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 36

能睡飽的早晨，總是格外美麗。

他眉眼中嗜着淡淡的笑意，我把面包和雞蛋全部掃蕩進胃裏後，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擡頭問道“你不是不在這裏住？又是牙刷毛巾又是做早餐的，怎麽會這麽齊全。”

他把被我喝了一半放到一旁的牛奶推到我面前，示意我喝掉，“我把租的那套公寓退了，快要結婚了，總要回來收拾一下，爺爺要送我們套別墅當婚房，你什麽想法？”

舔了舔嘴唇上的牛奶，撕了一塊小面包低頭喂給趴在腳下的小沙皮漫不經心道：“你自己決定就好，其實我們家就挺好，別墅太大就住兩個人容易鬧鬼。”

他輕笑着搖頭，“你還真是不貪財，是不是毛爺爺掉在地上你都懶得撿。”

擡起頭挑釁的看了他一眼，“誰說我不貪財，你不知道我嫁給你是為了你的錢？”

“我還以為是我的人格魅力打動了你。”

點點頭，頗為贊同道：“這個我倒是認同，畢竟你的人格魅力就是你有錢。”

“…………”

他聳聳肩，撇着嘴“沒辦法，爺爺說兩個孫子拿不出手，只能一人拿一套別墅當見面禮讓兩家親家稍微可以安慰心靈的創傷，大哥的那一套已經轉到了大嫂名下，我們的……”

還沒說完，我出聲打斷他“崔鳴，以你行走江湖的經驗來看，相信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嗎？”

“這算掉餡餅嗎？”

“無緣無故掉下來一套別墅，不算嗎？”

他抿着嘴不說話。

我看了他一眼，“生氣了？”

他忽然微微蹙眉，搖搖頭，“你提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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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看到你智商又回來了。”

“爺爺這麽做太過分了。”

“可以理解，樹大招風，他是在保護你們兄弟倆。”

他看向我，“是大嫂………”

我輕笑，調侃道：“你為什麽不懷疑是我？”

“那我寧可懷疑我自己。”

抿了下唇，嚴肅了些“你知道我最讨厭複雜的事，很費腦袋。”

他摸摸我的頭，輕嘆一聲，“我知道，委屈你陪我趟這一淌渾水。”水清則無魚，沒有哪個家族是清清白白的。

“或許你該想想那套別墅的地理位置，以及最近政府對土地規劃的動态，而且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如果不是雙胞胎，按照大嫂說的月份，她那個身材，肚子未免大了些。”

他抿着嘴，低頭沉思，“大哥很寵她。”

“眼底是涼的，再寵都感覺不到溫暖。”

“………”

我打量了他一眼，“爺爺也沒攔着不是嗎？”

他有些無奈，“小暖………”

嘆了口氣，回握住他的手，“現在報紙上整個版面上都是崔氏集團和夏氏企業合作的新聞，想不知道都難。”

他直起身，“我去跟爺爺說我們不要。”

拉住他的手，擡頭看着他“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真的認為爺爺為了保護你大哥，會害了你不成，爺爺說的沒錯，你也就只适合做醫生了。”

“…………”

“相信爺爺跟大哥吧，他們既然會演這場請君入甕，拿我們當障眼法，自然會想到讓我們全身而退的方法，商場上的事，我們不懂，也不需要懂，你就乖乖做你的崔家二少就行了。”

他眉眼間帶着孩子的糾結，“可是我還是有種被利用的感覺。”

我笑了一下，“跟你講個故事。”

“很久以前，皇上有一個女兒，特別寵愛她，宮裏有的好東西全部都送到了公主那裏，有的甚至連其他皇子都沒有，因為皇帝的寵愛，公主就這樣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無所不有，可是在公主十六歲的那一年，皇帝把她送去了荒蠻之地去和親，公主知道後跑去皇帝那裏大哭大鬧，可是這次皇帝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心軟，态度異常決絕，後來公主的母親告訴公主，身為一個國家的公主，擁有的權利就是尊貴無比，可是同樣肩負國家存亡的義務，這是對等，你擁有什麽就必須要為此做出犧牲，崔鳴，你真的以為，以你自己的力量可以買下這套房子嗎？亦或者說那些錢真的是你朋友心甘情願的借給你的嗎？你真的以為你做的這些事瞞得住爺爺嗎？這些年，所有你作為崔家子孫該承擔的義務你大哥都幫你承擔了，甚至不惜犧牲了自己的婚姻，現在你若拒絕，恐怕會寒了他的心。”

“所以，崔鳴，這淌渾水，我們趟也得趟，不趟也得趟，這套別墅我們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他眼底回複一片清明，像是走出迷霧的途者，苦笑道：“小暖，到最後我還沒你看的清楚。”

托着下巴望着天花板，挑挑眉嘟囔道：“地主家的傻兒子。”

“嗯？”

“沒事 。”

推開椅子起身要離開飯桌，他忽然一伸手，身體失去平衡，成功的坐在了某人的懷裏，耳垂被他淺淺的吻了一下，酥酥的，像過電一樣，“我聽到了，傻兒子他童養媳。”

“………”扭着身體想站起來，卻被他環着腰牢牢固定在懷裏，啞着聲道：“寶貝兒，我又餓了。”

“你…………”

一吻輕柔的落在唇間，帶着濕濕的氣息，“噓…我要開動了。”

吃完早飯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了，筋疲力盡的抱着小沙皮躺在沙發上當米蟲，崔鳴精神奕奕的清洗完餐具走了出來，看到一人一狗賴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走了過去，坐到沙發上擡起我的腦袋放到他腿上，輕撫着我的頭發，我摸了摸懷裏的沙皮，擡眼看他，“這個小家夥你什麽時候買的？”

小沙皮似乎聽懂他們在聊它，豎起耳朵轉了轉又耷拉了下來，他斂下眸子看着我的眼睛，“一個婆婆送的。”

“婆婆？”

“嗯，當時我剛來醫院不久，據說婆婆的兒子兒媳婦在城裏打工，孫子在城裏上小學，兒子兒媳孝順，把她接到了城裏，農村的家裏有條以前在路邊撿的被人抛棄的沙皮狗，婆婆不忍心把它扔在家裏，也把它帶到城裏來，夫妻倆勤快，人又好，日子倒也過得去，後來孩子在上學的路上出了車禍，幾大科室聯合搶救了十幾個多小時，也沒留住孩子的命，夫婦倆看了孩子最後一眼，跟婆婆商量，最終決定把孩子的器官捐贈出來。”

“啊？好可惜，這麽好的一家人。”

他眉間皺起淺淺的川字，垂着眼眸流出淡淡的惆悵，“小暖，你說這個世界每天都會有人死去，每個人都會因為自己或家人的死亡而表現出的千姿百态，有四處籌錢愛子如命的父母，也有把孩子扔在醫院就此消失的父母，有日日夜夜陪在老人身邊送老人走完最後一程的子女，也有為了老人遺産或者是老人的贍養問題而在重病的老人床前大吵大鬧的醜态，更有甚者會因此想從孩子或父母的死亡中獲利，卻還口口聲聲的說着是要讨還公道，我不太懂什麽是公道，公道是孩子生前不管不顧，死後才出現在醫院裏又哭又鬧？還是老人病重充耳不聞，死後屍體卻還要被擺在醫院門前接受衆人的目光？直到我遇到婆婆一家人我才忽然明白，公道是一種善良。”

我擡起頭，看向他，“善良？”

他微微點頭，“這種善良跟年齡，家庭，出身，學歷都沒有關系，只是來自于人內心的一種純樸，婆婆一家人一輩子勤勤懇懇，比起那些殺人貪污無惡不作卻還逍遙法外的惡人，這種事發生在他們身上對他們來說，公平嗎？不，一點都不公平，可偏偏死亡又是這世界上最公平的事，因為它對所有的人都一視同仁，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矛盾，我想我永遠都忘不了一個八十歲的老人跪在地上給我們磕頭謝謝我們已經盡全力搶救她孫子的樣子，盡管我們沒有救活那個孩子，孩子的父親簽同意書的時候她緊緊的握着孩子的手，滿是皺褶的臉上挂滿淚痕，她說既然這孩子沒有福氣活在這世上，就讓他幫助更多有福氣的孩子活下來吧。小暖，他們一家人出身農村，學歷不高，可是卻比那些人更值得尊敬。”

心裏有些感觸，輕輕的摸着小沙皮的腦袋，微微嘆了口氣，“後來呢？婆婆一家人怎麽樣了？”

“婆婆身體并不好，為了給兒子和兒媳婦省錢，常常不吃或者少吃藥，加上這次精神上的打擊，不久，婆婆也病倒了，孫子手術已經花了不少錢，當時醫院了解情況後，想對婆婆進行資源上的幫助，老人家倔，一開始堅決不同意，非要出院，說欠誰的錢都不能欠國家的錢，直到醫院領導出面，好說歹說才把老人勸住，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出院後我和幾個同事去家裏看她，就看到了這個小家夥和它的小兄弟，婆婆說自從孫子走後老沙皮也悶悶不樂的，後來才發現它肚子大了一圈，不知道什麽時候懷上寶寶了，只可惜生的時候難産，老沙皮拼盡全力只生下來這兩只就死了，她看我喜歡就送了我一只。”

我斂下眸子看着趴在我身上呼呼大睡的小家夥，心裏不禁多出一絲心疼，喃喃道：“原來也是個命苦的小家夥。”

他輕輕一笑，低下頭在我眉間吻了吻，“對了，後天雙方父母約了見面，下班給我打電話。”

一拍腦門，看着天花板唉聲嘆氣道：“那我明天下班鐵定又要被我媽拉着去逛商場了……說真的，有時候我真的想欣賞一下我的出生證明，你知道那天我從你家回來她問我什麽嗎？”

他勾着嘴角，“什麽？”

“醜媳婦見完公婆了？”

某人挑着眉點點頭，“說的有道理。”

“滾………”

作者有話要說： 大年三十還得值班，最近挺累，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