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服侍

尤柔回到便利店的時候，商瞬正坐在收銀臺後面檢查着店裏流水。

他辭職後便暫時在她的便利店裏待着，按照他們的約定，現在起他們已經是合作夥伴了。

“我重新給你做了午飯。”尤柔将飯盒放在櫃臺上，轉身朝樓上倉庫走去。

飯盒裏是剛剛做好的酸豆角肉末和紅燒帶魚，紅潤誘人的肉末搭配着深綠色的豆角，散發出一股撲鼻的酸香氣息，讓人食指大動；紅燒帶魚則被切成一塊一塊，用澱粉裹着在鍋裏油炸出酥皮，又澆上濃郁的醬汁烹煮至熟，外皮酥脆，內裏軟爛，吃在嘴裏滿口鮮香。

可是商瞬還在為之前她忤逆了自己的話不高興，只冷冷看了她一眼，似乎對于這頓午餐不怎麽滿意。

尤柔也沒再說話，将倉庫裏的存貨全部檢查了一遍才下來，看見商瞬已經把午飯吃得一幹二淨。她走過去将飯盒收起來，剛想離開，就被商瞬拽住手腕，失去平衡倒在他的懷裏，兩人一起靠在櫃臺後面的轉椅上。

她不解地看着他，柔聲問：“怎麽了？”

“怎麽了？你自己說怎麽了！除夕夜你是怎麽答應我的！”商瞬冷聲問。

尤柔乖巧回答道：“我答應做你的木偶，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既然如此，剛剛在街上怎麽回事？誰讓你忤逆我的？！”商瞬厲聲問。

街上？他是指自己不聽他的話非要打掃被飯盒弄髒的地面吧？尤柔認真解釋道：“正因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所以被你弄髒的地方我才要幫你打掃幹淨。我是為了你才這麽做的。”

商瞬的手指放松了一些，拍了拍她的臉說：“花言巧語，說得真好聽，在多少個男人身上歷練出來的啊？”

尤柔垂下眼眸道：“沒有這樣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商瞬嗤笑着表達對她話語的全然不信任，反問道：“不然你哪來這麽多錢開便利店？這麽年輕就存到五百萬？你別告訴我你是在街上撿的。”

尤柔張了張嘴，最後說：“對不起，這件事我不想告訴你。”

“我也沒興趣知道你肮髒的過去！”商瞬說着刺人的話語，心底卻沒有絲毫愧疚。自從除夕夜那晚過後，他心中對尤柔的不滿和憎恨就不斷膨脹發酵，他讨厭被這個女人算計，卻又不得不暫時接受她的算計，因此只能在言語上發洩自己壓抑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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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自己很矛盾，又需要這個女人的幫助，又打心底瞧不起她。

“不是你想的那樣。”尤柔再度重複道，“只是這真的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告訴你，希望你不要生氣。”

“我生什麽氣？你會跟你放在房間裏的洋娃娃生氣嗎？”商瞬冷哼道，“你根本不值得我為你生氣。”

“既然這樣，那就最好了。”尤柔溫和地說，“店裏零食快賣完了，我下午去進貨，晚飯等我回來給你做。”

商瞬沒理她，尤柔在原地伫立片刻，轉身朝外走，這時商瞬卻忽然叫住她：“以後不準忤逆我，無論什麽事都不許忤逆我，今天街上的事絕對不準再發生。不然我們的約定就此作罷。”

尤柔頓了頓，繞過櫃臺來到他身邊，用手輕柔地撥弄了一下他的頭發，溫柔道：“恩，我知道了，以後我一定都聽你的。”

商瞬頭皮發麻，一把甩開她的手，憤怒道：“說了讓你別撩我了！”

尤柔一臉無辜地後退幾步，乖巧道：“那我走了。”

“快滾！”商瞬不耐煩地扯了下衣服領口。

尤柔走到店外發動電動車，嘴角帶着淺淺笑意迎着冷風向前駛去。

·

雪天路滑，尤柔去進貨，直到很晚才回來。她自然是錯過了做晚飯的時間，本以為商瞬肯定又生氣了，可是一回到家，卻看到他面色如常地坐在沙發旁邊，手裏拿着便利店這一年多的財務流水和庫存清單研究着。

看見尤柔回來，商瞬對她招了招手說：“你過來。”

尤柔連忙跑過去蹲在他身邊，見商瞬把被标注過的庫存本遞給她說：“你這些地方記得太混亂了，很容易混淆真實庫存量，以後你按我在旁邊标注的辦法記錄。還有，你進貨的時候怎麽都不注意季節影響？你看看你這幾個月是不是花了很多冤枉錢？”

商瞬有頭有理跟尤柔分析着她做生意上的問題，一說就是二十多分鐘，等他停下的時候，發現尤柔根本沒在看賬本，而是雙目盈盈地望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在沙漠中孤獨行走多日的人見到綠洲一樣。

商瞬把她的腦袋朝後推了一下，訓道：“這麽饑/渴地看我幹什麽！我剛剛都白說了？”

尤柔搖搖頭，依舊不肯挪開目光，喃喃道：“商瞬，你好厲害，我好崇拜你。”

商瞬嗤笑一聲，揉着她的頭發問：“這就崇拜我了？”

尤柔用力點頭，雙手輕輕按在他膝蓋上說：“我好崇拜你，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既然這麽崇拜我，要怎麽回報你的主人啊？”商瞬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主人”這個詞他剛剛只是随口說出，卻沒想到說出之後心中竟然有種莫名而生的滿足和高傲感，好似他多了幾分對這個女人的掌控。

尤柔雙目璀璨地說：“我給你做好吃的？”

“那算什麽，你不是天天給我做嗎？”商瞬不滿意。

尤柔認真思考許久，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手去解自己的領口，另一手撐在他膝蓋上，緩緩向着商瞬的嘴唇靠近。

她身上的氣息越來越濃郁，商瞬眼睜睜看着她帶着平淡的表情将紅潤的唇湊過來，那一瞬間他竟然被這張美麗的臉迷惑住，差一點就要忍不住将她揉進自己懷裏。但最後一刻，他捏緊拳頭将她推開了。

“你想什麽呢？我對得到你的身體沒興趣。”他冷冷板着臉說。

尤柔勉強穩住身體，疑惑地問：“可你不是說，無論我的身體還是心靈，都是屬于你的。”

“的确屬于我，但我又沒說就一定要親自使用。”商瞬惡劣地看着她，“我雖然沒有潔癖，但像你這種見一個勾搭一個的女人，誰知道之前你有過多少個男人，我怎麽會有興趣睡你？”

對于他的惡言惡語，尤柔表現得很平靜，她說：“我知道你不信，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商瞬冷哼一聲，轉過了頭。

尤柔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和側臉好看的線條，溫聲道：“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那我幫你按摩一下好不好？你剛剛一直低着頭肩膀一定很酸。”

商瞬想起那一次她給自己洗頭時飄飄欲仙的享受，不禁應了一聲。

“那先吃飯，吃完飯你洗個澡，我再給你按摩肩膀。”尤柔說道，“我先去做飯，很快的，你稍等一會兒。”

商瞬提醒道：“中午做的那個紅燒帶魚不錯。”

“恩，我給你做。”尤柔自廚房裏回過頭，對着他燦爛一笑，哼着好聽的曲調烹饪佳肴，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

商瞬不明白她有什麽好高興的，自己剛剛那麽說她，她竟然一點都不難受，反而還這麽開心？難道就因為他給她教了些自己平日做生意的訣竅？

在這個女人眼裏，做生意似乎比她自己都要重要。

尤柔很快做好了晚餐，紅燒帶魚依舊保持着中午的水準，除此之外她還做了幹鍋土豆片，切得薄厚均勻的土豆在鍋裏先炸得酥脆金黃，然後和辣椒、洋蔥、各種佐料混在一起翻炒均勻，吃一口下去辣中帶鹹，鹹中又含着土豆特有的綿軟口感，是一道極其下飯的家常菜。

商瞬明明吃過了無數山珍海味，卻忍不住狼吞虎咽，一眨眼就把大半鍋的土豆片吃光，然後就開始後悔沒有多留一點肚子給紅燒帶魚。

尤柔看着他一副想吃又吃不下的樣子，笑道：“以後我天天給你做呢，不着急。”

商瞬嗯了一聲，惬意地側躺在沙發上，修長筆直的腿架在另一側沙發扶手上，說：“給我按摩吧。”

“恩。”尤柔蹲在沙發側邊，用抱枕将他的腦袋稍稍墊高，先是用軟軟的手指在他脖子和肩膀周圍整體按捏一遍，一旦發現商瞬微微皺眉，便輕聲問：“這裏會酸？”

“有一點。”

尤柔默默記下他所有酸疼的肌肉位置，然後加重力道在筋脈上按揉，疼得商瞬不由“嘶”了一聲。

“忍一下，我多揉一揉，活血了就好了。”尤柔輕聲安慰道。

商瞬啧了一聲，道：“我一個大男人，這點小疼我能忍不住？你盡管捏，我不——啊！”

他被尤柔在頸窩重重一掐，疼得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氣憤地瞪着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尤柔一臉無辜，說：“是你說讓我盡管捏的啊。會疼也不能怪我，是你自己平常不注意放松肩膀啊。”

“你——”商瞬氣得牙癢癢，合起雙掌将她的瓜子臉夾在手心，前後搖晃揉搓，“我怎麽覺得你這麽欠揍呢！”

尤柔困難地說：“那還、捏不、捏了？”

商瞬放開她的臉，暗自心想手感還真好，重新躺回去說：“繼續！”

“哦。”尤柔重新給他按摩起來，這回商瞬是咬緊了牙死都不吭聲，但劇烈的酸疼感只持續了一會兒，到後來真的不怎麽疼了，他的肩膀在她的按捏下變得熱熱的，連帶着脖頸後面連接大腦的地方也變得十分放松，一直隐藏在肩膀當中的緊繃感漸漸散去了。

商瞬就在這舒适的按摩中緩緩入眠。

“你睡着了嗎？”尤柔見他呼吸變得十分綿長，輕聲問。

沙發上的男人沒有回答她，看樣子是睡得很香了。

尤柔松開了手，湊近了些仔細觀察商瞬的臉，伸出手指自他英挺的鼻梁上輕輕劃過，看着他在睡夢中微微蹙了下好看的眉，眼中隐隐露出幾分攫取的光芒。

她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你現在是很厲害，可是總有一天，我會比你更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