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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熊霸有什麽人選, 趙文都得請旁邊的木匠做出一張床,鋪子裏的最後方可以騰出一塊兒幹淨的地兒,那地兒剛好可以擺下一張床。
這木匠姓吳, 木活做得很不錯,人也耿直,熊霸沒事兒時也願意跑到吳木匠這裏來唠唠嗑, 所以他們的交情還不錯。
剛到吳木匠的鋪子門口, 兩人便聽見鋪子裏傳來一陣的争吵聲,原本以為是吳木匠與其妻子拌嘴, 卻不想那傳出來的話讓準備離開的熊霸與趙文又踏進了鋪子。
“老子念着和你夫君是老交情, 這才沒收定金直接就做好床,這會兒床做好了, 你告訴我不要了?有這麽忽悠人的嗎?”
吳木匠的嗓門雖然沒有熊霸的大, 可是與一般人想比還是不錯的了。
只見鋪子裏吳木匠一臉氣憤的對着他面前的一個中年婦人氣憤道。
讓趙文驚訝的是那中年婦人的表态,她居然沒有半點兒抱歉之色不說, 還一臉尖酸刻薄的挑着吳木匠的刺兒, 而且還不是木活上面的刺兒。
“你看你的手多髒,這麽髒的手做出來的床我可不敢要!”
“還有你這木料啊, 我明明說要最差的木料做, 你怎麽就用這麽好的木料啊?”
吳木匠氣得沒法回, 熊霸挑着眉頭拉了根凳子坐在了吳木匠的身邊, 看着還在口若懸河的中年婦人道:“你沒給定金?”
中年婦人停下嘴,看着熊霸心裏有點兒慌,不過想着自己是一個婦人, 也不怕有漢子打她,“是他說不用給的。”
“咱們做人可得摸着良心說話,五日前你來我鋪子說要一張床,然後又說家裏修了新房手裏頭有些拮據,又把你去世的夫君拉了出來,讓我能不能寬限幾日,到時候床做好了你一塊兒結,我這才軟了心腸沒收你定金,先做了床,怎麽如今又叫不用給?!”
吳木匠氣得臉都青了。
中年婦人梗着脖子不承認,“就是你說不給的!”
熊霸掃了中年婦人一眼,中年婦人立馬閉上了嘴,“你現在怎麽不要床了?”
中年婦人抿了抿嘴,最後道:“我不滿意這床,所以不要了。”
趙文正站在那床的面前,他倒是覺得還不錯,“這床我要了。”
“不不不,熊家弟夫,這事兒不用你們幫忙,我就是不要這張老臉也要和這個不要臉的婆娘把事兒弄明白!”
吳木匠趕忙道。
熊霸拉住吳木匠,笑看着中年婦人道:“我認識你,不,我認識你的大兒子,他在鎮上的藥鋪裏打雜吧?聽說老大夫還想提他做學徒,你說要是老大夫知道這麽好的苗子有這麽一個娘親...會怎麽樣呢?”
中年婦人瞪大眼,渾身打顫,她也就是貪便宜,哪敢把兒子的前途給賠上,當下便求饒個不停,“隔壁村一個老木匠說只要我出木材,他做床就是了,價錢便宜許多,我這才起了悔意,是我的錯,求求你別把這事兒說出去,這床我買了我買了!”
趙文看着床有些可惜,他還想着有現成的直接就能用上呢。
“你要買?我還不賣呢!”吳木匠冷哼道,“我可不想沒多久你就因為睡了這張床得了什麽病然後賴在我腦袋上,我賠不起!”
中年婦人立馬就嚎啕大哭起來,死命抱着吳木匠的大腿說要買床,弄得吳木匠怎麽掙都掙紮不掉,最後在熊霸再三保證不把事兒說出去後,才抽抽噎噎的離開了。
“這婦人以前也是個好的,可是她夫君去了後,她獨自養着四個孩子,慢慢的也就變得精打細算起來,唉...”
吳木匠搖了搖頭嘆氣道。
說精打細算都是好詞了。
“誰能想到呢,不用太在意了。”
熊霸大大咧咧道。
吳木匠也是感激的,“你怎麽知道她大兒子的事兒呢?”
“我常見她去藥鋪送東西,猜也猜到了。”
熊霸不在意般的站起身,走到趙文的身邊。
趙文拍了拍木床,“吳木匠,我們就是來買床的,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因為生病而把原因賴在你做的床上。”
“哈哈哈,熊弟夫,哈哈哈哈...”
吳木匠笑得停不下來。
不管怎麽說,這床最終還是有了歸處,吳木匠只收了趙文成本價錢,多的他是怎麽也不願意收了,“要是不嫌棄的話,日後有什麽木活兒找我就是了,我要做的可是長久生意。”
“那就多謝吳木匠了。”
“多謝。”
當天兩人将地兒收拾出來,第二天一早,吳木匠和熊雲就把床擡過來給擺上了。
“多謝了!”
趙文對着離開的吳木匠笑道,吳木匠搖了搖頭,笑着回了鋪子,熊雲也駕着牛車出去了。
沒多久,熊霸駕着牛車帶着一個黑臉漢子回來了。
趙文看着熊霸身邊的黑臉漢子,“這位是?”
熊霸一把拍在鄭威的肩膀上,“這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鄭威,他很樂意來我們鋪子。”
“是嗎?”趙文笑看着忍着疼的鄭威,“請裏面坐。”
“弟夫不用客氣。”
鄭威甩來熊霸的手,對着趙文點了點頭。
鄭威雖然有一條腿不怎麽利索,可是趙文卻很放心讓他一個人守夜,因為他知道鄭威一個人比兩個人更管用。
快到傍晚的時候,趙文與熊霸去了小酒樓。
鄭威看守着鋪子。
“嗯,看來生意不錯。”
看着大堂裏坐着的人,趙文點了點頭道。
熊風正剛好将拿過來的燒肉擺上,看到趙文他們後連忙招了招手。
趙文走過去一看,“今兒拿了幾次燒肉過來?”
熊風咧着嘴:“三次!擺在這裏的酒也賣了七八壇子了。”
“還不錯。”熊霸道。
“确實不錯,雖然燒肉的價錢賣得比燒肉鋪子高了幾文,可是這裏買的人也不計較,這掙的錢比鋪子裏的還多,三弟夫你算得真準。”
熊風佩服道。
趙文掃了幾眼大堂裏與樓上走動的人,回頭笑道:“這酒樓是鎮上唯一的酒樓,來這裏吃飯住宿的大多是往來的商隊,別說貴幾文錢,就是貴幾十文他們想吃也不會在乎。”
熊霸砸了砸嘴,一臉的失望,“早知道就貴幾十文了。”
熊風哈哈一笑,大堂裏熱鬧的很,他就是笑再大聲也打擾不到別人。
“喲,你們來了。”
吳掌櫃笑眯眯的從後門走進大堂。
“吳掌櫃你看看你這生意做得多好。”
熊霸指了指大堂裏的人笑道。
吳掌櫃有些得意,不過他還算知道分寸,“你們的燒肉很不錯,要不要再加一張桌子呢?”
趙文搖頭,“吳掌櫃,俗話說的好,少好吃,東西少,它才越好吃。”
再說他燒肉鋪子的生意還得做呢,這酒樓裏的燒肉不夠了,客人們自然知道在哪裏可以買到。
吳掌櫃也不勉強,他讓小二上了些小菜上來,請趙文三人吃了一頓。
沒多久,熊風帶來的燒肉便賣光了,小二連忙過來急道:“這還有三位客人點了燒肉呢,這可怎麽辦。”
熊風看向趙文,趙文抿了一口茶,“去熊記燒肉,看看今兒還有剩下的沒有,有就賣下來,沒有的話就只能等明兒了。”
“買買買!有多少拿多少過來!”
酒樓的賬房先生跑過來急道。
熊風聞言一笑,帶着賬房先生派的人一塊兒回了熊記燒肉鋪子。
熊霸若有所思的看着趙文道:“夫郎,我算是明白了,你下了好大一盤棋。”
“大嗎?”趙文挑了挑眉,“我就走了一步。”
“我夫郎真是厲害。”
“哪裏哪裏。”
熊風特意留下了兩塊燒肉,其它的全部賣給了酒樓,周力看着剩下的燒肉有些不解:“怎麽還剩下這麽點兒?”
“熊霸的朋友來鋪子幫忙了,讓我留點出來。”
“這樣啊。”
鄭威不喜熱鬧,所以趙文與熊霸也就沒有大張旗鼓的歡迎他的到來,只是在酒樓買了一小壺燒酒,還有熊風特意留下來的燒肉一塊兒給鄭威送了過去。
“不管怎麽說,我們還是兄弟,你慢慢吃,我得和夫郎回去了。”
熊霸拍了拍鄭威的肩膀,駕着車與趙文回了村子。
鄭威看着面前的酒和肉,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
“你怎麽不留下來和他喝喝酒?”
趙文不解道。
“他就喜歡一個人樂呵。”
熊霸大笑一聲,駕着牛車趕上了熊雲和熊風他們。
“明兒我夫郎就去私塾。”
熊雲一邊駕着牛車,一邊笑道。
“那是好事兒啊!”
“小熊瑞到我那兒來吧,你大哥下午就去酒樓,我帶着他正好。”周力道。
“我看成,若是大哥夫忙不過來就接到我們鋪子裏來。”
熊霸道。
“那就這麽辦吧。”
天兒雖然有些黑了,可是大夥兒的話卻沒少,都在說着白天遇見了什麽樣的客人,什麽樣的問題,趙文聽完便出主意,日後就是再遇上了也不會手忙腳亂的。
回到家以後,熊霸便去竈房燒洗澡水了,趙文則進了書房。
“大哥和二哥過幾天得收莊稼,怕是不能去鋪子裏了。”
等兩人上床歇息時,熊霸道。
趙文一拍腦袋,“我都忘了有這事兒了,我想想。”
熊霸點頭,将趙文攬在懷裏,美滋滋的。
“會耽擱多久?”
“收莊稼,大哥和二哥一共就兩天,接着就得曬谷子,天兒好五六天就能曬好,天兒不好就得有些日子了。”
熊霸想了想道。
“那咱們就這樣....”
“成,我夫郎腦子就是好使。”
“如果你想誇我聰明我接受。”
“聰明聰明,夫郎最聰明....”
不過片刻,床便開始搖晃起來,時不時的傳出幾聲暧/昧的水澤聲。
第二天一早,兩人收拾好準備到鎮上去的時候,柳嬸子慌慌張張的來到了他們家。
“柳嬸子您別急,有什麽話慢慢說。”
趙文見柳嬸子那上氣不接下氣模樣道。
柳嬸子使勁兒的按了按胸口,然後忍着火辣辣的嗓門對着趙文與熊霸哭道:“我實在是沒法子了,所以才來麻煩你們小兩口。”
柳嬸子是個直爽大方的,趙文來村子這麽久還未看見過柳嬸子哭過。
“您說,我們能幫忙的一定幫。”
柳嬸子感激的直點頭,“我夫君前日幫着我娘家兄弟建房,不小心被石頭砸了腳,村裏的郎中開了藥,可是不頂用,昨兒夜裏實在是疼的厲害,所以便送到鎮上的藥鋪去了。”
“可是大夫用的藥材,我們家沒這麽多的銀子,所以,嬸子才想借點銀子,可是借了二兩便沒人願意借了,那是我的夫君,我幾個孩子的爹啊,我不能不管他,所以嬸子厚着臉皮來求求你們,能不能借我點銀子,我一定會還的,一定會的!”
趙文看向熊霸,熊霸一把拉起想要跪在地上的柳嬸子,“您別急,柳叔現在在哪?”
“在藥鋪,大娃和二娃看着呢。”
柳嬸子擦着眼淚道,她跑了一個晚上,借了二兩銀子,真的沒有辦法了,才來找熊霸他們。
“您先跟着我們上牛車,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對,銀子的事兒您別着急,走吧。”
趙文掃了一眼柳嬸子的褲腳都是濕的,還雜着不少的泥灰,看來跑了不少地兒。
上了牛車後,趙文問道:“還差多少銀子。”
柳嬸子擦了擦眼角,“一兩銀子。”
趙文點頭,然後從懷裏拿出錢袋子,拿出了二兩銀子塞到柳嬸子的懷裏。
“使不得使不得,一兩就夠了。”
柳嬸子連忙道。
“柳叔回家後您可得多買點兒好吃好喝的給他補補才成,這漢子好了,家裏的日子才會好起來,莫要争了。”
柳嬸子握緊手裏硬/邦/邦的銀子,有些哽咽,她跑了一個晚上,娘家兄弟借給她一兩,村子裏的人一共借給她一兩,而其他很多人都勸她,治不好的,別往裏面砸錢,那是她的漢子,只要有一口氣她都不能放棄。
到了藥鋪後,趙文和熊霸去看了柳叔,柳叔面色很蒼白,“實在是太疼了。”
大夫站在一旁搗藥,“他這腿再怎麽治也會留下點病根,這骨頭錯了位不說,裏面的肉都砸熟了,不養個一年半載的,難。”
柳嬸子抱住柳叔的腦袋,“治,怎麽也得治。”
不管柳叔怎麽勸柳嬸子,柳嬸子依舊不松口,“銀子沒了還能掙,怕什麽。”
兩個孩子也在一旁,紅着眼說以後會賺錢回家,讓柳叔好好的。
出了藥鋪後,趙文與熊霸都有些沉默。
“有些人,明明和你稱兄道弟,可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卻是最先抛棄你的人,或者是最先背叛你的人。”
熊霸說這話的時候說的很慢,甚至很沉重。
趙文靜靜的聽着。
“這種人,比任何一種敵人都致命。”
說到最後的時候,熊霸的眼睛閃過一片弑殺之色。
“可是也有一種兄弟,會在別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會在別人最絕望的時候幫着他逃出困境,熊霸,你就是這樣的兄弟,而且你還擁有了不少這樣的兄弟。”
趙文的話很輕,可是熊霸聽了卻覺得一直以來壓着自己的沉重慢慢的潰散了,“這話老子聽着舒服!”
趙文翻了個白眼,看着樂滋滋的熊霸,最終沒有說什麽來掃他的興。
到了鋪子後,鄭威被熊霸狠狠的拍了拍肩膀。
“啊!疼死老子了!熊霸你謀殺啊!”
鄭威疼得單腳直跳,太疼了!
熊霸嘿嘿一笑,駕着牛車出去了,熊雲今兒送完熊風夫夫後,還得送尹成去私塾,所以要遲一些才回鋪子。
“他今兒受了點刺激,你別介意。”
趙文給鄭威倒了一杯水笑道。
鄭威使勁兒的揉着自己的肩膀,喪着一張臉道:“他絕對是在報複我!”
趙文別開頭,嘴角微微揚起,其實他也覺得熊霸是故意的。
“晚上還習慣嗎?”
鄭威點頭,“還不錯,它們偶爾會叫,但是聲音不大。”
趙文點頭,然後從懷裏拿出一本賬簿,今兒百味軒和妙味軒的要過來收獵物。
因為有鄭威在,所以熊雲也沒留下來幫忙,拿了銀子便出去收獵物了。
別看鄭威一條腿有疾,搬起獵物來和一般漢子沒什麽兩樣。
作者有話要說:很榮幸的被醫院日了幾天,微笑,(心中m/m/p)恢複更新。
孩兒們一定要注意:不要一直坐着,多走動,多喝水,愛你們,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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