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如年

顧小北用手背抹了把眼淚，猛的吸吸鼻子，拉開門，見是郭華強站在門口。

郭華強回來給向敏送飯，站在自家門口就聽見顧小北嚎啕的哭聲。想着陸戰國這些人這次的任務，以及陸戰國走的時候的囑托，不由過來看一下。

“弟妹，你沒事吧？”郭華強看着雙眼通紅的顧小北關心的問。

顧小北悶聲說：“我沒事。”

郭華強想了想說：“你也不用太擔心，戰國作戰經驗豐富，不會有事的。”

顧小北一下聽到重點了，平靜的問：“他們真的上了戰場？”

“你放心，會沒事的。”

顧小北臉上除了剛哭過的紅眼圈，沒有任何表情的說：“我知道，陸戰國還答應過我，幫我種白菜呢。”

郭華強心一窒，話感覺堵在嘴邊說不出來。半晌才說：“對，肯定會沒事的。”不知道是安慰顧小北，還是安慰自己。

顧小北等郭華強走後洗了把臉，這麽哭一頓後，心裏好受多了。

剛過中午，秦莉風風火火的來了。

顧小北看着滿頭大汗，小臉通紅的秦莉，吃驚的問：“這麽熱，你跑着來的？”

“嗯，快給我來缸子水，我要渴死了。”秦莉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汗。

顧小北趕緊給她倒了杯涼白開遞給她：“你姐還在醫院嗎？”

秦莉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光，抿了抿嘴上的水珠才說：“明天出院，我們就要回去了，所以我過來看看你。”

“今晚就住這吧，陸戰國出任務去了，沒在家。”顧小北特別希望這個時候有個伴兒。

“好，我就是這麽打算的。”秦莉不客氣的說。

兩人一起聊着天時間過得也快。下午涼快的時候，顧小北和秦莉兩人準備去菜地摘些菜。

出了家屬院就看見池小月和向敏一起從菜地回來，池小月還幫着拎着一籃子菜。

池小月知道自己在顧小北這裏也讨不到便宜，就裝沒看見。向敏卻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着顧小北。

顧小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拉着秦莉去菜地。心裏氣的要死，竟敢用這種眼神看她。

突然想起什麽，問秦莉：“你不認識她倆嗎？”

“不認識啊，怎麽了？”秦莉确定沒見過這兩個女人。

“那天我們去醫院看你姐，她倆在我們前面，也說去看你姐的。”顧小北納悶了。

“不會啊，那天上午就你們兩口子去過，下午倒是有我姐的幾個戰友來過。”秦莉說。

“哦。”顧小北心裏實在好奇這兩個人沒去醫院，為什麽要撒謊呢？

秦莉和顧小北一樣，特別喜歡吃辣椒，兩人晚上炒了一大盤辣椒炒雞蛋，又做了個紅燒茄子，蒸的米飯。

秦莉吃的小嘴嫣紅，直呼好吃。顧小北卻有點食不下咽，最近這些日子，她都沒有什麽胃口，跟胃裏壓了個石頭一樣，沉甸甸的。

吃了晚飯，兩人在院裏溜了一圈，消消食，回來後簡單洗漱了下，準備睡覺。

顧小北睡不着，秦莉同樣也睡不着。顧小北忍不住問秦莉：“最近金城怎麽樣。”

“不知道，聽說快結婚了。”秦莉聲音裏沒有一點起伏。

顧小北倒是吃一驚：“結婚？和那個文化館的女的？”

“嗯，聽我媽說，金伯母說的冬天結婚吧。”

顧小北聽了替秦莉心疼，看着躺在身邊的秦莉，忍不住伸手握住秦莉的手。

“小北姐，我沒事的。”秦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顧小北。

“傻孩子，你怎麽那麽傻呢？”顧小北嘆氣。

秦莉望着房頂，悠悠吐口氣：“我想過了年，就去京城，再也不回來了。”

顧小北覺得秦莉比她堅強，如果換做是她，怕一時做不到這麽灑脫吧。

T市，僻靜的公園一角，穿着花襯衣，喇叭褲，梳個飛機頭的金城，卡個大蛤蟆鏡，站那一抖一抖的。

沈恒一腦門黑線：“把你那眼鏡摘掉，大黑天的，也不怕摔跤。”

“恒哥，找我有事？”金城聽話的摘了眼鏡，不過臉上沒了玩世不恭的樣子，一臉嚴肅。

“聽說你要和姜麗華結婚？”沈恒說。

“我媽天天催，我得給她個交代。”金城無所謂的撇撇嘴，“結婚的話，那個小丫頭不是挺好？”沈恒還記得有個大眼睛的小丫頭追着他去京城。

“我不能害了她。”金城眼裏閃過一絲痛苦。

沈恒沒有再多說，沉默了會說：“富海那邊怎麽樣？”

“倉庫潛進去三次，沒有找到有暗室或者地下室。而且高大林最近幾乎每天都來，淩雲卻好幾天沒來了。”金城談起工作，一臉的嚴肅認真。

“你自己小心，盯着李浩和王川江，到時候，估計會被當炮灰使。”沈恒點了根煙，當初還和陸戰國誇海口三個月收網，現在事情又進了死胡同。明明知道壞人在那，卻不能抓。

顧小北第二天一早起來一看，好嚴重的黑眼圈，又看看秦莉，同樣兩大黑眼圈。兩人相視，不由撲哧一樂。

簡單的吃了早飯，顧小北送秦莉去坐車，卻不想正好碰見李娟領着她的父母也去鎮裏。

鄭春花自從聽說陸戰國比文東官大，見顧小北的眼神就不一樣了。熱情的說：“你們也去鎮裏啊。”

李娟因為借着顧小北家的錢，有些尴尬，看了眼顧小北，沒有吭聲。顧小北客氣的笑着跟鄭春花點點頭。

顧小北因為李浩和李娟連帶着也不喜歡鄭春花。心裏卻好奇李老三老兩口怎麽還沒有回去？看來是李浩兩口子一個月不給二十塊錢，是不肯回去的。

送走了秦莉，顧小北就一直不怎麽出門，埋頭翻譯稿子。

很快到了七月底，陸戰國已經走了二十多天，顧小北每天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八月一號這天，一早就開始下起了雨，顧小北想起李鳳梅說的話，立秋前後，就可以種白菜蘿蔔了。

想想陸戰國還沒有音信，眼圈不覺紅了。

正在胡思亂想時，聽到樓下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驚的顧小北心頓時一疼，開門就沖出去，剛到樓梯口，就見雨裏站着三個陌生的軍人，還有一臉悲傷的郭華強。

顧小北不傻，隐約猜到這是什麽意思，腿一軟，順着樓梯出溜着坐在濕濕的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