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碧城醒來時房間裏一如既往空蕩蕩的，似乎這兩日的生活是個美好的夢境，她起身換好衣服、洗漱，想去天臺取下前兩天晾曬的衣服，卻發現外面烏雲密布，即将大雨臨盆。

晾衣杆上晾着她跟唐山海的衣物，碧城将其一一取下，返回卧室，準備疊好放在衣櫃中時，唐山海買了早點回來。

“我買了馄饨，你趁熱吃。”唐山海提起手中的飯盒示意，見碧城将衣服收下來，又道，“你放在那裏吧，我來疊。”

“哦。”碧城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與唐山海維持着往日的和平。

“你小腹還痛嗎？藥快煎好了，吃了早飯，把藥喝完了再去上班。”唐山海悉心地囑咐道。

碧城搖搖頭，又詫異地看着唐山海，那個中藥似乎要煎很久，“你幾點鐘就起來煎藥了？”

“天還沒亮吧，煎藥的時候我又去睡了會兒。”唐山海催促碧城趕快将把馄饨吃完，“這藥你要一直喝，下一次就不會痛了。”

“哦。”與唐山海讨論這個問題略顯尴尬，碧城也沒有接話，“麻煩你了。”

“不麻煩，這是一個丈夫應該做的。”唐山海知道碧城心中的尴尬，他也不是天生喜歡讨論這些話題，不過，他卻不知道碧城的尴尬是單純的尴尬還是基于後悔。

單純的尴尬可以慢慢适應，但若是後悔，恐怕沒辦法适應了。

“你不是說我們要做真夫妻嗎？怎麽？你後悔了？”唐山海目光平靜地看着碧城，他似乎可以想到碧城會給他一個怎樣的回答。

碧城看着唐山海，像她這樣單純的人實在沒辦法猜透唐山海這樣心思深沉的人的想法，即便是猜到了，也僅僅是觸及到了皮毛而已，而她并不喜歡猜來猜去，“你是單純地詢問，還是試探？”

唐山海明顯一愣，倒沒想到碧城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想了想，便道，“算是試探吧，你若是反悔了，我也不會再死死糾纏，我說過了，現在去想那些遙不可及的事都是奢求。”

“你真偉大。”碧城說完便低頭吃馄饨，其實心裏都翻了無數個白眼了。

偉大？唐山海覺得這應該是誇贊，但看碧城那雙藏不住事的眼睛，那肯定不是誇贊。

“那我認真地詢問一下你，你後悔之前決定跟我做真夫妻嗎？”唐山海不知道怎麽的就開竅了，等碧城上了車，他開車之前認真地詢問道。

碧城目視前方，輕聲道，“不後悔。”

唐山海嘴角翹起，看了碧城一眼，而碧城似乎感應到了唐山海的目光，也抿嘴笑了。

還未到行動處，烏雲密布的天空下起了暴雨，唐山海停好車、熄火下車，撐開傘去接碧城下車，因為雨下得實在有些大了，唐山海順勢将碧城摟在懷中，并理所當然地解釋道，“雨太大，傘太小，淋濕衣服就不好了。”

碧城微微仰起頭看着唐山海，“哦。”

“你為什麽總喜歡只回答一個‘哦’字？”唐山海問道，如果給碧城一個說話的機會，她肯定不僅說一個“哦”字。

碧城道，“因為我真正想說的話可能都是一些很無聊的東西，沒有多大的用處，何必浪費時間。”

“我不會介意，你可以說說看。”唐山海似乎不信邪。

“看到這把傘，我就想起了有人曾經說過，我願變成一把傘，開心時舉起，不開心時不舉。”碧城看着唐山海一臉冷漠的樣子，無奈攤手，“看吧，我們的笑點都不同。”

唐山海看着碧城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依然不夠了解她。

陳深一進唐山海辦公室就聞到了奇怪的味道，他捂着鼻子，四處逡巡，“唐隊長，你在燒什麽呢？”

“深……陳隊長啊，”唐山海想起今早遇到迎面走來的陳深和畢忠良，情不自禁地喊了句“深深”就覺得特別尴尬，“沒什麽，給碧城煎藥呢。”

“她生病了？”陳深關切地詢問道，見唐山海瞪了自己一眼，才發覺自己對碧城表現得太過關切了，忙笑道，“最近天氣變幻莫測，唐太太生病也是難免的。”

“她只是身體有些虛弱，需要喝藥調養調養。”唐山海皮笑肉不笑着。

陳深覺得今日的唐山海有些不同了，具體是哪裏不同，他又說不上來，“唐隊長對唐太太真是好，還親自給她煎藥。”

“我只是做了一個丈夫應該做的事。”

看着陳深黯淡的目光，唐山海總想着歡呼雀躍，過後想想，似乎很是幼稚。

“對了，唐隊長為何要當着老畢的面喊我‘深深’？你就不怕老畢對我們的關系有所懷疑嗎？”陳深真的很難理解幾個小時前唐山海的行為，他不像是不夠嚴謹的人，怎麽可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唐山海扇了扇火爐，這玩意兒還是他吩咐二隊的人給他找來的，放在辦公室用也沒人會說他什麽，畢忠良會不會批評他他就不知道了。

“只是跟碧城喊習慣了，今天就不小心那麽順嘴。”

陳深震驚地看着唐山海，你是如何把這話說出口的？随便找了個借口忽悠自己呢？“是嘛，原來碧城也喊我深深啊，現在想想，深深，也挺親切的。我在黃埔當她的教官時她總叫我老師。”

唐山海擡眼看到陳深痞笑中帶着點兒得意，頓覺不爽，“是挺親切的，李主任家的黑貓也是碧城取名的，叫‘黑黑’，哈巴狗取名叫‘哈哈’。碧城也真是的，取名這麽随意。”

陳深忽然發現，唐山海諷刺起人來也是軟刀子捅人啊，“你不是找一天我們一起吃個飯嗎？我叫上李小男，找個時間怎麽樣？”

“等哪天有空吧，最近我有點兒忙。”唐山海也沒想到陳深是這樣不含蓄的人，“陳隊長不介意吧？”

“不介意，反正你欠我一頓酒。”

中午，唐山海讓飯館裏的人送來了飯菜，都是些碧城愛吃的菜，“多吃點兒。”

“嗯，你怎麽都買的素菜？你不是愛吃肉菜嗎？”碧城見桌子上都是些素菜，雖然也精巧，卻不符合唐山海的口味。

唐山海笑道，“這個月的月饷還沒發下來，我們的積蓄也不多了吧，還是省着點兒花吧。”

“哦。”

“你的‘哦’又代表什麽意思？”唐山海自打知道了碧城內心的豐富多彩，總想知道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碧城看着唐山海，回答道，“我這個財政大臣太不合格了，從今往後，咱們家裏過日子的事要精打細算。”

“咱們家？”

碧城點點頭，“對啊，咱們家。”

“嗯，咱們家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