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慢慢
韓斌回來後, 果然抱着孩子,帶了禮物來賀家,向王姨正式表達感謝。
雖然王姨背地裏對韓斌的心大頗有微詞, 但當面表現得挺客氣, 絲毫不居功,說自己沒幫上什麽忙, 讓他把禮物帶回去。
韓斌當然不願意,人家謙虛不居功, 他卻不能因此真覺得對方沒幫什麽忙, 把一切當成理所當然。
而且他都聽人說了,這次要不是有王姨幫忙,他媳婦這一胎都不一定能順利生下來。雖然這孩子來得突然,打亂了他所有的節奏,但既然有了, 他心裏還是盼着他們能母子平安的。
韓斌不但準備了禮物,還想讓孩子認王姨當幹奶奶。
王姨一聽就坐不住了, 她雖然不介意多個幹孫子,但這幹親可不是能亂認的。
她丈夫去得早,孩子也早夭,後半輩子肯定是要依附賀家過的,不出意外,給她養老的會是賀東川父子。
如果韓斌夫妻和賀東川夫妻關系好,這幹親認了也可以,可事實正相反, 再認這幹親, 不純粹給賀東川夫妻添堵嗎?
王姨趕忙婉拒認幹親的事, 并退步把禮物收了下來。
等韓斌一走, 王姨就跟蘇婷嘀咕說:“這個韓營長,真厲害。”
蘇婷明白王姨的意思,笑道:“其實這樣也好。”
韓斌是真的想讓他兒子認王姨當幹奶奶嗎?
依蘇婷來看,未必。
她覺得韓斌八成是想借此将老太太架起來,讓她沒辦法再推拒謝禮,否則她什麽都不要,他就會永遠欠着這份情。
一份謝禮當然還不了救命恩情,但如果他們家人要臉,就足夠堵住他們的嘴。
而他們家,恰恰是要臉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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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蘇婷問:“你要不要拆開禮物看一看?”
她覺得,韓斌既然想借此堵住他們的嘴巴,準備的禮物肯定不會太便宜,看這盒子的大小,大概率是手表之類。
王姨聞言拆開包裝,打開裏面的盒子。
盒子裏面躺着的的确是一塊手表,而且還是梅花牌的。
王姨雖然對手表品牌不太了解,但也見過些世面,拿起手表端詳片刻,壓低聲音問:“這塊手表不便宜吧?”
蘇婷點頭:“是不便宜。”
這時候手表是結婚三大件之一,但三大件要求的只是上海牌手表,有票的話,一百五左右就能拿下。
而梅花牌手表,名字聽着好像挺土,還不如上海牌洋氣,但這卻是實打實的瑞士品牌,進口貨,一塊表沒三百塊拿不下來。
韓斌的确大手筆。
聽蘇婷報出價格,王姨大驚失色:“這也太貴了,不行,我得把表給他還回去。”邊說,邊将手表裝回去。
蘇婷攔住王姨的動作:“我覺得你還是把表收着吧。”
王姨頓住:“為什麽?”
“我覺得你收下手表,韓營長可能會放心很多,反之把手表送回去,他可能還要發愁該怎麽感謝你,”蘇婷打趣道,“說不定他真要認您當幹媽了。”
聽着蘇婷的話,王姨坐回凳子上,只是表情很猶豫:“可這麽貴重的東西……”
“再貴重,能貴重過兩條人命?”
雖然王姨不把她救了段曉英母子這事當回事,蘇婷也沒想過要讓韓家感恩戴德,但韓家有所表示,她并不會覺得王姨配不起。
蘇婷說道:“如果您實在不安,不如先把東西收起來,等東川回來後,你問問他的意見再做決定。”
王姨還是更信任賀東川,思考片刻後說:“好,晚上我問問小川。”
……
晚上賀東川一回來,王姨就跟他提了手表的事。
賀東川想法跟蘇婷差不多,而且三百的手表,說起來好像不便宜,但跟他們的工資比起來,又不算太貴重,也讓王姨收下手表。
見他們夫妻都這麽說,王姨不再猶豫,收下了手表。
不過她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沒必要用這麽好的手表,就想把表給賀東川用。他是軍官,每天來來往往要見的人多,戴塊好表看着也體面。
賀東川哭笑不得:“這是韓營長為了感謝你救了他媳婦孩子,特意給你買的手表,我拿去戴像什麽話?到時候讓他看到,他會怎麽想?”
“有什麽不好想的?既然他把表送給了我,那這表就是我的了,我想給誰戴給誰戴,跟他有什麽關系?”王姨舉着手表說,“再說我一個老太太,又不出門,眼神也不太好,戴這麽好的手表多浪費。”
“手表再好,戴在手上也只是為了看時間,好表和不好的表沒什麽區別?”賀東川說道,“再說我已經有一塊手表了,這塊您還是留着自己用吧。”
王姨問:“那咱們倆換着手表戴?”
“真不用,這塊手表我都戴出感情來了,您讓我跟您換……”賀東川沒繼續往下說,只露出為難的表情。
蘇婷跟着勸道:“看把他給愁的,王姨您還是別為難他了,這塊手表您就自己戴着吧。”
至此,王姨終于打消跟賀東川換表的念頭:“那好吧。”低頭看盒子裏的手表,輕聲嘀咕,“這麽好的手表……”
“這麽好的手表,您戴着肯定合适。”蘇婷說着拿起盒子裏的手表,再拉過王姨的手,撸起她的袖子,将手表放在她手腕上,“您看,還不錯吧?”
其實王姨不是不愛俏,只是她節省了一輩子,早習慣了将好東西讓給別人,所以乍然拿到這麽好的手表,讓她自己戴,她心裏總覺得不自在。
但蘇婷這麽一強勢,她低頭看着手腕上的那抹銀色,眼眶漸漸濕潤,臉上卻露出笑容:“是不錯。”
“既然喜歡,那就戴着。”蘇婷邊說,邊将手表扣在王姨手腕上,“有點寬松,您要是不習慣,把手表給東川,讓他抽空去市裏找人弄一下表帶,到時候戴着就合适了。”
王姨伸手摩挲着手表:“好。”
……
雖然段曉英生産後,蘇婷堅持沒去探望,但王姨跟人關系沒那麽僵,孩子又是她看着生下來的,所以去探望過兩次。
不過那兩次王姨都是空着手去的,沒拿東西,所以收到韓斌送的謝禮後,她抽空買了點水果,又去了趟韓家探望。
段曉英還是之前的态度,待她挺熱情,看到她提東西還嗔怪了兩句,說她太客氣,還邀請她參加孩子滿月禮。
王姨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雖然沒認幹親,但他們仍是街坊鄰居,而且她還收了對方的謝禮,以後免不了互相來往。
不過王姨沒在韓家待多久,他們家實在太亂了。
段曉英生完孩子還不到一周,下床走動仍然困難,做不了什麽家務活,家裏的事現在全指着請假在家照顧媳婦孩子的韓斌。
如果只有家務,對韓斌來說應該是不難的,當了這麽多年兵,他手腳麻利得很。
但他要做的不止家務,還要給孩子換尿布洗尿布,給孩子沖奶粉喂奶,這些事他以前都沒做過,得現學。
除了這些,他還得抽時間做飯,得照顧大的三個孩子,洗全家人的衣服,他現在恨不得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心情日漸煩躁。
人一煩躁,就容易出錯,出錯後又會更加煩躁,導致惡性循環,于是一切都亂了。
王姨去韓家探望時,看到好幾條尿布搭在床尾架子上,奶粉灑了一床頭櫃,孩子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一直哭,段曉英怎麽哄都哄不好。
更糟糕的是,因為孕婦不能見風,窗戶一直關着,尿布散發出來的臊氣和奶味混雜在一起,形成非常難聞的味道。
孕婦一直待在房間裏聞不到,韓斌可能聞到了但顧不上,去探望的人又不好意思說,于是這股味道消散不去。
而這也是王姨在他們家待不住的原因。
從韓家回來,王姨就跟蘇婷感慨說:“這家裏沒個管事的人是真不行!”把韓家的情況跟蘇婷說了。
段曉英生産後,蘇婷到現在還沒去看過,還真不知道她家裏什麽情況,聽王姨說完便問:“這也太亂了,還有半個多月,他們不會一直這樣亂下去吧。”
王姨搖頭說:“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也是個沒經驗的,現在才到哪啊,韓營長假期能有多久?頂多半個月吧?到時候他假期休完了,段曉英又沒出月子,那才是最亂的時候吶!”
蘇婷順着王姨描述的設想起來,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那他們到時候怎麽辦?”
“辦法當然有,他們是沒長輩能靠,可大院裏還有這麽多沒工作的軍嫂呢,花點錢,找人照顧段曉英坐完月子應該不難。”王姨搖了搖頭說,“不過韓營長夫妻沒成算,不一定能想到這辦法,随他們去吧,左右也就十來天,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
其實段曉英夫妻沒有王姨想的那麽沒成算,他們也想到了這辦法,韓斌假期結束後,段曉英就請了好友王麗霞幫忙收拾家務,順便幫忙做中午一頓飯。
只是兩人關系雖然要好,但王麗霞實在不是個會照顧人的,家務做得馬馬虎虎,做起飯來純粹瞎糊弄。
她倒沒舍不得錢,反正買菜錢都是另外給的,但她廚藝實在一般,什麽菜買回來都是加水煮,韓家幾個孩子吃得面如菜色,有天韓博文忍不住嘀咕,說還不如去食堂吃。
王麗霞兒子耳朵尖,聽到就把韓博文的嘀咕嚷嚷開了。
段曉英聽後趕緊打圓場,跟王麗霞解釋說孩子不懂事,讓她別往心裏去。
而韓博文一聽就不樂意了,他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實話,就是王麗霞做飯難吃,憑什麽怪他不懂事?當時就掀了碗筷,氣鼓鼓地跑了。
當天晚上,韓博文就跟老爸告起了狀。
韓斌聽後,把幾個孩子叫到一起,問他們這幾天吃了什麽,有沒有吃飽,幾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地把情況說了。
吃的呢,其實不差,有魚有肉,就是味道不怎麽樣,而且姜家姐弟都跟他們一起吃飯,每次吃飯前,王麗霞都會先給自己兒女挾很多肉,導致肉總不夠吃。
韓斌聽完孩子們的講述,就去了主卧。
房間裏的段曉英也聽到了孩子們的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到韓斌進來,就張口道歉,說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
韓斌嘆了口氣,安慰說道:“我知道,你身體還沒好全,又要照顧孩子,顧不了那麽多事。”
聽他這麽說,段曉英松了口氣:“那這件事……”
韓斌陷入沉思,他對王麗霞當然不太滿意,只是她和段曉英怎麽說都是朋友,人都請了,現在換人說不過去。
可再讓她繼續做飯,段曉英月子裏吃的不見得有多好,還得委屈三個孩子。
沉思過後,韓斌說道:“要不,以後就不讓王同志做飯了,讓博文他們從食堂買飯回來?”
段曉英猶豫起來:“這……會不會不太好?”
韓斌皺眉道:“如果你擔心不好跟王同志說,這事我來跟她談。”
只看他的表情,段曉英就知道他心裏肯定很惱火,不敢再反對,說道:“還是我來跟她說吧。”
其實段曉英心裏也很後悔。
坐月子的是她本人,她也很清楚這一個月對女人有多重要,也想請個勤快的人照顧好自己,所以之前選人的時候,她可以說是謹慎再謹慎。
但她沒想到王麗霞之前答應得好好的,真到做的時候就變了,衛生搞得馬馬虎虎不說,做飯真是肉眼可見的不用心,她想吃的基本沒有,買什麽菜都是看王麗霞自己的心情。
忍着不說,是她不想把關系搞太僵,而且沒幾天就要換人,顯得她好像很難伺候,說出去也不好聽。
現在鬧成這樣,實在不能怪她。
段曉英這麽想着,隔天王麗霞過來,她就直接說了以後吃食堂的事。
雖然段曉英給出的理由是怕她忙不過來,說的話也比較中聽,還特意表明就算吃食堂,原定給她的錢也不變,但王麗霞仍不太高興。
因為她知道,雖然段曉英話說的很中聽,但她這麽說,實際上就是在嫌她工作沒做好,否則怎麽前腳韓博文發脾氣嫌她做飯難吃,後腳段曉英就跑來跟她說以後吃食堂?
而且這件事說起來好像她占便宜,實際上她每天在韓家做飯,孩子也能跟着在韓家吃,夥食好不說,還能省一頓飯錢。
如果韓家人以後吃食堂,這頓飯錢就省不了了,因為她們之前沒商量過這件事,韓家有理由不管她孩子的飯。
王麗霞僵着臉說:“有啥忙不過來的,我都不覺得自己忙不過來,你們倒替我操心上了,不就是嫌我做飯難吃嘛!不做就不做,當誰稀罕!”
頭一撇就出去了,把段曉英給氣得喲!
王麗霞也很生氣,轉頭就跟陳琳抱怨了起來:“你說說,她什麽意思?我好心好意來照顧她,還照顧錯了!”
雖然王麗霞收了段曉英夫妻的錢,但她不覺得自己是為了錢來照顧段曉英的,她願意幹這活,完全是因為過往的情分,否則給她再多錢,她也不願意受這累。
而段曉英的所作所為,恰恰是在踐踏她們之間的情誼,她很受傷。
陳琳當時安慰了王麗霞,轉頭就把她們之間的對話告訴了段曉英,一是像搞清楚什麽事,二是她本來就和段曉英關系更好。
段曉英本來就覺得王麗霞态度不好,再聽完她惡人先告狀的話,頓時表情都扭曲了,她就不明白了,人怎麽能這麽颠倒黑白!
晚上就跟韓斌抱怨起來。
韓斌倒是不意外,他一直都不喜歡王麗霞,聽完她的抱怨就說:“之前我就跟你說過,請好朋友照顧你不是好選擇,你不聽,現在好了吧。”
段曉英聞言撇了韓斌一眼,心想他說過這話嗎?她怎麽不記得?
雖然疑惑,卻沒揪着這句話跟韓斌争辯,只苦惱問:“現在怎麽辦?”
韓斌問:“你還想讓王麗霞照顧你嗎?”
段曉英把頭搖得很遲疑,心裏卻很堅定,鬧到這地步,她是真不想繼續讓王麗霞照顧她了。
她這哪是請人來照顧她月子,分明是請人來給她氣受的!
只是她好面子,到了這地步,還不想跟人鬧太僵,希望韓斌能幫她出這個頭。
韓斌也的确打算出這個頭,說道:“那行,這事交給我吧,我直接跟老姜說。”
……
一九七五年的三月底,蘇婷是看戲過去的。
因為韓斌不想讓王麗霞繼續照顧段曉英月子,兩家扯了小半個月的皮。
其實鬧事的主要是王麗霞,韓斌夫妻是很想息事寧人的,為此他們甚至願意按最初說好的天數給工錢。
但王麗霞丈夫不肯占這便宜,他是要面子的人,覺得兩家是鄰居,他媳婦跟段曉英關系又那麽好,去幫忙照顧月子是應該的,根本不該拿什麽工錢。不但不要韓斌夫妻多算的工錢,還要把王麗霞該拿的錢還回去。
王麗霞氣炸了,她覺得她幹了活的,憑什麽不拿錢啊!至于多算的工錢,什麽叫多算?本來說好了幹這麽多天,拿這麽多錢,是他們自己反悔不讓她幹活了,憑什麽要她來承擔責任?這筆錢全是她該拿的!
就為了拿不拿錢這件事,夫妻倆先在家幹了一架。
最後姜偉沒吵過,王麗霞拿到了所有的錢,但她仍不滿足,覺得說好了做半個月的事,她才幹了幾天,段曉英夫妻就不讓她幹了要換人,有損她的面子,要他們向她道歉。
雖然韓斌夫妻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聽到王麗霞這麽得寸進尺的要求,他們實在受不了了。
憑什麽啊!
本來就是王麗霞工作沒幹好,他們才想換人的,怎麽到最後他們賠錢又道歉,好像他們對不起王麗霞一樣?
都不肯低頭。
于是王麗霞每天沒事就去韓家鬧,鬧到後來婦聯的人來了,她還很理直氣壯地說:“什麽叫鬧事?我是來他們家幫忙的,既然他們把半個月的工錢一分不少地給我了,那我就得給他們幹半個月的活!”
碰上這麽無賴的人,婦聯也實在沒什麽辦法,只能讓段曉英忍,反正等她出月子,王麗霞肯定沒理由上他們家鬧了。
段曉英氣得吐血,她現在看到王麗霞就頭疼,她很懷疑自己以後會不會落下偏頭疼的毛病。
好在她終于熬了過來。
出月子第一天,段曉英就跟王麗霞吵了一架,以前她總顧忌着臉面、情分,經過這個月子,看着王麗霞一點點顯露出可恨的模樣,她才算明白那些都是虛的。
她顧忌着情分所以退讓,王麗霞看到後不會跟着退,反而會把這當成她得寸進尺的籌碼。
她真的受夠了!
這一架後,兩家之間持續了小半個月的這場戲也終于落下了帷幕,段曉英和王麗霞也終于徹底鬧翻,老死不相往來。
段曉英兒子辦滿月酒,大院裏的人基本都請了,連蘇婷都在名單上,但就是漏了王麗霞。
偏王麗霞還沒自覺,人家在自家院子裏擺滿月酒,她跑到馬路中間哭,指桑罵槐說段曉英沒良心,直到被姜偉拉回去才停。
雖然姜偉出來得很及時,滿月酒沒被耽誤,但出了這檔子事,段曉英還怎麽笑得出來,後半場她一直興致缺缺。
最終,這場滿月酒草草收場。
……
吃完韓家的滿月酒,蘇婷也到了孕期最後關頭。
因為不想在家生孩子,所以還沒到時間,蘇婷就收拾東西住進了醫院。
說到住院,還有個插曲。
這年頭到醫院生孩子的人少,甚至很多孕婦是碰到難産,才被家裏人送到醫院,醫生以前沒見過像蘇婷這麽積極住院的,所以剛開始有點遲疑。
最後見蘇婷堅持,想着産科空床多,才讓她辦手續。
因為這個插曲,蘇婷住進醫院第一天,就在産科醫護之間出了名。
倒沒人說不好聽的話,産科醫護在這方面都很有意識,只是覺得蘇婷很有趣,她辦住院手續的時候就說了,她提前住到醫院來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慫,怕死,不想在家生孩子,就很少見到慫得這麽坦蕩的人。
于是住院沒幾天,蘇婷就混成了産科編外人員,知道了不少科室八卦。
蘇婷在醫院過得很自在,也很安心,愁的只有肚子裏的小家夥。
雖然她提前了一星期住進醫院,但她在醫院一住十來天,肚子裏的小家夥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讓她控制不住地焦慮起來。
這天護士給她做完檢查,仍是一切如常,蘇婷就忍不住跟王姨念叨起來:“你說都九個多月了,這孩子怎麽就一點都不着急呢?這也太慢性子了!”
說着說着突發奇想:“要不等她出生,就叫她慢慢好了,正好合她的性格。”
王姨很無力吐槽:“孩子足月出生,你給取名叫慢慢,那有些人孩子早産,是不是得叫急急?”
蘇婷還真認真想了想,然後搖頭:“急急不太好聽。”還很容易想歪,“還是慢慢好,這名字男孩女孩都能用。”
眼看蘇婷打定主意要給孩子取這麽個不像話的名字,王姨不得不使用拖字訣:“孩子還沒出生,現在取名是不是太早了?而且這麽大的事,是不是得跟小川商量一下?”
但蘇婷已經下定決心:“小名就叫這個吧,大名等孩子出生再說。”
王姨:“……行吧。”反正她盡力了。
說來也巧,下午蘇婷剛因為嫌棄孩子遲遲沒動靜,給取了個“慢慢”的小名,晚上睡着覺就被痛醒了。
王姨睡得迷迷糊糊被叫起來,人還沒徹底清醒,就聽到蘇婷在那喊:“我、我好像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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