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身處亂世，不僅操心着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兒，還要擔心自己的小命，更加害怕汪僞和日軍對老百姓的壓迫，而渺小如塵埃的自己如何能抗争？碧城越來越能體會“現世安穩，歲月靜好”這種期盼所包含的東西。

她希望每天都能從唐山海的懷中醒來，每天都能看到他笑着說，“碧城，吃早飯了。”每天都能看到太陽從東方升起，每天她們這些人所做的努力都有了效果。

因為命運它無法捕捉，所以更應該珍惜自己能夠抓到的東西。

“碧城，吃早飯了。”唐山海見碧城醒來卻躺在床上望着自己，問道，“你能不能上班？要不我再給你請幾天假吧？”

碧城連連搖頭，她從床上坐起身來，看着唐山海，“不用了，我要去上班。”

唐山海有些了解碧城的性格了，只要是無傷大雅的事他都不會強迫她，原來慢慢的，他也學會了做出一些讓步，這在以前他是無法想象的。

“你最愛的小馄饨。”

看到晶瑩剔透的小馄饨上面撒着蝦米和蔥花，而身旁坐着的是自己的愛人，碧城很開心，希望這樣的日子永遠不要有盡頭。

碧城也沒有發現自己對幸福的要求越來越簡單了。

出了門，碧城和唐山海才發現下起了小雨，唐山海趕忙返回家中去拿傘，而碧城就在門口屋檐下等着，她望着天空飄灑下來的雨滴，向來讨厭雨天的她竟然絲毫不覺得厭煩。

唐山海左手舉着傘，右手臂将身材嬌小的碧城攬在懷中。

碧城微微擡頭仰視唐山海，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卻被心細如塵的唐山海捕捉到了，“你在笑什麽？”

“沒什麽。”碧城坐上副駕駛，搖了搖頭，不肯說心中所想。

唐山海竟然也沒有繼續追問，這讓碧城覺得略微不開心，她撅着嘴不說話，開車的過程中，唐山海好幾次發現碧城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望向自己，似乎是欲言又止。

“碧城，你想跟我說什麽？”

碧城癟着嘴，低着頭小聲道，“你怎麽不問我剛才在笑什麽？”

“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強迫你。”

這話說完，碧城并不覺得唐山海善解人心，反而更加不開心，唐山海皺着眉頭思索，難道她其實是希望自己問的？

“那你在笑什麽？”

“我在笑……啊！”

忽然一顆子彈穿過前窗脖子飛向碧城，唐山海連忙将碧城撲倒，那行兇的蒙面人見此又舉起槍射擊碧城，唐山海讓碧城蹲在副駕駛，而他開着車趕忙逃跑。

一連串槍響過後，唐山海與碧城終于逃出，兩人皆是松了一口氣，到行動處大樓前停下後，唐山海連忙下車去看副駕駛位的碧城，她整個人都瑟縮在副駕駛位置下，聽到唐山海喊她，便擡起頭來。

她面色慘白，目光中全是恐懼，“山海。”

唐山海把碧城抱出來，左手輕拍着瑟瑟發抖的碧城，輕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山海，我好害怕。”碧城覺得此時的唐山海就像是自己的避風港，她只想躲在他的懷中，而不去回想之前的駭人的槍聲。

“沒事，有我在你身邊，別怕。”

天空依然下着毛毛細雨，唐山海的頭發上滿是雨水，他的發絲有一些淩亂，有一些上面還耷拉着着水珠，他的嘴唇有一些白，目光漸漸有些迷離。

“山海……”

唐山海忽然無力地靠在了碧城的肩膀上，雙眼緊閉，嘴唇輕抿，右手緩緩滴下殷紅的血，滴在地上，與雨水化為一灘。

“山海……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救命啊，山海，你醒醒啊。”

碧城哭着，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想着眼前右手臂受傷的唐山海以及那殷紅的血。

行動處的人都出來幫忙，陳深開車送唐山海去醫院救治，而碧城一直用手絹按住唐山海的傷口位置，防止他失血過多。

“開快點兒！”碧城痛苦地喊道。

陳深看着自己曾經最愛的女人現在眼裏只有她的丈夫，那心裏真不是滋味。

碧城也顧不得陳深心裏會怎麽想，她只想看着唐山海平安無事，他們倆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很多事沒有做，他絕對不能因此死去。

絕對不能。

“碧城，你先坐會兒吧，唐山海只是傷了手臂，并沒有生命危險。”陳深見憂心忡忡的碧城一直站在那裏走來走去，便勸道。

碧城看了一眼陳深，沒有理他。

幾個小時後，唐山海的手術終于做完了，滿頭大汗的醫生出來，看到碧城，心生詫異，呀，妻子傷好出院沒多久，丈夫又挨槍子了？

“醫生，他還好嗎他的手臂沒事兒吧？”碧城連忙問道。

醫生扶了扶眼鏡，說道，“他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他的手臂的傷是槍傷，情況很嚴重，如果不是及時就醫，恐怕就會失血過多而死了。”

劉醫生見自己似乎吓到了碧城，便又道，“好在手術很成功，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的手臂還像以前一樣靈活。”

碧城這才放下心來。

等見到了唐山海，他正在躺在床上昏睡着，他的手臂被包紮着，碧城見了直掉眼淚。

她自己被周麗開槍打中她都沒有這麽難過，可是看着躺在床上的唐山海，她恨不得受傷的人是他。

唐山海醒的比較早，醒來時卻是半夜，碧城就像他上次一樣，趴在床邊睡着了，夢中一直有人拿槍追着她跑，她泡了很久，直到精疲力竭，而那人忽然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用槍指着她的腦門。

“救命啊！”

碧城被吓醒，順便把唐山海也喊醒了。

“碧城？”

“山海，你終于醒了，你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唐山海喊住碧城，低聲道，“我想上廁所。”

扶着唐山海上完廁所，碧城的臉頰紅撲撲的。

說實話唐山海心裏也有些尴尬，畢竟當時褲子沒抓穩滑下去的尴尬沒人比他更懂了。

而且現在這副樣子很不符合他紳士的身份。

“不用擔心，等三四十年過後，你也得需要我給你提褲子。”碧城适時地“安慰”着唐山海。

唐山海聽完，只覺得更加地生無可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自己，不能輕易狗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