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安若晨騎着戰鼓跟着龍大慢跑了兩圈,忽然計上心來,道:“将軍,不如你帶我到城裏跑跑吧,現在夜深人靜的,街上沒人,也跑得開。這是不是比在校場裏轉圈來得練騎術啊?”

龍大轉頭看看她,安若晨趕緊堆起讨好的笑,就差搖尾巴了。去吧去吧,我們出去吧。

“行。”龍大領着安若晨騎馬出了紫雲樓,往城裏去了。路上任由安若晨帶路,安若晨挑大道直路走,跑得也是頗歡暢。咔嗒咔嗒的馬蹄聲,配着将軍的笑聲,月光皎潔,路旁的燈籠光芒輝映,就似在夢中。

安若晨微笑着,騎着騎着慢了下來,轉頭去看龍大。

她慢龍大便也慢,完全配合着她的速度。

“歡喜嗎?”龍大問她。

安若晨點點頭。

“所以重要的不是踏青對不對?”龍大道,等着她問“那重要的是啥”。這回他會回答她……

“将軍,你看,鈴铛怎地沒有了?”

龍大回過神來,擡頭一看,遠處的頂松亭上,四個角的鈴铛确實沒了。

龍大輕皺眉頭,一夾馬腹,對安若晨道:“去看看。”

安若晨松了口氣,真是太好了,糾結一日該如何告訴将軍鈴铛被人取走之事,因她沒法解釋她如何知曉的。如今是将軍自己發現的,那就好辦了。

龍大到了頂松亭,轉了一圈便發現角落着有潛伏的人手。其中一捕快見是龍大,便出來施禮答話。龍大聽得緣由,讓他們繼續盯梢,自己帶着安若晨往太守府而去。

太守姚昆見得龍大這般到訪有些吃驚。與龍大細細一說事由,龍大也是吃驚。居然是李明宇?

“來取文書卷宗确是我囑咐他的。但他晚上交予我時并未提起大人邀我見面一事。”

姚昆道:“我手下的衙差看得分明,說确是李明宇。李大人時常來我衙門走動,那衙差識得他。”

Advertisement

龍大沉吟片刻:“他大概也有警惕。大人的囑咐他敢不報,定是很快有行動,想得拖過這一時便好。”

“将軍的人,便由将軍來查好了。”

龍大點頭:“先勿打草驚蛇,我會派人暗查他的計劃和目的,大人這頭就繼續盯頂松亭吧。”

二人細細商議了一番,定好計劃。龍大便領着安若晨回紫雲樓去了。

路上安若晨問了問情況,龍大只道已有內奸嫌疑人選,需探查。別的沒有多說。安若晨也就沒多問。回到紫雲樓後似無事發生一般,照顧好戰鼓,便回房歇息去了。

龍大也是若無其事回房,過了好一會才将謝剛找了來。謝剛派了心腹去盯李明宇,确認他已在屋內就寝,于是謝剛親自悄悄去翻查了李明宇的書房,這一翻簡直晴天霹靂,火速去報龍大。

“他畫了極仔細的東城門的防務安排圖,還有各排班兵将名單。櫃子下面藏了罐燈油。城外數裏的地形地勢都畫得清清楚楚。觀柳亭周圍情況标注得仔細。午時的城門守衛班值他畫上了線。那幾張紙明顯翻閱多次,還有不少塗改,顯然琢磨過一陣了。”

“所以他是打算在東城門有行動?”

“城門守衛森嚴,出不了大亂子。”謝剛道。

“也許對他來說,小亂子就夠用了。”

“他想趁亂放走某人?”謝剛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龍大點點頭。“今日取下了鈴铛,今日隐瞞了太守之令……也許事情就定在明日?”

“不是明日也很快。”謝剛道:“我馬上派人到東城門處埋伏。”

“四個城門都得安排人,以防這是他的障眼法,悄悄進行,莫張揚。還有,派兩個人靠得住的盯着他,囑咐下去,在他予城門行動之前,無論他見誰,做什麽,都不要暴露了,我們捉大的。”

謝剛領命下去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仍在紫雲樓不遠處的那個小巷子裏,兩個人影碰頭。一人仍是背對巷口,跺跺腳伸展四肢,像是普通的清早舒展一般。

“你怎麽又如此冒險。”

“最後一回了,我今日離開。你這邊安排妥當了嗎?”

“妥當了。昨日夜裏龍騰找謝剛囑咐許久,李明宇的書房被查了。他現在還在呼呼大睡,大家都盯着他,無人注意我。”

“好。事情我都交代好了。會有別的人過來。他會找你。他說他姓解,問你鈴铛響不響。你答兩個鈴铛才夠響便好。”

“知道了。你要到哪兒呢?”

“我會先去茂郡辦件事,然後回南秦。希望終有一日,我們能在南秦相見。”

“會的。大業終會成,到時我們痛飲三百杯。”

身後傳來輕笑聲,然後聲音沒了。靠在巷口的人知道,解先生走了。此一別,還真不知道何時能再見。

“我姓解。”

“一個鈴铛便夠響了。”

那時候他聽到聲音就知道是誰了,一起受訓一起吃住,為大業分道揚镳各自潛伏各吃各苦,最後重聚在這邊城裏。誰知道,最後因為一個區區商賈之女,居然變成如今這境況。

那人又站了一會,回紫雲樓去了。

李明宇其實一晚上沒睡踏實,睜開眼時還覺得心跳得快。他飛快起床洗漱用飯,假裝一切如常。聽說龍大一早又去了城外兵營後感覺松了口氣。他安排好瑣事,交代了一聲他要出門辦事,便出去了。

一路上疑神疑鬼的留心,沒發現有人跟蹤他。他到了頂松亭,亭裏有幾個長者正聚一塊下棋,挺好,他假裝過去看了一會棋,然後坐下了。一邊似若無其事地左右看着風景,一邊用手指摸索着椅子邊緣,這一排沒摸着什麽,再看會棋,換另一排坐下。這次摸到了,他彎腰整理衣擺低頭一看,一個油紙包書冊一般的形狀粘在椅子下面。李明宇迅速将包裹扯了下來塞進懷裏。整理了一下衣襟,看看自己應該看着沒甚異樣,于是起身離開。

下棋的那群老頭兒裏有一個是捕快假扮的,李明宇湊過來時他極緊張。好在李明宇未發現什麽。想盯緊李明宇的動靜,又恐他發現。但眼角瞥着也已經看到他從椅下拿到東西。李明宇拿了東西就走。捕快在身後握拳松開握拳松開連續幾回,這是給其他人打暗號。

另外兩名捕快立時跟上,尾随着李明宇。

他們都接到了指令,若李明宇與人見面,便分頭跟蹤,他見了誰,做了什麽,都不要拘捕,只要把他辦的事接觸的人記清楚就好。

李明宇走出了一段後,發現了不對勁。他懷疑,他被人跟蹤了。

他若無其事繼續走,實則用眼角在留意,越來越肯定,他被人跟蹤了。他想起了那個細作的話,安若晨的耳目很可怕。

李明宇的心怦怦跳,他非常緊張。原來的計劃是,他先回紫雲樓,把這一半證據放下,仔細看一看,若是真有用的東西,他就拎上燈油到東城門去,午時弄個小火,引官兵去救火,然後他趕出城,去觀柳亭那兒取剩下的一半。若是無用的,他就不去東城門。

可現在,他覺得不用看也知道這些證據是真的,因為有人要阻止他。安若晨的耳目,真的很可怕。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将這一半證據送回紫雲樓去。

前面就是個拐角,李明宇突然撒腿狂奔。

後頭跟蹤他的人一愣,這追還是不追?一追就暴露了,不追就跟丢了。

兩個捕快互視一眼,追!

不止他們,暗藏在附近的其他捕快以及謝剛安排的探子也開始奔走起來。

李明宇使出了最大的力氣奔跑着,他要回紫雲樓,一定要回去。就算拿不全所有的,只有一半也行。必須揭穿內奸,必須讓将軍知道那個妖女有多危險。那是個禍害,禍害着龍将軍,禍害着他們大蕭。

“在那兒!”

一個聲音高叫着。

李明宇的眼角看到巷尾有人沖了過來。他咬着牙,慌不擇路,拐了一個彎,再拐一個彎,冷風呼呼地在他面上刮着,耳朵裏聽到的是自己如鼓的心跳聲。腳下絆着了碎石,他差點撲倒在地,右腿刮到了不知路邊擱着的什麽,生疼生疼,他顧不上看。他狂奔着,拼命向前。

李明宇跑出了巷道,卻看到街頭有兩個人左右張望,看到他了,朝他沖了過來。他趕緊轉身再跑,這時候看到路邊拴着一匹馬。李明宇大喜過望,飛快地解開了缰繩,一躍而上。

馬兒嘶啼一聲,撒開四蹄奔跑起來。李明宇聽到有人大叫:“快,他上了馬!”“別讓他跑了!”叫聲越來越遠,甩開他們了!

李明宇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他可以回紫雲樓,他能安全回去!

前方有輛馬車迎面駛來,李明宇不慌不忙,一拉缰繩,調頭跑進另一條小道裏。這路他認識,從這邊過去,離紫雲樓就近了。

狂喜湧上心頭,他頗有些自己是孤膽英雄的感覺。這時候忽然眼前一黑,一個身影從天而降,撲到他的面前。

李明宇下意識的一聲大叫!

慘叫只響了一聲,然後沉寂。

但是有人聽到了,他大聲吆喝着,呼喚着大家往慘叫方向追。有三人同時趕到,沖進小路,呆住了。

李明宇從馬上摔了下來,脖子正摔在路邊一個大石礅上,腦袋以不自然的角度歪着,雙眼翻白,四肢攤軟,一動不動。

他摔斷了脖子!死了!

解先生再一次站在了靜心庵的後院門外。棗樹那兒的燈籠放在了樹下,菜園子還是那樣長得稀稀拉拉,翹起的石板愣是不肯鋪平。

真是個固執的師太啊。

解先生朝院牆而去,他從前門那處過來的,庵前緊閉,貼着告示庵主外出化緣不在。解先生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跳進了庵裏。他知道,靜心師太不過午時是不會回來的。

庵內靜悄悄的,沒有人。但解先生仍是放輕了腳步,在後院轉了一圈,他看到後院挂着的兩串福燈,他微眯了眼,思索了一會。

一轉頭,看到了地上畫的方格子。

這次解先生在心裏冷哼了。他與靜緣師太接觸這些年,她可從來不玩樂、不過年、不喜歡喜慶玩意,更別說讓香客的孩童在她後院這裏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尼姑也是個靠不住的。他心裏早就有懷疑了。她肯定背叛了他們。他要找到證據,回到南秦時,可不是兩手空空的。

解先生看了看周圍,走到廂房門前輕推了推,門沒上闩,一推便開。他站在門口看了看,很小心沒進去,他知道,靜緣師太是個喜歡布置機關的。就目光所及,廂房裏很簡單,一桌一床,沒什麽值得探究的。

男子又一路走到前院,四下裏都仔細察看了,甚至連觀音像座下的桌底都看了,沒找到什麽異樣的東西。于是他又複回到了後院。這次他看到了後院與前院之間的那個小側院。他走近一看,門上挂着鎖鏈,他扯了扯,這鎖鏈是鎖着的。

小屋裏的靜兒沒事做,正淺眠。每回師太外出時,她就得被關在這院子裏。師太說這樣是為了她的安全,她心裏有秘密,自然也覺得這樣安全。

這時候她聽到院門的鎖鏈被“咣铛咣铛”扯了數下,驚醒了。

靜兒猛地一下坐了起來。這動靜,不像是師太弄出來的。

“咚”的一聲輕響,似是有人松了手,鎖鏈敲在了門上。靜兒趕緊爬起來,扯過放在被上的棉裳套在身上,迅速下了床。下床後第一反應是往床底鑽,進去後發現這床底太高,沒遮沒攔的,若有人開門第一眼便能瞧見。

她趕緊又爬了出來。想到門還沒有插闩,趕緊過去将門闩輕輕插上了。

這時候又聽到“咚”“咚”兩聲輕響,似是有人翻牆跳了進來。

有賊!

靜兒捂住了自己的嘴,吓得心就要跳出嗓子眼。她四下張望,這小小屋裏,竟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

屋外有輕微的腳步聲,靜兒聽不真切,她也不敢貼門邊去聽,聲怕弄出點什麽動靜引了來人的注意。她站在門後貼着牆,動也不敢動。這時候想再鑽到床底也來不及了。

屋外的人也許在檢查院子,過了好一會後,才開始輕輕推這間的屋門。靜兒咬住唇,阻止自己尖叫。她的心跳得快,咚咚咚,她害怕這心跳太大聲會驚動屋外之人,可越害怕,心跳得越發快了起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