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蘭府招親

皇上的意思依然是按兵不動,等待朝廷派遣,蘭洗月策馬回府,準備将這個消息傳遞給正在她的房間裏等待的軍師華潛銘。

然而,她剛一走到門口,便看見了一幕奇異的景象。

門內,一個高大的黑衣男人背對着她,面對着坐在桌前喝茶的華潛銘,語氣不善地質問道:

“你在将軍的屋裏做什麽?”

淩建功?

他怎麽先一步進去房間,似乎還杠上了華潛銘?

華潛銘聽見這句無端的質問,差點把茶從鼻腔裏噴出來。

“我等将軍下朝。”華潛銘放下茶杯,指指門口,“這不,将軍回來了。”

蘭洗月走進屋,故意不去看淩建功,卻怎麽也無法忽視那高大的存在感。

“我跟皇上說了,沒用,還有那個杜不諱老跟我作對,真是糟心。”

她在與華潛銘說話時,依然能感到兩道來自于淩建功的目光,筆直地落在她身上,令她渾身不自在。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華潛銘沉吟道,“皇上是什麽态度?是不打算出征的意思,還是不打算讓将軍出征的意思?”

“皇上就是對我有意見。”她無奈地往桌邊凳子上一坐,“為什麽杜不諱說什麽就是有道理,我說什麽就是沖動莽撞?”

文人全憑一張嘴能言善辯,武士賣命卻不讨好,旭日要是成長成那個樣子,她一定代替老頭把他的皮扒下來。

“将軍若是能學着點低調處世、斟酌着點自己說話的方式,或許情況就能有所改觀。”華潛銘失笑,對于這個骁勇善戰但卻耿直張揚的将軍啊,他也是很無奈呀。

“如果我變成你這樣子,臉上笑嘻嘻、說話慢悠悠,那也就不是我了。”蘭洗月別過頭,拒絕那令人不舒服的淩建功的注視,僵硬的樣子被華潛銘看在眼裏。

華潛銘看看蘭洗月,又看看突兀地杵在屋裏的淩建功,突然愁眉舒展,搖着折扇起身:“這件事我去和皇上說,将軍還是先着手自己手邊的事情吧。”他意有所指道,“聽說将軍想要招親?那可是當下的頭等大事,有得忙啦。”

此言一出,空氣中的溫度開始驟降。

華潛銘丢下這一句話,悠然踱步而出,只留下兩個臉色各異的人。

蘭洗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餘光掃到那站立着不打算出去的黑色人影,便又倒了一杯,頭也不擡地問道:“喝茶嗎?”

那雙黑靴大步走到她身旁,大手捏起茶杯,送至嘴邊,一飲而盡。

他盯着她的臉,眉頭緊鎖:“茶是涼的,你不能受寒,會腹痛。”

蘭洗月不屑地嗤道:“我哪有那麽弱?”

“失心散。”他吐出三個字,提醒道,“你需要熱量抵禦冰寒之毒。”

“反正我已經病入膏肓了,”她依然不肯看他,“還不如招親,找個純陽之人來得比較快。”

“你真的要招親?”莫名的情緒使他原本低啞的嗓音聽起來有一點尖銳。

“真的,千真萬确!”她的語氣中有賭氣的味道,“既然不能撤回護衛,那麽我出嫁住到夫家,你總得離開了吧?”

“你就這麽想讓我離開?”他臉色緊繃,冷硬地說出一句,“你也得考慮一下有誰可以嫁。”

“你說我嫁不出去?”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大聲道,“我現在就去招親!”

雖然,沒有人敢娶蕩寇将軍是事實,但是從他嘴裏講出來意味就不一樣了!蘭洗月非常、非常痛恨別人小瞧她,尤其是淩建功小瞧她!

不知道是哪來一股不服輸的勁,她一定要找到願意娶她的純陽夫君,牽出來給淩建功看看,還敢不敢嘲笑她!

蘭洗月炸了毛,甩開淩建功的手就往外走,一路向着娘親的屋子奔走,一邊高聲宣布道:“娘!我要招親!我要招親!”

淩建功黑着臉,跟在後面,看見那個纖細的身影,用不可思議的氣勢和音量,宣告着自己要招親的消息。

蘭洗月剛跑到正房門口,正擡手準備敲門,門卻突然從內打開,她一不留神便撲了進去,趴在了地上!

然後!裏面湧出一大堆三姑六婆、街坊鄰居,将她團團圍住,還紛紛彎下腰,将一張張關心的面孔懸在她的頭頂上!

“蘭家姑娘要招親,我們都知道啦!”

二嬸笑眯眯地對她說。

“早上儀琳姐召集我們,要收集全京城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生的男子信息,我們立刻就上門來啦!”

“這可是千年等一回的大事啊!為蕩寇将軍尋覓夫君,可不是一件簡單的活。”

“所以才需要我這個媒婆出馬,我知道全京城未婚配男子的住址!”

三姑六婆們你一言,我一語,把蘭洗月聽得目瞪口呆。

“你二嬸連被子都沒曬就趕來了。”高儀琳欣喜地看着似乎終于開竅的女兒,“你終于知道着急了?為娘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花費時間,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考慮考慮呢。”

呃,雖然她的确熱愛練武行兵勝于談情說愛,但是也不至于說得這麽誇張吧,聽起來怪怪的!

趴在地上的蘭洗月一撐地面,站起身來,疑惑道:“娘,你是怎麽知道我要招親,還要找純陽的男子?”

高儀琳眨了眨眼。

“你出門上早朝的時候,華軍師告訴我的呀。”

多嘴的華潛銘!竟然先她一步,就将這件事告訴了娘親,害得她毫無防備地被三姑六婆們圍攻!

“你身中失心散,這麽大的事,怎麽不跟娘說說?”高儀琳拉過她的手,關心地責備道。

“沒事。”蘭洗月被拉到了婦女們的中心,一臉的惶惶不安,“我本來想自己處理的,不勞你們煩神、費心!”

“這麽客氣做什麽?”婦女們拍着胸脯,熱心地保證道,“有我們在,保管你能找到一個滿意的夫君!”

蘭洗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溜向包圍圈外的黑衣身影,她甚至已經在認真地考慮,要不要向那個人求助。

三姑六婆們簇擁着蘭洗月,熱情地把她按在凳子上,而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則是鋪滿了各種男子的畫像。

“你看一看,”劉媒婆拍了拍她的肩膀,“這裏面,可有你中意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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