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麻煩上門生枝節
如果說血煞門門主一開始來此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如今就是殺意滔天,渾身上下的殺氣幾乎實質化。
遠處的江湖人深覺此刻最理智的做法是立馬轉身走人,以防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然而又不甘心就此錯過一樁驚天大八卦。
“何必否認, ”方杉神情冰冷:“您與王爺師出同門, 就事論事, 王爺的天賦是不是遠在你之上?”
血煞門門主沒有否認,離王的資質, 就連師父也肯定過, 在師門時, 便處處壓他一籌。
方杉質問:“離王是何性情?”
血煞門門主冷聲道:“心高氣傲, 不擇手段, 這天下恐怕找不出比他城府更深之人。”
字裏行間,都充斥着不屑。
方杉:“王爺身份而尊貴, 為何會再三容忍你無理取鬧?”
血煞門門主刀刃已經對準方杉, 仿佛下一刻一場大戰便會爆發。
方杉渾身是膽, 絲毫不懼:“既然知道王爺是何性格,為何不去想若常人一再挑釁, 早就被他一劍刺死,偏偏對你一味容忍!”
血煞門門主:“那是因為……”
“因為什麽?”方杉雙目裏的光直刺人心:“因為你實力高強?可笑, 堂堂王爺, 連對付江湖人的本事都沒有?”
不單血煞門門主,遠處的江湖人也是怔住。
這話說得不假, 任你武功再高,被上千鐵騎包圍, 還不是只有束手待測的結局。
而方杉姿态愈發從容,眼中漸漸帶出一絲明悟——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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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王對此人一往情深卻表現的極度內斂,險些連自己都忽略了!
離王竟深情至此!
收到風聲出來圍觀的魏蘇慎和白夜殇同時頓住腳步,望着負手站在那裏,如同一把出鞘長劍的方杉,那種神情中的不忿表現的淋漓盡致。
白夜殇震驚:“他這是……”
魏蘇慎一臉的風輕雲淡:“很明顯,謊話編的自己都信了。”
說服自身後,方杉為離王抱屈,怒道:“你敢說這麽多年從未發現過王爺的心思?”
“自然沒有。”話說出口,血煞門門主搖頭,此言豈不是側面印證了離王對自己有情,當即皺眉:“一派胡言,離王與我只是……”
“同門之誼?”方杉冷嘲:“暫不論這份心思是否合适,你一七尺男兒,三番四次利用王爺的感情,明知他不會對你如何,一次次傷害,利用,逼迫!”
“我沒有!”
方杉:“那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王爺不忍與你刀劍相向,同意三年之約是希望化解你心裏的怨恨,那日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前去,然而臨了退縮不是畏死!而是唯恐你擔上一個殺害皇親國戚的罪名!”
血煞門門主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府內,白夜殇瞳孔微縮:“原來離王竟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魏蘇慎沒忍住用內力打了他一掌,白夜殇皺眉:“這是何意?”
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打他?
魏蘇慎冷聲道:“清醒點。”
方杉說得有理有據,連起初倍覺荒謬的白夜殇都信了,更何況血煞門門主,還有那一幹看好戲的江湖人。
不再咄咄逼人,長嘆一聲:“我一謀士,本不該說這些。但今日是想告訴門主,王爺的愛是無罪的。可以不接受,但不要踐踏。”
說罷拂袖轉身,語氣中還帶着幾分憤慨:“恕不遠送!”
厚重的朱紅色大門關閉,門外的血煞門門主久久沒有回過神。
血煞門弟子面面相觑,曾經他們認為,門主是一個頂天立地生死看淡之人,現在看來,不過是無理取鬧恃寵而驕,回想起門主的所作所為,他們雖對離王無好感,卻也同情。
站在府內的空地,方杉仰頭望着天空,目光複雜:“王爺,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全盤告知,希望他能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離得近的下人恨不得自扇幾巴掌,他們知道了如此辛密,不知會是何下場。
良久,方杉回過神,環視一圈,最終目光停在瞠目結舌的管家身上:“王爺正在閉關,這件事不允許任何人提起,否則等待你們的會是什麽,不用我說。”
衆人齊齊點頭,甚至感謝方杉的大恩大德,這是要瞞下此事!
方杉揮揮手,衆人作鳥獸狀散開。
他走到管家面前:“還望您能和外面的江湖人知會一聲,不要亂說。”
管家呆呆地點了點頭。
離王暗戀血煞門門主,這件事在江湖圈子裏很快傳開,然而衆人只敢私下談論,誰也不敢在酒館或是路上當做談資,畢竟離王身份尊貴,議論皇族,依律是要問罪的。
方杉在府上又恢複了橫行無忌的作派,只是偶爾輕嘆一聲,為離王的深情苦惱。
夜晚,月明星稀,遠處高牆上有烏鴉嘶叫。
方杉站在院中,尚未有要入睡的意思。
冷不丁身後出現一人,感知到熟悉的氣息,方杉回過頭:“宿主怎麽來了?”
魏蘇慎冷冷道:“叫醒你。”
方杉挑眉,自己又沒睡,何來清醒之說?
魏蘇慎把他像個不倒翁一樣搖了搖,涼飕飕道:“離王之事是無稽之談。”
方杉目中浮現出一絲疑惑,就這麽眼巴巴地同他對視,忽然拍了下手,目光漸漸恢複清明,終于反應過來一切不過是無中生有的故事。
“小事而已不足挂齒,”記憶回籠後方杉依舊氣定神閑:“料那些知曉‘真相’的人也不敢亂說。”
魏蘇慎‘呵’了一聲。
方杉倏地正色道:“可查出些什麽?”
魏蘇慎:“雖然說的是要招攬各行業最拔尖的,但泥瓦匠、木工這些職業卻是人數要招攬的多一些。”
方杉想了想,暫時也沒有思緒。
魏蘇慎:“毫無疑問這些人最終要被送去某個地方,屆時便知。”
方杉:“小心為上,王府高手衆多,不可小觑。”
魏蘇慎點了點頭,就要離開,方杉忽然拉住他的袖子:“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
魏蘇慎不解。
方杉提示:“比如說也讓我小心。”
離王雖然不是皇帝,但喜怒無常,跟在他身邊和伴君如伴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魏蘇慎深思後道:“對這個世界好一些。”
說着将早就買好的《道德經》塞進他懷裏。
“……”
離王于半月後出關,命人将方杉叫過去。
對比王府下人的提心吊膽,方杉卻是挺高興。
男主和男配各有千秋,但标準的瑪麗蘇配置男主肯定是最霸道最優秀的。白夜殇未中毒前的實力不得而知,不過試探離王的功夫眼下卻是大好的機會。
“恭喜王爺練成神功。”
對比之前,離王的氣息更加內斂,不再鋒芒畢露,更像是只蟄伏在暗處的野獸,随時會給人致命一擊。
離王擺手:“本王武功雖有精進,離大成還差得遠。”
說着把目光從桃樹轉到方杉身上:“陪本王過兩招。”
如此正和方杉心意,折下一根枝條:“得罪了。”
見他如此幹脆利落,離王滿意道:“好膽量。”
并非生死戰,都以樹枝代替刀劍,離王手腕翻轉,竟是以枯木帶出劍氣,滿地殘葉被卷得粉碎。方杉的武道則少了幾分肅殺,勝在輕盈,快成一道殘影。
不分生死的情況下,雙方難較高下,離王先一步收手:“本王最讨厭的就是你這種打法。”
完全就在一個‘纏’字和‘逃’字上做文章,柔到極致,打得人憋屈。
“還是和那家夥交手比較有意思。”離王忽而發問:“血煞門的事情解決了?”
方杉點頭。
離王感興趣道:“你是如何做到?”
方杉一臉肅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離王面色瞬間冷了:“本王面前,收起你那點花花心思。”
“瞞不過您,”方杉笑了笑:“我和他過了兩招,以暗器略勝一籌,雖是小道,但面對一個謀士都落了下風,他當然沒信心對戰王爺。”
離王皺了皺眉:“血煞門門主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性格。”
“那日有不少江湖人在場,他已無顏面再比,王爺放心,短時間內絕不會再有麻煩上門。”
離王還是覺着哪裏不對勁,實力就在那裏擺着,就算用暗器,應該也沒那麽容易落敗。
方杉補充道:“血煞門主沒有使出真功夫,說是只有王爺有資格見識那一招。”
離王眼中閃過一分明悟:“倒是能說通,這門功夫有一招是要直接定生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用在你身上确實不值得。”
方杉沒有不悅,反而腼着臉道:“王爺看得透徹。”有意将話題往一個地方引:“最近府裏又進了些人,吵鬧至極,王爺為何容忍他們在府裏鬧騰?”
離王:“你指的是那些各行業的佼佼者?”
方杉點頭。
“留着他們有大用。”
具體要做什麽,卻沒有細說。
深夜。
離王武功精進,心情大好的情況下在府裏設宴。
距離王府不遠的客棧內,血煞門門主已經準備折返,繼續留在皇城也沒什麽意思。
遠處傳來笙歌,旁人都以為離王喜靜,只有他知道,那個人真正愛的是極致的熱鬧。
仔細回顧這些年,離王确實對自己再三容忍,甚至被算計也不發一言。
良久,血煞門門主望着天邊明月低嘆一聲:“你這又是何苦?”
王府內,器樂齊奏,舞女長袖揮舞,方杉坐在僅次于離王的位置,地位可想而知。
“王爺,我有一事不明。”
離王今日心情不錯:“說。”
“血煞門門主三番四次挑釁于您,為何還要容忍?”
離王看了他一眼:“越危險的東西越有趣,正如本王不知道你來王府圖謀何事,但本王照樣留下了你。”
方杉沒有被拆穿後的擔憂,從一開始,他也是利用了對方這點特質進府。
離王此人,說白了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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