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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謠再一次見到翟停已經是一個月後,她在武漢有個活動,結束後晚上從酒店出來打算去逛逛,逛着逛着……呀,發現了熟人。
“阿謠!”老遠就能聽到翟停的聲音。
自從加了微信後,慢慢的翟停對她的稱呼也從“荀謠”變成了“阿謠”。
荀謠對稱呼一類沒什麽看法,所以別人怎麽叫她,她也不會去糾正。
“阿謠好巧啊,武漢那麽大都能碰到你。”翟停笑眯眯的看着荀謠,說道。
跟着隊長出來的Yxing和flower不禁翻了個白眼。
姓翟的真是睜眼說瞎話,他媽的原本以為去逛街買個東西就回去了,結果這家夥居然帶着他們在這附近繞完一圈又一圈,直到荀謠出來。
兩人擡眼望天長嘆:他們還是太天真了!
“是好巧。”荀謠在這裏見到他們也不覺得奇怪,因為他們今天在武漢有一場BO3,“訓練結束了?”
“嗯,中途休息出來買些東西。”
荀謠點了點頭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在她的電話此時響了。
“那……我先走了,再見。”荀謠握着手機向三人揮揮手,轉身離開他們的視線。
“哎,不是——”翟停沒把人給叫住,就眼睜睜的看着荀謠離開。
Yxing拍拍他肩膀,大笑道:“兄弟,拉閘。”
電話是荀家父母打來的,他們讓荀謠下個星期回浙江一趟。荀謠的家在浙江,因為浙江離上海近,所以荀謠大學畢業不久就到上海工作,踏入古風圈成為一名古風歌手也是兩年前的事。
荀謠走進一家賣手袋的店,邊看邊問:“你們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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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手機傳來荀母溫和的聲音,“我跟你爸爸前天決定了,就打算等你有空回來然後一起去孤兒院。”
“那我下個星期二回來。”
荀謠挂斷電話,她看中了一個可以百搭的手袋,一看價錢,九百多。
嗯,可以,這很手袋。
謠總有錢謠總給得起。
這次逛街荀謠只買了一個手袋,在附近逛了一圈吃點小食就回酒店。
***
星期二,荀謠拖着行李箱走在浙江杭州機場給荀爸打電話。
“爸我到了,你現在在哪啊?”
“你出來就看見我了。”
果不其然,荀謠一出機場就看到了萬花叢中一點綠的荀父。
荀謠想轉身回上海。
“閨女!閨女!”
行吧,現在想直接死了算了。
荀謠保持微笑走過去,看了眼荀父身上穿的熒光綠一套運動服,随後移開視線,“爸。”
“哎。”
“衣服不錯。”
“是嘛,我新買的,你媽媽也覺得我眼光不錯。”
“……”
“閨女啊,明天早上我們就去孤兒院。”荀父打開後車尾箱,說道。
“好。”荀謠沒有什麽異議,把行李箱放上車尾箱後就上車。
次日早晨,一家人吃過飯後就來到杭州的一間孤兒院。
“媽。”
“嗯?”
荀謠玩手機的手頓了頓,接着說:“要個男孩吧。”
荀母聽了笑道:“我和你爸爸也是這樣想的。”
這間孤兒院建在半山腰上,周圍很清靜,房屋也只有幾間。
來到孤兒院院長辦公室,裏面已經有五名小男孩等在裏面,等着被新家庭領養。
“院長你好。”
孤兒院院長是一個将近四十的男人,他正坐在椅子上辦公,聽到聲音後擡起頭來。
“哦,你們來啦。”院長站起來,笑着說。
“是。”荀父指着荀謠說,“這是我女兒。”
荀謠正好奇的打量着辦公室,聽到荀父提到自己的名字連忙看過來,“院長您好。”
“你好。”院長将五個孩子帶到荀父母面前,說,“這幾個都是符合條件的孩子,年齡都是三到五歲,身體健康,沒什麽家族遺傳病。”
來的路上荀父母跟荀謠說過他們想領養一個三到五歲的孩子。
荀謠注意到這五個孩子裏,有四個孩子都睜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荀父母和她,就只有一個孩子一直低着頭玩手指,好像領養一事不關他的事一樣。
荀父荀母也注意到了,荀母疑惑的看着那個孩子,問:“他怎麽了?”
院長看過去,見是那個孩子,有些頭疼的嘆了口氣,說:“沒什麽,只是這孩子有自閉症。”
“自閉症?”
“是啊,”院長過去摸摸男孩的腦袋,“他被送過來的時候警察就同我說過這孩子有輕度自閉症。”
三人靜靜地聽着院長說,“說起來這孩子也怪可憐,被送到警察局的時候身上有些青青紫紫的傷痕,整個人營養不良的,雖然送來這裏一年了,哪怕我們如何跟他說話,他的病情依然不見好轉。”
荀謠聽着就覺得心疼,她是真的聽不了這種事,聽完後心裏就會一直悶着。
院長先讓孩子們離開,便和荀父母在辦公室聊起來,荀謠見她插不上話,就跟爸媽打聲招呼出去逛逛。
把門關上,走到樓梯口就看到那個自閉症孩子站在樓梯上背靠着牆,依然是低頭玩着手指。
荀謠想了想,從包裏拿出一根棒棒糖遞到他面前。
這些糖是她打算送給未來弟弟的,當作見面禮。
“給你的。”荀謠見他沒反應依然在玩手指,便蹲下來與他平視,“橘子味,你可以試試,很好吃。”
男孩的手指一僵,緊接着整個小身子都繃緊,
荀謠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連忙倒退幾步與他保持了距離,也還好樓梯夠寬。
男孩才慢慢放松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荀謠輕聲問他。
男孩沒有給回應她。
“呆子!”有一群小孩從遠處跑來,一邊跑還嘴裏還一邊喊着“呆子”。
荀謠站起來,就看見這群小孩将男孩圍住。
“呆子,走!我們再切磋!”其中一個長得白胖的男孩想上前扯住他,卻被瘦小的他一把推倒。
“你怎麽能推人啊!”
“太過分了!”
“我要告訴院長讓他不給你飯吃!”
四周傳來叽叽喳喳的聲音,荀謠清楚地看到男孩身體一直在顫抖,嘴唇哆嗦着。
“呆子你還不會說話啊?我記得周姨說不會說話的是啞巴,你該不會是啞巴吧?”
男孩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他現在頭腦一片空白,鼻間充斥着陌生的氣息,只覺得讓他惡心想吐。
白胖男孩想再次拽他,結果手還沒碰到他就聽見他嘴裏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
一群小孩都愣住了,他們之中最大的年齡也不過十歲,還沒有能力去思考怎樣應對這中情況。
“怎麽了怎麽了?”樓梯下來一個女人,她看到這情況真的又一下子氣不過來,“怎麽又在鬧了。”
女人見小孩像是瘋了一樣也不驚訝,她不管他掙紮拉出他的小手,重重地打了幾下手背,小孩哭得更厲害。
“又是你在鬧,吵什麽吵,不會說話還哭什麽,給我閉嘴不然不給飯你吃。”女人又打了幾下,“還哭,還哭。”
荀謠見這樣連忙走過去,不管男孩如何的尖叫如何的掙紮,将他摟在懷裏,手一下一下順着他瘦弱的背脊,“你怎麽可以不問清楚就随便打他了。”
荀謠責備的看着女人。
女人看着荀謠,冷笑一聲,“他不聽話還不準打他?我這是為他好,整天哭哭啼啼的吵死人了。”
“他才三歲,這樣會給他留下陰影。”荀謠很不贊成這個女人的做法。
“三歲會有什麽陰影,他連說話都不會。”
看着這兩個大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執,白胖男孩也是表情呆呆的,他沒幹什麽吧?他看向別的小孩,大家的表情也是一臉的無措,過了會紛紛跑開。
“乖,沒事,你別怕。”荀謠蹲下身來,懷裏依然抱着男孩,騰出一只手将他的眼淚抹開。
起初男孩還很抗拒荀謠的靠近,慢慢的他便不再掙紮,任由她抱着自己。
“很乖啊。”荀謠揉揉他的腦袋,伸手将他抱起來,沒有出現反抗,不去管女人如何的說,抱着他來到孤兒院的院子,裏面有很多小孩在玩耍,她剛走了幾步,懷裏的小孩扯着她的衣服,喉嚨裏發出嗚嗚聲。
“怎麽了?”荀謠問。
小孩搖搖頭,又緊緊地扯了下荀謠衣服。
荀謠猜測,“不想在這裏?”
小孩點頭。
“好,那我們去別的地方。”荀謠抱着他離開院子,走到一處沒人的地方,那裏有一張長排椅。
荀謠抱着他坐在椅子上,小孩手裏還攥着她的衣袖。
“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荀謠從包裏拿出剛才的棒棒糖遞給他,“吃糖嗎?”
小孩沒給她反應,泛着水霧的眼睛盯着她的包包。
“不吃嗎?”荀謠順着他視線看去,發現他正好奇的看着她的手機。
“那我們玩游戲吧。”
荀謠點開消消樂這款消遣游戲,抱着小孩玩了起來。
“你試試,”荀謠輕柔的握起他的小手指點着屏幕,“點這裏,然後拉下去——你看,小雞不見了。”
小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他眼裏卻閃爍着光芒,看到五顏六色的動物在他手指一滑就沒有了,感到很驚奇。
玩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荀母就打電話過來了,她問荀謠在哪讓她現在到院長辦公室。
“我們要回去啦。”
荀謠抱着小孩敲了敲門,接着推門而進。
“爸,媽。”
荀母疑惑的看着她,“你怎麽抱着這孩子?”
“剛碰到的。”荀謠俯身想把小孩放下,奈何他的小手一直揪着荀謠衣服不肯撒手。
荀謠無奈,哄着他:“乖,先放手。”
小孩使勁搖頭,一個勁往荀謠懷裏鑽。
荀謠沒辦法,就只能抱着他,将他的小手拿在手裏,手背被打得通紅,問:“疼嗎?”
小孩沒回答她,将腦袋埋在肩膀處,吸了吸鼻子。
“謠謠,這是怎麽回事?他手怎麽這麽紅?”荀父蹙眉,問。
荀謠只好把事情告訴荀父母和院長,然後又接着說:“院長,我覺得這種做法不好,這樣只會讓他更想躲在只有自己的世界裏。”
院長也是沒想到會有這種事發生,“抱歉,我也沒料到院裏的老師會這樣對待孩子,放心吧我會說說她們的。”
荀謠點點頭,又跟荀父母說:“爸媽,我們就領養這孩子吧。”
荀母不确定的看着自己女兒,“領養這孩子?”
“對。”
荀父再次蹙眉,提醒說:“謠謠,他有自閉症。”
“我知道,”荀謠揉揉小孩腦袋,“我希望我們家可以将這孩子帶離只有他自己的世界,去融入有別人世界。”
荀母看了看荀父,很明顯後者不同意荀謠的做法。
“爸,自閉症可以治療。”
小孩坐在荀謠大腿上,眼睛一直盯着荀謠的手,過了好一會兒,他慢慢地抓住荀謠其中一根手指,就這樣玩了起來。
對于自閉症兒童來說,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一切都不會讓他有所反應。
荀謠只是看了他一眼,也就由着他。
荀父嘆了口氣,說:“謠謠,不是我歧視自閉兒童,而是……算了我還是做給你看吧。”
荀謠不明的看着荀父。
接着她就看到荀父走過來想要伸手抱起小孩,然而他手還沒有碰到他,小孩身體一僵,松開抓住荀謠手指的手抱住荀謠,嘴裏又發出尖叫。
整個人都發出抗拒的氣息。
其實荀父并沒有想真的抱住小孩,他只是做個試驗而已,目的已經達到了荀父也返回座位上。
“你看,”荀父說,“他很排斥我們,你知道的如果收養了他,是要跟我們生活在一起。”
荀謠卻覺得這不是問題,“我有辦法啊。”
“什麽辦法?”
“有的有的。”
“……”
接着荀家父女溝通了接近一個小時,荀母偶爾插幾句話,但她覺得自己不是這對父女的對手索性就坐在一邊邊喝茶邊和院長觀看他們的辯論賽。
終于,荀謠不負衆望,說服了荀父。
院長笑呵呵的看着這對父女,然後給他們辦了社會福利機構同意收養的證明。
荀父母一早就準備好了各種證明和資料,現在就差到領養登記機關申請領養。
還要等領養證出來了才可以把小孩帶回家,荀謠抱着小孩走在荀父母後面,邊走邊逗他說話。
“崽崽,姐姐過幾天再來接你一起回家,你這段時間要好好聽話知道嗎?”
走在前面的荀母聽見她對小孩的稱呼,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叫法?
小孩看着荀謠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把荀謠抱得更緊,哼唧哼唧的就是搖頭。
“哎哎哎,你勒得我有點疼。”荀謠拍了拍小孩的背部,繼續說,“我過幾天再來找你好不好?”
荀父母還要去交證件,所以只能讓院長強硬把小孩從荀謠懷裏抱走。
荀謠見到小孩掙紮着哭得特別委屈,雙腿撲騰,小手也拼命地往荀謠去夠。
荀謠就是心疼,但是現在還不能将他接走,唯有狠下心來跟院長道別後坐進車裏。
車窗外傳來清晰的小孩哭泣聲,聲音哭得讓人心裏揪痛。
荀父剛轉了個彎,荀謠就立馬叫停車。
荀父急剎車,“謠謠?”
荀謠推開車門,就往回跑,越靠近孤兒院,屬于小孩的哭喊聲越清楚。
沒辦法……不理他。
院長被他吵得頭疼,正想往院裏走時,餘光瞄見坡道跑上來一個人。
“崽崽!”
小孩聽到荀謠的聲音後停止了哭泣,小手卻不斷地伸向她。
荀謠将他抱進懷裏,揉着腦袋安慰:“崽崽乖,別哭了。”
荀父把車開回來就看到荀謠抱着小孩。
荀母驚訝的看着這一大一小,“這孩子,怎麽會這麽黏謠謠?”
荀父手指在車盤上敲打,靜默不語。
荀謠哄了很久才把小孩哄好,跟他溫聲細語說了好久的話,在院長重新抱回小孩的時候,這次他居然沒有哭只是安靜的看着荀謠。
這次荀謠真的離開了,一路上荀謠都安靜得很。
荀母怕荀謠難過就主動跟她說:“謠謠,你想好弟弟叫什麽名字了嗎?”
荀謠看着媽媽,“讓我取嗎?”
“是啊,你的名字是我們取的,那這次弟弟的名字就交給你好了。”
荀謠低頭看着手機上的照片,是剛才她跟小孩合照,照片上的小孩沒有看着鏡頭,他看的是荀謠。
“叫荀澄吧。”
心地純粹、寧靜致遠、功成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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