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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路上,盛嘉言吩咐姜以南:“給生産經理打電話,就說我們馬上到園區開會讨論D&E的出貨。”
姜以南領命撥通孫經理的電話,語氣弱弱的:“孫經理,是這樣的,我們想去跟你讨論一下D&E的生産安排,不知道方不方……”
她話還沒說完,手機已經被旁邊的人劈手奪過。
盛嘉言拿着她的手機,聲線冷硬,吩咐電話那頭的人:“孫經理,立刻準備好D&E的所有生産資料,我們半小時後就到。”
說完,他就掐斷通話,把手機扔給了姜以南。
姜以南:“……”
盛嘉言這時候抛出一個反問句:“你以為你是客服?”
“……”姜以南聽出了他話裏的嘲諷。
盛嘉言目視着前方:“幹練、果斷、強勢。姜以南,我花那麽多時間教會你這些,現在又要重新開始嗎?”
姜以南好奇地指着自己鼻子:“我?強勢??”
她怎麽都沒辦法把慫包一樣的自己跟“強勢”這個詞聯系起來。
她有點不知所措地看向盛嘉言,可是男人側臉線條冷硬,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姜以南心裏嘆了一口氣,默默地扭頭看向窗外。在失去記憶的八個月裏,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她都快覺得自己精分了。
盛嘉言在她旁邊沉沉開口:“姜以南,即使是假裝,你也要裝出之前的幹練和強勢。”
姜以南回身看他,擰着眉,長長地嘆了口氣:“盛總,其實我現在非常混亂,有些事有些話,我其實都是憑着本能去做的,可我卻搞不清楚我的“本能”,究竟是八個月前那個又醜又慫的姜以南的本能,還是過去那八個月裏我不知道的那個姜以南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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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今天在洗手間跟周薰藝說的那幾句話。
如果是八個月前,她相信自己會選擇默不作聲,絕對不敢跟周薰藝針鋒相對;可今天,她居然跟周薰藝撂了狠話。
這樣的她,姜以南回想起來覺得很爽,可卻也有一種不踏實感——一種記憶錯亂,卻又本能使然的不踏實。
盛嘉言專心開車沒有說話,姜以南盯着他線條分明的側臉瞧了一會兒,讪讪地別過臉去。
就在這時,盛嘉言卻開口告訴她:“既然本能還在,就按照本能去做。你過去八個月的努力,不會白費。”
姜以南莫名心裏一暖。
**
半個小時後,黑色卡宴通過門禁,緩緩開進鼎立工業園區的大門,最後在工業園辦公大樓前停下。
盛嘉言帶着姜以南先去生産車間轉了一圈。
進了車間,姜以南發現果然所有工人都在趕二組的訂單。她把貨架上的物料卡放回原處,問盛嘉言:“怎麽辦,真的沒有人做我們的貨。”
盛嘉言倒是很冷靜,他示意姜以南看向朝南的那條流水線:“還有流水線空着,說明員工并沒有飽和。”
姜以南道:“難不成我們自己找工人來趕貨?”
盛嘉言看向她,似笑非笑地說反話:“不然你去找孫經理談談,讓他給你找工人?”
姜以南想了想這個方案,使勁搓搓胳膊,模仿着孫經理陰陽怪氣的語氣:“孫經理一定會說:這年裏年外的,哪有那麽多工人給你們用,好多工人都在老家還沒回來呢!不然你們自己找幫不過春節的工人呗!”
她說着,看向盛嘉言,“去年就是這樣,用這麽一套話來堵我們,幸虧後來客戶心眼好,同意我們延期交貨。有這個功夫跟孫經理磨,還不如想點別的辦法。”
盛嘉言見她把孫經理說話的樣子模仿得惟妙惟肖,不由輕笑了一聲。他對姜以南說:“現在場地也有,只要工人到位,孫經理就沒有理由再把我們的單子擠到後面。”
姜以南一邊想着從哪兒去弄工人,一邊跟着他往外走去。結果因為想得太入神沒看清腳下,吧唧一腳,踩到了一坨濕濕軟軟的東西。
姜以南本能地低呼一聲,垂頭看去,只見高跟鞋底空隙處全被黃褐色的粑粑填滿,呼吸間,甚至能聞到飄來的臭味。
走在前面的盛嘉言聽見她的聲音也回頭來看。
姜以南頓時無法呼吸,哭喪着臉對上他的視線,言語間一下子流露出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親昵:“盛嘉言,嗚……怎麽辦?”
盛嘉言一陣恍惚,剎那間以為回到了去年盛夏。
只不過,當他看到黏在她鞋底的那坨狗屎時,還是沒忍住,內心的冷靜全部崩塌,默默地罵了一句髒話。
盛嘉言臉上的平靜終于出現了裂縫,他滿臉嫌棄地對姜以南說:“當然是把鞋脫掉,你還指望我給你鏟屎嗎?”
姜以南:“……”
盛嘉言見她不動,微微掩着鼻子警告:“你別想拿這雙踩過屎的鞋上我的車。”
姜以南快暈厥了,她一動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鞋底的髒東西沾到她的腳上。
她今天穿了一雙露出大片腳背的高跟鞋。
然而,聽到盛嘉言這麽說,她還是忍不住怼了一句:“把鞋脫了我穿什麽?光腳走嗎?”
盛嘉言終于反應過來,他黑曜石般的眼睛裏全是嫌棄。不過下一秒,盛嘉言還是發揮了紳士風度,在姜以南跟前轉過身,寬闊的後背對着她:“上來。”
姜以南驀然頓住,男人的後背像是一座溫暖的島嶼。
她踮了一下腳尖,趴到盛嘉言的背上。鼻尖一下子被他身上清冽幹淨的氣息環繞,姜以南悄悄做了一個深呼吸,下意識地直起上半身,與他保持距離。
盛嘉言背着姜以南往車邊走,也不知是不是天氣太暖和了,沒走幾步,他的鼻梁上就沁出幾滴汗珠,心髒也跟剛打完球似的,在胸腔子裏活蹦亂跳起來。
也許是靠得太近,他總覺得姜以南身上不時散發着淡淡的幽香,像只勾人的手。
盛嘉言突然有些喘,他有些沒話找話地問姜以南:“你是不是又胖了?”
姜以南:???
這世上為什麽會有直男這種生物?
到了車邊,盛嘉言讓姜以南打開後備箱,從裏面找出一雙AJ。姜以南把鞋扔到地上,攀着盛嘉言的肩膀,雙腳套進了鞋裏。
盛嘉言順勢脫掉大衣,扯了扯領帶,這才輕輕松了一口氣。
這雙鞋子太大了,姜以南翹翹腳趾頭,她的腳穿在這雙鞋裏,就跟撐了兩艘船一樣。
她有點後悔聽盛嘉言的話,把她那雙Jimmy Choo扔掉了。
不過,盛嘉言沒給她時間後悔。
見姜以南穿好鞋子,他徑直拎着姜以南上車,一眨眼就開出了鼎立工業園。
結果,說巧不巧,剛剛還愁找不到工人,一到了門口,姜以南就發現有工人自己送上門來了。
工業園大門口,兩名保安正在跟一對年輕男女糾纏。
姜以南從車窗裏望出去,正好看見女人被保安推到地上。這時,也不知從哪裏跑出兩個還沒人大腿高的小屁孩,一邊哭,一邊幫着男人跟保安撕扯。
而倒在地上的女人,根本沒顧得上自己,反而飛速地解下背上的包袱。
姜以南定睛一看,包袱裏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小娃娃。
“停車停車。”姜以南的熱血因子一下子湧動起來。
盛嘉言卻往窗外看了一眼,冷淡道:“不要多管閑事,你跟保安各司其職。”
“這不叫各司其職,叫助人為樂。”姜以南扭頭瞥他一眼,指着窗外說,“盛總,趕緊停車吧,你看他們有小孩呢。大人倒沒什麽,萬一小孩出點事受點傷,鼎立可擔不起。”
盛嘉言無奈停了車。
姜以南踩着兩只過大的AJ下去,咣當咣當地來到保安室外,一夥人都撕扯得氣喘籲籲,正中場休息。
姜以南問其中一個保安:“這兒怎麽回事?”
保安雖然不怎麽認識她,但認得她身後的盛嘉言,叫了一聲“盛總”後,這才解釋:“這幾個涼山彜族人,說了咱們不要彜族工人,非不聽,硬要往裏闖要找人資辦,攔都攔不住!哎!”
姜以南和盛嘉言對視一眼,一下子猜到了裏頭的曲折。
光是“涼山彜族”這四個字,就足以讓大批企業在招工人時退避三舍。更何況,A市之前也有過制造企業抱着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枝花的心态招過彜族工人,但大多以被紮堆鬧事收場。所以,現在涼山彜族人在A市當地企業求職,經常碰壁。
但姜以南也始終記得她跟着院長媽媽學古筝時,學過一首傳統曲目《彜族舞曲》。院長媽媽告訴她,這首曲子描繪的是彜家山寨迷人的夜色,和淳樸善良、能歌善舞的彜族人歡樂舞蹈的場面。
年輕女人背後竹筐裏的娃娃受到驚吓,哇哇直哭。
男人雙手叉着腰,扯着嗓子跟保安理論:“你們看不起我們,不把我們當人!我們出來打工又沒犯法,憑什麽攔着我們?”
姜以南聽男人這麽說,決定铤而走險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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