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chapter 44

“本來想, 等工作事宜确定，再讓你們見面，沒想到……”司霆握住她緊張發顫的手，低聲道, “總有意外，不用緊張, 我母親很和善。”

季檬擡眼，又跟司柏嘉女士那雙慈目對上。

她現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藏起來。

為了緩解尴尬，季檬将話題轉回來, 又問：“可, 不是還有一個‘不能自證清白’的理由在前嗎？司霆這樣以設計總監的身份回去, 豈不是遭人诟病？”

“一張有雙方簽字的設計圖, 再如何, 也說不成是那姑娘一人所有。”司柏嘉對季檬招手，“來，坐過來，我好看看小檸檬。”

季檬坐過去，臉紅地能滴出血。

司柏嘉握住她的手，拍着她手背，又道：“不用擔心。曼斯麗的藝術總監卡費.拉戈爾，願意替我出一則申明，證明‘星辰’這款設計是由司霆創作，并由他指點完成。相信，大家會更願意詳細他的話。”

司柏嘉的手溫熱，不似司霆手掌那樣糙而炙熱，是一種軟綿綿的熱。季檬驚得目瞪口呆：“卡費.拉戈爾？”

她從前不混時尚圈，但卻知道他在國際時尚圈的地位。他是法國曼斯麗的藝術總監，今年八十五歲，總以墨鏡、白發長辮的形象示人。也就是這樣一個潮流老頭，占據時尚圈制高點，圈內圈外人都尊稱他為時裝界“凱撒大帝”或“老佛爺”。

老佛爺這樣的權威人物肯替司霆寫申明，羅筝只會變成跳梁小醜。

“小檸檬，你這手，怎麽這麽冰？”司柏嘉握住她的手，又說：“身子虛？”

季檬笑得有點尴尬：“還好……吧。”

“司霆。”司柏嘉一臉正色看向兒子，目光裏的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作為男人，應該好好照顧女孩，不要拿工作忙做借口，我年輕時同樣忙工作事業，一樣将你們兄弟帶大。如果你做不好一個男朋友、丈夫，也就不配擁有這麽好的女孩。”

季檬被司柏嘉嚴厲地語氣吓了一跳，一時居然不敢說話。

司霆點頭，接受教育：“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季檬。”

“季檬應該是身體虛，以前在國家隊落下了一些毛病，這樣，你有空預約醫生，帶她做個檢查，再找一個營養師給她調養身體。她現在還年輕，還有回轉餘地，等再長幾歲，有些病根就真的會帶一輩子。”司柏嘉跟司霆說這些話時，很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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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檬有一剎覺得，司柏嘉女士是她親媽，司霆是拱白菜的豬……

司柏嘉扭轉過頭，拍着季檬手背，語氣又從嚴厲轉變為溫和：“季檬，跟了我家司霆，倒也難為你。”

“不不不，不難為，司霆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季檬漲紅臉，替司霆辯駁道：“他什麽都依我，為我學做雞湯……”雖然雞湯很難喝。

司柏嘉擡眼看司霆，囑咐說：“晚上我有個會要開，不能跟你們一起吃飯，你帶季檬出去轉轉。”

“好。”司霆點頭，笑着說：“您放心，我不會讓您丢了這個兒媳婦。”

司柏嘉起身，特助将披肩和包遞過來。她挎上包，笑道：“如果丢了這個兒媳，你以後也就別回家見我了。”

等司柏嘉離開，季檬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于得到平複，拍着胸脯大吸一口氣道：“再多呆一會，我這心髒都要蹦出來了。”

“有這麽恐怖？”司霆笑着反問她。

“嗯，吓死了，本來想來替你抱大腿，沒想到……”

季檬話沒說完，被他打斷：“沒想到，一不小心，抱了未來婆婆的大腿？”

季檬捂住瞬時滾燙的臉，“我早該猜到，你從沒提過你父親，只提母親，父母很有可能離異，而你常年跟母親同住。你姓司，而司柏嘉女士恰好又是七十歲高齡……你又這麽優秀，我早該猜到你們是母子。”

司霆擡起手腕看時間，說：“時間不早了，出去吃飯？”

“嗯……”季檬揉着小腹，一臉谄媚看他，“大姨媽剛過，我特別想吃薯條炸雞，可以嗎？”

“快餐食物除了能讓你體重增加，對你并沒有任何好處。”司霆拒絕她。

季檬抓住他胳膊搖晃，很不容易地撒了個嬌：“我親愛的浣熊先生，就去一次，今年最後一次！我有很多年沒吃過薯條炸雞，今天特別，特別地想吃。”

司霆抵不住她撒嬌的誘惑。

她柔軟地往他身上一貼，軟綿綿的聲音，作為男人他根本無法抵制。

季檬換了一套休閑運動服，粉色系；司霆也難得穿一次運動套裝，黑色修身，長腿寬肩，即使不露臉，這樣的身材也很難低調。

兩人戴了鴨舌帽和墨鏡，走進商場一家KFC。

由于是晚上，人挺多。

司霆的身高過于鶴立雞群，季檬讓他占着座位，自己去點餐。

季檬站在隊伍裏排隊等點餐，前面站了一個約摸四五歲的小朋友，個子僅僅只到季檬大腿，背着一只小黃鴨書包，不時踮起腳往前面看。

奈何他實在太矮，無論怎麽踮腳，視線也不可能超過前面十歲的孩子。

終于輪到小男孩。

櫃臺擋住了收銀員視線，直接問季檬：“小姐需要什麽？”

小男孩憋紅臉，呼一口氣，努力踮起腳，小胖手搭上櫃臺，大聲道：“炸雞姐姐，我先來噠！”

收銀員只看見一只肉呼呼的手，櫃臺太寬，根本看不見外面。

季檬彎下腰，雙手從小正太腋下穿過，将他抱起來，對他說：“點餐吧。”

小正太看戴墨鏡的季檬，驚喜地大喊：“超狗姐姐！”

“……”居然是羅筝的兒子？好吧，想起羅筝，她有一瞬間真想将這小孩丢下去。看着小孩一張可愛的臉，心頭頓時軟成一灘水，柔聲道：“想吃什麽？姐姐請客。”

小正太掰着手指，對收銀員道：“麻煩炸雞姐姐，幫我拿兩份炸雞、兩份薯條，一杯紅茶一杯可樂！”

收銀員一邊替他點餐，一邊抱怨：“什麽家長啊，孩子才四歲吧？居然讓小孩來端餐。”

小正太一臉天真反駁她：“炸雞姐姐，我五歲了哦。媽媽在忙工作，我是男子漢，應該幫媽媽做事嘛。”

小正太個頭挺小，不太像五歲孩子，不過這懂事程度，倒有點像七八歲的孩子。

餐盤東西太多，小孩端着顯然吃力，季檬說：“我幫你端過去，你坐哪邊？”

小正太拒絕，攤開手心給季檬看：“我自己來。媽媽好像不是很喜歡超狗姐姐，我怕……又被媽媽打手心，所以，超狗姐姐給我吧，我自己慢慢端過去，”他指指前方，“我媽媽就在那邊，不遠的。”

孩子手心兩道紅痕，顯然不久才被打過，看着都疼。

季檬順着孩子目光看過去，見羅筝坐在那邊辦公。她忍着一口氣，将餐盤遞給小正太，囑咐道：“那你小心點。”

小正太吃力地端過餐盤，重重點頭：“嗯！超狗姐姐再見。”

“再見。”

季檬點好餐回到座位，跟司霆将剛才的事兒說了一遍，氣憤道：“你是沒看見孩子手心兩道紅印，不是親生的就這麽虐待嗎？他也才五歲啊。司霆，我認為羅筝是覺得這孩子眉眼幾分像你，所以當初才有目的地領養。她利用孩子帶起輿論，又趁熱度污蔑你抄襲……間接導致你被辭退。雖然你的事情目前得到了解決方法，但……那個孩子是真無辜。”

司霆難得嘆氣，雖沒親眼見過那孩子，卻也莫名同情，“孩子是羅筝通過正規渠道領養，她現在是孩子的母親，我們沒有權利去幹涉。”

這個理兒季檬當然也知道。她将薯條塞進嘴裏，原本期待的美食，卻變得索然無味，“這麽懂事的孩子，可惜，跟了這樣一個母親。”

司霆将手機打開，推給季檬，“這上面，是孩子當年被帶回國的資料，這小孩只有四歲，在敘合出生。卡叔也嘗試幫這個孩子找過父母，但你也知道，孩子是因為敘合戰亂和父母失散。當年大使館聯系過所有被疏送回國的夫妻，無果，孩子的父母，很有可能沒有回國，興許已經……”

季檬越聽越惆悵，心裏脹得慌，“算了，這事兒我就當不知道吧，天下可憐的孩子這麽多，咱們也不可能個個都去幫，是嗎？”

她滿嘴炸雞醬，司霆捏住紙巾，伸手過來替她擦嘴，“是這個道理。”

吃飽喝足，季檬挽着司霆胳膊從KFC出來，在衛生間外面和羅筝打了個照面。

羅筝拎着小黃鴨書包，在衛生間門口等小正太。看見這對情侶，不由地冷笑調侃：“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們。司霆，最近如何？”

司霆目光直接掠過她，忽視她的存在。他從季檬手裏取過背包，低聲道：“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季檬看了眼羅筝，小聲囑咐他：“吵可以，別打架啊。打女人這種事，放着我來。”

司霆從她包裏摸出一包紙巾遞給她，“嗯”一聲。

季檬接過紙巾揣進兜裏，從羅筝身旁走過，刻意将拳頭捏得“咯咯”響。

羅筝下意識往後退一步。等季檬進了衛生間，才又對司霆道：“網上如何罵我，我不在乎，讓你離開D&M才是我最終的目标。司霆，你是不是從沒想過，你會離開曾經抛注心血的公司？D&M因為你，才能在國際站穩腳跟，如今他們卻将你一腳踹出門外，你心疼嗎？”

司霆肩挎着季檬的雙肩包，雙手插進運動褲兜，就這麽淡淡看着她，面上沒有一絲情緒起伏。

見男人不說話，羅筝心裏郁結難平，又道：“你現在能體會我當年的感覺了嗎？我為你做了那麽多，而你，随便給個理由将我從工作室辭退，你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麽？司霆，我做夢都想看見你被D&M一腳踹出去。”

從頭至尾司霆沒有說任何話，低頭清理手機短信，仍由她一個人喋喋不休。

也正是這樣的沉默，讓羅筝憤怒更深，她冷哼一聲：“司簡還在國內，我知道你不會出國，你的性格，也不會甘願往低處走。國內市場不如從前，你想再做品牌，以為還能再建從前的輝煌嗎？沒有雄厚資金攏靠，你能搶得過Dic的市場？司霆，你現在是我手下敗将，以後，更是。”

“說完了嗎？”司霆終于擡眼看她，目光冷如刀鋒。

羅筝被他看得發憷，偏執的情緒使她眼睛發紅。

“你以為，Dic還能容忍一個跳梁小醜？”司霆冰涼的語氣裏透着幾分無奈，“你的眼裏只有報複，可你有沒有想過？真正的報複，是比敵人更優秀，而不是處心積慮，一味陰險謀算”

小正太出來，看見司霆，過來抓住羅筝的手，輕輕搖了搖，“媽媽，這個叔叔是誰？”

小孩的聲音軟軟糯糯，看他時，漆黑的眸子裏水光潋潋，表情也十分可人。

季檬也出來了，看着這“三足鼎立”的情況，莫名有點吃醋，不知道的，以為這是一家三口呢。

羅筝看見季檬，狠瞪了一眼司霆，拉着小正太轉身離開。

“你剛才跟她說什麽了？把她氣成那樣。”季檬甩甩手上的水，問他。

司霆從兜裏取出手帕，替她邊擦手邊道：“氣她的話。”

——

季檬吃了炸雞薯條，罪惡感爆棚，渾身每個細胞都嚷嚷着要消耗熱量。

家裏有她的運動房，裏面運動設施一應俱全。

季檬換好衣服，拿沙包當目标踢打。

司霆坐在椅子上，握着一杯咖啡看她運動，腳邊趴着茨木，大家夥眼皮上掀，呲着一口獠牙，極不友好地看他，仿佛随時要跳起來，咬斷他的脖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茨木眉心一點，見茨木沒有反抗動作，便直接揉住它的狗頭。

茨木嫌棄地将腦袋甩開，嗚了一聲。

這家夥，還挺傲嬌。司霆覺得好笑，呷了一口咖啡，又去看季檬。

小姑娘動作都很标準，高難度的騰空側踢和騰空劈腿被她演繹地非常輕松完美。沒一會，女孩身上便大汗淋漓，額間都是細密的汗珠子。

季檬停下，扭過頭問他：“你不是也練過？來，我們對打一局，點到即止。”

“用泰拳與你對擊，可以嗎？”

“泰拳？可以啊。”季檬左右找到一對兒手套，扔給他。

司霆抓住手套，脫掉衣服，赤裸上半身，肩臂健碩，八塊腹肌随着呼吸起伏。

他戴上手套，與季檬對立。

季檬見他準備好，主動出擊，前踢落空，被他躲過，反是他找準機會，一拳砸過來。

男人手上帶來一陣勁風，季檬一偏頭，敏捷躲過，一腳将他拳頭踢開。

這一腳，讓司霆手腕發麻，他甩了甩手腕，不敢掉以輕心，再次躲過季檬橫掃而來的長腿。

泰拳殺傷力極大，每一拳發力都十分充沛，攻擊力猛銳。司霆将季檬逼至牆角，之後明顯有意放水，讓季檬有機可趁，她一個騰空側踹，讓司霆胸口受到重擊，丢去上風。

季檬借此機會，長腿舉過頭頂，朝他天靈蓋直劈而下。

司霆不再動，臨危不懼看着她。

就在季檬要收回長腿時，司霆手一快，抓住她的腳踝。

季檬單腿獨立，另一只筆直舉過頭頂的腿，被他緊緊抓住，無法收回。

她的身體有些晃，索性往後一靠，後腦勺抵着牆，睜大眼睛看他：“你……贏了，松手吧。”

司霆揉了揉胸口，似乎有點痛苦，輕咳一聲：“心口被你踹疼，有補償嗎？”

“你……”季檬根本不敢下重腳，剛才明明很輕了，怎麽他就這麽不堪一擊？她正想說話，男人俯身下來，吻住她的嘴唇。

她還保持着一字腿站立姿勢，韌帶有些不舒服，扭過臉支吾一聲：“流氓，你放下我的腳再親好嗎？”

“還有，更流氓的。”司霆沖她輕笑，放下她的腳踝，抱住她的腰身，用力一提，将她整個人放在了仰卧起坐的設施上。

剛才高強度的運動和搏擊，導致男人身上汗水如雨，她身上也一樣黏濕。

男人厚重地身軀覆上來，緊接着，是他輕柔的吻。

男性荷爾蒙随着汗水逐漸揮發而出，季檬心跳加速，有些喘不過氣。

季檬的衣服松松垮垮至肩膀，露出性感鎖骨。

她看了眼他身後敞開的門，提醒說：“秦穎回來看見多不好，你先起來，回……”後面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她的嘴唇已經被男人吻住。

司霆瘋狂的吻已經将她思緒淹沒，非常細密，從她的嘴唇至脖頸，逐漸蔓延至胸骨位置。

他又将她抱起來，往外走。季檬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樣被他從運動房帶到走廊，再幾瞬的迷糊，已經到了房間外。

茨木一臉懵逼跟着他們，從健身房到房間門口。

最後，卧室門果然又被司霆一腳踢上，留給它一個冷冷地……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