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約會

林湘沒搭理他，她只覺得眼皮有些沉，嘴唇還有點腫着，不想說話。

邵硯蜷起食指，輕輕刮了刮她的下巴，“困了？”

“沒有……”說是這麽說，她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

邵硯将她往自己懷裏摟緊了些，“這些天我忙了不少事情，想聽嗎？”

林湘眯着眼睛咕哝了一句，“你忙你的呗……”

邵硯看她困得跟只小貓似的，低聲笑了笑，“我忙的可都是正經事。”

林湘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點了點頭，腦袋随着她點頭的輕微幅度在他的懷裏蹭了兩下，從頭發裏鑽出的幾根頭發絲紮在他的脖子上，特別磨人的心尖兒。

邵硯也不介意她是不是真的往耳朵裏聽，自顧自的說着，“我不找你，你也不知道找我。”

“……”

“以後，誰也不能欺負你。”

“……”

“哎。”

“(～﹃～)~zz”

老邵家的家訓是，自個兒家的女人，誰敢惹，誰就要付出十倍的代價來還！

簡言之，睚眦必報。

年後開始上班的時候，林湘這個小秘書也跟着忙了起來。公司最近的業務變多了，尤其陳琦也開始頻繁的忙了起來，她就更是要随時随地跟着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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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點多鐘，陳琦去一品齋和其他幾個公司的老總吃飯，都是合作過的生意夥伴，再加上早年也有些交情，所以，彼此之間還維持着不錯的關系。林湘算是晚上加班，所以也被陳琦給叫去了。

這場聚會也不怎麽稀奇，幾個老板吃吃飯說說話，互相間偶爾談談生意上的事情。各家今天帶的倒全都是女秘書，司機在外面等着，幾個秘書就坐在隔壁的包廂，等有事了再過去。

林湘中途去了趟洗手間，洗完手出來的時候，走到拐角處，一不小心就和一個人撞上了。

林湘連忙先說了一句，“不好意思。”

對方是個男人，一身休閑裝的打扮，長着一副陽光青年的臉。當他看見自己撞到的人時，臉上的表情還怔了一下。

林湘擡起頭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對方看着自己一臉奇怪的表情，“先生？”

對方反應了過來，點頭說了句，“沒事。”

等林湘走遠之後，男人看着前面她走過的地方，嘴唇動了幾下，似感嘆地說了一句，“真是很久沒見了……”說完，他轉身朝樓上走去了。

……

包廂裏，沈瑤挺着四個月的大肚子，靜靜地坐着等人，她面前擺了一桌子的菜，都是符合孕婦口味的，那個男人很體貼，在她來之前，就已經将菜都點好了。

但這種時候，她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

這幾個月發生了很多事情，沈瑤覺得很累。

過了幾分鐘，包廂的門被推開，一身休閑打扮的男人走了進來。

沈瑤擡起頭，聲音有點啞，她叫了男人一聲，“秦時。”

秦時不緊不慢地走到沈瑤面前，然後坐在她左手邊的椅子上，語氣聽上去很關心，“身體還好嗎？”

沈瑤臉色的妝畫得很精致，但臉色卻不是那麽紅潤，她低聲回答說，“還好。”

秦時将身體随意地向後一靠，“剛才臨時有人找，耽擱了兩分鐘，怎麽不動筷子，不合胃口？”

“秦時，你知道我找你不是為了來吃飯的。”

秦時不覺意外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什麽事？”

沈瑤抿了抿嘴唇，說，“你知道我父母……養父母去世了吧？現在他們的所以財産包括公司，現在都是歸了我的，但是我現在懷着孕，公司還掌握在那些股東的手裏，我手中的股份雖然足夠，課也不好辦。而且我婆婆，一直明裏暗裏的希望我将公司和厲家的公司合并，我……”

秦時都沒聽完她說的話，就笑了，“厲家？你婆婆？都成一家人了，怎麽還叫得這麽生分？這事按理來說，應該讓你老公出頭吧，他幫忙，肯定比我這個人不入流的男人靠譜”

提到了厲風洋，沈瑤的臉色變化了幾下，似乎是這樣，結婚沒幾個月，她卻寧可來求外人，也不去求自己的男人。

“厲家是厲家，他是他，再怎麽說，我父母的心血，我也不會拱手讓人。”

如果只是單純的合作，那自然沒什麽問題。可厲家卻想要趁着這層關系，利用合作的機會進一步将沈家的公司吞并掉。兩家曾經還是世交，現在卻說變就變，人心也不過如此。

厲家的人現在供着她，大多還是因為她肚子裏的種和繼承過來的沈家財産，而一旦孩子生下來了，公司也沒了，丈夫的人和心又不在她身上，她還能靠着什麽？

陳琦今天多喝了幾杯酒，臉有點紅，林湘和司機一起把她送回了家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

等林湘到了自己家樓下的時候，已經将近十點了。而令她意外的是，邵硯竟然在樓下站着，手裏拎着個袋子，一陣風從他身邊吹了過去，大概是風太冷了，他還無意識地縮了下脖子。

林湘沒忍住笑了一下，她一直覺得男子漢就是被零下八十度的北風吹一晚上，也照樣屹立不倒。她相信邵硯絕對可以，只不過這樣略顯孩子氣的反應，大概也只有在他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做出來。

林湘三兩步的跑過去，邵硯也看見了她，便往前邁了幾大步。

“你等多久了？今天降溫了，外邊很冷。”林湘瞄了一眼邵硯的脖子那裏，他今天穿的這件大衣不怎麽擋脖子，所以脖子是凍得有點紅。這冷是不分男人女人的，男人可以抗住，但并不代表身體沒有反應。

“沒多久。”邵硯這樣回答。

林湘看他一臉‘我不冷’表情，忽然發覺這個男人也有可愛的一面，“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呢？你沒有開車來嗎，怎麽不坐在車裏等？”一邊說着，她一邊将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然後給他光溜溜的脖子給圍上了。

邵硯倒是坦然的接受了女朋友愛的圍巾，也不因為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被女人溫暖保護而覺得抹面兒，他說，“電話打不通。”

林湘一聽，從包裏翻出了手機，拿出來一看，可不是，沒電關機了。

“你的車……”

邵硯截住了她的話，“明天去約會。”

林湘的腦回路都快跟不上他了，“什麽？”

邵硯将手裏的袋子遞到她手中，“我明早八點半來接你，記得穿着這個。”

林湘看了一眼手中的大袋子，看起來裏面裝了不少東西，她想了一下，大概估摸出是什麽意思來了，“嗯，正好明天陳總給我放一天的假。”

兩個人又在樓下說了幾句話，邵硯一看時間不早了，便對她說，“上去吧，進家門了給我打個電話。”

林湘點了點頭，對他說了聲‘晚安’，便轉身往樓道裏走去。邵硯站在原地也沒動，他等着她安全上樓，自己接到電話之後再走。

林湘剛走到了二樓，心裏突然晃過了什麽，她想了想，然後又退回到了樓門口。

邵硯還站在那裏，擡着頭，觀察着樓道裏聲控燈亮起的規律。樓道裏的聲控燈有人便亮，如果林湘是正常的上到了她自己所住的樓層，聲控燈會随着她上樓的速度往上一樓一樓的亮起。

就算是有別的人上上下下，他也能看出來。

林湘又返回到了樓道門口，兩個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她看着還站在原地目送自己上樓的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形，五官在大晚上顯得更加俊美和立體，他脖子上圍着她的淡米色流蘇的圍巾，眼睛深邃的黑不見底，盛滿了異樣的溫柔。

林湘看着他，心裏邊突然來了一股八十年代詩情畫意的念頭。現在天上也沒什麽星星，她卻覺得這人的眼睛裏灑滿了星光，而且還是被揉碎了的那一種，星星點點的遍布着，挺好看的。

林湘咳嗽了兩聲，心想攏共就那麽兩只眼睛，她倒看出一堆門道來。

大晚上的鄰居都休息了，林湘聲音不大，卻能夠讓他聽到，“我昨天買了咖啡機，今早還磨了咖啡豆。”

邵硯沒說話，眼睛裏帶着笑意。

林湘雙手抱了一下手臂，“要不，你替我嘗嘗味道？”

……

很久很久以後的某一天，林湘想起了關于邵硯明明開車來卻不坐在車裏等她的問題，便問他，“你那時候為什麽不坐在車裏等我？”

一提起這事，邵硯就滿肚子的驕傲，“如果我那天是從車裏鑽出來的，那感動人的效果能一樣麽？而且你如果看我暖和，就不一定勾搭我上去喝咖啡了。”

林湘默默地翻過身拿手去摳牆，這麽只腹黑的大灰狼，她怎麽早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