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這個聖誕節,李戀過得甜蜜又憂愁。
甜的是終于與意中人修成正果,憂的是,她不得不傷害另一個于自己而言十分重要的朋友。
不同于青春年少的女孩,在面對衆多的愛慕者時,會有那麽一些虛榮與驕傲。李戀心底希望江漓能幸福,同時也希望他不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
被人愛慕多年,她絲毫沒有輕松愉快感,反倒覺得沉重與惶恐。
一大清早,李戀坐在沙發上擺弄着路遠城送她的那個小機器人,腦子裏混沌想着該如何徹底拒絕江漓又能将傷害值降到最低。
杜曉琳穿着卡通睡衣從房間裏出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口音模糊地問:“怎麽這麽早。”
“等會兒要出去,”李戀說,“你昨晚約會泡湯了?”
一提起這樣,曉琳無比懊惱,她抓了抓自己亂蓬蓬的頭發,答:“哎,還不都是江漓啊,壞我好事。”
李戀用指腹輕撫小機器人的臉,說:“你和尹博士進展神速嘛,之前還說人家是書呆子,現在好像已經離不開人家了?”
李戀只是随意調侃,說話間,不小心按下了小機器人的開關鍵。
杜曉琳眯着眼笑,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聲音輕柔無比:“我感覺吧,尹千陽還是長得很英俊的,算是我認識的,長得最英俊的人。”
李戀還沒接話,已經有一個聲音憑空冒出:“你說錯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路遠城才是最英俊的人。”
這聲調雖然平仄起伏,可畢竟只是機器人,講起來話來,只是按既定的程度發聲,一字一頓,并不是那麽流暢自然。
杜曉琳吓得目瞪口呆,僅剩的一點兒起床戾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呼啦沖過來,搶走李戀手中的機器人,問:“這是個什麽東西啊?”
小機器人又說:“我不是什麽東西,我是機器人。”
李戀聽得好笑,小聲告訴杜曉琳:“路遠城請他的技術團隊開發的小玩意,可以和人直接對話。”
杜曉琳揚起嘴角壞笑,故意說:“路遠城是最英俊的男人?我看,他是世界上最悶騷的男人吧?”
小機器人不高興了,聲音稍擡一度,說:“在背後說人壞話,是不禮貌的行為。”
杜曉琳牙也不想去刷了,就想坐着和機器人鬥一會兒嘴。
機器人不停地說路遠城的好,杜曉琳就非要故意诋毀路遠城幾句,讓機器人不停地提高聲線反駁。
一人一機器聊得不亦樂乎,李戀坐在旁邊,安靜地微笑。
坐了一會兒,李戀剛準備去換身衣服,便收到了徐一海發來的微信。
自九月回C市和徐一海聚過一次,這幾個月來兩人聯系得很少。李戀點開徐一海的信息,見上面寫着:“李戀,祝你聖誕節快樂!元旦假期有空嗎?我們經管院組織了一個校友聚會,地點就在C大。有幾個從外地回來的老同學也會參加。”
徐一海不愧是當年學生會組織部小領導,這都畢業兩年多了,仍然熱衷于組織活動。
李戀喜歡熱鬧,對于聚會倒有興致。
她問杜曉琳:“元旦節我們經管院裏搞聚會,你去嗎?”
杜曉琳想了想,答:“不确定哎,可能要去找尹千陽吧。”
李戀挑眉,計算了一下自己的時間,答複了徐一海。
哪知道徐一海提出,希望李戀能說服江漓一同前去,畢竟經管院這麽多年,就出了江漓這麽一個知名歌星。
李戀思忖良久,只說自己盡量,但不保證完成任務。
見到路遠城以後,李戀向他提起了聚會的事情。
路遠城不是經管院畢業的,也不是李戀同一屆的畢業生,所以不在受邀範圍之內。
恰好他元旦不得閑,要出差一趟,倒給了李戀足夠的空閑時間。
自從上次路遠城和李戀進山援教的照片曝光之後,聯城電器在大西北區的銷量節節攀升。
聖誕元旦在即,春節也即将來臨,正是電器市場的旺季,路遠城日漸忙碌。
李戀笑話他:“路總,你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路遠城想也沒想:“當然要江山。”
李戀氣得瞪眼,路遠城揉一揉她的發心,又說:“不然拿什麽來送給我的美人?”
“美人”兩個字被他說得婉轉悠長,尾音纏綿,聽得人怦然心跳。
李戀十分喜歡他這種說情話的方式,只要他一開口,便能讓她心頭甜滋滋暖洋洋。
兩人剛剛确立關系,約會時除了吃飯,就是上/床。
路遠城像一頭憋了三十年的猛獸,如今終于見了葷腥有肉吃,便抓緊一切機會大快朵頤。
晚上,他又帶她回家。
路遠城挑起李戀的下巴,故意調戲她:“美人,今天想讓我怎麽伺候你?”
李戀紅着臉笑,嘴上卻不甘示弱:“卿随意發揮。”
路遠城是個十分紳士的男人,他很體貼地照顧着李戀的情緒與感受,希望為她帶來最美好的體驗。
在愛情裏,性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不僅是因為人生來的原始需求,更是一種精神上的滿足。
與心愛的人相擁,無論身體還是靈魂,都能得到最完美的契合,就好像缺失的那一個圓,找到了能與自己嚴絲合縫的另一半,總是滿足與享受。
路遠城戰鬥力很強,一場歡愛下來,時針又悄悄轉過了一圈。
李戀躺在床上,看着路遠城起身找煙和打火機。
她從側面看到他佝偻着身子,打火機那一盞微小的黃色光芒照亮了他的臉。他的唇上含着一支香煙,未用手扶,只是一副安靜的畫面,卻将路遠城的性感展現到極致。
李戀說:“我想到網絡上的一句話。”
“什麽?”路遠城抽了一口,盡量将煙霧噴到離李戀較遠的一方。
“如果有來生,我想做一支煙,終生栖息在你的唇邊。”
路遠城一愣,微蹙眉心,随即又放開,嗓音斯條慢理:“不用來生,今生就可以。”
乍一聽李戀還沒反應過來,領悟了足足半分鐘之後,李戀才抓過一只枕頭扔向路遠城,嘴裏叫嚷道:“路遠城你這個流氓!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路遠城還在抽煙,眉梢都染了淡淡的笑意。
他很喜歡看她張牙舞爪似小老虎的樣子,透過淡淡的煙霧,他看着她動人精致的眉眼,答:“榮幸之至。”
李戀不想和他繼續讨論這種限制級的話題,故意轉移他的注意力道:“路總,我看過市場部的統計報告,西北地區的銷量遞增,絕大部分消費群體是年輕人啊。”
路遠城煙已經抽完,找了個煙灰缸掐滅煙頭,然後轉過身來說:“床上不是用來談工作的地方。”
李戀臉一熱,不管他的意有所指,接着說:“年輕人消費能力強,但是問題也多。産品質量這一塊兒,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放松。”
“是,老板娘。”路遠城終于應答一句,可話裏還是滿含調侃。
李戀心一提,覺得有人在用羽毛撓她的心,酥酥麻麻的。
如果有一個詞能形容她當時的感覺,翻遍辭海,唯有“幸福”二字可描述。
到很多年以後再回憶,她仍記得那天的燈光,雪花,還有在床邊抽煙的他。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細節,可就是無緣由地記着。
那是她生平最愛的男人,唯一一個,用生命愛着的男人。
元旦節一晃而至。
李戀還沒有主動聯系江漓去參加院系聚會,倒先接到了江漓的電話。
“戀戀,據說元旦當天有校友聚會,你會去嗎?”
江漓語氣十分輕松平靜,好像他們之間,還是從前那樣坦然相處的狀态。
李戀語氣遲疑:“我可能會去,徐一海讓我邀請你……”
“好,我有空。”江漓說得非常幹脆,聲音裏帶着明顯的溫柔與寵溺。無論何時,李戀都是他捧在掌心的珍寶,萬事均順其意。
雖千辛萬苦,但甘之如饴。即使長此以往,也無怨無悔。
江漓開車過來接李戀,絲毫不提起那天他的告白,也不對她和路遠城的事情再多發表一句評價。
他安靜得讓人心疼,可是李戀卻無贈予他想要的東西。
因為是參加聚會,江漓刻意打扮過。他選了一套不起眼的運動裝,戴了一個街頭常見的防霾口罩,在人群裏雖然身長玉立,但不會被人認出他的身份。
元旦節期間,C大的學生大部分回家過節,留在校園裏的學生們聽到大明星學長江漓可能會來,一大早就在經管院外圍堵。
活動組織者徐一海費了老大的力氣,才将江漓與李戀從一條不起眼的小道帶進來,又從偏門走上院會客廳。
會客廳裏已經來了不少人,都是經管院的校友。有當時的學生會成員,也有李戀班上的同班同學。
李戀正環顧四周,忽然見到一個個子嬌小容顏俏麗的女生走過來,帶着欣喜的聲音問:“是李戀麽?”
李戀看了她半天,正苦苦回憶她的名字時,又聽到她轉而看向江漓,說:“大明星,好久不見。”
江漓見到眼前的女子,眸光變得柔軟又戲谑,戴着口罩嗓音靜淡地說:“好久不見,炮彈。”
炮彈?
李戀立即回過神來,這女孩是唐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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