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溫柔一劍

擂臺上

林雨初估摸着時候差不多了, 就直接一劍挑飛了對面明玉樹的劍，目光看着他, 臉上神色平靜, 語氣淡淡說道：“你輸了。”

而被挑飛了手中劍落敗的明玉樹聞言則目光看着他, 臉上不見絲毫不甘、怨恨或者是頹然的情緒，可以說是一掃最初開場時候的晦澀沉重情緒, 面帶興奮，語氣也帶着幾分激動, 和意猶未盡的對着面前林雨初說道，“是的，我輸了！”

在這之前，即便是明玉樹自己都沒想到, 他會以如此平靜不在意的口吻談及自己輸了, 明明他是最讨厭，最憤恨不甘輸的人了。

要說這次為何如此不同尋常，或許是因為, 打的很盡興吧。

更多的是因為他沒有從對面這個人，從這個叫林雨初的人身上感受到絲毫的鄙夷、不屑、輕視，對方也更沒有出言侮辱他。

這讓明玉樹心下覺得好過多了, 甚至是舒坦的

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尊重，和平等以待。

這是一直以來, 明玉樹所從未感受到過的。

“我輸了。”明玉樹收起了劍，對着面前神色冷淡的少年釋然一笑，“多謝。”

他道了一聲, 然後轉身下了擂臺。

林雨初目送着他離去的身影，白皙俊美初顯少年棱角的臉龐上，神色冷淡，目光平靜。

半響之後。

他收回了目光，擡眸目光看着前方，手中劍往前方一指，聲音冷淡說道，“下一個！”

——

落敗的明玉樹從擂臺上下來，心情越是難得愉悅，臉上甚至是都是帶着笑容的。

明家的忠仆看見自家小少爺，一改之前上臺前的死氣沉沉和怨恨憤懑，反而是滿臉笑容燦爛，神情愉悅輕松，頓時驚悚了。

連忙道，“少少少爺，您您您……難道是打擊太大，以至于失了智，瘋了嗎？”

“冷靜，冷靜，千萬要冷靜啊，少爺！”

被自家忠仆吐槽了的明玉樹，頓時收斂了唇角的笑容，擡頭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說道：“怎麽說話的！”

“你家少爺我好着呢，有你這樣咒你家少爺不好的嗎！”明玉樹說道。

聽見他這般說，明家忠仆臉上的神色更加難看了，嘴裏喃喃道，“完了完了，少爺真瘋了，居然，居然能好好說話了！”

“……”明玉樹。

氣死。

回家就開了這個沒眼色的東西！

“少爺。”

明家忠仆站在他身旁，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問道：“您真的沒事？”

“我能有什麽事情？”

明玉樹聞言沒好氣說道。

“可是您輸了啊！”

明家忠仆說道，自家少爺哪次輸了不是氣得跳腳，憤怒不甘，哪裏會是這般冷靜平常？

這絕逼不是我家那個暴龍少爺！

聽了他的話，明玉樹翻了個白眼，說道：“我不輸才奇怪好嗎？那個家夥。”

他指林雨初說道，“可是能夠把葉黎都打敗的人，我要是能贏他，我還用得着來這裏嗎？早就想幹嘛就幹嘛去了。”

葉黎那可是在劍道諸世家當中，經常被人拿出來稱道贊譽的別人家的天才。

至于，明玉樹……

那就是經常被人搖頭嘆息，朽木不可雕也的那根朽木。

明家忠仆聽了他的話，臉上神色頓時有些奇怪，看着明玉樹，小聲說道：“道理我都懂……”

只是，少爺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通情達理了？

自家少爺可是心比天高，奈何實力……有限，每回被族中那群人挑釁鬥劍，激将法一出，必上當。回回都輸，每次都要被氣的半死。

明玉樹目光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懂。”

說罷，他擡起頭，往前方那個擂臺上看了一眼，看着個身材修長筆挺，如同茂林修竹般伫立上方的少年，輕聲說道，“他和其他人不一樣。”

“……”明家忠仆。

直到最後，他也沒明白，自家少爺這個口中的不同指的是什麽不同。

他盯着自家少爺的身影，嘴裏嘟囔了一句，“人和人本來就是不同，少爺你以前只是運氣不好，遇到的都是人渣而已。”

——

林雨初和明玉樹的對戰，亦通過了千裏鏡，實況直播給了仙盟的衆仙君。

該怎麽說呢……

看着少年雨皇如此放水給那個明家少年，仙盟的衆仙君，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雨皇就是如此一個人，溫柔多情。

他似乎天生就比旁人多出了一份悲天憫人的溫柔，對衆生的溫情。他遇強則強，而對待弱者，卻并不過分的以勢壓人。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溫柔一劍？

曾幾何時，雨皇如此做派被那些反對他的人道是惺惺作态。但是比起那些因為雨皇的溫情，而被收服，心甘情願的追随他的衆人，這些聲音反倒是顯得不重要了。

明玉樹這個人，仙盟衆仙君倒是知道這麽一個人。

無關他本人如何，只是因為他後來鬧出的那些紛争，牽扯的人，使得這個原本無關緊要的人，而被修界大多數人所知。

明玉樹出自劍道名門，傳承古老的世家明家。

但是明玉樹在劍道上的天賦并不好，明家家主為了能夠有天賦卓越的繼承人，而不斷的納妾生子。

因此，明玉樹雖然是明家的唯一嫡子，但是他的那些庶出的弟弟們卻不少，且各個都野心勃勃。

總而言之，明家就是一灘渾水。

明玉樹深陷其中。

在之前的每一次輪回裏，明玉樹都會因為想要證明自己，從而前來參與這次的劍道大比，但是他并沒有收到劍盟寄出去的劍道大比的請帖。

他的請帖是他用了十萬靈石和一顆高階丹藥，和一名少年換來的，那個少年叫做是溫羽。

溫羽這個名字，在當下不顯，但是百年後。

他會和盧清遠，并稱為魔道雙帝。

本是劍道奇才，卻偏生堕入魔道。

這是修界衆正道修士對赤羽魔帝的惋惜、遺憾之言，世人都道若是沒有明家的步步緊逼，若是沒有明玉樹的身死，或許我正道将會多出一名絕世劍帝，而非是魔道多一魔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