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晌午，碧城惴惴不安地踏進家門，發現門沒有鎖，她一推開門，就看到唐山海沉着臉坐在那裏，手邊放着一個瓷碗。

“你去哪裏了？”唐山海強壓着怒火，極力克制自己，努力平心靜氣地問道。

碧城看到這樣的唐山海格外害怕，“我……你怎麽回來了？”

“我擔心你照顧不好自己，便也請了假，并抓了幾副藥給你。”

唐山海這話阻斷了碧城說謊的路，并且今天遇到劉二寶的事連陳深都慌了心神，她若是不告訴唐山海，恐怕真的會釀成大禍。

“山海，我闖禍了。”碧城低着頭，面容憔悴，像個犯了罪等待着法官判刑的罪犯。

唐山海已經猜到碧城會背着自己做什麽事，便問道，“發生了什麽？”

“我去了漕河泾監獄看了周麗，在監獄附近碰到了劉二寶。”

“什麽？”唐山海站起身來，走到碧城面前，“你怎麽不跟我商量就去跟周麗見面？你怎麽這麽任性妄為？”

碧城不敢反駁，只是低着頭掉眼淚。

“那劉二寶跟你說什麽了？”唐山海平複了一下心情，低聲問道。

“其實是我跟深深在車裏說話，劉二寶開車從旁邊經過，他看到了我和深深，但徑直開走了，那個方向就是漕河泾監獄。深深說他會想辦法……”

碧城還未說完，就被暴跳如雷的唐山海打斷了，“深深，深深，又是深深，你發現了周麗的名字第一個找的是陳深，自作主張去監獄看她不跟我商量，還是找的陳深。你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丈夫？就算你沒有，我們好歹也是搭檔，而陳深，就算他是個好人，那也不會是軍統的人，你明不明白？”

“你現在怪我也于事無補，我們想想該怎麽辦吧。”碧城知道這件事是自己不對，就算唐山海對她說的話十分傷人，她也認了。

“怎麽辦？你問我，我去問誰？”唐山海簡直要瘋了，“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不要每次都等到于事無補時才問我怎麽辦。”

唐山海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只能想辦法補救了，“你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跟我說一遍，不要有任何遺漏。”

碧城就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包括陳深跟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告訴了唐山海，除了她跟周麗的真實身份的事。

“你跟周麗說了要救她？”唐山海扶額，他已經對碧城的智商感到絕望了，更加絕望的是，他會喜歡這樣的她。

“嗯，但她不要我救，說我這麽蠢，只會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唐山海對周麗的好感大大提升，“還有嗎？”

“我說我丈夫也很聰明，肯定能想到辦法救她的，然後她就很鄙夷地看着我，說你真要是聰明就不會讓我去救她。”

唐山海輕輕地“嗯”了一聲，“繼續。”

“後來我跟深深順利地出了監獄，深深看我一直在哭，就想安慰我，我們才說了兩句話，劉二寶就開車從旁邊經過了。”

唐山海冷聲問道，“你們說了什麽？”

“我就說，如果我要是聰明一點兒，就能想到辦法救周麗了，陳深就拍拍我的肩膀。”

唐山海氣得都要炸了，“之後呢？”

“劉二寶确定是看到我們了，他去的方向也只有漕河泾監獄，深深說他會想辦法，到時候會聯系我們。”

唐山海坐在一旁，揉着眉心，腦中不停地在思索，“周麗不能活。”

碧城震驚地看着唐山海，“你說什麽？你不能殺她。”

“你瘋了嗎？劉二寶已經發現了你和陳深，他肯定會報告給畢忠良的，而畢忠良很容易查到你跟周麗見了面，只要嚴刑拷打周麗，她就會把你指認出來。到時候，我們倆，包括陳深，都會死。”

“不會的，她不會的。”

碧城的一次次重複也只是在自我安慰，實際上，她也很清楚，唐山海說得不無可能，但如果是因為她看了周麗而害死了她，她實在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但為了周麗，讓唐山海和陳深冒着生命危險，她也不願意。

這種兩難的境地，甚至比之前的情況更加糟糕了呢。

劉二寶的确将此事報告給了畢忠良，他問過典獄長了，陳深和碧城是來給轉獄的幾名女犯體檢的，而這幾名女犯，有三名是軍統的人，五名□□的人。

敏銳的畢忠良很快便察覺出了端倪，他讓劉二寶把八名軍統的女犯都抓到了行動處大牢中來，對她們進行了嚴刑拷打。

周麗就知道以碧城的智商不拖累自己就不錯了，被毒打了一頓過後，她就招供了。

看着周麗簽字畫押的口供，畢忠良陷入了沉思，他把陳深叫了過來。

“老畢，找我什麽事兒？這個月的月饷要發給我了吧。”陳深笑嘻嘻地看着畢忠良，“你又怎麽了？一臉苦相，我跟你可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啊。”

“聽二寶說，你帶着碧城去漕河泾監獄了？”畢忠良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陳深，語氣雖然平緩，卻暗藏殺機。

陳深撇嘴，“這點兒小事兒你也要過問？對啊，是我帶着她去的。”

“小赤佬，說正事時嚴肅點兒！”

陳深略微不滿地“哦”了一聲，“她跟我說她在黃埔十六期受訓時有個好姐妹失蹤了，似乎是被我們的人抓了，讓我幫忙打聽打聽，我一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就答應她咯。”

“陳深，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這事兒能随便答應嗎？”畢忠良依然不相信陳深，或許他從來就不相信從陳深嘴裏說出來的話的真實性。

“老畢，我嫂子對你死心塌地的，你才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哪有那麽好哄啊，不出點兒血怎麽可能得到她的心啊。而且，說真的，就漕河泾監獄關的那些人，是大事兒嗎？能跟咱們行動處大牢比嗎？”

畢忠良笑道，“別貧了，然後呢，你找到那個人了？”

“那可不，我是誰啊，有你老畢罩着，找個人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兒，找到後我就答應她讓她們倆偷偷見一面，還不能讓唐山海那個頭上長了草原的人知道，你不知道唐山海這個人啊，巴結李默群得很，絕對會讓碧城避嫌的。但碧城那個人，就是個不谙世事的小丫頭，傻乎乎的，她哪知道什麽叫避嫌啊。”

畢忠良看着陳深那雙眼睛，他怎麽覺得陳深越來越狡猾了？

“她們見了面說了些什麽？”

“好像聊得不是特別開心，碧城都哭了，具體聊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畢忠良在想陳深所說有幾分真假，他又借着調查內鬼的名目把唐山海和碧城喊到了行動處，對他們進行了分開問話。

“碧城，你去漕河泾監獄看誰？”畢忠良對着碧城溫柔得不行。

碧城怯懦地看了畢忠良一眼，小聲道，“畢叔叔，你知道了。”

“我就是跟你了解了解當時的情況，碧城你別多心啊。”

“嗯，就是我以前，也就是黃埔十六期受訓時有個好姐妹，我們倆就跟親姐妹一樣，我跟山海結婚後就沒了她的消息，前幾日我在罪犯轉移名單上看到了她的名字，我就想着見見她，畢竟我們倆以前關系那麽好，我想知道她究竟是死是活。就拜托了陳隊長，陳隊長好心帶我去監獄看她。畢叔叔，你別怪陳隊長，是我的錯，山海已經批評我了。”

碧城怯懦的小白兔模樣确實讓畢忠良卸下幾分防備，“哦？山海他也知道這事兒。”

“是我看到劉二寶時，擔心自己是不是又闖禍了，所以才告訴他的，他一直在罵我蠢，畢叔叔，他欺負我，我不就是看看我以前的好姐妹嗎？我又沒有做什麽，他幹嘛一直罵我。難怪別人都說他一心巴結我舅舅，不就是怕得罪了我舅舅，妨礙了他升官發財嘛。”

見碧城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畢忠良趕忙安慰，“好了好了，別哭了碧城，山海批評你那也是為了你好，你說你現在可是新政府的人，而那個女犯是軍統的，你們倆見了面，讓別人在背後怎麽說山海啊，讓你舅舅以後怎麽做人啊，說不定就給他們扣上了一頂通敵的帽子。”

這麽一說，碧城反倒着急了，她連忙解釋道，“畢叔叔，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跟她說什麽，只是單純地想看看她，你要相信山海，更要相信我舅舅啊。”

“是這樣嗎？碧城，可是周麗的口供不是這麽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76號不是應該想殺誰就殺誰嗎，每次畢忠良都要完完全全找到證據才能動手，所以作者君有理由相信，老畢才是真麻雀。2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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