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可能的作品

她點頭表示興趣：“有啊，你還有什麽才——”當她瞧見他的眼神時，連忙飛快地搖頭，矢口否認道，“沒有、沒有，你有什麽才能自己兜着，我不想知道。”

他卻不給她機會，強勢地抓着她纖細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帶領她來到後院花園。

“你要做什麽？”她警惕地問，被他這樣拉着，輕盈的她差點飛出去。

“屬下還擅長訓練人的形體，磨練人的意志。”他選了一條鋪滿鵝卵石的小路，示意她立正站好，“現在開始練習淑女的儀态。”

“我才繡完花，就要立刻開始練這個？”她不願聽從他的擺布，質疑道，“你擅長的都是些什麽玩藝？”她深深懷疑，淩建功是故意在整她。

“所有的銮影衛都聽我指揮，每一個人的能力都是經由我親自訓練并檢測的。”他的兩個弟弟是他一手帶出來，其他的銮影衛也都歸他管理，當初他能夠費盡心思将那些草包調教成頂尖高手，現在不過是換了學生和課程內容，倒還是一樣訓練罷了。

“這能一樣嗎？那本将還擅長練兵呢！”

蘭洗月還想争辯，肩膀上突然被放了兩只翠綠的小玉杯，吓得她一動也不敢動。

“練兵的時候，練的是武力，現在你需要練習的是淑女的走路姿勢。”淩建功擺正她的腦袋，引導她朝前看，目不斜視。

“這可是老頭最喜歡的一對碧玉酒杯，從大漠馱回來的。”她小小聲地提醒淩建功，一臉的緊張，連大氣都不敢出，“要是我一不留神，掉下去打碎了，肯定會被扒下一層皮。”

“那你就想辦法穩住，不要讓它們掉下去。”淩建功非但沒有撤掉酒杯，還取出一張薄薄的白紙，放在她兩腿的膝蓋間，“夾住，這張紙也不能掉下來。來，試着往前走。”

蘭洗月不敢大聲，只得用氣聲虛虛地說：“這都邁不開步子，還怎麽往前走！”

早知道她就不穿褲子改穿裙子了！看他還怎麽放小紙片刁難她！

“哪有女子像你那麽走路的。”淩建功搖頭數落道，“步伐那麽大，腿分得那麽開，一腳下去那麽重，像個粗糙的漢子似的。”

她翻了翻白眼，對于她言行豪放、不像女人的評價，她着實已經聽得太多了，甚至可以做到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不受影響的境界，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她也不會改，反正她自己又看不見。

鵝卵石小路一點也不平整，硌得她腳底生疼，吃了這個虧，以後她要學乖了，底不厚的鞋子她一雙也不要穿！

蘭洗月在小酒杯和小紙片的折磨下來來回回走了一上午，端着淑女的架子端得腰酸背疼腳抽筋，終于等到淩建功說出“好，可以停下了”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垮下肩膀，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啊，當個淑女真的好累啊！”

她發自內心地感慨，現在她無限欽佩全天下像娘親一樣優雅端莊的淑女！她簡直覺得這樣用小碎步走路，比帶兵打仗都累！

“哐當！”

清脆的玉碎聲在屁股邊上響起，她猛地轉頭，呆呆地看着那兩小堆翠綠的碎片，不難猜出它們曾經是碧玉酒杯的精致原貌！

“完了完了完了！”

蘭洗月三魂丢了七魄，眼前仿佛已經看到老頭怒不可遏的模樣！

她仰頭看向紋絲不動的淩建功，哀怨道：“你怎麽不幫忙接一下呢？”

淩建功面無表情，指指腳下。

“你看看你坐在了什麽位置。”

蘭洗月低下頭，瞧見自己的屁股，正不偏不倚地坐在一雙男人的黑靴上。

好吧，是她大意了，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腳上，不能怪他袖手旁觀，實在是因為動彈不得啊。

時也命也！這兩個小杯子運氣不好，遇上她蘭洗月，就只能讓它們随風消逝了。

“小兔崽子上午練習得如何？”

午飯的時候，老将軍蘭展元果然問起了進度，蘭洗月心中忐忑不安，連忙獻上那幅猛虎下山圖，展示她這唯一拿得出手的成果。

“這是我親手繡的《猛虎下山》，請爹爹過目。”

蘭展元停下了夾菜的動作，露出忌憚的表情：“小兔崽子繡的圖？我還是不要看為好，免得看到一團形狀奇怪的圖案，會影響吃飯的胃口。”

呃，她的刺繡，能醜到令人吃不下飯？

“我保證，這次絕對是個驚喜！”她急切地推銷自己的大作，把那布料都快遞到蘭展元的鼻尖了。

“噗！”扒着飯看戲的蘭旭日差點把嘴裏的飯都噴出來，“大姐繡的花，可能會讓人驚喜到暈厥！”

高儀琳也擔心地勸說道：“月兒，刺繡是個精細活，得一步一步慢慢來，你現在貿然拿出自己的繡品，只會讓你爹看了生氣呀。”

自個兒的女兒是什麽水準，當娘親的最清楚，蘭洗月從小就不愛安安靜靜地坐着，要她耐心地學繡花，怕是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出師。

“你們怎麽都不相信呢？”面對家人的小瞧，蘭洗月一個頭兩個大，成見已經深埋在心中，他們斷然不會相信她能繡出精致的作品，眼下只有說服老頭看一看這個老虎，才能挽回自己的顏面！

“唰”的一下，她展開了潔白的布料，将這幅刺繡展露在衆人面前！

這是一幅巨型刺繡作品，輪廓鮮明，色彩協調，針腳雖然算不上綿密，卻精準無誤，完整地呈現出一只吊睛猛虎的下山形态。

“這怎麽可能？”蘭旭日再次噴出口中的飯菜，表示出心中無比的震撼。

“月兒，這個大老虎是你繡的？”高儀琳撫摸着栩栩如生的老虎眼睛，驚訝地問道。

蘭展元哼了一聲，表示不信。

“要說繡的是一坨牛糞，我倒還相信，拿這麽明顯不可能的刺繡出來蒙騙我，小兔崽子也太不像話！”

“爹！”她委屈地叫冤，“這真的是我繡的呀！”

“只是半天時間，連皇宮裏的上等繡娘也未必能夠繡得出這麽大型的圖案，你當你老子是傻子，還是覺得我沒見過世面！”

的确是這個理，倒也不能怪蘭展元不相信，就算是以前的她，也不相信自己能夠繡出這樣的圖案來。

“我這次用了獨創的刺繡方法，利用家傳武功‘玉蜂銀梭’快速穿刺，還請淩建功事先給我打了草稿。”她無奈地解釋道。

聽見淩建功的名字，衆人才紛紛擡頭，對她的描述表示懷疑。

“你是說，淩建功給你畫了底圖，然後你用暗器手法完成了這幅刺繡？”高儀琳驚訝道。

“沒錯。死面癱，你快出來說句話呀！”蘭洗月拍拍手，招呼淩建功出來幫她澄清。

一道衣袂破風聲，黑衣男人憑空出現在蘭洗月身後，面無表情地颔首，證明她所說的全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