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太子交易
聽到華年的拒絕後,雲中鹄漆黑的眼眸微微閃動了一下。「難道你不怕被太後追究?」
「如果你被迷暈了,朕還可以穿着衣服與你睡一晚,可惜你太機靈了,朕讨厭你……」
華年快人快語,既是被氣急了,也是秉性使然。她喜歡什麽、讨厭什麽,劃分得清清楚楚,沒有灰色地帶。
即便她直言不諱地說出「讨厭」二字,但是雲中鹄卻不動氣。「難道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生不下太子,怎麽對得起你的皇位?」語氣中隐約含着半分笑意,就想聽聽華年會如何回答。
「朕……朕自由辦法……」有些倔強、有些慌亂的語氣。說完後便氣惱地低下頭去。
「沒有男人幫忙,皇上能有什麽辦法?」笑意更深了一點。
「下流!」華年一聽就生氣了。她在北燕為人質時幾乎處于軟禁之中,除了貼身的幾名宮女之外,很少遇見其他人,格外不會應付男人的玩笑。
入宮以來,她一直努力維持着自己的威信,裝出高傲而不可一世的樣子。這紙老虎的模樣對付普通的宮女、太監有用,但是對于雲中鹄這樣從小就與皇親國戚交往甚密的世家公子來說,卻是唬不住的。
「皇上,你打算在那邊站一個晚上麽?」
進門看到雲中鹄端坐床邊後,華年就一直不敢靠近。
因為隔得有些遠,所以兩人說話的時候音量自然有些大,門外值夜的崔心蓮肯定能聽見。
「皇上,我有幾句要緊的話想對你說,你可不可以靠近一點?」
雲中鹄突如其來的要求令華年的心跳驟然快了起來。她低着頭,遲遲沒有回應。
「皇上,我只是服侍你的人,你還怕我吃了你麽?」雲中鹄知道她性子高傲,于是便故意這樣激她。
這招果然湊巧,華年臉上立刻浮現出倔強、不服輸的表情。
「朕是皇上,當然不會怕你。如果你敢亂來,朕可以治你死罪。」越是如此虛張聲勢,就越顯得心底不安。
雲中鹄不再刺激她,而是輕輕擡起手,懸于半空,做出邀請她快點過來的動作。
華年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走出第一步。
看到她謹慎戒備的樣子,雲中鹄的唇邊不禁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華年就像一只畏畏縮縮卻拼命掩飾的小動物一樣,每走一步就留意一下的雲中鹄的動靜,生怕對方會突然撲過來。
為了不刺激華年,雲中鹄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直到華年靠近到只有一步之距的時候,才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為了不讓她尖叫起來,幾乎就在同一瞬間,用閃電般的速度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
華年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面朝上地倒在床上了。雙腿懸在床沿外,雙手被壓在頭頂,嘴巴也被牢牢捂住,臉頰因為緊張和喘不上氣而漲得通紅。
「皇上,我今晚出現在這裏也是被逼無奈。我知道你心裏不願意,但是你我沒有選擇。太後已經授意,無論用什麽方法……」
話還沒有說完,只見華年的眼睛裏就滾出兩行清澈的淚水。
雲中鹄頓時哽咽了一下,把剩下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就算是太後、父親的授意,他實在無法對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下手。
華年雖然吓哭了,但是眼神卻依舊非常倔強,惡狠狠地瞪着雲中鹄,仿佛早已把他千刀萬剮。
短暫的僵持後,雲中鹄的力道稍微放晴了一點,松開捂住她嘴巴的手。
華年立刻別過臉去,怨恨地咬了一下下唇。「你想做什麽就做吧……」仿佛是自暴自棄,也仿佛是突然想通了。「反正我回宮的時候就已經有所覺悟,終究逃不過這一天……今晚随你怎麽樣,你明天去向太後複命吧……」
她越是這樣說,雲中鹄便越是難堪。「雖是太後懿旨、父命難違,但我實在做不出這種事……」
說完一聲長嘆,松開雙手,放了華年自由。
大難不死的華年仰面朝天地呆呆躺在床上,因為松了一口氣,眼淚反倒流得更加厲害。但是,她很快便冷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有些哽咽、卻依舊坦然的語氣徐徐說道:「即便躲過了今晚,但是明晚又如何?即便不是你,如果換做別人又如何?反正遲早有此一劫,不如今晚就早早渡了吧。」
雲中鹄驚訝地俯視着她,仿佛可以看見她柔弱外表下一顆倔強的心。
黑暗之中,她靜靜等待着對方的回應,因為緊張,胸部激烈地起伏着。
雲中鹄幾經猶豫,最後終于開口:「皇上,我剛才無意中摸到了你的脈門,你的脈象很奇怪……」說話時視線一直警惕地盯着華年的表情,準确地捕捉到華年聽到這句話後頓時露出的不安神情。
「皇上,你早就知道了吧?」從壓低的聲音中可以聽出雲中鹄已有七八分的把握。
華年沒有作答,而是慢慢從床上坐起來,雙唇緊閉,一聲不吭。
房間中的氣氛驟然降溫,平靜得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一樣。
為了逼華年開口,雲中鹄冷漠地說:「如果你不說實話,我就叫太醫來請脈,到時候就真相大白了。」
他話音剛落,華年就猛地擡起頭來,怨恨又無奈地盯着他。
雲中鹄并未被她的眼神吓唬住,而是鎮定地與她對視着。目光激烈的對撞中,最終華年敗下陣來。知道已經瞞不下去了,索性坦然承認道:「好吧,我的确已有生孕……」
「難怪你剛才說你自有辦法。」雲中鹄面無表情地說,聲音冷得就像數九寒冰一樣。原來剛才那句話并非華年情急之下的搪塞之詞,而是她早就想把這個從北燕帶來的孩子,當成昭明朝的太子生下來!
與此同時,正躲在窗外偷聽的永樂驚訝得差點叫出聲來,緊緊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華年竟然已有生孕?而且孩子還是從北燕帶來的,那麽生父到底是誰?
緊接着,永樂忽然想起金絲燕曾經對她洩露的天機。華年不久之後将會駕崩,不過卻會留下一名太子。
如此看來,太子的生父既不是雲中鹄,也不是海東青,而是一個身份未明的北燕人。
這樣的太子,怎麽能繼承昭明朝的皇位?
想到這裏,華年的腦子裏徹底亂作一團。她偷偷溜過來,本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尋求雲中鹄幫忙,沒想到卻意外地聽到了這個天大的秘密。現在別指望找雲中鹄幫忙了,因為雲中鹄這邊的情況比暖冬和衛影鴻那邊還要混亂。
「你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麽後果麽?」雲中鹄雙眉緊蹙,不敢置信地盯着華年從容的表情。
「既然用兩座城池将朕換回宮,當然不會以此逼朕退位。事情敗露之後,太後只會封鎖消息,強迫朕落胎而已。」說着輕輕把手放在小腹上。雖然她年輕不大,但這時神情中卻透出為人母者特有的成熟和淡定。「你去禀告太後吧。」
華年料定孩子是保不住了,縱使心痛,也只得強裝鎮定。
然而雲中鹄的反應卻着實出人意外。他沒有激動也沒有生氣,而是略有深意地問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華年的表情微微一動,很快恢複平靜,緊緊閉上嘴巴,變回剛才那一聲不吭的樣子。
看來是撬不開她的嘴了,雲中鹄不再追問。即便問出來也沒有意義,因為無論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誰,只要是從北燕帶回來的,如果被太後知道,就只有死路一條。
「你舍得殺了這個孩子?」雲中鹄一直觀察着華年的動作,發現她的手無論何時都放在小腹上。
即便她臉上的表情平淡冷漠,但是從這小小的動作中可以看出,她是舍不得這個孩子的。
被雲中鹄問到了痛處,華年的目光驟然變得淩厲起來,斜着瞪了雲中鹄一眼,反問道:「你問這麽多幹什麽?」
這時雲中鹄已經從最初的驚訝之中緩過神來,唇邊再次浮上從容的笑意。「不知道為什麽,驚訝之餘,我忽然松了一口氣……」說着嚴肅地盯着華年的側臉,壓低聲音說道,「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
華年聞言扭過頭來,不敢置信地盯着雲中鹄。「你不去禀告太後?」
「不但不禀告太後,我還幫你隐瞞到底。」
「為什麽?」
「因為我心裏早已有了喜歡的人,我也不想與你迫于形勢而成婚。既然你腹中已有孩子,我便可以卸下重任,落得輕松——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吧,謊稱父親是我就行了。」
一個誅滅九族的陰謀在雲中鹄口中輕松地就像一句玩笑話一樣。
華年看不透他到底是不是認真的,只一直盯着他,沒有任何回應。
雲中鹄接着說:「另外一位皇後候補海東青,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他體質特殊,根本碰不得女人。只要看他身上有沒有出疹子,就知道他到底碰沒碰過你。所以能幫你這個大忙的人,就只有我一個而已。」
「你有什麽條件?」華年戒備地問道。她終于感受到雲中鹄并非開玩笑,但卻懷疑對方的真實用意。
雲中鹄笑了一下,說:「我只想要你宮中的一名宮女。」
作者有話要說:莫名覺得海東青有些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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