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chapter 46

翌日一早, 司霆接到卡叔電話。

季檬揉搓着眼睛坐起身,見司霆臉色變得不同尋常,問了一嘴:“怎麽了浣熊?”

司霆挂斷電話,收了震驚神色, 聲音緩和道:“羅小凡,是我哥的兒子。”

“什麽!”季檬一翻身, 從床上掉下去。

這個消息太勁爆,核彈似的轟炸了季檬的腦仁。她從床底爬起來,“怎麽可能?你大哥,難道不是單身嗎?”兜兜轉轉,怎麽可以這麽巧合?

“我待會跟卡叔走一趟, 去羅筝家裏。今天中午不能一起吃飯, 我會讓營養師把飯給你送去公司。”司霆一面系領帶, 一面說道。

季檬也跟着爬起來, 迅速穿好衣服, 站在他跟前:“我陪你一起去。”

“這種醋也吃?”司霆一臉好笑看她。

“你給的醋我都吃,好了,其實我是覺得小孩可憐,如果他真是你哥哥的孩子,那就……更可憐了。”

司霆系領帶的動作頓住:“小檸檬,如果小凡真是我哥的孩子,你願意,跟我一起撫養他嗎?”

“願意。”季檬仰頭望着他,“你心疼的人,我也會心疼。”

“謝謝。”

——

羅筝被Dic辭退,巨大的挫敗感化成更濃的恨意。

司霆當年對她有愧,無論她提出什麽要求,他都願接受,甚至願意将他最喜歡的設計底稿送給她。設計圖的确是司霆所創,但她比誰都清楚,司霆并非受卡費.拉戈爾的指點。

卡費.拉戈爾在說謊。依卡費.拉戈爾的名望地位,大家只會相信他,而不會相信羅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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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費.拉戈爾脾性古怪,有可能會欣賞司霆這樣的後生,但要出面替他撒謊,不太可能。卡費.拉戈爾與司柏嘉女士是多年好友,除非司霆真與司柏嘉女士,有關系?

她跟司霆認識多年,當年她腦中也有過這個念頭。如今卡費.拉戈爾出面替他撒謊,倒也應了她的猜測。高齡母親、雙胞胎兄弟,又是同姓,十之八/九,司霆與司柏嘉是母子關系。

從前沒想明白的事兒,如今一想明白,覺得自己變得可笑。

羅小凡見媽媽坐在陽臺椅子上,抱着小泰迪婷婷。

躺椅一搖一晃,媽媽看起來心情不是太好,他咬了咬鉛筆頭,放下作業本,邁着小步子走過去,握住羅筝的手:“媽媽,別不開心好不好?”

小孩的聲音軟軟糯糯,将羅筝飄了很遠的思緒扯回。

她回頭,看了眼天正無邪的小孩,說不出任何話。

這眉眼,像極了司霆。

離開司霆這幾年,她結過婚,離過婚。回國後一個人生活幾年,忽然想領養一個小孩,去年經朋友介紹,去了一家福利院,機緣巧合遇到這麽個像司霆的小孩。

孩子帶回來已經三歲,懂點事,在家裏,做什麽都小心翼翼。起初不願開口叫她媽媽,慢慢地才願意将“媽媽”喊出口。

她本想借着小孩将司霆拉下神壇,沒想到卻失敗地這樣不堪。

她前夫說得不錯,太偏執的性格,不學會放下,很難再繼續新的生活。可她始終認為,司霆是欠她的。他憑什麽這樣順風順水?有好家庭,有好事業,還有好的愛情……

憑什麽呢?

羅筝叫羅小凡抱在懷裏,下颌在小孩頭頂摩挲,嘴裏不斷念着:“媽媽就只剩你一個了。”

羅小凡看着媽媽眼睛通紅,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心好疼,用指腹替她擦去眼淚,“媽媽,不哭,是小凡做錯了什麽嗎?”他攤開白嫩的手板心,“你要是不開心,打小凡手板心,別哭好不好啊?”

見羅筝淚水不止,羅小凡豎起兩根手指:“媽媽,小凡保證,以後不會再跟超狗姐姐說話,我保證!”

羅筝擦了擦眼淚,低聲說:“小凡,後天你去跟學校小朋友告別,下周六,我們去意大利。”

“好。媽媽去哪,小凡就去哪。”羅小凡緊緊握住羅筝的手。

羅筝捧着小凡的臉,揉了揉,問他:“中午想吃什麽?媽媽給你做。”

“嗯……”羅小凡低頭想了一下,咬着嘴唇說,“想吃……想吃炸雞可以嗎?”

“可以。”

羅小凡低頭對對手指,說地小心翼翼:“媽媽,我還是不知道14+18等于多少……能不能等我吃完炸雞,再打手板心?”

羅筝揉揉他的小腦袋,“好。”

羅筝倒了一杯橙汁給羅小凡,讓他先去做作業。小孩倒是很乖巧,端着橙汁水杯,自個兒便去了書房。

她正準備去廚房,門鈴聲響。

這個時間點,會是誰?

羅筝打開門,按門鈴的是卡助理。在卡叔身後,還有三個人。除了司霆和季檬,還有一位氣質從容的白發女士,是……司柏嘉女士。

卡叔側身,替身後的人讓開視線。

司柏嘉手裏拎着名貴女士包,儀态雍容大方,笑問她:“羅小姐,介意邀請我們進去麽?”

“介意。”羅筝冷冷刮了一眼司霆,氣得連牙齒都發顫,“怎麽?來為你兒子讨公道?依您的手段,何必帶着兒子親自來,實在掉身價。”

“羅小姐誤會了。”司柏嘉仍然笑得從容,“我此來,是為了羅小凡。”

羅筝将眉頭皺狠,“你想做什麽?”

司柏嘉女士保持微笑,溫和地氣質裏逐漸散發出令人沉悶的氣壓。

四周空氣仿佛被這位年邁雍容的女士震懾住,羅筝的手指,居然不可抑制地……發顫。

一旁卡叔笑着遞上一份親子鑒定報告以及一些瑣碎資料,跟她解釋說:“小凡今年四歲,出生在敘合,是司簡的私生子,也是司女士的親孫子。失散這麽多年,多虧羅小姐照拂,今天我們來是想領回小凡,當然,我們也希望您配合,解除您和小凡之間的關系。”

“怎……怎麽可能!”羅筝搖頭,看着手中一些根本無法反駁的資料,一臉不可置信,“你們怎麽會有小凡的鑒定樣本?小凡怎麽可能會是司簡的孩子?當年小凡被大使館送回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去領養,為什麽非要等到現在?”

卡叔安慰她:“羅小姐,我們能明白你現在的心情。如果不是您将小凡的消息放上網,我們也就不會注意到這個孩子。”

五年前司簡從敘合回國,多番想回敘合救一個女孩。

司柏嘉作為母親,心疼兒子,便将他困在醫院養傷。司簡告訴母親,他和那個被困敘合的女孩已經有了孩子,希望母親能讓他去救人。

一直以來,司柏嘉都以為懷孕的事,只是司簡為了回敘合找的借口,直到羅筝将小凡照片曝光,卡叔查到小孩出生敘合,她才想起司簡曾經說過的那段“謊話”。

卡叔通過幼兒園,采集了小孩的鑒定樣本,果如她猜測,小凡真是司簡兒子。

那也正說明,司簡當年的确沒騙她。

憶起當年的事,司柏嘉有些悵然。那個女孩是否還活着,已經無從查證。

論法律,小凡找到親人,羅筝應當與小孩解除關系。

經過這麽久相處,羅筝也對小孩有了感情,當然不肯将小孩讓出去。她道:“不可能,小凡現在是我兒子,我不可能讓他被你們帶走!”

“羅小姐,小凡始終是司家骨血。當然,為了感謝你這一年對小凡的照顧,我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

羅筝紅着眼睛道,怒指着司霆:“司霆,我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你是第一個,也是這輩子唯一一個。你們姓司的都跟我過不去是不是!給我滾!”

正欲摔上門,羅小凡從裏面出來,抓住她的手,晃了晃,亮晶晶地眼睛看着她:“媽媽,她真的是我奶奶嗎?我真的有爸爸嗎?”

卡叔對小凡招手:“來,小凡,到卡爺爺這裏來,我帶你去見爸爸。”

一聽爸爸,羅小凡興奮地撲過去,抱住卡叔大腿,仰着腦袋看他:“我真的能見到爸爸嗎?我什麽時候能見到爸爸啊?”

羅筝怒道:“羅小凡,你給我回來!”

季檬擋在小孩前面,也同樣怒視羅筝:“小孩見爸爸,天經地義。羅小姐,你前陣子造謠小孩是司家的,現在不是應該替小孩開心麽?羅小姐,我希望你尊重孩子的選擇。”

“你!”羅筝氣得面目扭曲,“季檬,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說話?我和小凡雖然沒有血緣關系,我卻當他是親兒子,你們說帶走就帶走,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季檬冷笑一聲,反駁她:“是嗎?你真對他好,會忍心讓這麽小孩子獨自去點餐?會忍心體罰這麽小的孩子?會忍心将孩子曝光互聯網,拿他當利刃去誣陷曾經的師父?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人,怎麽配做小孩的監護人!”

“我忘恩負義?你知道什麽!”羅筝變得歇斯底裏,沖過去抱住季檬,瘋狗似的咬住她的耳朵。

季檬身子靈活,擡腿一用力,将羅筝一腳踢開,捂着被她咬出血的耳朵道:“你屬狗的?”

“對,我是條瘋狗。”羅筝爬起來,陰狠道:“你們都滾,都滾!”

羅小凡被媽媽這副樣子吓壞,他癟嘴一哭,叫了一聲“媽媽”。

羅筝憤怒地将門摔上,将所有人隔絕在外。

司霆仔細查看季檬耳朵上的傷口,有血滲出,羅筝下口真是不輕。

司柏嘉對兒子道:“司霆,你先帶季檬去醫院檢查。”

“嗯。”司霆也不敢耽擱,點頭,帶季檬去了醫院。

季檬的耳朵被咬破一條長口,幾枚齒印血痕清晰可見。

醫生一面給她上藥,一面對司霆說:“耳朵是最脆弱的,這再狠一點,整只耳朵都能被咬下來。”

季檬疼得嘴裏發出一陣嘶音,“醫生,您輕點兒。”

“醫生,我來吧。”司霆從醫生手裏接過藥水,用棉簽蘸蘸,仔細替她塗抹在耳朵邊緣。

秦穎剛好也在醫院,她從司簡病房過來,看見季檬耳朵的傷勢,心疼道:“怎麽傷成這樣?檬檬,你去惹狗了嗎?”

“被羅筝咬的。”季檬疼得直皺眉。

聽季檬大概說了一下經過,秦穎臉色有些發白:“司簡……他有兒子?”

“對啊。”季檬點點頭,反問她:“你怎麽過來這麽快?”

“我來看司簡,剛從他那邊過來。” 沒想到,他有兒子……

秦穎心頭很失落,不太是滋味兒。情緒很複雜,像是被打翻了陳醋瓶。

季檬當然看出她的情緒,趁司霆去洗手間的功夫,她拉過秦穎的手,問道:“穎寶,你不會……真的喜歡司簡吧?站在閨蜜角度,我并不希望你對他有感情,畢竟,他現在情況特殊,有可能一輩子不會醒來。”

“季檸檬,你想太多了。”她正了正神色,又道:“我怎麽可能喜歡一個植物人?我跟他很早之前認識,我只是本着朋友本分來看他。”

“是嗎?”季檬半信半疑,總覺有哪裏不對,一時卻又無法辨別她話中哪裏是漏洞。

“是。”

——

秦穎從季檬病房出來,又輾轉去了司簡病房。

司簡仍安靜躺在病床上,仿佛外界喧嚣都與他沒有任何關系。她走進病房洗手間,盯着鏡子,裏面倒映的事物發生變化。

她從鏡子裏,看見司簡正低頭挑選照片。淺灰色毛衣,v字領露出純白的襯衣領。他修長的手指滑過幾張照片,挑了一張銀河星光,對準鏡子,擡眼問她:“小穎,你看這張敘合的星空,你喜歡嗎?”

“喜,喜歡。”秦穎有點想哭,她通過鏡子,跟司簡相識、相知。這段時間于她來說,莫過于人生最快樂的時光。

司簡通過鏡子,見她眼睛通紅,問她:“小穎,你怎麽了?”

“沒……”

起初,秦穎以為鏡中是六年前的司簡,而鏡子是他們跨越時間的通訊工具。

可後來她逐漸察覺到鏡中世界的詭異。她發現鏡中世界時間、季節混亂,白天黑夜有時候只間隔一小時,冬夏交替甚至只有一兩天。但鏡中的司簡,卻并不認為這樣變化無常的世界存在任何問題。所以她認為,鏡中并不是六年前司簡的世界,而是……司簡的夢境。

司簡活在夢裏,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現實,所以一直沒能蘇醒。

莊周夢蝶,大概便是如此。

鏡中,司簡見她依然在哭,焦急安慰她:“你別哭,你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

“司簡,以後我們就當,看不見彼此吧。”秦穎說。

司簡:“為什麽?你到底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秦穎跟他坦白道:“你不是六年前的司簡,我們并沒有跨越時間,我們根本不在一個世界,你是活在夢裏的他。我阻止了你去敘合,也努力改變了你的過去,但是未來的現在,你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你依然是個植物人。所以你根本不是六年前的司簡,你只是司簡的一個夢,你現在的生活只是他的夢!現實裏的司簡有個孩子,也有愛人……”

鏡中的司簡一臉茫然看着她:“你是說……我一直生活在夢裏?不可能。小穎,你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

“醒醒吧,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你真的是六年前的司簡,你早該找到我,不是嗎?你一直找不到我,只能說明,我們根本不在一個世界。”秦穎淚如雨下,“從此以後,我們就當彼此都不存在,我會避免看任何反光鏡面。另外,我決定答應崔成的求婚。”

秦穎說完,轉身離開,随手關上洗手間的門。

季檬和司霆已經在病房。看見她從洗手間出來,季檬問:“穎寶,你剛才跟誰打電話呢?說什麽……結婚?什麽鬼?”

“崔成跟我求婚,我打算結婚了。”她紅着眼睛說。

季檬一臉茫然:“崔……成是誰?”她怎麽從來沒聽過。

“我初中同學。”

這麽一提,季檬想起來了:“就是那個追你很多年,現在成了大畫家的崔同學?”

“嗯。”

季檬:“你怎麽以前從沒跟我說過?你們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

“沒交往,直接結婚。”

季檬上來摸她額頭,“你瘋了?”

“先婚後愛,年齡到了,我也該結婚了。”秦穎掃了一眼病床上依然沉睡的司簡,淡淡道。

“哥!”司霆忽然叫出聲,兩個女孩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摁下護士鈴。

醫生護士很快趕到。

司霆拉住醫生激動道:“醫生,我哥剛才肢體有了反應,你快看看。”

醫生迅速替司簡查看,的确有醒轉征兆。

病人肢體開始活動,似乎在掙紮,到晚上七點鐘,醫生傳來好消息:司簡,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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