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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開進一處樹叢的陰影。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伸手将羽絨服的帽子使勁拉一下，走向陰影另一邊的一輛車。

男人打開副駕駛的門走上去，路燈的光芒從樹叢裏映照過來，照在駕駛位的人身上，那人居然是楚蒻。

楚蒻轉過頭，看着剛上車的張海洋，細長的眼睛裏，滿是冰冷怨憤的光芒。

張海洋低下頭，輕聲道：“什麽事？”

楚蒻從手包裏拿出一個U盤，扔給張海洋：“這是我從你前女友那裏拿到的視頻證據，她在裏面親口證明跟你很久前就分手了，還有你賭債還清的憑證，你拿着以防白笙繼續威脅你。”

張海洋驚訝地看着楚蒻：“你怎麽拿到這個的？”

楚蒻冷笑一聲，目光灼灼：“用錢。你不是知道嗎？我是非常非常有錢的女人。”

張海洋的頭低的更低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楚蒻看着張海洋，認真地問道：“我只問你一句，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是不是真的愛過我？”

張海洋的整個臉都在陰影裏，看不清表情，也沒有回答。

楚蒻等了半響，臉上現出失望的表情：“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希望以後除了工作，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張海洋擡起頭來，看着楚蒻，面部表情複雜，嘴巴動了半天了，才擠出一句：“那你怎麽辦？程亦康不是威脅你幫他拍電影？”

“那是我的事，跟你無關。”楚蒻冷冷地道。

張海洋下了車，楚蒻的車子加大油門沖上公路，飛速地開走了。

張海洋看着車子離開的方向，淚水從眼眶裏流下來：“我是真的很愛你，不過我根本配不上你，對不起……”

程家的別墅裏，程亦康面色陰沉地看着楚蒻發來的視頻。裏面是張海洋的前女友，對着鏡頭說出跟張海洋早就分手的事實，并且說出來新聞中的女子并不是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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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D！”程亦康罵了一句，伸手關了視頻。咬咬牙齒，陰沉地道：“哼！還敢用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這一招。好，我就看看這電影不能上映的時候，你們都還能不能這麽得意！”

幾天後的早晨，方雲溪正在床上睡懶覺，手機突然響起來。方雲溪看看來電顯示，接起電話：“喂，李豔，我不是說了這幾天我要休息，不接通告嗎？”

李豔的聲音卻一下子讓方雲溪睡意全無：“方小姐，你還沒看新聞吧？繁森導演出事了！”

程氏影業總裁室中，程淵生氣地盯着程亦桁：“這新聞怎麽回事？那姓周的女演員已經死了五年了，怎麽會又被翻出來舊事，還涉及到繁森？”

程亦桁面色嚴肅地道：“因為周美玲當年自殺身亡的時候有過被脅迫潛規則死亡的說法，只是當時沒有找到證據，沒辦法立案。現在突然出現了她生前的日記本，所以才舊案重提。”

“那繁森涉及其中是真的了？”程淵皺眉道：“他跟那周美玲有婚-外情也是真的？”

程亦桁搖搖頭：“不清楚，傳言只是傳言，樊導本人并沒承認。”

“那就讓他出來發個聲明，跟那個周美玲徹底劃清界限不就行了。”程淵不悅地道：“這點事還要我教你？”

“可是樊導說，周美玲已經去世多年，任何對她的妄言都是亵渎。他不願意讓人用他的話來評判周美玲，所以拒絕發表任何言論。”

“迂腐！”程淵怒道：“他是我們花錢雇來的，電影已經花了那麽大的成本，他一個‘拒絕發表言論’，就讓電影後期無限拖着，他這是違反合同！我不管你怎麽處理，如果這部電影搞砸了，你就馬上給我回國外去，再也不用回來了！”

程亦桁心事重重地從總裁室出來，助理齊越立刻迎上來，低聲道：“副總，聚遠的投資方剛來電，說要撤資。”

程亦桁皺皺眉頭：“新聞剛出來幾天，他們就要撤資？怎麽這麽快？”

“他們說這次新聞影響極大，無論社會影響還是法律影響，所有言論都對樊導和電影不利。他們不看好電影的前景，甚至懷疑電影能否上映。”

程亦桁冷冷地哼了一聲：“哼！鼠目寸光，随他們去吧。”

“可是這樣一來，後期我們就有了八千萬的資金缺口。”齊越焦急地道：“這已經殺青快半個月了，再拖下去，恐怕趕不上預定好的拍片日期和國外電影節。”

這時候，程亦康走過來，滿臉得意地看着程亦桁：“怎麽？那麽大的制作，沒想到導演會出問題吧。哈哈，可惜了，你的第一部電影，似乎命運多舛呀。”

程亦桁冷冷地看着程亦康：“你還是操心一下你的電影吧，聽說男女主演都辭演了。看來‘手段’這東西，也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用。”

程亦康臉色變了變，笑容有些僵硬：“切，那咱們就走着瞧。”

看着程亦康走進總裁室的背影，齊越壓低聲音道：“副總，其實……有消息說，那八千萬資金從咱們這裏撤下來，立刻就進了亦康副總制作的那部電影。”

程亦桁的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淡淡地道：“我已經料到了。”

這時候，程亦桁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雲溪。”程亦桁的語氣立刻溫柔起來：“這些天休息的怎麽樣？”

“還休息什麽，電影都出了這麽大的事。”方雲溪有些埋怨的語氣說：“看來你還不把我當成自己人，都不跟我說。”

程亦桁笑笑：“這是我該操心的事情，你已經很好的出演完畢，應該好好休息。”

“什麽你的事情，我的事情，這是我們一起努力的電影，怎麽能眼睜睜看着它就這麽停滞下來。”方雲溪認真地說：“我現在打算去找繁導，你要不要一起？”

“現在？”程亦桁有些驚訝。

“對，就是現在。我打聽到他現在偷偷住在當年拍攝處女作的地方，租了一間民房過閉關的生活呢。”

“可是他既然閉關，怎麽會願意見我們？”

“像你這樣，提前跟他預約他當然不見。”方雲溪得意地笑笑：“不過用我的方法，他見不見也得見。總之，你去不去？我就在程氏影業的地下停車場。”

程亦桁直到坐在方雲溪的車子上，還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聽了這個小女人的話，跟着她貿然離開公司，離開城市，去往一個陌生的地方。

“放心吧，我不會賣了你。”方雲溪開玩笑地看着程亦桁：“別緊張，我的副總。”

程亦桁的微笑勾在唇邊，他轉過頭去，看着方雲溪完美的側顏，雙眼的溫柔仿佛流水一般：“既然是‘你的副總’，就一切聽你擺布。放心，我不緊張。”

方雲溪心中一動，兩朵紅暈飛上面頰：“反正……你就相信我的主意就好了。”

“我當然相信你，我的大明星。”程亦桁學着方雲溪的語氣，看她羞澀的表情更濃，突然覺得，這件麻煩事，來的怎麽這麽讓人——舒心。

經過幾個小時的奔波，方雲溪的車子停在一處縣城郊外。那裏整齊的幾排民房，很有特色地排列在一條十分清晰的小河邊。

程亦桁看着眼前的風景，忍不住感嘆道：“這麽多年了，這裏居然還保留着當年繁導拍攝處女座的那些場景。”

“對呀，是不是有種走進電影裏的感覺？”方雲溪走下車子，使勁伸了個懶腰，深深呼吸了一口冷冽清新的空氣。

“如果他能愛我，我也有明天吧。”方雲溪念着繁森電影裏的臺詞，立在小河邊的一塊石頭上：“還記得嗎？當時女主就是從這裏跳下去的。”

說罷低頭看着清澈見底的河水：“啊……居然這麽淺，果然電影裏都是騙人的。”

“小心些。”程亦桁伸手拉着方雲溪：“就算很淺，這麽冷的天氣掉進去也會感冒的。”

“沒關系，我家就在旁邊，快點跑進去就不會感冒了。”方雲溪說着指指旁邊一棟民居。

程亦桁驚訝地看着那處小院：“你家？”

“對呀，我把這裏租下來。”方雲溪說着從包包裏拿出鑰匙，走到院門前，打開了鎖：“怎麽樣，沒有騙你吧。”

程亦桁更驚訝了：“你不是說來找繁導？”

方雲溪調皮地擠擠眼睛，伸手指指旁邊的鄰居：“繁導就住在這裏，現在，他不再是導演，我也不再是演員，我們只是普通的好鄰居了。”

程亦桁恍然道：“你是打算……偶遇？”

“賓果，猜對了。”方雲溪道：“現在的繁導，就算是程總親自來請他，他也不會見的。但是作為住在隔壁的鄰居，咱們總是會見面的吧。”

“呵呵，你還真機靈。”程亦桁伸手摸摸方雲溪的頭發：“這主意确實不錯。”

說罷走進院子裏，笑道：“雲溪，知道嗎？我覺得這次的麻煩一點都不糟糕，反而，很慶幸。”

“為什麽？”方雲溪不解地問道，卻看見程亦桁低頭看向自己的目光，溫柔中，透出讓人心跳加快的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