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打臉

林湘第二次見到秦仲的時候，是在公司附近的小茶館裏。

這天中午,林湘正準備出去吃午飯,結果，她和同事一起走出去剛沒幾步，迎面就碰到了一個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厲夫人穿着貂皮大衣,妝畫得很精致，高高的盤着頭,手裏提着名牌包,還是一派貴婦的打扮。

見到林湘,她說，“聽說你們公司這個點下班,我就過來看看你。”

厲夫人早就提前打聽好了公司的上下班和午休時間，她提前了半個小時就來了這裏,還特地去前臺問了一下,确定林湘還在上面工作,這才放心在車裏等着的。

厲夫人的眼睛也尖，等從公司裏陸陸續續出來人的時候,她一眼就看到了和同事走在一起的林湘。然後,她才從車上下來,朝林湘走了過去。

林湘看上去似乎是和以前沒什麽兩樣，只是人更會捯饬了，小臉既精致又好看，人變得更漂亮神氣了些。

厲夫人滿意的想，這樣還是不錯的，配得上自己的兒子。

經過這麽些事情，厲夫人現在的想法也和往常不同了。她和厲老太太現在都急着抱孫子，再不濟，也想讓厲風洋有個好的媳婦體貼着。

家人再好，男人身邊也要有個體己的妻子在身邊。

而從沈瑤到後來的那兩個富家小姐，別說厲老太太，就是厲夫人都明白了，這三個女人沒一個是省心的。一個個都是大小姐的脾氣，也不怎麽會體貼老公，對婆家人也沒大沒小，都是從小在家裏被慣得一身嬌氣，嬌養長大的，難伺候的很。

而林湘除了身家背景普通之外，其他方面也還過得去。長相氣質都不錯，孝順聽話，脾氣溫順，不頂嘴，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又能在公司幫忙做事。

況且，厲夫人能看出來，自己的兒子對林湘是還有感情的。

厲河已經不管這些事了，厲風洋似乎也沒什麽興趣，父子倆都整天忙着公司的事情，沒一個上心的。

厲夫人最近也聽說了，林湘搭上了邵家，正在和邵家的大兒子談戀愛。

厲家和邵家沒什麽交情，更不往來，厲夫人認識的那幾個太太，消息也不夠靈通，周圍也沒有和邵家特別認識的什麽人，所以，厲夫人自然不知道兩個人已經領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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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夫人想，依照林湘對自己兒子的感情，現在她和邵硯在一起，也只是一時生氣罷了。畢竟戀愛過也結過婚，哪會說變就變？

只要她和厲老太太服軟同意了，那麽林湘也沒有什麽理由再賭氣了。

現在厲家的情況不能說不好，但也說不上好，想要再往上走一步，自然需要一些幫襯。

有一句話總是對的，那就是無論在商場還是在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平常認識積累下來的那些人脈關系，沒有個好處，哪個會平白幫忙。

但若有認識的人，或者是兒媳婦在中間溝通，那就不一樣了。

如果林湘能回到厲風洋身邊，又認識了邵家，說不準在這中間還能幫上一點忙。而且有一回，厲風洋喝的酩酊大醉，無意間還說了一件事情，林湘似乎和秦家有點交集。

總之，現在看來，林湘是比較适合自己兒子的。

抱着這種想法，厲夫人就過來找林湘了。

厲夫人本來以為，林湘見到她，至少應該會覺得驚喜和受寵若驚。

然而林湘見到厲夫人，又聽到她對自己說的話，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臉上的表情一點沒變，只是點頭打了個招呼，“哦，您好。”

雖然說的是‘您’，但林湘的語氣中卻沒有半分往常的恭敬和小心，很平常的語氣，就像在和路邊的老大娘打招呼一樣。

厲夫人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了心裏有點不太高興，但也忍着了，她對林湘笑得一臉慈愛，說，“我人都來了，出去喝杯茶吧。”

林湘卻沒領她的情，拒絕了，“不了，您有什麽事情就在這裏說吧，我還要和同事去吃午飯，沒有時間。”

“什麽？”厲夫人的聲音突然揚了揚，“哎呦，你現在風光了，攀上高枝了，都敢和我頂嘴了？”

厲夫人一點都沒變，還是兩句話不合就會暴露本性的人。

林湘淡淡道，“夫人，您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說着，她拉起站在身邊有點尴尬的同事，準備走人。

厲夫人一見人真要走了，跺了跺腳，心想自己先忍一時也沒什麽。等林湘回到厲家，要讓她服服帖帖，有的是機會。現在林湘心裏邊估計是還堵着氣，冷臉也是正常的。

厲夫人連忙跟上去，叫住她，“等等，我有事。”

一個長輩跟着小輩走，嘴裏還直嚷嚷着，總歸影響不好。

林湘身邊的同事見情況不對，便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說，“我沒事，你先解決你的事情吧，反正小李也在那家飯店吃飯，我去找她搭個伴就好了。”

厲夫人看來是一時半會要堵着她了，林湘不想耽誤同事吃午飯，于是便點了點頭，說，“不好意思了，明天我們一起吃。”

“嗯，沒關系，我先走了，你慢慢解決。”

等同事離開了之後，林湘轉身，也不繞彎子，直接問厲夫人道，“您有什麽事？”

厲夫人說，“去附近找個地方坐坐吧，站着也不太好說話。”

茶館二樓，林湘什麽也沒點，反倒是厲夫人記得她的喜好，替她點了一杯烏龍茶。

林湘也沒喝那杯茶，而是單刀直入地問，“您有什麽事情，就直說吧，我還要去吃飯，午休都快結束了。”

在厲夫人眼裏，林湘這副樣子就是沒把她放在眼裏，趾高氣昂的，她吞了口氣，然後笑着說，“湘湘，我們婆媳倆都這麽久沒見面了，喝個茶也不行？”

“夫人，我早就已經和厲風洋離婚了，所以現在，我和你們厲家沒有任何關系，我和您更不是婆媳關系。如果以後沒什麽重要的事，請您不要來找我了。”

林湘完全沒領厲夫人的情，也不跟她虛僞客套，完全把自己心裏的話給說出來了。

厲夫人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硬了，“林湘，你以為我屈尊來找你，你就可以給臉不要了？”

屈尊？

林湘微微撇了一下嘴角，“夫人，您給的臉，我并不想要。我剛才的話沒說清楚，我和厲家現在沒有任何關系，所以，就算日後您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厲夫人本來滿打滿算的想忍着點脾氣好好說話，結果林湘卻一點面子也沒給她。

“林湘，你別以為你現在和邵家的兒子談戀愛，還認識秦家，就跟我擺臉子了，我好歹還是個長輩，你對我就用這種态度來講話？你要還想進我無視新引擎們厲家的門，那你就……”

林湘面無表情的聽着厲夫人在她對面說得來勁，心裏卻覺得有意思，她在厲家待了兩年，所以也算是了解厲夫人的性格。

厲夫人一口一個邵家，還有什麽秦家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再加上這種無事獻殷勤的态度……

林湘打斷了她的話，一字一句道，“夫人，我叫您一聲夫人，就是因為您是長輩。首先，無論您想利用我做什麽，我也不會如您所願，因為我不會随便幫助外人和別人家，我的胳膊肘是朝自己家拐的。我和邵硯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不需要您來操心。其次，我不想進厲家的門，您不用多想。最後，我不認識秦家。”

厲夫人也沒想到林湘也能有這麽能說會道的時候，臉色更不好看了，聲音也開始大了起來，“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給你三分顏色，你就要在我面前開染坊了？！”

林湘從包裏掏出一張紙幣放在桌上，然後站起身，撂下最後一句，“就算開染坊，也是在我家開，還到不了您家。”說完話，她轉身就下樓了。

獨留厲夫人坐在原處氣的直跳腳。

走到了一樓的時候，林湘正穿過廳堂，就被人給叫住了，“小姑娘。”

聲音是從她身側傳來的，也很明顯是在叫她，林湘停住腳步，轉過身一看，居然是前兩天她扶過的那個老人。

不，應該說，是秦仲。

林湘這回就認出秦仲來了，看過幾次照片再加上見到過真人，印象也深了些。

別看秦仲已經七十多歲了，但半分都不顯老，看上去精神抖擻的，人也精神。他真人看上去要比照片上柔和了許多，給人的感覺很慈祥，甚至有點帶着風骨。

看起來，秦仲似乎是正從他身後的包間裏面走出來，看見林湘，臉熟，所以就叫住她了。

林湘連忙打了個招呼，“您好，秦董事長。”

秦仲看着她，微微笑道，“你還認識我呢。”

林湘輕輕點了一下頭，“上回碰巧扶了您之後，過後不久，我就馬上想起您的身份來了，我真的是太失禮了。”

林湘很善于掌握說話的技巧，說話不失禮數，又處處得體，而且她的嗓音很柔很乖，充滿誠意，聽了叫人覺得很舒服，不做作。

秦仲道，“沒關系，是我該好好謝謝你才對，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林湘謙虛，“您過獎了。”

秦仲看着她，心裏覺得親切，他又說，“你進來坐坐吧，讓我好好謝謝你，我也想和你聊聊……不打擾你吧？”

離公司午休結束還有半個小時左右，林湘覺得肚子餓了，所以想趁着這點時間吃個飯，所以，她正要開口婉拒，秦仲就又補了一句，“我一個老頭子，在裏面也是自己待着，挺無聊的。”

秦仲後加上來的這句話，硬是有了點空巢老人的味道。

雖然人家并不是空巢老人。

林湘想了想，算了，大不了一會兒回公司的時候在樓下販賣機買盒泡面，再配一根火腿腸、一包辣條和一袋餅幹，再買一瓶奶茶，啃個辣雞爪……這樣，午飯就解決了。

林湘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自己腦袋裏面一閃而過的雞爪子，她點了點頭，笑着答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