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賞賜
趙阿玉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雨勢漸大。轟隆轟隆的打雷聲不絕于耳,阿玉覺得大有水漫金山之勢。她心想,這雨要是下在二十一世紀大都市,城市估計早淹了。趙阿玉看着宮殿外面鋪就的泛水,再看看臺階之上的各種排水孔。水流通過排水孔流進地下管道,極短的時間內就将臺面上的雨水排盡。水流流進內護城河,護城河開南閘,關北閘,再流進外護城河,最後導入江中。趙阿玉心下感慨,古人的排水系統真是牛掰!
這雨下的似乎要倒江傾海般,即使趙阿玉站在屋檐下,但是整個背還是被雨水打的濕透,薄薄的衣料貼在身上,往下直淌水。還好面朝門的正面沒有被雨水怎麽淋到,不然要是前面也淋濕了,那就尴尬了……
趙阿玉用受傷的那只手将花茶包抱在懷裏。這花茶可比她自己貴多了,千萬不能淋濕。
站了約莫一個時辰,殿門終于開了。趙阿玉心想,這公主的午覺睡的可真長,一覺醒來直接吃晚飯了。她在門口蹭了蹭,将腳上了水稍微甩了甩,然後擡腳進去了。
臨川公主此時正大咧咧地坐在榻上吃葡萄,然後看見趙阿玉進來了。她輕輕擡眼瞧了瞧,發現趙阿玉整個人跟從水裏撈上來似得,渾身往下直淌水。她每走一步,鞋子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擠出一攤水。
“等會兒等會兒,把鞋脫了。”宇文霁眉頭一皺命令道。
“啊?”趙阿玉一聽要脫鞋,又吓出一身汗。
“不撓你,你鞋把我這兒弄髒了,脫了。”宇文霁嫌棄道。
“是!”趙阿玉低頭看了自己積水的鞋一眼,然後乖乖把鞋脫了,她還細心的将腳板在褲腿上蹭了蹭,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
光着腳走在涼涼的大理石地板上,即使是在夏天,趙阿玉剛踩下去的那一腳還是有種透心的涼。腳丫子吧嗒吧嗒踩在地板上,聽的自己都心疼自己。
“蓮花帶了嗎?”臨川往嘴裏塞了一個葡萄,含糊不清地問道。
“回公主,帶了。”趙阿玉恭謙地答道。
“泡上。”
“是。”
趙阿玉聽令給她泡茶,她從花茶包裏取出荷花茶。說是荷花茶,并不是真的用荷花泡,而是用的茶葉。宮女趕在日出之前,把含露半開的荷花花瓣輕輕撥開,在花蕊中放入一小撮雨茶,然後用細麻繩将花瓣紮起來,不讓花綻開。經過一天的日曬之後,第二天清晨再把荷花采下,此時茶葉已經飽吸了蓮花的花香。将之倒出,焙幹之後,就成為了上等的荷花茶。
趙阿玉從茶包中取出荷花茶,先将花茶取出幾克放到茶盒中,再用茶匙撥到宮女燙好的茶壺內,接着宮女拿來燒好的開水準備高沖。不知道那個宮女是新來的沒經驗還是今日緊張手抖,總之那開水從茶嘴裏倒出來沒倒進茶壺裏,全澆在阿玉受傷的那只手上。
阿玉條件反射性的驚呼一聲,然後立馬閉了嘴,即使疼的冷汗涔涔,龇牙咧嘴。那個宮女直接擱了壺跪在地上,阿玉也跪了下來。宇文霁仍舊專心吃着她的葡萄,眼皮也不擡一下。一旁給她扇着扇子的宮女拿眼角瞥了她們一眼,意思是繼續。
于是,趙阿玉和那位沖茶的宮女就站了起來。這次阿玉學乖了,離她盡量遠。她用剛剛燙壺的熱水暖了一下茶杯。這次宮女的手很穩,茶柱沒有歪,正正好倒進茶壺裏,茶壺沖了三分之一的水。靜置片刻,趙阿玉将茶壺裏的茶沿着茶盅淺淺倒進去。然後端到宇文霁面前。
趙阿玉将茶杯舉過頭頂,“公主請用茶。”
宇文霁終于擡起眼皮淡淡掃了一眼,這會兒趙阿玉的手被熱開水一澆,已經紅腫快起泡了。手掌被割破的傷口已經重新裂開流血,滲出了包紮着的布巾。宇文霁默不作聲地接過茶,輕輕嘬了一小口。
“茶不錯。”宇文霁淡淡道。
“謝公主贊賞。”趙阿玉恭敬回道。
“你這手藝不錯,正好,我聽那最近劉公公提過幾次,缺個沏茶的丫頭。不如,我賜你去與那張公公對食,如何?”宇文霁小口嘬着茶,冰冷眸子從霧霭茶煙裏望過去。
聽到宇文霁的話,趙阿玉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整個人如墜冰窖,全身血液都被凍結。宇文霁要将她賜給一個太監?
宇文霁看到趙阿玉瞬間蒼白的臉,撲哧一聲笑出聲,“我逗你的,瞧給你吓的!”
此時趙阿玉臉上已經血色全無,她嘴唇發抖地看着宇文霁。
“我聽說你昨日撞了我大哥?還吐了他一身?”宇文霁看好戲似得看向趙阿玉,只見趙阿玉此刻臉上白一陣青一陣,甚是喜感。她看了忍不住就想笑。
“回公主,奴婢昨日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确實撞到了太子。”趙阿玉低下頭生硬地回道。她很想軟下态度,但是宇文霁剛剛的話還萦繞在她腦子裏,導致她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那哥倒也是好脾氣,你都吐他身上了,他還沒殺了你。我今日找他,聽他那口氣,好像還對你挺好奇的。陸小勻,你到底用了什麽手段?你不會是學過媚術的吧?”宇文霁探出一點身子,露出滿臉好奇的表情。
趙阿玉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趴在地上抖着嗓子,“公主明鑒,奴婢真的沒有對太子說什麽。奴婢……只是沖那要砍我的侍衛吼了兩句。”趙阿玉知道,關于宋離玥親她那件事,宇文霁一直對她心存芥蒂。
“哦?那可不是普通侍衛啊,那是羽林軍首領。你竟有膽子吼他?你這宮女夠可以啊!我哥也是難得對一個人感興趣,不如……我跟父皇說說,将你送給我哥算了。”宇文霁的表情似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一臉的雀躍。
趙阿玉再次說不出話了,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求饒。
“我說,那可是當今太子啊!這可是別人求不來的榮耀,你不要?”宇文霁見趙阿玉抵抗的态度,鄙夷道。還未等趙阿玉開口,她又接着說道,“那沒辦法了,我這次沒有和你開玩笑,改日我同父皇說一下,你先回去吧。”
趙阿玉擡頭看着一臉冷漠的宇文霁,看着她眼底的不悅與隐隐的愠怒。她死死咬住蒼白的下嘴唇,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奴婢告退。”
趙阿玉走的時候忘了穿鞋,赤着腳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好在她還記得拿傘,不過也只是無濟于事。她本來就淋成了個落湯雞,現在也只是稍微好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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