞬,差點就要失魂落魄地點頭了。
然而,她終于控制住了自己的下意識,搖了搖頭:“顧言時,你是不是覺得,你的那個八字已經破解了,所有的一切,并不是你帶來的,而是你小姨的陰謀算計,對不對?”
顧言時有些狼狽,情急地想去握岑沅沅的手挽留:“沅沅,我……是我錯了。”
“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的話嗎?”岑沅沅嫣然一笑,“有些話,你現在不說,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說了。謝謝你這麽無私偉大,為了避免傷害我,而選擇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一切,可惜,我并不感激你這種以愛為名的欺騙和保護。”
“我……”顧言時啞口無言。
“顧言時,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她的聲音頓了頓,後退了幾步,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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