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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三人最終沒去什麽大餐廳,而是從燒烤店打包了各種串串,然後把車停在了江邊。
好巧不巧,明明已經快進入七月,可這天氣卻怎麽都沒熱起來。
今天又是個不見太陽的涼爽天,姜以南作為唯一的女性,成功獲得不用幫忙拎任何東西的殊榮。她趕在盛嘉言和張和浦前面,三兩步跑下碼頭,對着江面張開雙臂開懷大喊:“夏天,我等你很久啦!”
張和浦在她後面拆臺:“等夏天真來的時候,你別嚷嚷夏天什麽時候過去。”
姜以南回頭笑嘻嘻地找盛嘉言撐腰:“盛總,你看阿浦這人,老拆我臺!”
盛嘉言沒說話,只是看到姜以南跟張和浦其樂融融的樣子,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裏的打包袋。
姜以南面朝大江,在石階上坐了下來。遠處江面上船只嗚嗚開過,她在游船的鳴笛聲中拍拍兩邊的位置:“盛總阿浦,你們快過來,我要餓死了!”
盛嘉言跟張和浦一左一右坐在了她身邊。
三人窸窸窣窣地從打包盒裏拿出烤串吃了起來,帶着濕氣的江風吹過,吹醒了姜以南腦中渺遠的記憶。
很久之前,她也跟張和浦還有盛嘉言來過江邊。那時候,他們剛剛拿下幾個訂單,合力打了總是diss他們的二組的臉。
當時,張和浦激動地說:“盛總,阿南,我來公司這麽久,從來沒像今天這麽揚眉吐氣過!以後你們就是我的老鐵,有什麽事,我張和浦第一個替你們出頭!”
後來,張和浦就真的替他們出頭,尤其是替姜以南。
姜以南吃完烤羊肉,又拿了個烤茄子。她發現自己這段時間想起來的事越來越多了,明明這是她期盼已久的,可不知怎麽的,她卻高興不起來,甚至也不敢告訴盛嘉言。
她用竹簽戳着盒子裏的烤茄子,悄咪咪地看向左手邊的盛嘉言。
等她恢複記憶,他就要離職走人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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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原本一直在看江面的盛嘉言忽然朝她扭過頭。
姜以南猝不及防地對上他的視線,她發現盛嘉言明明什麽都沒說,可這一眼裏卻包含了太多內容,看得她渾身癢癢的,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她腳心不輕不重地撓。
這時候,張和浦啃完一串烤牛舌,唉聲嘆氣地放下了手裏的打包盒。
姜以南獲救似的,連忙躲開盛嘉言的視線,扭臉問張和浦怎麽了。
張和浦沒說話,姜以南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剛才車上讨論過的那個話題。
姜以南思索一下,對張和浦說:“阿浦,其實剛剛我一直在想該怎麽安慰你,可現在我突然覺得我不想安慰你了。”
張和浦聞言看向她,眼神裏都透着喪:“阿南,安慰不好的,這根刺在我心裏紮了這麽多年,一碰就疼一碰就疼。”他頓了頓,又說,“如果到時候又被大家議論排擠什麽的,大不了我就離職,換一個新環境。”
盛嘉言聞言,視線繞過姜以南,落到了張和浦的臉上。他對張和浦說:“明明不是你的錯,為什麽要走?”
張和浦搖了搖頭:“老大,其實在學校被孤立被嘲笑的時候,我也這麽告訴自己,明明我沒有錯,我只是恰好喜歡做女孩子喜歡做的事,為什麽我要退讓?”
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才接着說,“可是沒用的,這是個少數服從多數的世界,你跟大家不一樣,你就是異類。異類就會被排斥,沒有人覺得你可憐,大家都會說你活該,誰叫你跟大家不一樣。你心理變态、不正常,就要被排斥。”
張和浦嘆了口氣,姜以南發現這個平時說起話來總是眉飛色舞的大小夥,這時候就像個打蔫了的豆芽菜。
姜以南知道,他把當初受到的那些傷害,重新拿出來在自己身上演示了一遍。于是,那些遭受過的語言暴力、精神暴力,又重新在他心裏耀武揚威地活泛起來。
她想起自己那些年被人嘲笑“黑大壯”“月球表面”的日子,沒有人比她更能理解,這種嘲笑、調侃,其實會變成一把把利刃,狠狠地紮進受害人的心裏,稍微一碰,就鮮血淋漓。
張和浦伸出一只手,繼續說:“我從小學到初中,轉學的次數一只手都數不過來,可每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姜以南忽然好想抱抱張和浦,不過還沒等她出手,盛嘉言已經先他一步,繞到張和浦的另一邊,伸出胳膊給了他一個來自老鐵的擁抱。
盛嘉言雖然沒說話,可他的眼神和表情卻不自覺地流露出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
姜以南真擔心自己眼花看錯了,像盛嘉言這樣的人,應該從小一路優秀過來的吧,居然會對這種事感同身受?
她忍不住在心裏佩服他的善良和共情能力。
姜以南拍拍心口,安撫住因為盛嘉言的善良而活蹦亂跳的心髒。
她又對張和浦繼續自己剛才的話題:“我不想安慰你其實是因為,我覺得我們任何人在任何情況下,都有可能成為某一種少數。每個人的性格、愛好、性別甚至性取向或者出身,都是各種原因合力推動下的必然結果。既然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少數,那我們為什麽還要去讨好那些不喜歡我們的人呢?愛自己,支持自己,愛身邊所有愛我們的人,這就夠啦!”
她說完這番話後,盛嘉言的目光忽然跳過了中間的張和浦,最後落到了她的身上。
他眼裏有一瞬間的茫然,可下一秒,卻是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清澈。
這姑娘身上永遠有釋放不完的正能量,有時候看着挺笨的,可她的笨裏卻又透着難得的真摯和踏實。她用她的真實和樂觀,抵禦着所有的不懷好意。
盛嘉言突然有種沖動,他要把她的微信備注,從“笨蛋姜”改成“樂觀姜”、“真摯姜”、“小太陽姜”。
**
把張和浦送到附近地鐵站後,盛嘉言又把姜以南送回家。
到了樓下,姜以南跟他告別下車,還沒走幾步,忽然聽到盛嘉言又在後面叫她。
姜以南一回頭,看見盛嘉言居然也下了車,一路來到她跟前。
“有什麽事嗎?”她歪了歪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盛嘉言沒說話,黑曜石般的眼裏,卻閃着她看不懂的光。
姜以南莫名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撓撓頭,一縷長發從她頰邊落下,她又順着耳廓往後一勾。
盛嘉言眯了下眼,突然心浮氣躁起來。
姜以南勾完頭發又問他:“盛嘉言?”
盛嘉言垂頭看着她,想了想說:“剛才你跟阿浦說的那番話,很感動。”
姜以南回想一下,忽然笑了一聲:“就這個啊!大概是因為有過類似的經歷吧,所以就會想把內心的一些想法分享給同樣有困擾的人。”她說完,想起剛才盛嘉言臉上流露的情感,忍不住話題一轉,說道,“不過你今天也很讓我感動。”
盛嘉言挑了挑眉,表示不解。
姜以南把心裏的想法告訴他:“因為你這樣的人,說實話,讓人覺得很優秀,應該是從小在鮮花和掌聲中長大的。一般這樣的人,即使會對別人的不幸表示同情,可終究很難感同身受。但是,我能感覺到你的感同身受。”
她說完,突然覺得自己這番話有點矯情,不由地兩手摳着包包帶子來緩解此時的尴尬。
盛嘉言看着眼前的姑娘,張了張嘴,像有一大堆話要說,可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只化作了唇邊的一縷輕笑。
姜以南的心髒又不受控制地亂撞起來。
這人可真是的,好好說着話,瞎笑什麽笑!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笑起來的樣子有多勾|引人嗎!
她趕緊別過頭不去看他,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來個霸王硬上弓。
“姜以南。”盛嘉言忽然開口叫她。
“什麽?”姜以南回過頭。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盛嘉言又笑得跟個勾魂攝魄的妖|孽一樣。
“沒什麽,”他低聲說了一句,聲線清冽而優雅,“只是想跟你說一句,謝謝你。”
姜以南被他笑得腿軟,腎上腺素飙升,促進着多巴胺的瘋狂分泌。她暈暈乎乎的,一下子也搞不懂他在謝她什麽,也想不起自己是不是該問問他為什麽謝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讓亂了章法的心跳重新平靜下來,這才彎了彎嘴角,對盛嘉言說:“也沒什麽好謝的……沒別的事,我就先上去了哈!”
盛嘉言站在原地,朝她點了點頭。
姜以南垂下頭,又忍不住擡手摸了摸頭發,這才轉身往樓裏走去。
結果多虧了腳下這雙七公分的細高跟,她轉身的時候,一個沒站穩,右腳就往外一撇,整個人都朝一邊倒去。
姜以南本能地驚呼一聲,腦中頓時被密密麻麻的彈幕淹沒
——卧槽!
——完蛋了!
——要丢臉了!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姜以南一睜眼,就對上了盛嘉言那張年輕帥氣的面龐。
她的腰上,是他幹燥溫熱的大掌。
姜以南聽見自己的胸腔子裏擂起了戰鼓,咚咚咚咚,一聲比一聲激烈。
在轟鳴的戰鼓聲中,她聽見盛嘉言問她:“沒事吧?”
姜以南搖了搖頭,正要告訴他沒事,卻不想,鼻腔裏忽然熱流湧動。
她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個想法——不會吧!
她欲哭無淚地擡手在鼻子下一摸,果然看到了一抹鮮紅。
姜以南忍不住思考,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跟收拾收拾立刻原地去世,到底哪一個操作性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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