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見家長

岑祐考慮再三，還是給岑母打了個電話：“媽，我明晚帶一個人回家吃飯。”

岑母先是一愣，立刻又反應了過來。但還是有些不太确定：“你是要……”

“嗯。”岑祐說。

岑母聽了，很是興奮：“好好好，那她平時都喜歡吃什麽啊？我好準備準備。”

岑祐忙說：“不用這麽麻煩的媽，您自己看着辦就行。”再說了，到時候還不知道這飯給不給吃呢。

岑母不太高興地說：“诶，你第一次帶女朋友回家，媽當然要好好招待一下啊，不然別人以為我是個惡婆婆，被吓跑了怎麽辦？”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啊媽……

岑祐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行吧，那您就做點您的拿手菜就行，什麽清蒸鲈魚啊之類的，他喜歡吃這些。”

“好好好。”岑母認真地思索了一下，在心裏大致拟好了菜單，有什麽不夠的明天再讓王嫂買點就成。

岑祐打完電話，便給夏澤發了條消息：明天晚上跟我回去見我媽吧。

沒過多久，夏澤回複了一個小兔子點頭的表情包。

岑祐想了想，又問：怕嗎？

消息頁面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岑祐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夏澤終于回複了：

當然怕啊，那是你母親。你這麽好，我怕她看不上我，再加上我又是個男的，對她的打擊肯定會很大吧。可是我不是說了嗎，我會跟你一起面對的。所以我會努力讓她相信我，也相信你的選擇的。

岑祐心中一暖，突然覺得，只要兩個人一起面對，不管發生什麽事，好像也都沒有那麽可怕了。

次日下班後，岑祐開車載着夏澤，回岑家老宅。

路上，他空出一只手，握住夏澤的手：“緊不緊張？”

夏澤點點頭：“你媽會不會罵我？把我趕出去？或者往我臉上甩一張支票讓我離開她兒子？”

岑祐被他逗笑了：“我媽不是那種人。再說了，她要是真往你臉上扔支票怎麽辦？”

夏澤還真想了一下：“如果真給我扔錢，那我當然要收下來啊，然後用她給的錢包養你！”

岑祐哈哈大笑，心情也變好了不少。

沒過多久，兩人就到了。岑祐掏出鑰匙開門，夏澤就拎着給岑母準備的禮物，跟在岑祐身後。

“媽，我回來了。”

岑母正好剛做完最後一道菜，關上火一邊解圍裙一邊滿臉笑容地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岑祐平靜地介紹說：“媽，這是夏澤。”又扭頭對夏澤說：“阿澤，這是我媽。”

“伯母好。”夏澤禮貌地微微鞠躬。

“好好好……”岑母一邊應聲一邊往岑祐身後看去，最後終于确定，岑祐沒有帶其他人。

岑母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但是她不敢相信，便愣愣地看着岑祐：“小祐，這是……”

岑祐深吸了一口氣，強笑着說：“媽，我們坐下說吧。”

岑母木木地點了點頭。

三人沉默地坐在沙發上，岑母不安地搓着手，目光卻一直沒有從兩人緊握的手上挪開。

終于，岑祐打破了寂靜：“媽，這是我男朋友。”

岑母雖然已經料到了，但真的聽他說出口，心中還是猛地一顫。她努力地想要保持冷靜，可是笑得比哭還難看：“小祐你，你看你，怎麽還，還跟媽開起玩笑了呢？”

“我沒有開玩笑，”岑祐認真地看着她，“我是認真的，媽。”

岑母絕望地閉上眼，上半身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臉色慘白。過了好久，才顫抖着問：“小祐，你，喜歡男人是嗎？”

岑祐扭頭看了眼夏澤，更加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回答說：“應該說，我喜歡他。他是男人，而我恰好喜歡他，無關性別。”

夏澤看着岑祐，眼眶微微濕了。

岑母嘆了口氣，又問夏澤：“孩子，那…那你父母……”

夏澤說：“他們很早就知道了，而且他們尊重我的選擇。”他暗暗給自己打氣，又鼓起勇氣說：“伯母，我知道岑祐很優秀，在遇見他之前，我從沒想過我會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可是是他一直告訴我，我也很好。也是他讓我明白，兩個人的感情，沒有配不配得上，只有喜不喜歡。我希望您能相信我，更希望您能相信您兒子的選擇。”

岑母沒有說話，夏澤緊張得快要爆炸了。岑祐感覺得到握着他的那只手上全都是汗。

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岑母開了口。

“你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也管不了了。我只是希望，你們自己做的選擇，不要後悔才是。”

夏澤一愣，他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岑母看上去很疲憊，但是眼神中并沒有憤怒或者厭惡。他又扭頭看岑祐，岑祐也是滿臉的驚訝。

岑祐消化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所以，媽您是同意了嗎？”

岑母長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不同意又能怎樣？總不能像電視裏面那樣威逼利誘硬是拆散你們吧？而且，這麽多年來，媽從來沒見過你這個樣子。”

岑母看了眼窗外的星空，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如果你爸看到你這麽喜歡一個人，也應該會覺得驚訝吧。”

“人這一輩子，能遇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也挺不容易了。媽沒你想的那麽迂腐，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夠了。”

岑祐紅着眼睛，笑着點了點頭。

岑母站起身，往餐桌走去：“好了，不說這個了，飯菜都涼了。”她說着，又回頭看了眼還在愣神的夏澤，友善地笑了笑：“嘗嘗伯母的手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