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出月子

沒過兩天, 李桂芳帶來了好消息。

“剛開始他不同意,覺得島上生活開銷大,而且他都不确定還能當幾年兵, 以後轉業肯定還要回老家, 說搬來搬去太麻煩,為這我跟他還吵了一架, 不過後來他看到我态度堅定,就同意了。”

自從決定留下, 李桂芳就不想再跟之前一樣悶在招待所裏了, 這幾天沒事就出來轉悠,也認識了幾個軍嫂,知道她和齊勝剛吵架的事已經傳開了,所以此時跟蘇婷說起時,也沒想瞞着。

蘇婷聽完後, 直覺齊勝剛給出的理由不太站得住腳。

島上生活開銷是比在老家大,但只要不大手大腳, 他們一家四口,月生活費控制在三十以內沒什麽問題。齊勝剛是副營長,月收入過百,父母又已經去世,沒什麽負擔,這筆支出對他來說應該不多。

更重要的是,每月三十塊,換一家人團聚, 很貴嗎?

至于不确定能當多少年兵, 覺得搬來搬去太麻煩就更不用說了, 他是幹部, 就算以後級別升不上去要轉業,那也是四十歲以後的事了。

他現在多大?肯定不會超過三十五,李桂芳帶着孩子随軍來平川島,至少能在這裏生活五年。

五年搬次家,算頻繁嗎?很麻煩嗎?

島上這麽多随軍軍嫂,誰這輩子不得經歷幾次這樣的麻煩,調職、轉業,十年之內,她們可能不止搬一次家,她們的丈夫嫌麻煩了嗎?

說到底,他就是沒有心,不想讓李桂芳帶着孩子來随軍,又實在找不到什麽強有力的理由,就只能扯這些說事。

只是看着李桂芳臉上的笑容,蘇婷實在說不出打擊她的話,只得道:“那就好。”

“是啊,他昨天找人問了随軍手續的事,回去找我拿了結婚證戶口本,說今天去交資料,我之前按你說的去軍屬安置辦打聽了,随軍手續是挺快的,只要資料沒問題,快的話三四天,慢的話一星期就能批下來。”

李桂芳說着想起來:“對了,我過兩天要回老家一趟。”

蘇婷瞬間想到了前幾天賀東川的分析,問:“你回老家幹嘛?”

“收拾東西啊,雖然我來之前就鎖好了家,但裏面東西沒動,而且我不是要來随軍了嗎,以後肯定很少回去,很多東西留着都沒用,我想收拾收拾,能轉賣的轉賣,不能的送人算了,再收拾點衣服被褥來,也省得花錢買。還有兩個孩子,要給他們辦轉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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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盤算起來,李桂芳發現她要做的事好多,不過想到事情辦妥後,她就能留在平川島,就覺得自己又有勁頭了。

聽李桂芳這麽說,蘇婷就知道她這一趟免不了,着重問道:“你過兩天就回去?不等随軍手續辦妥,戶口落好再說?”

李桂芳遲疑道:“那要再等好幾天吧,我家兩個孩子已經耽誤了半個月課,再拖下去……”她這麽急着回去,也是希望能早點辦好轉學手續,讓兩個孩子回到學校。

“也不差這十天半個月吧,你家老大不才上三年級?離升學還早,耽誤幾天課也沒什麽,你要是實在擔心,暑假請人給他補補課就好了。”蘇婷旁敲側擊道,“我是覺得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很容易發生變故。”

雖然齊勝剛可能沒有她揣測的那麽壞,但萬一呢?如果真的像賀東川分析的那樣,他改變主意只是想穩住李桂芳,等她回去後就和大隊幹部狼狽為奸把她困在老家,到時候她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只有戶口落下來,李桂芳回老家才不會被動。

因為這時候出門,都是由戶口所在地開介紹信,她拿着介紹信回鄉,要回來就不需要老家大隊出具證明。

這樣,才能确保她到時候能順利回來。

只是這話蘇婷不可能說得太明顯,因為說開了,就等于直接告訴李桂芳她丈夫不是好人。

那齊勝剛真的不是好人嗎?

雖然蘇婷覺得這人不太好,問題很多,但她也不得不承認,以上猜測沒有真憑實據,完全是先判斷這人很壞,而下的主觀臆測。

而且,就算賀東川猜對了,根據她過去的經驗,說朋友丈夫壞話的結果,往往不是他們夫妻拆夥,而是朋友之間變得疏離。

所以她不可能太直白地勸李桂芳,只能旁敲側擊,給她提個醒。

但另一方面,蘇婷又覺得,如果李桂芳真的被提醒了也挺可悲,因為這能說明她已經無法再信任齊勝剛。

當信任不再,也意味着這段婚姻已經走到末路。

李桂芳的确被點醒了。

雖然當着蘇婷的面,她模糊了和齊勝剛之間的矛盾,淡化了他們之間的争吵,假裝他們仍夫妻和睦。

但她心裏很清楚,齊勝剛變了,他也沒有那麽愛她,甚至開始嫌棄她。而她,經過這幾天的争吵,在看清齊勝剛的變化後,也已經找不回剛上平川島時的心境。

她無法再信任他,也開始用惡意去揣測他。

意識到這一點,李桂芳控制不住覺得眼澀,她微微側過頭,擡手抹掉眼角的淚,再擡頭時扯出略有些勉強的笑容:“謝謝,我會推遲回老家的時間。”

就算認識到他們的婚姻已經走到末路,她仍決定留在平川島,但這一次,她所期待的不再是夫妻團聚,而是為了她自己,也為了孩子。

留在鄉下,她永遠是個農村婦人,如果哪天齊勝剛徹底狠下心,決定跟她離婚,她将毫無辦法。

她不怕離婚,但她害怕離婚後自己無法養活兩個孩子。

這段時間裏,她已經認識到,齊勝剛不愛她,他對兩個孩子的感情也很有限。如果離婚,她肯定不放心把孩子給他,所以她必須得有養活自己和兩個孩子的能力。

而她一個女人,單靠種地顯然沒辦法做到這一點。

所以她得留在平川島,安頓下來後,她會去找一份工作,這幾天她打聽過了,島上工作雖然少,但不是完全沒有。

像海鮮供應站裏殺魚的工作,因為比較髒,工資又低,所以沒什麽軍嫂願意幹。還有家屬院裏打掃衛生的工作,典型的髒活累活,通常都是對外招臨時工。

其他軍嫂怕髒怕累嫌工資低,但她什麽都不怕,也不嫌錢少,只要有工作就行。

雖然軍嫂工作都是跟着男人走,男人調職、轉業離開部隊,軍嫂往往也會辭職。但辭職不是唯一途徑,也可以選擇随調。

不過離婚又不一樣,如果她和齊勝剛離婚,估計只能辭職回鄉。

但她不管這些,以前齊勝剛不願意用人情托關系,她願意支持他,所以結婚這麽多年,一直安心在家帶孩子,沒想過讓他找人給她弄個工作。

可她七歲到齊家,十多歲跟齊勝剛結婚,為他生了兩個孩子,替他送走父母,十幾年婚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齊勝剛想跟她離婚,總不能什麽都不付出。

到時候,她就要工作,不管是榕市這邊,還是老家的工作都行,只要能養活自己和孩子,她不挑這些。

而這幾年裏,她會好好工作,努力積攢經驗,這樣真走到離婚那一步,他給安排了工作,她不至于勝任不了。

察覺到齊勝剛的改變後,李桂芳一直很茫然,她感覺到了婚姻的危機,卻又無能為力,她不知道未來該怎麽辦,所以她只能安慰自己,是她想多了,然後努力去讨好齊勝剛。

但那天晚上爆發出來的争吵給了她當頭一棒,她知道,她挽不回這個男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她以為自己會痛苦,但其實沒有,她對齊勝剛的感情,早已經在這麽多年的聚少離多裏被消磨得所剩無幾。

只是剛上島的時候,她對這個男人還存有幻想,對未來也存着期待,所以她看他的眼神裏仍有光。

上島後,一盆又一盆冷水潑下來,她眼裏的光漸漸變淡。于是,當她确認他們的婚姻已經岌岌可危時,她心裏湧出來的只有對未來的恐慌。

但為母則強,哪怕不為自己,只為了兩個孩子,她也不能放任自己恐慌下去。這幾天裏,她一方面在粉飾太平,另一方面也在為未來考慮。

因為有了心理準備,所以被蘇婷提醒後,哪怕不願意用惡意揣測枕邊人,李桂芳也沒有否定她提出的可能性。

她希望他沒有這麽狠,卻不得不防着他。

于是,當晚齊勝剛回來後,李桂芳告訴了他自己的打算。

得知她想等房子分下來,落完戶口再回老家,齊勝剛皺緊眉頭問:“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麽又變了?”

李桂芳沒回答,只問:“你好像很希望我現在就回去。”

齊勝剛沉默片刻說:“我只是覺得早去早回,老大老二還要上學。”

“是嗎?”李桂芳輕笑,問,“随軍資料交上去了嗎?”

“當然!”齊勝剛像是被她臉上的笑容刺痛,指責道,“我承認,剛開始我是不太贊同你随軍,但既然你堅持,我也答應了,就肯定不會再反悔,你能不能不要總這麽陰陽怪氣?”

結婚這些年,她和齊勝剛不是沒吵過架,但每一次,不管道理在誰那邊,誰吵贏了,最後都是她不對。

之前因為随軍的事吵架也是,到最後他抓着頭發,很無奈地問,為什麽她現在變成了這樣,他都快不認識她了。

當時李桂芳還跟他争辯,問他們之間到底是誰變了。

但現在,她已經不想跟他争了,陰陽怪氣就陰陽怪氣吧,只要事情能按她的想法進行就好。

齊勝剛最終選擇了妥協。

幾天後,随軍申請順利批下來,他們分到了房子,和賀家一樣,分下來的也是兩室一廳,面積大概就是六七十平,遠不如老家住得寬敞。

但李桂芳對新家很有熱情,拿到鑰匙第一天,就來找蘇婷借了個桶和抹布,将房子裏外收拾了一番。

等待戶口手續批下來期間,她每天都要去一趟新家,或往裏添置東西,或打掃衛生,或什麽都不幹,只是在裏面坐着,她都能待一下午。

雖然想一直待在平川島,不回家了,但有些事必須回去處理,所以戶口下來後,李桂芳就收拾東西準備回老家了。

回去前,她特地來了趟賀家。

這次她沒有再為齊勝剛掩飾,原原本本給蘇婷講述了他們的故事,他的變化,以及她未來的打算。

蘇婷聽後很為她感到高興,她覺得,遇到渣男不怕,可怕的是從此一蹶不振。

雖然李桂芳現在還得依附齊勝剛生活,沒法主動離開他,但只要她有想法,敢去做,終有一日能自己站穩腳跟。

到那時候,離不離婚還不是随她自己嗎?

蘇婷也沒忘記給李桂芳提醒,不管以後怎麽樣,婚姻存續期間,抓住齊勝剛的錢,很多時候,錢比男人更重要。

李桂芳聽了,沖她道謝。

蘇婷擺手,真誠地看着她說:“祝你早日歸來。”

……

李桂芳回老家後,蘇婷也終于能出月子了。

和段曉英月子期間過的兵荒馬亂不同,有王姨在,月子期間蘇婷過得很舒心,除了不能洗頭洗澡,她基本沒什麽煩惱。

但她這點煩惱,跟享受到的待遇比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麽。

她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知道王姨管得這麽嚴,都是為了她的未來考慮。所以在剛出院那天洗了頭和澡後,她就再也沒有試圖挑戰王姨的權威。

二十多天不洗頭,其實也不是不能忍。

反正蘇婷忍過來了。

雖然到了月子後期,她完全不想摸自己的頭發,為此還特意将頭發編成了髒辮,再戴上帽子,眼不見為淨。

王姨也覺得眼不見為淨,作為一個從舊社會一路走來的老太太,她實在看不慣蘇婷的髒辮造型,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紮着髒辮的确很方便,頭皮癢直接摳就行,完全不用擔心會弄亂頭發。不過要拆的時候就麻煩了,辮子太多,太細,只能一根根從下往上拆。

這工作自然交給了賀東川。

其實蘇婷更想自己動手,雖然她跟賀東川孩子都生了,但她心裏還是有偶像包袱的,不太願意用二十多天沒洗的油頭對着他。

但辮子太難拆了,而且她給自己拆辮子,得一直舉着手,很累。

她拆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妥協了,選擇讓賀焱進浴室幫忙。

嗯,她的第一人選是賀焱。

他也很願意幫忙,他本來就愛湊熱鬧,覺得幫蘇婷拆辮子也很好玩。但他毛手毛腳,一根辮子沒拆完,就扯得蘇婷嘶了三聲。

事不過三,不管賀焱再怎麽保證不會扯痛蘇婷,她都不要再相信他了,直接喊賀東川進來幫忙。

果然,老爸比兒子做事細致多了,賀東川動作輕柔,拆完整頭辮子也沒弄疼蘇婷。

拆完辮子,賀東川留下繼續幫蘇婷洗頭。

她的頭發真的太髒了,辮子拆完後一沾水,梳都梳不開,打結得厲害。

她梳得不耐煩,就忍不住更用力,一用力,頭發就一根根被扯離了頭皮。賀東川見了,制止住她梳頭的動作,一點點幫她将打結的頭發拆開。

最終,蘇婷光洗頭就花了半個多小時。

雖然麻煩,但洗完後的确神清氣爽。

因為心情喜悅,她臉上不自覺挂上笑容,臉頰又被蒸汽烘得泛紅,在賀東川眼裏十分誘人。

看着面前對着鏡子輕拍臉頰的姑娘,賀東川沒忍住,上前攬住她的腰,低頭吻在她臉頰。

這個吻來得太突然,蘇婷慣性側過臉,親吻随之被轉移到她唇上。

她趕忙後退,伸手去推賀東川:“我還要洗澡。”

“又不着急。”

今天是周日,白天,上午,沒有人等着洗澡,也沒人着急用廁所,蘇婷想洗多久就能洗多久。

蘇婷被壓在浴室門板上,仰頭看着賀東川,繼續找理由:“王姨還在外面。”

“她現在不會管我們。”

蘇婷出月子後,伴随着洗頭禁令一起解除的,還有兩人的同房禁令。

換言之,賀東川今晚就能回到主卧睡覺了。

所以今天睜開眼睛後,他就處在興奮狀态,人都是飄的。

賀東川低下頭,繼續去親蘇婷的唇。

這段時間,因為王姨的嚴防死守,他跟她說話時都得敞着門,偶爾關上房門也不敢在房間裏待太久,所以他們之間的親吻總是淺淺的,很快就分開。

一是怕被王姨抓到念叨,二也是怕擦1槍1走火。

直到現在,蘇婷出了月子,賀東川才敢用力的吻她,并放肆的從嘴唇,一直吻到胸口。

察覺到賀東川想更進一步,蘇婷趕緊捂住衣服,氣喘籲籲地表态:“王姨的禁令解除了,我的禁令還在。”

賀東川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擰着眉問:“你有什麽禁令?”

“産後三個月內,不許碰我。”

“為什麽?”

“我要養身體。”

蘇婷以前聽人說過,生産後最好不要太快同房,具體時間她記不清了,只知道順産和剖腹産時間好像不太一樣,前者短一些,後者晚一些,差不多要兩三個月。

為了确定一點,她出院前特意問過醫生,但這時候的普遍觀念是月子裏不同房,王姨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出月子後就放寬了對賀東川的限制。

保守起見,蘇婷最終決定按三個月來,反正休息多了沒壞處,她可不想因為這方面沒注意,而落下影響一輩子的毛病。

賀東川當然也問過醫生,正因為問過,他才敢這麽放肆,但蘇婷說要養身體……他沒辦法反對,只能跟她讨價還價:“我不做到最後。”

其實他本來也沒打算做到最後,大白天的,王姨和賀焱又都在家,他可以無所謂,但他知道蘇婷要臉,所以想放肆,但不會太放縱。

但蘇婷不知道他的打算,所以他可以順水推舟假裝他讓步了。

蘇婷才不管他讓沒讓步,攏緊了衣領說:“不行。”

雖然未來兩個月,她沒想過真的跟賀東川躺在床上什麽都不幹,但至少不能這麽早被他突破防線。

人的欲1望往往是階梯式的。

親吻過後就想擁抱,擁抱過後就想更進一步,剛開始想着我就蹭蹭不進去,真到了床上就不滿足了。

現在就被他突破防線,未來兩個月還怎麽熬。

事關身體健康,她絕對不妥協。

賀東川嘆氣,讓步道:“那你摸摸我。”

蘇婷一下子就想歪了,低頭看了眼,然後搖頭:“不要。”

賀東川笑了:“讓你摸摸我的頭,安慰安慰我,你想到哪裏去了?”

蘇婷愣住,否認道:“誰想歪了。”

“是,你沒想歪,我也沒說你想歪,”賀東川笑得更厲害,低頭親了口她的臉頰,将腦袋湊到她面前,擺出一副求撫摸,求安慰的模樣。

五月份的平川島已經進入夏天,因為知道蘇婷愛幹淨,這段時間賀東川每天都會洗頭洗澡。

他今天又沒出門,沒怎麽出汗,頭發很清爽,沒有一點異味,蘇婷擡眼,還能看到他發茬間幹淨的頭皮。

蘇婷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短發紮在手心,癢癢的,蘇婷收手,用手指揉了揉手心,又摸兩下他的腦袋。

半分鐘後,賀東川深吸一口氣,擡頭說:“我好了。”

轉身拉開浴室門,出去提水兌好給蘇婷洗澡。

……

蘇婷還沒出月子,就有軍嫂來打聽慢慢滿月酒的事。

其實這年頭生孩子,很少會大擺酒席,畢竟很多人結婚也只是請親朋好友吃頓飯。

這時候又沒有計劃生育,只要夫妻倆感情好,身體也沒問題,三年抱倆,五年抱三是常有的事,孩子滿月也不算很重要的事,自家吃頓好的,熱鬧熱鬧就差不多了。

可誰讓蘇婷生慢慢前,韓家剛因為小兒子滿月大擺酒席了呢。她和段曉英懷孕生産時間離得太近,難免被人拉出來比較。

孕後期到坐月子,蘇婷有人照顧,出月子後雖然沒胖,但臉色紅潤,而段曉英無人照料,月子裏一堆事,出月子後臉色蠟黃,腰酸背痛,這上面是蘇婷贏了。

但段曉英生了個兒子,蘇婷生了個閨女,這上面又是段曉英贏了。

別說賀東川已經有賀焱,不缺兒子,說到底,蘇婷跟繼子之間關系再好,她也是後媽,兩人沒血緣關系的。

這人啊,還是得有親生兒子才行。

看段曉英就知道了,雖然月子裏過得不太愉快,出月子到現在臉色都沒養好,但她精神頭足啊,說話可比以前有底氣多了。

她的底氣從哪來?

還不是因為生了兒子嗎?

而且要不是因為她生的是兒子,韓斌能願意這麽大擺酒席嗎?要知道,他可不缺孩子。

至于蘇婷,別看她月子裏過得順心,出月子就不一定了,閨女就是閨女,賀東川表現得再疼孩子,也不見得願意為她大擺宴席。

當然,蘇婷閨女還沒滿月,這酒席辦不辦,規模多大還沒個定論。因為之前兩人打了個平手,所以暫時不好确定誰贏誰輸。

最終,慢慢的滿月酒就成了賽點。

如果賀家請的客人比韓家多,那結果肯定是蘇婷贏,反之則是段曉英贏。

當蘇婷從餘小芳口中得知這件事,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問:“你沒參與讨論吧?”

察覺到她臉色不對,餘小芳遲疑道:“沒、沒有,你怎麽了?生氣啦?”

“嗯,我很生氣,你告訴我議論這件事的都有誰。”

雖然蘇婷說這話時表情很平靜,但餘小芳跟她認識一年,已經很了解她的脾氣,知道她是認真的,也是真的很生氣。

想到她過往的戰績,餘小芳怕她出月子就去找人幹架,沒敢直接報名字,而是勸道:“其實她們也只是無聊說一嘴,你也別太生氣,這剛出月子就跟人吵架,多傷身啊。”

蘇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放心,我沒打算跟人幹架,只是這些人,以後我絕對不會跟她們來往,如果我要辦滿月酒,也絕對不會請她們。”

她只是覺得用A有人照顧贏一局,B生了個兒子贏一局,這種方式去比較論輸贏,是對女性的一種物化,仿佛一個女人的所有價值都在她的肚皮上。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三觀。

餘小芳松了口氣,将自己知道的人都說了出來,蘇婷一一記下名字,并把這些人拉入來往黑名單。

之後再有人來打聽滿月酒的事,蘇婷一概不回答。

于是沒多久,大院裏就傳出流言,說賀東川嫌棄蘇婷生的是個閨女,不打算辦滿月酒。

因為是當事人,沒人到賀東川面前嚼舌根,他是從石成口中聽說的這個流言。

石成跟賀東川說這件事,倒不是信了他重男輕女的事,要知道賀東川銷假回來後,聊天時動不動就是我閨女怎麽樣怎麽樣,他耳朵都要磨出繭來了。

不過他的确沒有收到滿月酒邀請,覺得納悶,就跟賀東川提了一嘴,說他要是打算辦滿月酒就提前說,他好準備禮錢。

滿月酒當然是要辦的,不過賀東川沒要他禮錢。

因為蘇婷沒把外面的議論當回事,也不打算為了面子請一大堆不熟的人。

好吧,更主要的原因是蘇婷覺得辦酒太麻煩了,平川島上是沒有飯店的,食堂也不承接酒席業務,所以想辦酒就只能自己下廚。

要請客吃飯,王姨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賀東川……戰友上門他肯定不可能一直在廚房忙活,蘇婷肯定得搭把手。

但蘇婷是一個自己餓了都不想做飯,只願意吃食堂的人,讓她為了面子給一堆不那麽熟的人做飯,她會覺得自己腦袋瓦特了。

因此,閨女滿月酒,蘇婷只想請關系親近的朋友吃頓飯,熱鬧熱鬧,所以不收禮。

又因為蘇婷不想蓬頭垢面地請客,所以酒席時間被定在了她出月子後的第二個周日。

時間還早,賀東川就沒有急着通知石成。

石成了然,之後就跟賀東川提了外面的流言,雖然這不算什麽大事,但傳開了也容易影響他的名聲。

賀東川很生氣,當晚回到家後,他就跟蘇婷提出要大辦閨女的滿月酒,以此來告訴那些人,他沒有嫌棄蘇婷生的是女兒。

至于蘇婷擔心的問題,他也想到了解決辦法,出錢請廚藝好的軍嫂幫忙做飯,她坐着招待客人就行。

經過短暫的考慮,蘇婷同意了賀東川的決定。

嗯,她這麽快松口,絕對不是因為賀東川的提議徹底解放了她的雙手,可以偷懶不用幹活,而是為了他的名聲考慮。

畢竟,如果他們不大辦閨女的滿月酒,賀東川頭上這頂重男輕女的帽子,短時間內肯定摘不下來。

能有她這麽貼心的妻子,賀東川走大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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