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沈越澤微微勾着唇角, 臉上依舊還是一副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的表情,但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此時卻如同是浸入了一潭深墨當中,變得幽深不見底。

“這個世上并沒有絕對的正與惡, 也沒有誰必須要負的責任。”商堯将扛着的攝像機放到地上, 他似乎在這一瞬間褪去了原本平凡無比的僞裝,渾身都籠罩上了一層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勢, “我只相信我目之所及, 心之所感。”

況且孽鏡臺下, 定無惡鬼。

陸嘉白一直注意着沈越澤, 也眼見着之前根本不會引人注意的平凡無比的“駱凡”, 現在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這個“駱凡”, 又到底是誰, 看上去好像也很不簡單啊。

商堯即便并不阻止蒙面鬼怪們的所作所為, 但闵宇與許飛光兩人現在所做的也夠不上危及性命,他還是随着走向了偏門, 避免這些鬼怪們做的太過火了。

沈越澤聽了商堯的話,眸中神色微微閃了閃,露出有些若有所思的表情,也跟在商堯的後面,走向了祠堂通往中間庭院的偏門。

陸嘉白也想要跟上去, 但是依舊還抱着他的喬景堔讓他現在變得有些寸步難行,他拍了拍喬景堔的背,“景堔, 現在沒有什麽危險,我們也跟上沈大師他們出去看看吧。”

喬景堔将放在陸嘉白腰間的手扣得更緊,他擡起眼看向探着腦袋看向沈越澤他們消失的方向,根本就沒有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陸嘉白,眸光變得越發的暗沉,但是他還是放開了自己環住陸嘉白的手。

陸嘉白一被喬景堔松開,就快步走向了偏門,喬景堔握了握自己的手掌,跟了上去。

沈越澤此時已經走出了偏門,來到了足有籃球場那麽寬敞的庭院。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而且現在原本籠罩着整個無名鬼村的霧氣也不知在何時已經散去了,所以庭院裏面所有的事物都顯得一清二楚。

扛着依舊還在尖叫掙紮不止的闵宇和許飛光的蒙面鬼物們,現在已經走到了庭院中央的石臺旁邊,接着他們就将闵宇和許飛光兩人扔到了石臺上面。

所有的蒙面鬼物圍成圈,将石臺密密實實的圍了起來。

之前還不斷掙紮的兩人,到了石臺上面之後,卻像是被無形的什麽東西給束縛住了,就那樣直挺挺的躺在了上面,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睛還可以轉動。

面對着呈包圍狀圍着自己,看上去異常可怕的蒙面鬼物,闵宇和許飛光都想要直接昏過去,但是躺在石臺上面的他們,不知為何思維卻無比的清醒,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現在所發生的事情。

沒有什麽比眼見着自己所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來的更讓人恐怖。

闵宇的褲子已經被吓得完全濕了,許飛光也好不了多少。

月色越發的澄澈,銀色的月華傾瀉在躺在石臺上的兩人身上,逐漸的在他們的身上形成了一個個的光點。

接着這些光點就像是卵一樣的破開了殼,從裏面爬出了無數米粒大小的,看上去晶瑩剔透的玉色蜘蛛,瞬間就密密麻麻的爬滿了他們的全身。

合着皎潔的月華,這些數不清的玉色蜘蛛,就如同在用月光織布,快速的吐出了一點點潔白的絲織物。

闵宇感覺自己的身上随着這些蜘蛛吐絲越來越涼,就好像是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在吸取他身上的熱量一般。

漸漸的,他就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堕入了零下十幾攝氏度的冰窖裏面一般,血液都好像變成了冰,在身體裏面流動的感覺就像是用一根根細針戳着裏面的血管,渾身都痛癢的想要發瘋,卻一點都動不了,因此基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接受着折磨。

這些蜘蛛以月光為絲,人的精氣為引,逐漸的織出了一片片白布。

随着月亮越升越高,蜘蛛們織布的速度越來越快。

天邊已經逐漸的泛起了魚肚白,原本趴伏在闵宇和許飛光身上的蜘蛛在天光出現後就漸漸地消失不見了。

最後的織出物被那些蒙面鬼物拿走,沒有絲毫縫隙的接在了原本蒙着臉的白布下,原本僅僅只能蒙到下巴上面一截的白布,現在變成了能夠遮蓋住下巴。

随着白布的加長,似乎這些蒙面鬼怪們的身體看上去也凝實了一些。

做完這一切以後,這些鬼怪們也沒有停留。

畢竟所有的鬼怪都害怕陽光,在第一縷陽光出現之前,他們的身影就漸漸的消失,最終原地只留下了躺在石臺上面的闵宇和許飛光兩人。

沈越澤看向躺在石臺上,面色看上去慘白的如同一張白紙的兩人。

他們身上屬于青年人,原本應當十分旺盛的精氣,現在看上去卻十分的虛弱。

雖然兩人的性命并沒有什麽影響,但是這次回去之後,他們兩人必定會生上一場大病,并且由于現在精氣變得只有之前的五分之一,也會導致渾身的生火下降。

因此他們可能不僅會生病,之後幾個月裏面,也容易撞到不幹淨的東西。

因為被吸走了大量的精氣,又遭受了一整夜的折磨,躺在石臺上面的兩人一時間都無法起身,過了足有二十分鐘,闵宇才站起身來。

他面色慘白,眼底下還有着一圈濃重的黑眼圈,站起身的時候,他甚至還晃了晃。

闵宇原本以為自己這一次死定了,沒有想到自己現在居然活了下來,但是他昨晚所經歷的事情,讓他覺得在此之前就死了,都比經受住那樣的痛苦可能還要好受一些。

沈越澤看着闵宇站定後,那雙眼眸看向自己,眼中含着的明明白白就是對于他的怨恨,他卻絲毫沒有在意,甚至還擡起眼眸,對着闵宇勾了勾唇角。

闵宇接觸到沈越澤的目光,立刻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原本怨恨的眼光頓時就閃了閃,接着将自己的怒火轉向了站在沈越澤不遠處的陸嘉白。

如果不是因為陸嘉白不幫忙命令這個該死的天師,他也不可能會經受這些折磨!一切都是因為陸嘉白這個慫逼的錯,都付了錢了,這個天師聽他的話不是應該的嗎?他肯定就是故意想要看他的笑話,所以才會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受苦。

闵宇完全就沒有想過自己有什麽錯,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現在所受的苦,全都是別人的錯,他只是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這些人差點害死他!

而且他之前在直播網站上面好不容易累積人氣,現在也全都付之東流了。出了昨晚那件事情,他哪裏還敢上網開直播。

闵宇雙眼都有些赤紅,雖然現在雙腳還有些虛軟,他還是握起拳頭,一臉怒意的沖向了陸嘉白,“陸嘉白,你媽當小三插足別人家庭。你也和你媽一樣,不是個東西,昨晚那樣你都見死不救,如果我死了肯定做鬼也不放過你。”

“別以為進了喬景堔的家裏就是個正經喬家少爺了,你就是個破爛貨生的破爛玩意兒。”

陸嘉白雖然性格有些慫軟,但是聽到闵宇這樣罵他的媽媽,還是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想要沖上去和跑到自己面前的闵宇幹架。

他媽媽十八歲被人騙了生下了他,一直過得很辛苦,之後和爸爸談戀愛也是在喬景堔媽媽去世的一年後,根本就沒有闵宇說的那麽龌龊。

但是還沒有等陸嘉白動手,有人更快的一拳揮出,将原本身體就還有些虛的闵宇狠狠揍倒在了地上。

不僅闵宇不敢置信,陸嘉白也有些嘴巴微張的看着護在自己身前,像看垃圾一樣看着地上的闵宇的喬景堔。

“以後別讓我看到你。”喬景堔目光冰冷,看着地上的闵宇,之後又轉過頭對陸嘉白說道,“走吧。”

“哦。”陸嘉白呆呆點頭,完全神游一樣的跟在了喬景堔的身後,沒有再理會闵宇。

沈越澤看着被喬景堔打得癱倒在地上,一時間都站不起來的闵宇。

雖然經歷了昨晚上的事情,但是這個人絲毫沒有認為昨晚經歷的事情,完全是他自己作死的原因。

這種只會将自己的錯誤怪罪到別人的頭上,并且毫不悔改的人,根本就沒有救了。遲早有一天,他也會因為這個而付出不可挽回的代價。

既然他的任務目标都已經擡腳離開了這裏,沈越澤也再沒有留着的理由,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商堯。後者也擡眸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向了闵宇。

闵宇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駱凡”,正想要理所當然的要自己付錢雇傭的這個攝影師扶自己起來。

但是沒有想到商堯蹲下身後,沒有一點扶他起來的意思,反而從自己的口袋裏面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闵宇:“???”

商堯面上沒有一絲表情,那雙眼眸冷漠的注視着闵宇:“這是你給我的工資,還給你。”

闵宇:“……”什?什麽鬼?

沈越澤看着眼前的場景,不知為何覺得有些想笑,他唇角微微上挑了一些,漂亮的桃花眼中波光閃動。從昨晚到現在,他覺得面前這個男人看上去和他上個世界見得那些正派其實并不一樣,而且真的似乎有些有趣。

商堯做完一切以後,也沒有再做停留,越過依舊看着這邊的沈越澤,朝着祠堂外走去。

沈越澤跟在他的身後,也走出了這個祠堂。

陸嘉白和喬景堔也并沒有走遠,沈越澤和商堯兩人很快的就趕上了走在前面的他們,四人一同朝着之前停着轎車的方向走去。

在四人走到路程一半的時候,突然他們腳下的整個地面都開始顫動了起來,如同是發生了地震。

緊接着,遠處就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轟響。

沈越澤穩住身形,朝着巨響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的山峰,就如同是山體坍塌一般,峰頂碎裂倒塌了下來,湧出的塵土讓那邊的峰頂就好像是籠罩上了一圈黃色的煙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越澤在那邊山峰倒塌的瞬間,感覺到了一絲靈力的波動。

因為他轉過頭看向那個山峰,因此沒有看到,在他身旁的商堯的面色微微變了變,但是他很快的就恢複了平靜,只是眼中的眸色變得深了幾分。

陸嘉白差點沒有站穩摔倒在地上,他有些懵逼的看着那邊倒塌的山峰,“怎麽回事?是有人在山體爆破嗎?”

沈越澤看向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兒子,“你見過哪裏的山體爆破是爆峰頂的?”

陸嘉白:“……”

畢竟這個也和他們也沒有什麽關系,在震動停歇之後,幾人就繼續朝着目的地走去,很快的就來到了依舊停在原位置的五輛轎車旁邊。

見到他們回來了,但是闵宇兩人卻沒有一同回來,已經在車上休息好了的司白筠柔柔的看向他們,疑惑道:“你們都回來了,怎麽沒看到闵宇他們啊?”

陸嘉白沒什麽好氣的說道:“他們還在祠堂裏面,你們自己出兩個人去接他們回來吧。”

說完他沒有再理會司白筠,直接就進了自己的轎車。

沈越澤正想一同進去,但是一旁的喬景堔已經搶在他的前面,跟在陸嘉白的身後,一同坐進了轎車後座。

并且進去之前,眼眸還有些警惕的看了沈越澤一眼,像一只守着自己的獵物的小狼崽子一樣。

沈越澤也沒有在意,喬景堔的年齡對于他來說,就像是一個襁褓當中的嬰兒。而且看他的态度,也并不是像陸嘉白說的那樣,有多麽的讨厭他,很可能之前他的所作所為,也只是為了引起陸嘉白對于他的全方位的關注。

沈越澤随意的坐進了原本是屬于喬景堔的轎車,商堯依舊站在原地,沒有跟着坐上去,就這樣目送着載着沈越澤他們的轎車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裏面。

又等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就直接轉過身,朝着原本他來的方向走去。

司白筠在和一旁的井溪說話的時候,見到他的這個舉動,不明所以的問道:“這個攝像師是怎麽回事?明明是闵宇花錢招的,剛剛和喬景堔他們一同回來丢下闵宇不管不顧就算了,現在又腦子抽筋的想要回去幹什麽?”

井溪也不清楚商堯現在究竟是去幹嘛,但是這個攝影師也并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她和司白筠兩人就這個事情聊了幾句,之後沒有将注意力放在已經遠去的商堯的身上了。

商堯遠離了司白筠他們的視線之後,腳下的步伐就變得不似常人一般,幾乎是到了縮地成寸的地步。但是他的目标不是之前的無名鬼村,而是剛剛峰頂坍塌的山峰。

只用了五六分鐘的時間,商堯就來到了出事的峰頂,而他的樣貌也恢複了他原本的模樣。

峰頂上面此時一片狼藉,除了崩塌的山體,還可以看到已經變成一地廢墟的建築物的殘軀。

在商堯來了沒有多久,一個面容有些蒼老的老者就憑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朝着他躬了躬身,“閻王殿下。”

商堯點了點頭,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誰來過這裏?”

這個山峰在冥界鎮壓了鬼王蒼寒之後,是作為封印蒼寒法器鬼泣錘的地點,現在上面鎮守的廟宇已經變成了廢墟,鬼泣錘估計也被拿走了。

剛剛發現山體崩塌的時候,他立刻就分出了自己的一絲神念,但是過來的時候并沒有追蹤到破壞陣法的人的蹤跡。

老者說道:“我也沒有看清來破陣的人的臉,只能看出她應該是一個女人。”

老者說着拿出一個晶體狀的東西,不知道幹了什麽,晶體上面就浮現出了一面影像。

影像上面清楚的映着,一個身穿着白色長裙,背影纖細的女人,在崩塌當的廟宇所湧起漫漫的黃塵當中消失的景象。

女人嗎?

商堯眸光變了變,難道說,蒼寒已經找到并且喚醒了輪回轉世的四鬼将?

這個消息,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什麽好消息。

******

沈越澤和陸嘉白告別,拿了酬金之後,就回到了丁家村。

半山腰上的道觀在他拿到第一次酬金的時候,就稍微的修整了一番。雖然看上去依舊還是有些破敗,但是比起第一次他跟着陳振善來的時候看到的,要好了許多。

沈越澤剛剛走進道觀,一個驚喜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沈大師,你終于回來了?!”

這是沈越澤之前都沒有聽過的聲音,他朝着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一個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眼中都帶着明顯的紅血絲,看上去有好幾天沒有睡好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

“沈大師,您一定要幫幫我啊。”中年男人走到沈越澤面前,就膝蓋一彎,撲通一聲就朝着沈越澤跪了下去。

沈越澤立刻錯開一步,避開了中年男人的跪禮,看向跟在中年男人身後出來的許良,眼眸微擡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許良有些無奈道:“宗主,在你走後那天他就來了,之後就天天過來等你,我說等你回來給他打電話他也不肯。”

“沈大師,如果您不幫幫我,我們一家三口人就要被折磨死了。”中年男人對着沈越澤就開始哭訴。

原來這個男人叫趙順,是隔壁趙家村的人。

他們家裏面開了一個小型的養雞場,家裏面的日子過得還算殷實。

但是從前一段日子開始,他們家養雞場裏面的雞每天就開始會無緣無故的失蹤一兩只,他們只能看到地上留下的血跡,但是卻找不到雞的下落。

他以為是住在他家附近的一窩黃鼠狼幹的,就在附近設了一個獸夾陷阱,夾傷了一個黃鼠狼,但是最後還是被那只黃鼠狼逃走了。

之後他們家裏就頻頻的發生怪事,他們還天天晚上開始做噩夢,每個夢都十分的血腥,而且他們在夢裏面死狀凄慘,因此根本就休息不好。

“我們家裏人每天晚上都被吓醒,我兒子更是被吓的每天晚上一醒就一直哭。”趙順苦笑着說道,“再這樣下去,我們一家人真的快要被折磨死了。”

趙順又說道:“沈大師,求求您幫一下忙,把這些害人的黃鼠狼給除掉,它們吃我家的雞就算了,還這樣報複我家裏,實在是太可恨了。”

沈越澤觀察了一下趙順的面相,他此時臉上黑氣纏面,這黑氣就像是濃重的黑紗一般,遮住了他的臉龐。在黑氣之中,隐隐的似乎還有紅色的光芒。

看這個樣子,再過幾天,他恐怕就會由于不知名的原因,直接命喪黃泉。

沈越澤道:“可以。”

趙順頓時露出大喜的神色,“謝謝沈大師。”

沈越澤剛剛回到道觀,還沒有待上幾分鐘,就跟着趙順一同去往了趙家村。

趙家村離丁家村的距離也不遠,再加上趙順是開了一輛小面包車來的,只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到了趙家村。

趙順的家因為承包了幾十畝田地來當養雞場,他們為了方便照看這些雞,就直接将自己家的屋子造在了養雞場的旁邊。

“之前因為您都不在,我還請過隔壁村的王神婆過來看過,沒有想到她還沒有進我家的門,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摔了一跤,直接就閃到了腰,還是我送她去的醫院呢。”

趙順一邊說,一邊請沈越澤進了自己家,給他倒了一杯茶後繼續殷勤的說道:“沈大師,您看需要準備什麽東西,我現在就去弄。”

沈越澤沒有想到會在趙順的口中再次的聽到王神婆的名字,他掃視了一圈趙順家的房子,這棟房子也和趙順臉上一樣,萦繞着一層黑色霧氣。

估計王神婆的那個鈴铛終于失去效用了,所以她接觸到這個房子周圍的黑氣之後,就直接觸發了她原本就快要按捺不住的黴運。

沈越澤查看完周圍,才開口說道:“把你之前夾住過黃鼠狼的夾子拿過來就行。”

看這屋子裏面萦繞着的黑氣,以及趙順身上的黑氣,看上去都并不是黃鼠狼作祟,反而像是被下了詛咒。

黃鼠狼并沒有這麽大的能力,除非是已經成了精的黃鼠狼還有點可能。但是這下詛咒的時間,明顯就比趙順說的自己用獸夾夾住黃鼠狼的時間要早。

沈越澤一時之間也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東西對趙順一家下了詛咒,但是這一窩的黃鼠狼應該知道。

既然能讓趙順一家做噩夢,那它們應該可以意識溝通,所以現在依舊還是要先找出黃鼠狼。

趙順依言去拿了獸夾,獸夾上面還帶着一點血跡,看來那只被夾住的黃鼠狼受了一點傷。

“這樣就可以抓住這些該死的黃鼠狼了嗎?”趙順有些疑惑的問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嗎?”沈越澤随意的答道,他接過獸夾,确認了上面殘留的氣息,接着就放下獸夾,直接走出了這棟萦繞着黑氣的房子。

黃鼠狼的洞穴都搭建的比較隐秘,沈越澤在趙順家的養雞場外轉了一圈,終于在圍牆的一個角落發現了一個只露出半邊,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到的洞口。

沈越澤蹲下身,随意的拿起旁邊的一截枯樹枝,在洞口就直接畫了一個簡易的陣法。

不一會兒,一只接着一只圓耳朵,有着一身黃褐色皮毛,四只爪子卻是雪白色的小動物就竄了出來,蹲在沈越澤畫的那個圓形的陣法裏面就不動了。

它們黑溜溜的圓豆眼不安的看着沈越澤,四爪縮在肚皮下面,看上去倒有些可愛。

“沈大師,你太厲害了,這樣居然就能抓住這些黃鼠狼。”跟在沈越澤後面,原本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動作的趙順,頓時就十分服氣的說道。

趙順正想要上前抓住這些黃鼠狼,卻被沈越澤給攔住了。

只見就這樣出來四個小黃鼠狼後,最後一只出來的黃鼠狼的體型卻比剛剛出來的幾只黃鼠狼大了三倍。

它出來後,沒有像之前四個一樣蹲入到陣法當中,反而繞着陣法轉了幾圈,之後就走到沈越澤的身前,半蹲起來,兩只前爪相貼,對着沈越澤拜了拜。

趙順看着眼前黃鼠狼人性化的動作,先是抽了一口氣,接着就說道:“沈大師,肯定就是這只黃鼠狼精,所以我們一家人才會每天晚上都做噩夢。”

沈越澤卻沒有理會趙順,而是看着自己眼前足有五六歲的小孩那麽大的黃鼠狼,直接開口說道:“你應該知道詛咒這一家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吧。”

趙順不明所以:“讓我們一家做噩夢的不就是這些該死的黃鼠狼嗎?”

沈越澤看向趙順,“你是想要做噩夢,還是直接去死?”

趙順:“???”雖然他剛剛因為激動,所以直接打斷了沈大師的話,但是他也用不着這麽詛咒他吧?

在沈越澤話落下後,他的意識中就出現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蒼老的聲音嘆息了一聲,之後才開口說道:[趙順家的祖上幫過我一個忙,所以我一直都在他家旁邊做窩,庇護他們一家的安全。但是我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遇到快要化龍的蛟蛇……]

相傳蛟蛇化龍之前,都會找一個人類入夢讨封,如果這個人類說它是龍,那麽它就會真的幻化成龍;如果不是,那它之前的幾百年的修為都會化為烏有。因此讨封失敗的蛟蛇,都會怨恨上讓自己不能夠成功化龍的人。

雖然蛟蛇化形失敗,但是它也不是一只黃鼠狼精能夠處理的,所以它才會用讓趙順一家做噩夢的方式,提醒他們這件事情。

哪裏知道趙順一家以為這一切都是它們搞的鬼,直接就找了天師,想要除掉它們。

蛟蛇雖然不是龍,但是依舊還是沾染了一點龍氣。即便現在修為受損,依舊還是有些微的龍氣護體,估計也很難直接找到它。

“你之前說,你們家每天都會消失一兩只雞?”沈越澤突然開口問趙順。

“啊,是……是啊。”趙順不清楚沈越澤究竟想要幹什麽,但還是點了點頭回答道。

沈越澤道:“那你就沒有想過守着雞窩看一下,究竟是什麽吃了你們的雞?”

趙順有些憤憤地回答道:“怎麽沒想過,但是它實在是太狡猾了。只要我蹲守在雞窩旁邊,就不會出事,但是第二天肯定會死上好幾倍的雞。”

沈越澤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唇角露出一絲笑容,“那今晚就由我來守着吧。”

是夜,今晚還沒有月亮,因此四周的一切看上去就越發的像是融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稍微看清楚景物的輪廓。

雞窩裏面的雞全都已經全部睡了,在一片靜谧的黑暗之中,一個足有人小臂那麽粗的長條形黑影,從養雞場的不知道什麽地方竄了出來,飛快的游向了雞窩的方向。

在它的眼中,一片黑暗之中并沒有什麽危險,也并沒有人影守在雞窩旁邊,看來趙順已經放棄了抵抗。

它在黑暗之中泛着幽幽綠光的眼眸中泛起深深地恨意,只要再過幾天,趙順一家人就會由于一場意外的火災,全都葬送在他們自己家裏。

但是現在它依舊要多吃掉幾只他家裏養的雞,不僅僅是為了填飽肚子,也是為了在趙順死前,再讓他心中不好過一些。讓他就這樣懷着痛苦死去,也可以消除一點它的心頭之恨。

黑影順着之前它晚上經常游走的路線,來到了雞窩前,正當它想要鑽入雞窩的時候,它突然感覺到了四周似乎有些不對勁。

它的警惕性非常強,正想要直接溜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尾巴尖似乎是被一只手給抓住了。

怎麽回事?它剛剛分明感覺到這裏并沒有人啊!

沈越澤揭去自己身上的隐蔽符,直接就将蛟蛇給提了起來。

這條蛟蛇因為讨封失敗,原本修為就已經散了大半,再加上它還因為怨恨,用剩下的修為詛咒了趙順一家,因此現在的它的修為并不高,也沒有多少的攻擊力了。至少以沈越澤的修為,它在他的手上就和一條普通的蛇差不多,完全沒有任何的威脅。

蛟蛇在沈越澤的手上瘋狂的扭動,發現自己在他的手上使不出什麽法子之後,甚至想要彈起用自己的嘴巴咬沈越澤,但是剛剛彈起,就被沈越澤給掐住了七寸。

沈越澤注視着自己手中一摸就很肥的蛟蛇,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原本只想将你做成蛇羹的,但是你居然這麽熱情,那就五五分吧。一半蛇羹,另一半做粥還有炒菜,剛好你還挺肥的。”

蛟蛇:“???”

******

許良打了一個哈氣,打開門正準備去廚房裏面煮飯,卻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沈越澤正經過他的房門,往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宗主。”許良下意識的沖着沈越澤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打算今早上的粥就多煮一點。

沒有想到沈越澤走過幾步之後,又轉頭走了回來,“對了,廚房裏面有我抓的一條蛇,你看着煮吧。最好一次性不要煮太多,剩下的放冰箱裏面冰着。”

“好的。”許良應了一聲,進了廚房,果真在料理臺上看到了一條已經死去的蛇,而且看上去十分的肥美,起碼能有個九到十斤的肉。

許良拿出菜刀,準備先給這條蛇給脫個皮。

但是當他摸到這條蛇的頭,正準備處理的時候,許良忍不住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蛇頭——這到底是什麽品種的蛇,怎麽頭上還有尖角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噠各位小天使,今天留言送紅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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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