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葬

如鉛的黑雲,暗潮般自遠處天際湧至,重疊堆積,寂然密布了整個天空。天地之間,只剩下純粹深邃的黑,伸手不見五指。一簇簇魔法彈的輝芒,仍頑強地自邊雲附近的山體各處騰起,爆裂于樹冠林梢之間,竭力在濃厚如墨的暗色裏,扯出一小塊微弱的光亮。

夜空中,幾只被驚起的飛鳥頗為吃力地撲扇着翅膀,相伴掠過山腰,遠遠落向山體的另一側。呼號怒吼的風,幾乎是在一瞬間席卷了整個世界。大戈壁裏充斥着滾滾如煙的沙塵,彌漫遮天;沼澤表層的浮生植物盡皆四伏倒卧,蕭瑟顫抖;而奇力紮山脈的森林則在狂風中簌簌戰栗,呻吟不休!

粗壯低矮的黑犀樹,在地表下深紮着虬結盤錯的根須,鬼域的暴風并不能摧動它們根基分毫。但在激湧肆虐的氣流急速撕扯下,黑犀樹叢的枝杈樹冠逐漸折裂,斷開,毫無分量般飄揚而起,消失在無際夜色中。随着風勢漸大,樹枝斷裂時的刺耳聲響炸成一片,夾雜着凄厲嘶吼的風聲,宛如厲鬼夜哭。

極遠處的天際,突兀間隐隐亮了一亮。緊接着,一道狹長至極的光蛇自高空中直刺而下,強大熾烈的光能,瞬時将世間萬物從黑暗中硬生生地扯了出來!幾聲震耳欲聾的雷聲随即炸響,在山體間蕩出隆隆不休的巨大回聲。狂風未止,一場鋪天蓋地的暴雨卻又驟然降臨。豆大的雨滴撞擊在地面上,巨大的“嘩嘩”聲響掩蓋了一切。天空中仿若破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無數條江河的潮水正從那裏飛濺而下,傾倒在人世間。

奇力紮,此刻已成為風和水的世界。

仍在搜索撒迦的隊伍,開始緩慢地往要塞方向回撤。馬蒂斯與門迪塔久居邊雲,卻從未見過如此龐然的降雨。地面很快便變得潮濕滑膩,不斷有新兵在泥濘中跌倒,被荊棘刺得遍體鱗傷。高傲的宮廷法師們也紛紛降下地面,皺着眉頭,小心翼翼地牽提起藍袍袍角,偶爾間施放一個照明術,指引着全隊人的方向。

密集如瀑的降雨,給周圍的可見度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好在馬蒂斯兩人熟稔道路,曲曲折折地将衆人帶上了通往邊雲的唯一一條山道。

莫達魯面對着歷經了大半夜,卻仍然空手而歸的搜捕隊,就只是略為訓斥了幾句,便提着卡姆雷的斬馬獨自回房,再也沒有出來。斬馬刀的分量對他來說,自然不能構成任何問題。當年在北方戰場的時候,少将也曾經使用過這種霸道兵器,但卻覺得并不是很喜歡。之前卡姆雷以這柄長刀,将他從空中橫斬而下時,莫達魯多多少少地感到了異樣,而當他真正将這把斬馬握在手中的時候,才終于明白了詭異感覺的由來——殺氣!斬馬自身所攜,令人遍體生寒的殺氣!

略呈赤紅色澤的刀身,在黑鐵中是極為少見的。少将更願意相信,這是鮮血染就的顏色。這柄不知道收割了多少條生命的妖刀,似乎已将他完全迷住。

漫天的水幕,仍在密密揚揚地傾灑着,邊雲要塞一片漆黑,就只有土石搭築的營房中閃爍着黯淡的燭火光芒。新兵的數量,由原來的一百餘人銳減到了三十人不到,将近一半的幸存者被挑選出來,沿要塞內外散布游弋,布哨警戒。另一部分,則拖着疲倦不堪的身體掩埋空埕上堆積如山的死屍。

邊雲一側的大門上,高高懸吊着卡姆雷的屍體。他的頭顱被一支長箭貫穿,緊釘在頸側,以一個怪異的角度扭曲着,雙目圓睜不閉,宛如在斜首凝視黑暗中的某樣物事。密集的雨水帶走了他身上累累的泥漬血跡,對于一具尚有用處的屍體,這無疑是最好的清洗方式。莫達魯在窗戶內看着馬蒂斯吩咐士兵們做完這一切,滿意地點了點頭。少将厭惡任何污穢肮髒的東西,很明顯,這名年輕的背叛者看出了這一點。

盡管無法控制寒冷引發的顫抖,兩名立在大門後側的新兵仍竭力挺直了腰杆,神色警惕地探視着周圍的動靜。少将在誅殺敵人時所展現出的強橫氣勢,激起了他們心中即将消失殆盡的軍人榮譽感。在經歷了一系列生死殺戮之後,幸存者們隐隐多出了一種過來人的漠然淡定。他們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剛從訓練營中走出的菜鳥,而成了從死人堆中爬出的真正戰士。雖然在比野獸還要兇惡的邊雲人面前,他們什麽也不是,但現在野獸已死,他們卻還活着。

“你們都還活着,但不代表可以一直活下去。如果不想和那些死去的同伴一樣,就要先成為一個軍人。現在的你們,就只是群剛出新兵營的廢物,膽小鬼!跟‘軍人’這個名字,是扯不上任何關系的。”莫達魯在解散隊列之前,對着新兵們淡淡地道:“軍人在對敵的時候不會發抖,只會拼命。你們還有機會可以去嘗試改變自己,但我保證,這樣的機會不多。或許在下一次博殺中,仍然習慣于發抖的那個,會成為冥王的新獵物。”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少将的眼眸中閃動着狼一般森冷的光芒。他并不指望能夠從本質上改變這群新兵,但對于一個将領來說,刻薄誅心的訓斥卻往往是激發部下潛力的有效手段。莫達魯并不是一個善于溝通的領軍者,他早就習慣于粗暴直接的導引方式,一貫如此。

似乎是少将的斥罵起了作用,每一個隐在暗處的崗哨都在瓢潑也似的暴雨中苦苦支撐,身體俱是被凍得簌簌發抖,但卻無一人擅離負責的警戒區域。他們正在等待的,是唯一一個逃出邊雲的人,一個有着滿頭黑發的男孩。

正如巢對幼鳥之溫暖誘惑,在孩子的心裏,孤獨的可怕要遠大于死亡。撒迦如同莫達魯料想的一樣,在接近黎明的時刻,回到了邊雲。

一直跑到再也邁不動腳步以後,撒迦鑽進一個完全由荊棘虬結形成的巨大刺團中,沿着縫隙,爬到最深暗的一處躲了起來。

樹叢間仍然很安靜,除了撒迦在急促地喘息外,聽不到任何聲音。幹澀的喉嚨裏,仿佛在燒着一團火,每一次呼吸都會帶來熱辣辣的灼痛感。撒迦雙手抱住膝蓋,怔怔地坐在刺叢間一小塊濕地上,瘦小的身軀一刻不停地發着抖。長久以來擔心的事情正在變成現實,而他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絕望地接受。

撒迦從未像現在這樣害怕過,在很長的時間裏,就只是畏縮在刺叢深處,一動也不敢動。直到那場可怕的暴雨在奇力紮山脈中彙出無數道濁然泥流,他才如夢初醒般起身,猶豫不決地往要塞方向走了回去。卡姆雷在臨別時說過的每一句話,撒迦都記得很清楚,但卻根本就控制不了心中回邊雲的渴望。那裏有他的父親,那裏有他的叔叔們,那裏有着一切他想要的東西,那裏,是他溫暖的家。

剛開始時,撒迦走得很慢。他渾身被淋得透濕,牙關激烈地相互交擊着,不住地把手放到嘴邊呵氣,步履僵硬而遲緩。這年幼的孩子,幾乎已快被凍僵。到得後來,撒迦漸漸加快了腳步,如墨似漆的夜色中,他的眼眸在幽幽地閃爍着淡紫光芒。

遠遠,遠遠的,撒迦就看見了要塞大門上吊着的那個人,以及,他釘在一旁的頭顱。飽含企盼的神情在撒迦臉上凝固,內心裏的最後一點希望在赤裸血腥的事實面前,徹底泯滅。他茫然直視着父親的屍體,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胸腔中炸起一聲清脆聲響。一片昏沉中,撒迦隐約感覺到是什麽破碎了,但卻無力去想。他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張開嘴,發出一陣低低的,含糊的哀號聲。

劇痛襲來,鮮血逐漸溢出嘴角,視野中的一切并沒有任何變化。卡姆雷斷了頭,僵硬地懸挂在那裏,身軀随着風勢微微晃動。撒迦知道,父親再也不會微笑,說上半個字,更加不可能在夜晚時用體溫捂暖自己的雙腳,因為,他,已經死了。

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撒迦宛如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木然站立在泥濘中。雨水,冰冷依舊,但他卻似毫無所覺。

許久之後,撒迦退回密林深處,斜向繞到了要塞的後側。這裏的護牆上,斑斑點點地盡是長年風雨侵蝕後留下的孔洞,曾經有過幾只小鳥在其間築巢,撒迦偷偷來看過它們的小寶寶。踏着略大一些洞眼,他攀上了牆頭,一點點地挪動身體,爬向大門處,動作慢而謹慎。現在的邊雲,已成了一個充滿了危險的陷阱。周遭的叢林裏,以及護牆的外圍邊緣,游動着幾處暗哨,就在剛才,撒迦繞過了他們。從牆頭望下,像這樣隐于暗處的崗哨還有很多。撒迦控制着身軀動作的節奏,緩緩地爬動着,竭力使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他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門的方向,臉上四溢橫流的,是冰涼的雨水,沒有一滴淚。

卡姆雷的頭顱被釘得很高,但離開牆頭還有一段距離。撒迦看了眼掩在門後方的兩個士兵,屏住了呼吸,單手搭住牆邊的一處石縫,俯身去探父親的頭顱。将手臂伸到極處後,他的指端恰恰能觸上那支箭杆,卻無法握住它。略為想了一會,撒迦将雙足卡在那處縫隙之中,整個身體懸空垂下,一手撐牆,另一只手捏上了箭杆尾部。長箭在貫穿卡姆雷的頭顱後,仍沒入了門板一截,撒迦咬着牙,左右搖晃着箭杆,将它慢慢拔出。

這是一支在地上被随手拾起的毒箭,箭頭烏黑,帶有三枚狹長彎曲的倒勾。撒迦提着箭尾,想要将父親的頭顱拎上牆頭,另一只手卻在滑膩不堪的牆身上難以借力。連續幾次嘗試後,他突然擡腕,張口咬住了箭杆,雙手緊扣住牆體間的石縫,吃力地往回縮挪着身軀。卡姆雷冰冷的額頭就觸在他頰邊,輕輕挨碰,撒迦心中劇痛襲來,呼吸突兀一窒,險些跌下高牆。

爬回牆頭時,撒迦的十指俱已被磨得鮮血淋漓,整個人幾欲脫力。低低喘息了片刻,他小心地順着遠路返回,溜下護牆,隐回密林之中。

下山的路,撒迦跄踉地奔跑着,不斷地滑倒,又不斷地爬起。他緊緊地摟住卡姆雷的頭顱,即使是跌倒的瞬間,也竭力用側身,用手肘去接觸地面,仿佛,是不想驚醒沉睡中的父親。有很多在戈壁中死去的叔叔,都被帶回了頭部。即使他們被扯碎了身體,撕爛了四肢,活着的人依然會血紅着雙眼,從妖獸的利爪巨口下搶出死者的頭。

驕傲而孤獨的軍人,都希望能夠被親人,或是同袍親手埋葬,而不是曝屍荒野。傳說中,一顆完整的頭顱,會使死者的靈魂保留記憶。邊雲的每一個人都深信這一點,并且,這些粗犷橫蠻的漢子也都深深希望,在冥界遇見同伴的時候,可以永不分離。撒迦雖然是個孩子,但同樣懂得男人之間的情感。這,已是他現在唯一能為父親做的事情。

踏足沼澤邊緣的時候,魔法照明術相繼呼嘯着自山腰騰起,映亮了半邊天空。撒迦沒有回頭,緩緩向死澤深處的那座小島行去。大山雖然也是藏身的好地方,但卻沒有他的朋友。撒迦幾乎已經用完了全部的體力,在倒下之前,他只想能見到紅。在這個世界上,它是他唯一還能依靠的生命。

小島,灼熱依然,但紅卻不在。撒迦将父親的頭顱抱在胸前,躺到在地上,在這片凄冷蕭瑟的大雨中,沉沉睡去。

“咕咕!”一陣熟悉的低鳴,隐隐約約地在撒迦耳邊響起。臉上有物在不停觸碰,溫熱而柔軟。撒迦勉力睜開眼睛,強烈的陽光立即讓他感到了微微眩暈。

“紅,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撒迦抱起不斷輕舔自己臉龐的小獸,語聲沙啞地問道。小家夥看上去又大了一些,撲騰着一對生有爪勾的肉翼,獰目獠牙地頗為威風凜凜。但可惜卻拖着個圓滾滾的大肚子,透着幾分滑稽可愛。

紅忽地跳下地,歪頭注視着撒迦懷中的頭顱,疑惑地低叫了幾聲。

撒迦默然不語,拾起一片邊緣鋒銳的碎石,緩慢地刮削起箭杆來。随着逐漸加力,手指上的處處傷口再次迸裂,一滴滴殷紅染上卡姆雷的臉頰,無聲滑落。紅皺起鼻翼,嗅了嗅空氣中極淡的血腥味,向後退開幾步,口涎欲滴地舔着長長利齒,神态焦躁,像在極力壓抑着些什麽。

折斷箭杆後,撒迦輕撫着卡姆雷前額上的血洞,良久良久,這才将頭顱放至地面,抱膝木然凝視,眼神裏空洞洞地沒有一點光。

紅一反常态地安靜,趴在不遠處的凹坑邊緣,默默地注視着撒迦,不作稍動。橢圓形的凹坑中,粘稠厚濁的岩漿依舊湧動翻滾,噴發着騰騰熱浪。高溫之下,小獸周身更是變得直如要滴出血來般殷紅剔透,似極了一塊晶瑩溢彩的赤血魔晶石。

強烈的陽光透過破爛不堪的衣衫,直射在撒迦單薄瘦削的背上。島體地面上的灼熱,早已在那裏留下了無數大大小小的燎泡烙痕,它們毫無規律地重疊攀爬着,幾乎密布了整個背部,觸目驚心之極。

自見到卡姆雷屍體的那一刻起,撒迦似乎就失去了所有的感覺。他麻木地感知着身邊的一切,懵懂而茫然。指端的幾枚指甲殘破翻起,血液正在逐漸凝結,幹涸。撒迦怔怔地注視着父親的雙眼,緩慢地探手,觸上地面,用力摩擦。

隐約間,有疼痛傳來。撒迦覺得,心裏不住抽搐的那個部位,仿佛略為平緩了一些。他開始加劇動作,指甲迅速迸裂,剝落,血飛濺。

紅不安地一躍而起,直蹿到撒迦面前,赤舌卷起,舔潤着尖尖的鼻端,一條長而翹的尾部蛇般在身後扭動不休,目中竟是兇芒大盛!

撒迦并未注意到小獸的異常,他只是坐在地上,持續着動作,定定直視着卡姆雷的頭顱,宛若石雕。

紅的喉間,漸漸發出了一陣低沉而奇異的吼叫,掉轉身軀,似乎是不敢再望向撒迦流血的手掌。猛然間,這頭體形肥壯的小獸以難以想象的高速直沖入沼澤中去,身後激起了一溜長長的泥漿,很快便消失了蹤影。

小島上,依舊泛響着岩漿鼓動時的“噼啪”微響,單調而沉悶。撒迦轉動脖頸,默然環視着周圍,良久,起身拾起一片較大的石片,行到幾塊聳立的巨石之間,慢慢地掘向地面。

島體的表面,覆着一層極薄的黑土,下面掩着堅硬的岩層。撒迦每一次用石片掘下,就只能形成一個淺淺的凹痕。沒過一會,石片“咔”的一聲自他手中斷折,尖銳的裂角劃過掌緣,在已是皮開肉綻的手掌上又添上了一道深深血口。

撒迦抛掉碎石,摸起另一塊,片刻之後,又是一聲脆響……他機械而不知疲倦地重複着這一切。手臂酸軟到無力握住石片時,他會略為轉首,看一眼側旁的卡姆雷,低低地喘息片刻,然後,再繼續掘動……

紅回來的時候,嘴裏面叼着一只碩大的沼鴉,滿身盡是累累泥漿。滿身黑羽的沼鴉幾乎要比紅大三倍,頸部被咬得只剩下一層皮。小家夥似乎也吃了一點苦頭,鼻尖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啄痕,還在不斷地往外沁着鮮血。捕獵後的成就感讓紅很是亢奮,它興沖沖地将沼鴉的屍體丢到撒迦腳邊,抖動着身上的泥水,“咕咕”叫喚了幾聲。

撒迦仍然在掘着岩層,毫無反應。紅奇怪地看了他一會,又張口銜住沼鴉,拖到撒迦的面前,拍動雙翼,低鳴不休。

“我不餓。”撒迦頓住手中的動作,撫了撫紅的腦袋,便不再理會它。

小家夥撲騰了半天,悻悻然将沼鴉銜到一旁,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紅的食量,是與體形完全不成比例的。沒過一會兒,它就将沼鴉的屍體吃掉了将近一大半,打着滿足的飽嗝,再次蹿入了茫茫沼澤。

這一次,直到夕陽西沉,它才自遠處隐隐現出了身形。有了那樣一個碩大累贅的肚子,紅的雙翼似乎就只能是個漂亮的擺設。和撒迦一樣,它必須也得靠着一條條隐藏在泥漿層下的“經絡”,才能在沼澤中出入。曲曲折折地踏上石島後,紅倒退着,将口中一物緩緩拖上了岸。沉沉的暮色中,只見那物粗若兒臂,遍體覆着淡金色的鱗片,頭呈三角,卻是一條死去的劇毒長蛇。

撒迦身前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凹坑,他還是在一刻不停地挖掘着,兩只手掌上裂口斑駁,鮮血淋漓。紅将毒蛇拖近,踞到撒迦面前,目光中竟大有哀求之意。

撒迦緩緩停手,凝視着小獸,臉上神情漠然。

紅低垂下腦袋,将蛇屍向撒迦身前拱了拱,随即跳到他腳邊挨挨擦擦,喉中悲鳴不已。

撒迦怔然片刻,看了眼最多只有三指深淺的凹坑,拾起蛇身,就着胸腹處綻開的極大傷口,閉合雙眼一口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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